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底, 範凹裏經過了五個多月的電力工程，終於可以通電了。

何光明：“林餘餘同志，我回去了, 有空來縣裏，我帶你去玩。”

林餘餘：“謝謝。”

何光明看著她, 欲言又止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說。他是不會離開這裏的, 林餘餘同志是不會留下來的, 既然如此, 又何必……

送走了電力局的人，範凹裏的鄉親們馬上回家了, 回家幹嗎？當然是去試電燈了。

“我家的電燈能亮了。”

“我家的電燈也能亮了。”

“天啊，這電燈好亮。”

“我第一次看到電燈, 這電燈也太好了吧？”有些老頭老太太，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村子, 還真是頭一次看到電燈。

林餘餘也高興, 她拿出封了兩年的電風扇：“幹娘、溫禮，你們過來。”

李秋紅和小溫禮站到電風扇前。

小溫禮：“好舒服啊, 好涼爽啊, 我再也不要出去了，我要每天在裏面吹風。”

林餘餘笑著揉了一把他的頭：“幹娘, 你和溫禮的房間裏也可以弄上風扇。”從這裏開始通電工程, 她就讓萬能的溫先生又弄了兩個風扇過來，還有插座等。當然, 她也不是沒有回報的。她跟溫崇打電話，如果溫賢有空的話，讓他來一趟, 她給他們送點葡萄幹和葡萄酒。

在縣公安局的溫賢對範凹裏的葡萄酒也早有所聞的，不僅如此，他還在紅星供銷社賣第一批葡萄酒的時候，就買過。

畢竟溫賢一直關註著範凹裏，怎麽可能不知道葡萄酒。可惜當時的葡萄酒少，他也就買到兩斤，自己喝喝都不夠，自然沒辦法給送到首都去。

這不，這次林餘餘給溫崇打電話，溫崇又給溫賢打電話，於是溫賢來拿葡萄酒了。為了送葡萄酒，溫賢還回了首都一趟，因為葡萄酒不好寄快遞，他只能親自回去一趟。

李秋紅：“這得多少電費啊？我跟溫禮睡一間，咱倆用一個風扇，對了，小龍那邊沒風扇，這個給借給他用？”

林餘餘：“不用，讓他來這裏睡，跟溫禮一間。如果風扇拿到知青宿舍去，別的知青看到了，也會有想法。”

李秋紅：“啊喲，你說的對，我一時之間就沒

想到。”

林餘餘：“您也別不舍得電費，電風扇電費很省的。”其實不是，但是李秋紅沒用過，自然不知道了。等到交電費的時候，都已經用了電，還能有什麽辦法？而且，她可以先把電費交了，然後跟會計說一聲，別讓幹娘知道。

李秋紅：“真的？”

林餘餘：“真的。我去知青宿舍找章龍，跟他說一下睡覺的事情。”

李秋紅：“哎。”

林餘餘去了知青宿舍，知青們也高興，範凹裏通電了，代表著範凹裏越來越好了，所以知青們能不高興嗎？他們覺得回城沒希望了，範凹裏在他們心中，如同家裏一樣。而且現在的範凹裏的確是不錯的。女知青跟村裏的婦女一起，可以去酒廠。男知青工分好的，可以去果園，大家對新生活充滿了希望。

“章龍。”林餘餘看到幾個知青坐在房門口，曬著扇子。七月底的天氣太猛熱了。

章龍：“姐。”

林餘餘：“從晚上開始，你搬到我幹娘家去住，你和溫禮睡一個屋子。”

章龍：“啊？”

林餘餘：“馬上就要摘葡萄了，到時候我和幹娘都會忙，我們還要釀葡萄酒，所以家裏的衛生、養豬、餵雞就交給你和溫禮了。”

章龍：“哦，好。”但是不對啊，他餘餘姐的豬和雞以前也是他在餵啊，他也沒住到李嬸子家啊。

林餘餘：“還不收拾。”

章龍：“來了。”

等章龍和林餘餘離開之後，有知青羨慕道：“章龍真是幸福啊，有林餘餘這個姐姐在村裏。”

“可不是，如果我有個姐姐在就好了。”

陳嬌在一邊聽見了，心情很煩躁。一共五個女知青，兩個結婚，兩個住在外面，就她一個人，每天忙死了。不行，她不能這樣下去了，她也想找個人照顧她，找誰呢？一圈子的人看下來，她看中了那個男知青老師，叫張高安的。

她想，張高安是老師，比較體面，而且張高安也是知青下鄉的，有文化。最後張高安的父母不在這裏，也就是說在這裏沒有人管，所以她可以當家。陳嬌是個行動派的人，想了之後，她就決定行動了。

