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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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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靠著幾百萬兩銀子強勢覆出,下邊這些弟弟們不管情願不情願總之都老老實實退了下來。只有直郡王胤褆又被老爺子提溜出來,幾乎把修永定河的功勞全給了大兒子,除了老十順帶著撿了些渣兒,都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如今朝堂上又成了太子和大千歲的舞臺。

滿朝文武和其他皇子看著朝會上針鋒相對的兩人,一時之間都有些恍惚,好像之前自己卯起的勁兒和隱隱約約的那些盼頭都是假的。再看看穩坐高臺的皇阿瑪和元氣大傷的太子、直郡王,又都不得不佩服老爺子這一手玩得真高。

一環扣一環的把所有兒子手底下的勢力和那點小心思都摸了個透,再用餌勾著兒子們自覺把該除的臂膀都除了,最後打疼了的再給個甜棗哄著,到頭來局面照舊還是該如何便如何,太子和直郡王還是要天天烏眼雞一樣鬥著,只有他老人家的皇位坐得更穩當。

想通了這一關節,哪怕像四爺那般心系社稷江山的也有些頹,如今戶部第一筆欠款被太子填補上,庫裏有了些餘錢,眼看著太後萬壽節快到了,再是討債也得等過了萬壽節再說。

四爺便難得偷了回懶,幹脆學胤祺的帶著一家子都躲到城外莊子上,之前說的要請兄弟們去園子裏玩也沒個影兒,楚寧甚至聽說四爺還請了幾個和尚過去,說是要跟人大師好生探討佛法,儼然是個十足的方外之人。

“額娘,今兒家宴聽說良妃娘娘還出不來呢。”八月十五照慣例要進宮赴宴,今年楚寧準備給宜妃的東西沒什麽出彩的地兒,反正是跟董鄂氏妯娌倆半斤八兩差不離就行了。但好在今兒把弘晊給帶進宮來,宜妃有了孫兒哪裏還會在意東西不東西的。

“誰說不是呢,自打老八離了內務府,良妃那精神頭就算垮了一半兒,這都多少日子了攏共能出門去太後那兒請安的次數也就兩三回吧,還次次都病懨懨的,還不如不去。”宜妃說起這個就搖頭,在她看來這次老八是狠心了些,為了自己半點沒想過宮裏他額娘,活該到了沒討著好。

皇上下旨追繳戶部欠款擺了這麽大的陣仗,戲唱到如今其實後邊的戲碼眾人都已經不在乎了。不管到時候能收上來多少銀子,都不怎麽重要,反正現在滿朝文武都明白皇上沒老,還能把臣子們遛得跟狗一樣就行。

不過老八倒黴啊,為了把屁股挪正這回算得上是傷筋動骨,沒成想最後落了個雞飛蛋打,內務府回不去,戶部差事也沒能顯出他八爺多能幹厲害,以往名聲漸起的八貝勒現在窩在貝勒府,可算是落了架了。

“不過還好,如今老八閑下來也能多想想他府裏的事兒,說不定添個孩子良妃那邊也就跟著好了呢。”要不說只要宜妃想,甭管楚寧把話頭拉得多遠,她都照樣能扯回來呢。

董鄂氏這個兒媳婦是宜妃自己挑的,沒過門之前那是怎麽想怎麽覺得好。如今過了門遠香近臭的定律就徹底開始發揮威力,婆媳兩人先是為了董鄂氏該不該把阿哥府管得那麽嚴鬧了一段時間,如今又因為孩子的事兒很是你來我往的鬧了幾場。

楚寧一聽這話就立馬往唐嬤嬤那兒使眼色,“哎呀,時候不早了吧,額娘咱也起身往前邊去吧。”說著便趕緊起身和唐嬤嬤一邊一個扶著宜妃就往外走,說什麽都不讓她再往孩子這事上掰扯。

董鄂氏跟著楚寧在園子裏住了這麽久自然明白她的好意,這會兒抱著弘晊跟在後邊一句話都不說,直到到了家宴上見著已經喝過一輪的胤禟,臉上才有了些笑模樣。

兒媳婦跟在後邊什麽個模樣宜妃一清二楚,本想回頭說董鄂氏幾句,沒想到一回頭就見著良妃柔柔弱弱的從外邊進來。中秋家宴不比過年,家宴上外人少自家人的戲碼就更多些,瞧著良妃的樣子和跟在良妃後邊一臉鐵青的郭絡羅氏,便知道今兒說不定還有戲看,自家那點小事兒便幹脆先放到一旁去了。

