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話一出來，人群裏頓時就跟炸開了鍋一樣。

“這……傳言不是真的？容霆琛不是打斷了唐大少爺的一條腿嗎？這兩天，唐家的事兒，不是他搞出來的？”

眾人面面相覷，有點搞不懂：“這都結仇了。容霆琛為什麽還要來容家？難道想氣死唐老爺子不成？”

卻看容霆琛這頭，從下屬手裏拿過一個包裝精美的包裹，很是從容地一笑：“唐先生，略備薄禮，我跟若淺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容霆琛特意提到顧若淺，看來，今天是陪顧若淺來的。也正好說明了，他和顧若淺的關系。

眾人略懂，還是忍不住好奇容霆琛送的會是什麽禮物。會不會是一顆炸彈？或者侮辱人的東西？

眾目睽睽之下，唐紹揚只好硬著頭皮收下了，正準備拿給下人，就聽顧若淺笑著說：“禮物是我選的，希望叔叔會喜歡。”

“你選的？”唐紹揚微怔，就拉開了錦帶。

剝開包裝，卻是一個用玻璃盒子裝著的老壽翁。雖然是足金足兩的黃金做成，卻也是再常見不過。

幾乎不用什麽心思。

唐紹揚頓時有些失望，面上卻還是勉強一笑：“意頭很好，他一定會喜歡的。”

“那他人呢？”顧若淺往裏望了望。

看著旁邊的容霆琛，唐紹揚有些猶豫，“為了給他祝壽，特地剛從醫院把他接回來，現在在樓上休息。”

“那他身體吃得消嗎？”顧若淺關切地問，“我還是，上去看看他吧。”

唐紹揚推拒不得，領著她往裏走。

容霆琛緊跟左右。

一群人自發地讓開路來，眼神古古怪怪地打量著容霆琛和顧若淺，嘰嘰喳喳地說著，聲音壓得極低。

容霆琛淩人的目光隨便一掃，一群人全都跟卡了殼一樣，張著嘴，說不出話。

容霆琛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跟上了顧若淺。

二樓，唐明遠正在和李淑雲說著什麽，他們身邊還站著一位中年貴婦，與李淑雲容色相當，卻要老上幾分。

顧若淺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唐明遠的母親——羅靜。

唐明遠和李淑雲臉色都不太好看，甚至還有些言辭激烈。羅靜站在旁邊，卻只是抓著包帶，低垂著臉，默不作聲。

羅靜很快就看到了顧若淺，微微一愕，倒是淺淺一笑：“你來了。”

她和唐明遠的性格截然不同，更多時候，都是溫柔嫻靜的，像江南女子才有的氣韻。雖然不怎麽說話，卻一點不覺得會是一個喜歡示弱的女人，倒更像是自身性子的恬淡。

當年的訂婚宴，唯有她是真心地說：“若淺，我知道你委屈。可這裏一個個都是吃人的狼，你反抗只會讓你傷得更深。還不如，先學著以退為進，讓這些狼以為有機可乘，再找機會狠狠咬上一口。”

那時候，顧若淺就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

見她打招呼，顧若淺只是微微頷首，笑著走了上去：“羅姨。”

唐明遠和李淑雲停止了對話，幽幽地看了過來，繼而看到了顧若淺身邊的容霆琛，面上有著一瞬間的驚恐，訥訥地問唐紹揚：“他怎麽來了？”

唐紹揚並不回答，只是走過來，“媽，容先生來了。”

李淑雲同樣發出一聲驚呼：“他來幹什麽？來看我們唐家的笑話嗎？”

唐紹揚木然道：“他是陪若淺來看爸爸的。”

李淑雲憤憤地瞪了一眼顧若淺，“害人精，誰稀罕她來看了？叫他們走！”

“媽，”唐紹揚面有難色，“外面那麽多人看著呢。”

“那又怎麽樣？！他們明擺著是來給我們難堪的，難道任由他們來打我們的臉不成？！”李淑雲氣急敗壞道。

“雲姨，”唐明遠出聲叫住她，拄著手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容霆琛眼前，嗤笑一聲：“容先生可是咱們香江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誰敢不給他面子，趕他走？難道要像我這樣瘸一條腿，才肯給面子？”

顧若淺這才註意到，唐明遠的腿當真是瘸了。雖然拄著手杖，走起路來，也是很別扭，不利索。他這樣的人，極註意形象，弄成這樣，心裏一定有很多的怨氣才對。

唐明遠面上含著笑，眼裏卻是一片冰寒，不像之前那樣有絲毫的畏縮，深深地望著容霆琛。

容霆琛也微勾了唇，無聲地望著他。

兩個人，就像是在這無形之中較著勁，無聲地對峙著。

唐明遠眼底寒意越來越深，容霆琛眼底卻是波瀾不興、靜若寒潭，好似一點情緒也沒有。

有時候，越是不肯示弱，越是身為弱者的表現。

而強者，在面對弱者的時候，根本什麽都不需要做。因為對方在他的眼裏，已經弱到不值得為之興起一點波瀾。

說白了就是，唐明遠這樣做，在容霆琛的眼裏，只是一種幼稚的表現。

無聊！顧若淺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打破了沈靜：“雲姨，我們看了唐叔叔就走。”

“看什麽看？！”李淑雲沒好氣，指著顧若淺的鼻子說：“你想現在就氣死他，是不是？！”

顧若淺無語，“是紹揚說，唐叔叔想見見我，我才來的。”她吸了口氣，聳聳肩，“我的心意，已經到了。既然你們不讓我見，那我就走好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淑雲，既然是敬業的心願，就讓若淺見見吧。就當是幫他了了這樁心願，走的時候，也安祥些。”羅靜突然出聲道。

李淑雲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不服氣地說：“要見也可以。進去的時候，說話註意點。好多事情，老爺子是不知道的。別說漏了，搞得他難受。”

顧若淺點點頭，擡步就要進去，李淑雲又說：“容先生，您就不要進去了。老爺子見了你，只會死得更快。”

容霆琛卻是涼涼道：“我沒想進去。”

顧若淺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默默進了房間。

跟上次來的情形差不多，唐敬業躺在床上，神情安祥。但是，臉上卻滄桑了許多，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旁邊的護士見她進來，交代了兩句，便退了出去。

唐敬業微微睜開眼，啞聲說著：“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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