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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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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在這裏的。

明明就在這裏的,明明自己把它丟在這裏的,為什麽會找不到?

蹲著的雙腿已經麻木到發軟,索性跪在地上一把將垃圾桶裏的東西全倒了出來,安海伸手翻找著,視線越來越模糊。

“安海?...你在,在這裏做什麽。”一雙黑色滑板鞋停在了她面前,VANS。聲音也是別樣的熟悉,她一楞,停下手裏的動作擡起頭望向來人。

權志龍看她一臉淚痕身邊又都是垃圾,掌心被醫院護士隨手扔進垃圾桶的輸液瓶碎渣紮破。他有些晃神,才意識到原來在北京那次不愉快的見面後,已經過去了五個月。他沒想到兩人會以這種方式相逢,李善雄的確有告訴他安海也在醫院,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能會被安海趕走可能會被無視可能會發生爭執也有可能獲得原諒...

總之,不是這樣的。

“你在找什麽?”

“....”安海低下頭有點難堪,抿著唇沒有回答。

“我幫你一起找。”說完伸手就開始要翻垃圾。

安海拉住了他,說,“不用。我自己找就好了,謝謝你。”

謝謝你。多麽心平氣和又生疏的語氣啊。

“告訴我,你在找什麽。”他堅持,沒有因為她對他的態度冷淡而有半分生氣的樣子。

“不用了,真的...權志龍...你能不能不要管我。”

“你的手流血了,醫院的玻璃很臟,可能有病毒。”拉起她的手,“我帶你先去清洗一下傷口再過來陪你..”

“就當做,沒有看到我,行不行。”一把甩開他的手,癱軟著身子坐在地上胸口因哭泣缺氧而不規律的起伏,“你滾,你滾行不行!”

樓道裏回蕩著幾近嘶吼沙啞的聲音,權志龍蹲在她面前只是定定的看著她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十幾秒後聲控燈熄滅,樓道重新陷入黑暗。

“不行。”黑暗裏,他伸手一把將顫顫發抖的她摟進懷裏,幹燥的掌心輕輕撫著她的發,他說,“不行,安海。”

因為我知道,現在你一個人呆著,不行。

-----醫院走廊----

權志龍拿著酒精瓶在她身旁坐下,將棉簽塞進瓶子裏沾濕,然後把她的手掌放在自己膝蓋上,用手指攤開她的掌心低頭一點點清理傷口。在酒精沾到傷口一霎安海下意識縮了一下手,然後再沒動作。

“我在找我父親送我的項鏈。”雙眼沒有聚焦的看著對面慘白的墻壁,“被我扔掉了。”

“我覺得現實有時候真惡心真讓人心寒啊。我寧願不知道事實的真相。”她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繼續說,“可是我一想到安城一個人在冰涼的地板上待了一個晚上我就想把那個女人掐死,我就開始後悔為什麽要把他最後留給我的東西扔掉。你看,現在連找都找不回來了。萬一被扔了多可惜,還能賣好幾個錢呢。”

聽不懂她說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權志龍唯一獲得的信息就是安海剛才在找一條項鏈。

旋緊酒精瓶他剛要起身把用完的棉簽丟進垃圾桶時,身邊的人挽住他的胳膊不讓他動,待他坐下後把腦袋輕輕的靠在他肩頭,她閉上眼說,“借我靠一會兒,真的只是借。”

一年零四個月,她離開韓國的第一年零四個月,離開他的一年零五個月,依然只有他的肩頭能讓自己感到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安海抱著遺照走進陵園,脖頸上戴著項鏈。昨晚他替自己找了回來,項鏈原來是被口香糖粘住卡在了垃圾箱最底部。他彎腰伸長手幾乎腦袋都要鉆進垃圾桶把它摳了出來,在水龍頭下沖洗幹凈後掛回她胸前。

男人,明明是有潔癖的。

今天要火化,火化完後便下葬了。身後送葬隊伍不算浩蕩,一群人著一身黑衣在煙雨迷朦中緩緩前行。走著走著安海莫名想起安城當年紅極一時的時候,那時他身邊總是纏繞著許多粉絲,吵吵嚷嚷的不得安寧。少數私生飯知道她的存在,在放學路上偷偷堵住她塞給她各種糖果。

而如今呢,她擡頭看看遠處陰雲蓋帽的山頂。心內止不住的一陣淒涼,明星,究竟有什麽好的。像個常人一樣安穩度日多好,朝九晚五,偶爾為了加班而變差的皮膚而抱怨嘮叨或是單位潛規則自己升職過慢而忿忿不平。