少了宜妃挑刺兒,幾個妯娌坐在一起沒多久就有說有笑起來。尤其如今年紀長一點的幾個福晉都有了孩子,便是看著在一旁玩的孩子也有說不完的話。

“良妃今天怎麽出來了,不是說最近身上不利索嘛,出來可別見了風。”說話的是惠妃,當年良妃沒封妃的時候很是有一段時間都是在惠妃宮裏側殿住著,如今雖說也是妃位,但兩人之間家世底氣的差距可真不是一星半點。

以往有老八在中間當個緩沖,兩人就算不親近也能維持面子情,如今老八先是斷了內務府的人脈,現在幫著直郡王的地方又處處差那麽一截,惠妃心疼兒子被康熙樹成靶子陪著太子折騰,自然也就對想要明哲保身的胤禩多了些怨氣。

“多謝姐姐關心,原本是不想來的,架不住老八家的往我那兒去請,又想著今兒好歹是中秋便出來湊一湊熱鬧。”良妃五官精致明媚,偏生這些年在宮裏慣是伏低做小,每次看著她頂著這麽張能橫行霸道的臉,說的卻全是小百花的話,別說上邊那些妃嬪們就連楚寧看著都稍稍有些膈應。

不過今兒再膈應也輪不著自己,看著自己親婆婆那樣兒剛放出來沒多久的郭絡羅氏臉都是綠的。自從那次在養心殿裏被訓斥了之後,郭絡羅氏真真在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帶了好幾個月。

該罰的罰了該抄的抄了,如今好不容易能出門,剛進良妃的宮裏,兜頭兜面就是良妃潑給自己的一盆冷水,良妃說是給她挑了好幾個出身模樣都不錯的人,等過完節就送到貝勒府去。

“八弟妹,想什麽呢這麽出神,咱們叫你喝酒怕是都沒聽見吧。”內務府的事兒四爺是插手了的,烏拉那拉氏也是知情的,所以如今看著郭絡羅氏這般樣子多少有些心軟。平時她不參與妯娌之間說話聊天絕沒有人會叫上她,今兒烏拉那拉氏看不過眼,到底還是多嘴喊了她一聲兒。

“啊,嫂子我最近吃藥呢怕是喝不得酒,就以茶代酒敬幾位嫂嫂吧。”這話說得挺好,但聽得楚寧幾人都有些嚇著了,以往郭絡羅氏哪能這般和氣說話啊,不是高興的時候聲調都比旁人高八個度,就是不高興的時候陰陽怪氣叫人受不了,今兒這樣還真是頭一回。

不過人都把身段放下來了,大過節的沒人去挑她的刺兒,談笑間還能拋幾句話給她讓她接著,也不至於讓她在一旁幹坐著尷尬。

可旁人不挑刺不代表郭絡羅氏就真的會消停,她在一旁捧著茶杯看著以前總往自己跟前湊,如今都不再挨過來的宗室女眷,心裏多少有些落差,也不知怎麽的,就把良妃要賜人的事兒給說了,還問這些妯娌們,若真是府裏進了那等出身好的侍妾,應當怎麽辦才好。

這話問出口頭一個笑了的就是三福晉,胤祉是個文人性子最是愛那些風花雪月才子佳人,如今三貝勒府裏兩個側福晉都是京城文官家的姑娘,格格裏也有出身不錯的,現在聽郭絡羅氏這麽問,她簡直就跟聽了個笑話一樣。

“弟妹。嫂子今兒只勸你一句話,若是娘娘真的賜了人,身份不高放在後院該如何便如何,若是身份高點那就看老八的,老八不喜歡那就當個格格,老八若是喜歡到時候讓他自己出面給人請封給側福晉便是,用不著你這般為難。”

三福晉的話說得一眾妯娌不住的點頭,畢竟誰家還沒有幾個出身好又受寵的妾室呢。是以郭絡羅氏聽完這話只能是把眼神挪到楚寧身上,那意思再明白不過,這麽多妯娌裏邊除了她也就楚寧還有個母老虎的名聲,自己也就只能問問她了。

“弟妹你別看著我啊,我府上就那麽幾個人,劉氏出身不高可她生了弘昇啊,弘昇如今也大了,等過完太後萬壽胤祺就打算給劉氏請封個側福晉,其餘的沒別的什麽事兒。”

楚寧說的這事是兩人一起商量出來的,畢竟弘昇不可能改玉牒那就只能把劉氏的份位再往上擡一擡。要不然等往後孩子們年紀再大一點懂事了,難免會因為身份尷尬。

“不過呢要我說這事用不著你操心,身份高不高的都是假的,最要緊還是老八怎麽想。滿京城都知道老八最聽福晉的話,你守好老八便是,其餘的何苦操心,畢竟要是那些爺們心裏野了,再是十個福晉也管不住不是。”