不過這些事情林餘餘沒興趣。

回到李家，林餘餘道：“咱們家裏有風

扇，你在知青宿舍那邊太熱了，所以幹娘提議讓你過來跟小溫禮一起住。”

章龍一聽，感動的不得了：“還是嬸子關心我，真是太好了。”

李秋紅：“小龍啊，你和美蘭在談對象，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章龍聽到結婚也有點小激動，畢竟19歲了，對女性自然是好奇的，自從兩人談對象之後，雖然沒有碰觸底線，但是親親小嘴巴還是有的。女性的柔軟和男性不同，這讓章龍好奇的很。

章龍：“這事情書記跟我說了，他說讓我在這裏批一塊地基，然後造好了房子再和美蘭結婚，不然結婚後住知青宿舍不方便，住在他家也不方便。我之前跟姐說過，姐讓我寫信問問我爸，我爸的回信大概快到了。”

李秋紅：“書記說的也對，你們在這裏批一塊地基，造兩間房間，葡萄豐收的時候，要忙四個月，這四個月你當你姐的助理，而美蘭也在果園裏，你們夫妻倆一起上班，小日子肯定過的紅紅火火的。”

章龍羞澀的笑了，眼裏心裏都有著向往。

章巖的回信沒有到，8月份的第一批葡萄豐收了，13畝地，有的女同志摘葡萄，有的女同志和葡萄園的職工一起般葡萄，葡萄是搬到村委大院的，那邊有婦女已經挑好水，準備洗葡萄，釀葡萄酒了。

葡萄酒其實很好釀，林餘餘也不怕別人知道，因為就算知道了，別人家也不會釀。就算釀了，那也是家裏人自己喝的，畢竟一般人家沒有葡萄，也舍不得用白糖去釀。再說了，釀出來的酒如果去做生意，那是投機倒把，老老實實的人不會做。

只是婦女把釀酒的方子傳出去？林餘餘也不在意，整個縣那麽大，光範凹裏的13畝葡萄果園還真不夠。而且葡萄屬於比較耐放的，放個三四天也不會壞掉，到時候種植葡萄的大隊多了，也可以運到隔壁城市去賣。

所以林餘餘真不怕。

第一批葡萄豐收後，範凹裏給紅星供銷社1300斤，剩下的1300斤全部釀葡萄酒了，瓦缸都是紅星供銷社提供的，現在紅星供銷社等於是範凹裏果園的總代理了，因為不管是葡萄還是葡萄酒，紅星供銷社再運到縣裏的供銷社，他們當然也要賺一筆，不過這是紅星

供銷社和縣裏供銷社的事情了，跟他們範凹裏果園無關。

範凹裏果園都是老百姓，還是不跟外面的人做生意了，簡簡單單的把貨物給紅星供銷社就好，他們也方便，省了很多事情。

從8月到10月，整整四個月，13畝地，豐收了3.9萬斤的葡萄，其中9000斤的葡萄是直接當應季水果銷售的，每個禮拜一千斤運走，整個夏季下來，水果錢賺了1800。

不過按照之前的承諾，葡萄園半數的水果利潤得給村民，所以就直接以半數的葡萄來定了，也就是1.95萬斤葡萄，以2毛一斤的價格給，是3900元，總不能讓林餘餘把葡萄釀酒再換利潤分給村民吧？這可沒有這樣便宜的事情。剩下的葡萄3萬斤葡萄，釀了22500斤的葡萄酒，按照8毛一斤，竟然收獲了18000千塊錢。

這筆裝算下來的時候，幾個幹部在村委辦公室裏心跳砰砰砰的加速，這是發財了！

會計：“18000-6000（3萬斤葡萄果園本錢）-3000白糖本錢=9000，剩下大家的工資林醫生打算怎麽發？之前說的是最少5塊錢一個月的。”竟然賺了這麽多，這是大家做夢都不敢想的收入。

酒廠是林餘餘做主的，大家都看向林餘餘。

林餘餘道：“按照10塊錢一個月給，算上章龍、嬸子你、大隊長和書記，一共要給多少！”

會計：“我算下……一共156個人，要發6240塊工資。

林餘餘：“那就這樣發，你們有意見嗎？”

大隊長：“我也沒有意見。”

書記：“那就這樣，林醫生是酒廠的廠長，林醫生做主就好。”