安城被放在火化間外的大廳正中間,依照習俗所有人要繞著他走一圈做遺體告別。安海抱著遺相走在最前面,身後的小輩和姜惠貞已哭出了聲。她沒有,她只是覺得好累,從前天知道消息到現在她都沒能好好睡一覺,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趴下呼呼大睡一場。

昨晚遺體告別後,工作人員來推走安城,就要火化了。姜惠貞拉住放安城的推車死都不肯撒手,她一向是重感情之人,像是投桃報李般,在李善雄的父親離世後安城待她如自己的兒媳般照顧。姜惠貞哭得眼睛都腫了朝安海喊,“安海你過來幫幫我啊!你過來幫幫我啊。”

安海走過去伸手,和李善雄一起拉住了她。然後站在原地看著工作人員推走安城。

直到安城被緩緩推進焚化爐的一瞬間,安海終於有了實感。安城死了,永遠的死了。自己最後一個親人就這樣死了,能把自己氣哭的安城居然死了,這就是最後一面見他了。她上前一步用力拍著透明玻璃大聲喊,“不要!不要!那是我爸爸,你們不要動他。安城!安城!安城!...”

可是工作人員連頭都沒擡的把他推了進去,那大概是安海這二十多年來最難捱的40分鐘。可她一個人坐在門口挨過來了。她看著李善雄在眾人面前背過身偷偷抹眼睛,然後拉過一個大箱子,給每個參加葬禮的人發毛巾,每發一條他都鞠一個躬說謝謝,辛苦你了。

可是突然有人闖了進來打破這畫面,是醫院裏那天被安海威脅走的女人,帶著她一群親信殺了回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派人搶先一步取到骨灰。

然後趾高氣揚的走到抱著安城遺像的安海面前說,給我財產。不然,今天誰都不要想拿到安城的骨灰,誰都不要想他下葬。

安海擡頭看著她,突然問,“你不難過嗎?不愧疚嗎?”

“難過?你在開玩笑嗎?我沒有時間難過。還有我為什麽要愧疚?”

“是嗎?真好。如果我是你,我絕對愧疚的睡不著覺。”沒有半點羨慕的語氣,她點燃一支煙冷眼看著對峙的雙方,“骨灰你喜歡拿去好了,送給你。錢,和上次我說的一樣,一毛錢都不會多給你的。”

“看嘛,你和我不是一樣嗎?也不過是為了錢而已。好,既然你這麽不在乎。”有了骨灰像有了底氣般,女人轉頭對抱著骨灰盒的人說,“既然他女兒都說了不在乎,那就砸了...”

“砸了?”抱著骨灰的人一楞,今天沒有這個環節啊!

“我叫你砸了!你他媽快....”

“嘭-----!”一聲用力碰撞後玻璃砸在地上的聲音打斷女人尖利的叫聲,血液慢慢從額角滲了出來,她轉頭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手裏緊緊握著相框的安海,保護照片的玻璃碎了一地。

“你砸一個給我試試看,我要你陪葬。”說完揚手用相框的一角又要砸下去。

“安海!”有人撥開人群迅速闖了進來,用手背硬生生擋住尖銳沈重的相框角。藏在墨鏡後的單眼皮吃痛的一閉悶哼一聲,手背被砸出血。額角還在冒血的女人終於從驚嚇中反應過來,尖叫著逃開。

安海看著面前手在滴血的男人,松開了相框。往後一退癱坐在地上,整個掌心撐在都是玻璃碎渣的地上。

最後是紛爭是怎麽解決的安海不知道,等她醒來時手掌已被包紮好。她緩緩坐起,看著房裏的擺設,覺得陌生又熟悉。墻角的吉他,衣櫃上的劃痕,床頭燈上的掛飾以及汙了一角的窗簾。

她轉頭看了看更加確定。

這裏,不就是她之前所居住的公寓嗎?

哢的一聲門被打開,手背同樣被白紗布包紮好的男人端著牛奶走了進來,看她坐在床上表情迷糊的樣子,便問,“醒了?”

哢的一聲門被推開,安海看向手裏端著牛奶走進房間的人。那人看她已經坐起便問,“醒了?”

“安城怎麽樣了。”她更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好像那一推自己昏迷了過去,那之後的事情一概不知。

“已經下葬了,埋在你母親旁邊。”

“你手...被我砸的?”看到他垂在一側包紮好的手背,安海想起昏迷前是這男人用手擋住了砸向那個女人的相框,“對不起,很疼吧?..我這都是在問什麽廢話呢...”

“沒事。”在床頭坐下,把牛奶遞送到她嘴邊,“喝點吧,溫的,安神。”

作者有話要說:求評論求收藏求作收跪求滾求涕泗同流胡言亂語滾瓜爛熟的求..可能要收回說過的話,我還真有可能十幾二十章的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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