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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神級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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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非言離開這段街道後,很快發覺自己被跟蹤了。

這裏頭固然因為謝非言有著非常豐富的反跟蹤經驗,但更多的,卻是因為對方的跟蹤技術過於拙劣。

謝非言能夠清楚地感到,身後跟著他的那人修為應該挺高,因為他在氣息上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只不過那人的眼神太過直接,盯著他的目光如芒在背,瞧個沒完沒了,幾乎瞬間就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於是謝非言借著買小玩意兒的時機,側身似是不經意地向跟蹤者的方向瞥了一眼,但對方將他自己的身影藏在陰影之處,只露出一截樣式尋常的衣裳的一角。

謝非言:既然在這種細節上都這樣註意,那你怎麽不記得把眼神也收收?

謝非言頗為無語。

不過既然對方表現得這樣笨拙,那麽想來這人平時應當沒怎麽做過跟蹤的事,也就是說不會是紅衣衛的人。而同理,這家夥雖然是從蛇頭地盤裏走出來的,但也肯定不是那蛇頭的人——謝非言非常相信紅衣衛們以及蛇頭的職業素養。

既然如此,這家夥到底是誰呢?

謝非言暗暗想了想,不明白這樣的家夥為什麽會突然盯上了自己。但如今,一來,他反正也找不到沈辭鏡,不懼人跟著,二來,這也遠沒到天黑時候,他本就無所事事,所以謝非言半點兒都不著急,全當身後那人不存在,甩著袖子便悠悠然逛起了街。

他轉了好幾個街區、數個店鋪,難得有閑情逸致地體驗了一回異世界5A級景區的風土人情和特色土產,力求演繹出一位“絕不空手而歸的游客”的感覺。

而身後那人雖然跟蹤技術差勁,但跟蹤的職業精神倒是不錯,竟非常敬業地跟了下來,堅持不懈地綴在他身後,無論謝非言換了幾個店鋪,都絕不肯將目光移開。

這一刻,謝非言幾乎以為身後的人是自己的暗戀者了——否則那人怎麽會對他的一舉一動這樣感興趣?

就連他停在糖畫的攤子面前,那人都要盯著他手上的糖畫仔細看過一遍,似是在揣摩他的喜好以此推測他的來歷……等等?

那家夥未免看得太認真了吧?

難不成不是在猜想他的來歷,而是真的喜歡這種小孩兒玩意?

謝非言接過攤主遞給自己的燕子糖畫,陷入了微妙沈默。

但很快,前方一陣混亂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這樣的氛圍。

這一刻,街道上的人流驟然變得覆雜起來,人頭攢動,有人在向前擠,有人在向後退,就像是井然有序的溪流突然被無形的手攪動起來。

謝非言感到身後大力傳來,也不知是被哪個粗心家夥撞了一下,手中剛做好的糖畫沒能拿住,落在地上便摔壞了。

他瞥了一眼那摔壞的糖畫,微微蹙眉,而後幹脆退到一旁,側耳細聽,準備稍稍打探敵情。

以謝非言築基期修士的五感,他自然輕易聽到了前方鬧劇現場的聲音。然而——那些傲慢呵斥的、憤怒辯駁的、諂媚討饒的以及旁觀叫好的聲音,卻都在這時混雜一片,比一百只鴨子還要煩人,於是謝非言很快放棄了偷聽的想法,只在一旁等待,準備這件事結束後再去前方稍稍打聽。

但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熟悉衣裳的人蹲在了糖畫攤前,目光直直盯著糖畫。

謝非言:“……”

這位兄弟,你能稍稍敬業一點嗎?

要跟蹤就好好跟蹤,不要半路跑出來磕小零食!告訴你,你這樣以後是很難升職的!!

像是感受到了謝非言的奇特目光,那人擡頭望了謝非言一眼,雖然面容平庸,但目光黑白分明至極,與其說是像嬰兒般無暇而純粹,不如說像鏡子一樣,清晰地倒映出了這個世界,直白得可怕。

謝非言的心突然顫了顫,喉頭一哽,幾乎忍不住要後退。

電光石火間,他突然明白了這人的身份。

也正是在這一刻,謝非言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為何沈辭鏡在與東方高我發生沖突的當晚突然消失不見。

是啊,為什麽他竟沒想到呢?

誰能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提前察覺危險,為沈辭鏡通風報信?誰能瞞天過海,在陸鐸公眼皮子底下藏起另一個人?

除了廣陵城的那位蛇頭,還有誰能做到?!

這樣的事,謝非言本該早有預料,但只因原著裏從沒寫沈辭鏡曾來過廣陵城,也從未寫過這蛇頭,所以他也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個人主動庇佑沈辭鏡……這樣的事,或許就叫做燈下黑吧!

