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鄒虞君似乎有些汗顏，垂下頭，有些難為情地說：“我媽當年為了供我上最好的政法大學，已經借了很多錢了。後來，她出了車禍，在醫院住了很長時間……之前的債還沒還完，我又還沒有工作，只好又借了些錢……”

顧若淺簡直不敢相信，“所以，這兩年，你一直都在還債？”

鄒虞君點點頭，“我媽當年傷得很嚴重，一直是用最好的藥吊著她的命。所以，那些年欠下的債，到現在還沒還清。到了律所以後，同事們問我家裏的情況，我一直不敢說實話，聚會也不敢參加。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外表光鮮的布娃娃，活得很痛苦。”

從她嘴裏聽到這種話，實在很震撼，顧若淺半天都沒能合上嘴。

“算了。”鄒虞君苦笑一聲，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君姐！”顧若淺心頭一跳，也跟著下了車，上前親親熱熱地挽住了她的手臂，“回國這麽久，我還沒去你家看過呢。我跟你一起上去吧。”

顧若淺下了車，容霆琛只好跟安森交代了兩句，也下了車。

容霆琛兩手抄兜，走在後面，一身的穿著，跟這裏的風景有些格格不入。

巷子很窄，停在兩邊的共享單車就占去了大半的路，使得走過的人還需要側身來讓對方通過。兩邊又有很多橫向的小巷，都是餐館的後廚，服務員在後面理菜，看到他們，偶爾低頭交談兩句。

空氣裏，都是泔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容霆琛一路上都捂著鼻子，又從口袋裏掏了一個防霧霾的口罩出來，想追到前面給顧若淺戴上。但是，這裏實在太窄，他根本沒辦法擠到前面去，只好給自己戴上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那個老式小區的門口，路才豁然開朗起來。

容霆琛趕緊快走兩步，把防霧霾口罩摘下來，從後面給顧若淺硬戴上了。這才算滿意。

走進小區大門，便有一股味道散出來。顧若淺正想說容霆琛大驚小怪，就發現大門口不遠就有一個大的垃圾堆，本來是有垃圾桶的，但是明顯不夠，垃圾都完全把垃圾桶淹沒了，形成了一個小山一樣的垃圾堆。什麽樣的垃圾都有，味道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鄒虞君似乎已經習慣了，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從容地走到了前面，“這種老小區是沒有物管的。所以，垃圾的清理有點……不按時。”

即使戴著防霧霾口罩，顧若淺都聞到了。這哪兒是不按時呀，根本就是沒人管嘛。就是以前在鄉下住的地方，恐怕都要比這裏好上許多。

顧若淺皺皺眉，“君姐，你換個地方吧。”

鄒虞君已經上了樓梯，回頭看著她，“這裏，水、電、氣、網絡都通，租金又便宜，只要假裝看不到這裏的垃圾桶，還是勉強能住的。住這裏一個月，能省不少錢呢。”

顧若淺撇撇嘴，還是跟了上去。

從第二樓轉角開始，光線就開始變暗，顧若淺快連樓梯都看不清了。她停下來，跺了跺腳，什麽變化也沒有，還是一樣黑。

鄒虞君倒是走得很習慣，腳步輕快得半點不受這裏光線的影響，簡直跟剛才在外面走是一樣的。

顧若淺心裏頓時喪喪的，這裏這麽差，她怎麽受得了？

好在容霆琛在後面打開了手機的電筒模式，給她照著，才勉強跟上了鄒虞君的腳步。

到了四樓，鄒虞君才沒繼續往上走，而是進了右手邊的一條走廊。走廊也是又窄又長的，兩邊的墻上有一道一道的門，門與門之間，也不過相隔幾步遠，可見裏面的空間也是不大的。

這裏的門都是銹跡斑斑的，有些甚至銹出了孔洞。不過，幸好外面還有一道鐵閘。

鄒虞君到了一道門前，開了鐵閘，又開了裏面的防盜門，才讓他們進來，“小是小了點，不過，我一個人住，還是蠻夠的。”

到了裏面，也算是別有洞天。東西都是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墻也像是才刷過，有些地方還貼了裝飾用的貼畫。地板是新換的木地板，家具也是現在流行的樣式。整個房子看起來，倒還有幾分樣子。不像外面看到的，那麽糟糕。

顧若淺這才松了口氣，照規矩換了鞋才進去，“這裏環境這麽亂，會不會不安全啊？”

“現在哪裏不亂啊？”鄒虞君拿了一次性拖鞋給容霆琛，“沒想到會有人來。所以，家裏放的都是從酒店帶回來的一次性拖鞋。你們先將就穿一下吧。”

容霆琛勉為其難地換了鞋，鄒虞君才又笑著對顧若淺說：“這年頭，坐公車，有‘公車之狼’；坐地鐵，有‘地鐵之狼’。所以啊，跟住的地方沒關系。我在練跆拳道，已經是黑帶了，對付一兩個色狼是沒有問題的。再說了，我是隨身帶著電擊棒的。”

鄒虞君從衣袋裏拿出一個短小的電擊棒，看起來像是一支小電筒，沒有威脅性。她笑著按動了開關，就聽到了明顯的電流聲，滋滋的聲音，聽得頭皮都麻了。

好吧，顧若淺權且放心了。

鄒虞君倒了咖啡出來，“剛搬來的時候，墻都發黴了，家具也爛得不成樣子。我就想著，把墻鏟了，重新刷一刷，裝上地板，順便把家具也換了。最後一算，加上一年的租金，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夠了。所以，算一算，還是挺劃算的。”

因為是咖啡，顧若淺沒敢接，自己去倒了一杯白水。她捧著熱水，轉了一圈。整個房子的布置，都很溫馨舒適，倒也並不委屈。她重新回到中間的沙發上坐下，“那你的債務，還清了嗎？”

鄒虞君搖頭，“老實說，我入行的時間並不長。所以，手上並沒有多少錢。頭兩年的時候，我是一邊讀研一邊工作的，在學習上，我一向都比較舍得花錢。所以，到現在，我還有幾十萬沒有還清。”

按說，她現在的月薪少說也有好幾萬了，幾十萬早該還完了。只是，顧若淺鬧不清的是：“你……到底欠了多少錢？”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