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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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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忙到腳打後腦勺的謝非言, 強制按捺著不耐,從義正詞嚴的雲霄公子口中得知了他想要伸張正義的事後,謝非言看著神態柔美、嚶嚶啜泣的劉家大小姐, 頭上不由得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這些都是什麽和什麽?這雲霄公子是嫌他還不夠忙是嗎?怎麽小女孩的扯頭花都要他來管?

謝非言實在很想請這位雲霄公子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但想想道盟的人和錢, 他忍了。

“所以劉姑娘想要如何?”謝非言耐心問著。

這位劉大小姐柔聲說道:“小女子也並非無理之人,只不過我家的婢仆若有什麽不對, 自然有我來管教, 萬萬輪不到外人越俎代庖、代為教訓的, 更何況是下這樣重的手。不過小女子也並不是不識大體之人, 知曉那位仙長只是對我們有所誤會罷了,所以小女子只想要那位仙長的一個道歉就夠了。”

這話說的深明大義, 但謝非言聽著眉頭卻皺了起來。

還沒等他開口, 劉家小姐又繼續說道:“還有就是,小女子也知曉如今的廣陵城正是艱難之際,所以為表我劉家鼎力支持謝城主的決心,我們願奉上黃金萬兩,靈石靈藥數千, 以作為我們劉家對謝城主的答謝, 還請城主不要嫌棄。”

直到這時, 謝非言這才明白這劉大小姐來,伸張正義是假,試探他這個代理城主是真。

只要謝非言在這裏接了他們劉家的好處,處置了劉家的敵人, 就代表他謝非言願意延承廣陵城的舊俗, 對劉家這些家族大開方便之門, 直到將他們捧上廣陵城新豪族的位置, 令他們成為廣陵城新的食物鏈頂層;而如果謝非言不願意,甚至勃然大怒,那麽在道盟的保駕護航之下,他謝非言還能翻出什麽風浪?

謝非言簡直要氣笑了:這些家族才回到廣陵城幾天,怎麽就找上了這位雲霄公子?動作這麽快的嗎?

說到這些修士家族,謝非言其實也不是對他們的動向毫無了解。

當初,廣陵城坍塌之際,這些家族與那些凡人一塊兒逃難,離開了廣陵城。當災難結束後,凡人因舍不得自己的家園、更因他們去無可去,於是又原路返回,可願意回到這片廢墟的修士與豪族,卻是少之又少。

想來也是,只要有錢有資源,哪裏不可東山再起?為何一定要在這片廣陵城的廢墟裏死磕?平白拉低了他們的清高格調。

而對謝非言來說,豪族跑路他是絕對樂見其成的。因為在重建廣陵城的路上,他只需要踏實肯幹的勞動力就足夠了,完全不需要那些擺架子的大爺們的“資助”——那些豪門大族能出幾個錢?是有廣陵城有錢還是比道盟有錢?

再者說,如果謝非言不是忌憚道盟的存在的話,打土豪分田地這件事他也不是幹不出來。

所以,豪族跑的好,跑得妙,最好統統滾出他的“廣陵城建設Oline”。

但奈何,食物鏈頂端的豪族看不上落魄的廣陵城,走了,食物鏈底層的家族混不下去了,走了,而一些食物鏈中層的家族卻秉著“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心態,溜達著回到了廣陵城——這劉家,正是回城的一員。

這段時間,因謝非言實在忙碌,所以也就暫時顧不上這些亂七八糟的家族和事,但他沒想到的是,他沒去找這些家族的麻煩,這些家族反而找上了他。

謝非言笑了一聲,也不揭穿這正氣淩然下的骯臟與齷齪,道:“當時發生了什麽?對方是誰?你只道她欺負你們劉家,但那人又是如何欺負你們劉家的?”

劉家大小姐細聲細氣,東扯西拉避重就輕地說了好一會兒,才叫謝非言頭疼地將她的話語理清。

謝非言這會兒才知道跟劉家起了齷齪的是聖火宮的弟子雲羽姑娘。他眉頭微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位聖火宮的弟子不該在你們無事生非、無故傷害他人和耽誤他人逃難的時候攔住你們,而是應該雙手奉上鞭子任你們打死那個乞兒,才算是尊重你們劉家,對嗎?”

謝非言的話語辛辣至極,劉家大小姐是萬萬不敢接下這句責難的。

她低聲輕啜,道:“我家婢子不過是護主心切罷了,與那乞兒也有誤會,這才動了手,那位仙長若是認為我家婢子不對,好好說就是了,何必動手毀了我家婢子的臉呢?姑娘家的容貌有多麽重要大家都是知曉,同為女子,她怎麽能如此狠心?”

謝非言覺得這番話簡直槽點太多,從頭到尾都在避重就輕,讓他甚至都懶得開口駁斥。

不過對於這段話語出現的深層緣由,謝非言卻是一清二楚。

這些人上人,從來沒把那些流民與乞兒當做人看。在他們看來,他們的人不過是抽了路邊的野狗一鞭子罷了,最多也就賠點錢,但要是因此打了他們的人那就是對方的不對了:打狗和打人,那是能夠相提並論的事嗎?!

所以這會兒,他們是不可能覺得自己做錯了的,也不會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離譜,甚至他們可能還會覺得只要求聖火宮道歉的自己非常深明大義呢!

謝非言向後一倒,靠在椅背上,向雲霄公子雲不缺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那麽雲公子又如何看待這件事?”

雲不缺笑瞇瞇道:“其實我更好奇謝城主如何處理這件事。”

謝非言轉向劉大小姐,道:“你那位婢子可帶來了?”