糖畫攤前,那攤主原本正抻著脖子看熱鬧呢,這會兒見來了生意,便立即回了神,擺著笑臉問沈辭鏡想要點什麽。

沈辭鏡也沒什麽講究,直接從糖畫攤子上捉出了一個與謝非言之前相似的燕子糖畫,丟下幾個銅板後,便轉頭看向謝非言。

謝非言:“……”

沈辭鏡:“……”

沈辭鏡看了看謝非言腳下摔碎的糖畫,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糖燕子,露出惋惜神色。

而就在謝非言狐疑著以為這小子下一刻莫不是要把這糖畫遞給自己的時候,這位男主角卻當著謝非言的面,嘎嘣一口咬掉了糖燕子的腦袋。

謝非言:“……”

沈辭鏡:哢嚓哢嚓。

謝非言:“…………”

沈辭鏡:嘎吱嘎吱。

謝非言:“………………”

這神級的嘲諷力。

絕了。

·

前方的混亂很快結束了。

謝非言隨手拉住一個路過的兵士,偷偷塞了他一張金票,笑著問他前方發生了什麽。

那兵士掂了掂手裏的金票,也露出了笑臉來,跟著謝非言偷偷轉進小巷裏,說了方才的事。

原來,前頭也並未發生什麽稀奇事,而是有人看到了懸賞的告示後,偷偷舉報自己所在客棧裏有可疑的人出沒,於是鎮海衛便叫了不甘不願的符甲兵過來捉人。

可萬沒想到的是,那被人舉報的“可疑人”沒什麽修為,好抓得很,可這樣的舉動卻引來了另一方人的求情,而這一方人,正是昨天才來到廣陵城的白玉京弟子眾!

謝非言聽到這裏,神色微妙了一下:這白玉京的人……怎麽又是白玉京的人?

“後來呢?”謝非言追問。

“後來啊,後來便鬧起來了唄!”

這次雖然是鎮海衛負責搜人,但卻是符甲兵負責捉人,於是這客棧門一開,戲臺子一搭,幾撥人馬就撞了正著,開始唱起了大戲。

一方不得不抓,一方一定要保,還有一方煽風點火,於是便有了謝非言聽到的那幾百只鴨子的聲音。

謝非言琢磨了一下,感到不太對。

因為徐觀己此人,謝非言其實是知道的。

在《傾天臺》這本小說裏,男主角的人生既然要波瀾壯闊跌宕起伏,那就少不了困難與挫折,也少不了反派,比如說本該被沈辭鏡一劍殺了的東方高我,比如說最後與沈辭鏡大決戰的魔尊楚風歌,甚至是被沈辭鏡的嘴遁過的青霄仙尊,都是沈辭鏡人生眾多磨難的一種。

而至於徐觀己,這人在原著裏也是出現過的,但他既非正派也非反派,而是一個亦正亦邪的角色。

他身上有一個最大的汙點,那就是“叛門弒師”,而且在沈辭鏡的升級路上,這人不知道給沈辭鏡留下過多少坑,簡直可恨!

可與此同時,他也是最支持沈辭鏡最後推倒登天臺、令世上再無仙人的決定的人。當青霄仙尊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如果不是徐觀己替沈辭鏡擋了一擊,恐怕沈辭鏡早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根本就等不到用嘴遁打敗青霄仙尊的那個時候。所以在這一點上,他又是一個正面人物。

謝非言對徐觀己很有些印象,知道一個能當上白玉京首席、最後叛門弒師還能全身而退的人,必然不會是什麽簡單人物。

那麽這樣的人,會在被寧指揮使打過臉還不到一天的現在,就再次重蹈覆轍、插手廣陵城的事務嗎?

謝非言稍稍思考,就發現了什麽。

他笑著,狀似不經意問道:“那白玉京的人可真是煩人,聽說他們昨天才攔過鎮海衛,要為留仙門的一個侍婢出頭,沒想到今天又在多事……呵!他們也不看看這是哪兒,他們白玉京哪怕再了不得,這裏也是廣陵城,萬萬輪不到他們白玉京來插手,是吧?!”

“這可不是嗎!”這兵士簡直就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拍大腿就罵罵咧咧地抱怨了起來。

謝非言耐心聽了一段,而後在對方喘口氣的空歇裏,像是不經意地問道:“對了,昨天那白玉京是想要為留仙門的一位女婢出頭,這次白玉京又是想要護佑誰?”

兵士擺著手,隨意道:“那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有人舉報他鬼鬼祟祟,所以我們本來也只是準備過來隨便審審,誰知道白玉京的人一定要跳出來保他,那我們當然就一定得抓了,否則的話,豈不是顯得我們怕了那白玉京的人?!”

“原來如此!”謝非言做恍然大悟狀,“那麽那人的名字來歷問出來了沒?”

“哪有那麽快!”兵士再度擺手,“不過名字倒是知道,口音奇怪得很,一聽就不是我們這邊的名!”

“是嗎?他叫什麽?”

“好像是叫許願雞什麽的。”

謝非言一頓:“胥元霽?”

兵士一拍大腿:“唉!對!就是這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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