家裏娘們說的都是怎麽管住爺們的事兒,另一邊的皇阿哥哪能不偷偷的聽,夫妻間關上門來說話跟這會兒偷聽女人們說話那感覺可不一樣,楚寧這會兒把話頭挑出來往男人們身上引,果不其然就引得一眾妯娌開始抱怨挑刺。

女人挑刺說狠話,說得另一頭的爺們心裏直打顫。這事頭是郭絡羅氏挑起來的,煽風點火最厲害是楚寧,兄弟們管不著女人這一堆可不就只能抓著胤祺和胤禩灌酒洩憤,尤其胤禩平日人緣還不咋地,喝到最後出宮都是靠貼身太監給背出去的。

中秋家宴上各人有個人的小心思,楚寧和胤祺一晚上連月亮都沒工夫擡頭看一眼。原本想著回到家燙壺酒兩人吃吃喝喝把中秋給補回來,沒成想府裏自是還有事兒在等著。

今年因為要帶弘晊進宮去,弘晊還不到一歲處處都要照料,今年便沒把弘昇帶進宮。原本這事不大,但架不住劉氏心中有想法,一來覺著到底有了嫡子自己兒子便只能靠邊站,二來在園子裏弘昇粘著唐瑜喊美人的事兒,回來之後到底還是讓劉氏給知道了。

白天楚寧胤祺出門早,府裏剩下的人因著是過節中午也各處都賞了席面,所以除了各處當值的奴才今兒府裏人不算多。劉氏下午便帶著人去了弘昇的院子。今兒過節先生也回家去了,弘昇剛睡了個午覺醒來,就被自家親額娘從床上揪了起來。

到底是在楚寧手底下吃過虧的人,現在劉氏也比以前聰明了一點點。把兒子叫起來之後沒劈頭蓋臉的就罵,而是裝模作樣的先問起兒子的功課來。

弘昇性子跳脫腦子也轉得快,跟著先生啟蒙算不得頂拔尖那一類但也算是學得快學得好的。只不過這聰明孩子有一點兒不好,就是自己知道自己聰明,便喜歡耍小聰明。功課學得快忘得也不慢,每次只要能糊弄過先生和阿瑪就行,現在劉氏突然這麽插一杠子,孩子一緊張便好些詩句都沒能對答上來。

弘昇沒答上來可不就讓劉氏抓著小辮子了嘛,從功課到生活再拐到唐瑜那件事上,一件件訓斥過來訓的弘昇幾乎擡不起頭來。小孩子只不過心眼不比大人多,其實心裏什麽都明白,尤其是皇家的孩子,這兩年弘昇被陸嬤嬤教得,都快成個小人精了,自家額娘今兒這般反常到底因為什麽他能不知道嘛。

可惜今兒陸嬤嬤也跟著往宮裏去了,要不還有人能替弘昇攔一攔,如今沒人能攔,劉氏很是過了一把當額娘的癮,最後訓斥痛快完就帶著丫鬟走了。劉氏來找弘昇的時候專門把弘昇的奴才都關在外邊,弘昇不說他院裏的人也不知道屋裏到底出了什麽事,等到天快黑要吃晚飯的時候突然找不見弘昇的人,這才驚覺出事了。

貝勒府前後分了三處大建築,前院正院連帶後院花園大的嚇人,光正院都是五進的大宅子,這下說孩子不見了一府的人都慌了手腳,楚寧二人回來的時候,大管事眼睛都急紅了。

胤祺原本喝多了些還有些迷糊,大管事一句大阿哥丟了楞是把人嚇出一身白毛汗來,當即酒就醒了大半。好在門房角門時時刻刻都是有人守著的,守門的奴才個個都指天頓地的發誓大阿哥絕對沒出去。

沒出去那人肯定還在府裏唄,可府裏也有這麽大的地兒啊,要找個孩子也不容易。從傍晚到這會兒府裏管事就已經帶著人找了兩輪了,也不知弘昇是沒消氣還是沒聽著,反正還沒個動靜。

不過不容易也得找,胤祺楚寧關上門來幹脆就一間房一間房,一個床底一個床底的翻騰,翻到最後胤祺都急眼了要去衙門報官,苗管事才總算在後花園裏的假山後邊的洞裏找著已經氣過頭哭累了睡著了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碎碎念:寫完了,我加班去了!∴餘餘櫻…

老規矩,本章評論掉落工作日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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