劉大小姐道:“正在殿外。”

謝非言將那婢子傳了進來,打量了她兩眼,道:“打傷那乞兒的人就是你嗎?”

名為綠意的婢女跪在殿下,神態可憐地啜泣著:“正是婢子,但這都是誤會!當時那乞兒離我家小姐的車駕那樣近,我怕他對我家小姐不利,這才出手傷他。婢子只是因為護主心切而已,並非刻意為惡,還請謝城主明察。”

謝非言笑了一聲,道:“並非刻意?但是我怎麽聽說那乞兒只是一個毫無靈力的孩童?一個孩童要如何突破你們劉家的重重家仆,傷害到你們家的小姐?”

“這是因為……”

“也罷,不必狡辯。既然你如此看不起那些人,那你這就先去當一個月你眼中的那些人下人,去城墻那裏的工地幹活一月後再來與我分說吧!”

耍嘴皮子不如勞動改造,正好他缺人幹活,這就給他攪水泥搭房子去吧!

那婢子與劉大小姐都在這一刻失聲喊了起來:“怎會如此?!”

綠意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劉大小姐。

劉大小姐急急道:“我家婢子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姑娘家,怎麽可以與那些骯臟的男人混在一起?”

“你家婢女打人的時候可沒見她哪裏柔弱。更何況,在工地上幹活也不是只有男人,而至於骯臟——你覺得我如何?”謝非言扯了扯自己猶自沾著泥灰的衣裳,堵住了劉大小姐的嘴。

但不甘心的劉大小姐很快又想到了新的話:“我家婢子是受害人,如今傷勢未愈,怎可做這樣的重活?”

“受害者?對了,說到這件事,為什麽劉姑娘你不問問雲公子的意見呢?”謝非言將目光投向了雲不缺,笑道,“或許雲公子會有什麽更好的意見?”

這一刻,劉大小姐也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他。

雲不缺依然在笑著,甚至臉頰邊還有一個小酒窩,看起來又甜又可愛,但從他口中吐出的話語,對劉大小姐來說卻如同晴天霹靂。

“原本我還在想,像這樣會給主家惹禍事的奴婢,還是幹脆打死算了,卻沒想到謝城主這樣宅心仁厚,竟給出了這樣的處理辦法……看在謝城主的面子上,那就饒過這婢女一命吧。”

“什……什麽?”

劉大小姐萬萬沒想到,原本被她視做護身符的人,竟會說出這樣絕情冷酷的話來。

她震驚失色道:“綠意只是驅趕了一個乞兒而已,如何能算是惹上禍事?”

雲不缺奇怪地看她一眼:“那聖火宮的弟子也只不過是鞭打了一個修為低微的人而已,而且還是一個可以買賣的下人,怎麽就需要向你道歉了?”

劉大小姐終於明白了雲不缺的邏輯,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俗話說,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對那婢女來說,乞兒的性命自然不值一提。可她沒想明白的是,對於修士來說,婢女的性命同樣不值一提。

以勢壓人者,若沒有被人以權勢壓迫的覺悟,那麽還是一開始就不要淌這趟渾水的好。

謝非言笑了一聲,道:“那麽如此,劉姑娘可還有什麽其他的意見?”

劉大小姐神態楚楚,可憐道:“若,若是謝城主執意如此,那我們劉家的供奉……”

“不稀罕。”謝非言揮手,“可還有話說,若是沒有,那就走吧,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劉大小姐如今還能怎麽說?還不是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她與她的婢女執手相看淚眼,不得不依依惜別,含恨而去。

謝非言看這婢女有微末修為,比一般的勞動力頂用多了,便飛速給綠意安排了一大堆的體力活,然後叫來紅衣衛,令他們監督綠意好好工作、切不能偷懶後,就將哭喪著臉的綠意打發了下去。

最後謝非言轉向雲霄公子這個看似伸張正義,實則到處拱火的家夥,道:“雲公子,看到您這樣無所事事,在下著實心中不安,不過我廣陵城正是百廢待興之際,實在是沒有可招待雲公子的地方……這樣吧,我手上剛好有一些有趣的事還未處理,不知道雲公子有沒有時間和興趣上手試試?也當是打發時間吧。”

雲不缺萬萬沒想到謝非言竟然這樣喪心病狂,三句話離不開拉人幹活,頓時連笑臉都有些僵了。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說道:“謝城主,其實我也並非全然無事可做——有一個問題我就一直很想要問問你。”

謝非言:“問完之後就沒事幹了嗎?”問完之後就可以給他幹活了嗎?

雲不缺:“……”

雲不缺咬牙:“是的。”他一頓,補充道,“但我覺得在重建廣陵城這件事上,我應該是沒有什麽可以幫助謝城主的。”

謝非言道:“雲公子何必這樣妄自菲薄?您修為這樣高深,想來附近的礦場正需要您這樣的人才!”

雲不缺:“……”

絕了,這男人。

讓青霄仙尊的弟子給你挖礦,也虧你想得出來!

雲不缺艱難道:“我覺得我可以助謝城主您鎮守海岸。海獸潮雖已退去,但小部分海獸依然在持續騷擾海岸漁民——在這件事上,我覺得或許可以為謝城主出一份力。”

謝非言這回是真的有些驚訝了:這人是寧可賣身也要問他一個問題?

謝非言心中也有些好奇,道:“不知雲公子想要問我什麽?”

雲不缺再一次笑了起來,靠近了他的臉,聲音莫測:“敢問謝城主與沈師兄……是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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