看上去會計，大隊長和書記的工資跟大家一樣，但其實不是，他們還那果園的工資，這只是酒廠的工資。

9000去掉6240的工資，最後的毛利潤是2760，林餘餘一成毛利潤作為工資要分到276，酒廠6成毛利潤分到1656，白糖廠3成毛利潤828，對白糖廠來說，真是白賺的，什麽活兒都不用幹。

果園和供銷社的對賬是不賒賬的，因為供銷社和其他地方的對賬也是不賒賬的，所以酒廠現在就有這麽多的錢。

林餘餘是不喜歡欠錢的，錢算清的第二天，她和會計、章龍就去了白糖廠，把3000的白糖錢，和828的分紅給了白糖廠的廠長，收到這筆錢，白糖廠的廠長有點意外，沒想到範凹裏結帳速度這麽快。

其實

相比於範凹裏，紅星供銷社今年因為葡萄和葡萄酒，也增加了不少的收益，使得供銷社社長面上很有光。

甚至，紅星供銷社的社長一看這情況，決定改天找林餘餘聊聊，能不能在做點桔子酒出來，這桔子不是也快要豐收了嗎？

不過，這是後話從白糖廠出來，林餘餘就去了銀行，把自己的利潤存進了銀行裏，她存了個整數，現在她的銀行存款有1300了。

然後，她請了會計、章龍和範阿龍去國營飯店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頓。

吃好午飯，他們回到範凹裏，已經通電的範凹裏有廣播了，所以等林餘餘一回來，大隊長就廣播招呼大家，來村委大操場發工資了。

每個人都喜歡收錢，再說有林餘餘做榜樣，所以範凹裏的人發工資很及時。

大家不知道工資可以收多少，全都很急切，不過他們覺得，20應該有的吧。

這次的集合，是範凹裏有史以來，所有村民集合最快的一次，金錢的魅力太大了。

看著一片人群，男女老少，沒有一個落下的，大隊長笑的嘴巴都合不融了。

大隊長：“鄉親們，我們葡萄園的工作結束了，應該說，我的工作結束了，接下來11月，是桔子園的事情了，不過桔子園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老頭子我要休息了。”

書記：“你趕緊的，進入正題。”

大隊長哈哈大笑：“好吧，首先我給大家發第一筆錢，是1.95萬斤葡萄的錢，也就是3900塊葡萄的錢，我們村裏一共149戶人家，每戶人家26.1，大家散會後去找會計零錢。接下來，我們請我們的酒廠廠長，也就是我們的林醫生，來給我們說說酒廠的工資。”

林餘餘上去，婦女們的掌聲響翻天了。

林餘餘打趣：“你們放心，我可不像大隊長那樣啰嗦，我就直接進入正題了。以前，因為我們的酒廠剛剛開始，所以我跟大家說過每位女同志保底有5塊錢一個月的工資，一共四個月，也就是20塊。但是現在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我們酒廠女同志的待遇是10塊錢一個月，也就是說，以後每年最少有40塊了。”

現場鴉雀無聲，大家懷疑自己聽錯了。

林餘餘繼續道：“今年10塊錢一個月，明年11塊錢一個月，每年加一塊，只要你們

認真，我們的待遇就會提高，你們覺得怎麽樣？”

“林醫生，我在做夢吧？”

“林醫生，我做了四個月，有40塊了嗎？”

“嗚嗚嗚……我家的存款要破百了。”

“我可以給我兒子說媳婦了。”

“往年上工一年都沒有40。”

“太好了，我們範凹裏最好了。”

“這一切都要謝謝林醫生。”

“……”

有不少婦女當場哭了起來。不管是這個年代，還是在未來的後世，誰有錢，誰就是當家做主的人，這個話是有一定道理的。當女同志能賺錢了，賺的錢多了，那麽男同志呢？還能這樣理所當然的做他們的一家之主，像個地主老爺要女同志伺候這伺候那的？

接下來是發工資的時候，會計一個人忙不過來，章龍和林餘餘一起幫著發。不過今天大家高興，就算發到再晚，大家也樂意，反正大操場有路燈。

等所有的錢發好，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有些人趕忙回家存錢，有些人和幾個要好的在聊天，甚至還有的約著想去縣裏買點東西，反正就是高興的表現。

林餘餘和大隊長、會計、書記進了辦公室。

幾個人在辦公室裏傻笑著，比起外面的工人，會計、大隊長和書記的工資更多，而且他們還有果園的工資，加起來就更多了。

大隊長：“這女同志發了10塊錢一個月，果園裏的男同志咋辦呢？再給5塊錢一個月？”

林餘餘想了想：“那也就給10塊錢一個月吧，這四個月，他們一樣在忙。這樣算下來要多少。”會計其實還真的挺忙的，算工資靠她，水果要統計，因為數量大，所以很忙，也多虧了章龍在幫她。章龍是林餘餘的人，會計也不用防備他。

會計算了一下：“3900-520（13個男同志的工資）-160我的工資-160林醫生的工資-200大隊長的工資=2860，就這些了。”沒有書記的工資，書記的工資是從桔子園拿的。

林餘餘：“那就按照這樣發吧，既然女同志這樣發了，男同志也大方一回。”

於是，大隊長又把葡萄園的男同志叫來發工資了。

等13個男同志同樣拿著40塊錢回去，家裏的媳婦就高興了，因為兩人加起來，得有80塊了，馬上就要100了，尤其是剛分家的小夫妻，一輩子都

沒見過這麽多的錢，拿著錢都舍不得松開了。倒是有些人家的長輩想收走小夫妻的錢，但是當兒媳婦的哪裏願意，說如果婆婆敢要錢，他們就去找大隊長評評理，都分家了還想收錢，那這分家是分假的？

如果這分家是假的，是騙人的，下次分錢就沒有份了。也因此，長輩們也沒有辦法。

桔子的事情暫且緩緩，酒廠有1600多的錢加上葡萄果園3000左右的錢，存著幹什麽？拿利息？現代人有大筆存款的，除了理財就是買房子投資，存銀行拿利息極其少數，因為銀行利息低。

而林餘餘是標準的現代人，她當然不願意存著錢了，所以這筆錢怎麽用呢？在這個什麽都不算私有的年代，林餘餘也想到了造房子。因為酒廠的錢也不是她的，所以這個房子要怎麽造呢？

林餘餘想到了村貸。她以為酒廠的名義造房子，然後把房子賣給村民，然後允許他們分期付款。比如一套房子的成本是300，如果一次性付清的，她賣350，如果第二年付清的，要10塊錢利息，也就是360，逐年這樣。

這個不僅僅是酒廠的錢在投資，同時也是統一農村建設，一排排的房子都一樣的，那多有派頭。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林餘餘就和大隊長、書記商量了這件事：“大隊長、書記，如果造這樣的一套房子，成本需要多少錢？”她說的房子是平層的商品房，二室一書房一廳一廚一衛。現在不適合出現小樓房，小樓房在90年代才盛行起來。

大隊長：“如果是這樣一套的話，用上磚頭，再刷白，加上地基的錢和大家的工錢，成本得500。”

林餘餘一聽，決定造房子了。有條件創造好的生活環境，為什麽不可以？

於是休息了一天之後，林餘餘跑鎮上，找社長了。

社長聽到林餘餘要統一農村建設，也由著她去了，反正年輕人有活力是好事情。而且範凹裏現在有名，是紅星公社的招牌，範凹裏能發展的好，社長當然高興。所以，他介紹了林餘磚頭廠、石灰廠、瓦片廠等。

等到十月底，酒廠要造房子的時候，整個範凹裏都知道了。

“餘餘，你要造房子是怎麽回事？”陳霞是第一個來問的。他們和錢菊芬也是分家

了，但是住在一起。說起來，今年陳霞特別累，因為她白天上班，晚上要在酒廠釀酒，當然她也可以不去，但是這是錢啊，她舍不得不要。聽到酒廠要造房子，她心想，不會是造了給工人住的吧？

畢竟城裏的工廠有職工房。

林餘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酒廠的房子和自己造的房子不同，有點類似於縣城的房子，但是又有點不同。”

陳霞聽她這樣說，也只能好奇的等著了。

酒廠的房子林餘餘是林餘餘自己設計的，然後找了村裏閑著的人，不管婦女還是漢子，反正一塊錢一天的工錢，不包飯。

這天早上，林餘餘剛到衛生所，才打開門，林燕就跑了進來，一跑進來，她就把門關上了，然後哭著撲進林餘的懷裏：“餘餘……餘餘……我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嗚嗚……”

林餘餘看著在自己懷裏哭的撕心裂肺的人，有些不解：“燕子，你怎麽了？”一般情況下，只有和男主有關才會讓女主這麽傷心，難道說男主拒絕了林燕？可是按照之前的情況，應該不會吧？林餘餘推著燕子坐到凳子上，給了她一塊帕子，“你擦擦臉。”發現自己的衣服上還都是林燕的眼淚，她得回去換衣服。

不過，林燕的臉色也真的很差，蒼白的很。

林燕也慢慢冷靜下來了，剛才事發的一瞬間，她只想到了林餘餘，所以過來了。她發現，只有林餘餘，才是真正對她好過的人，而她因為自己的心思，和她漸漸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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