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霆琛沒想到她會醒，頓時有些抱歉：“你要是想睡，就到旁邊的床上去睡。我現在沒什麽事，有安森在，你不用……”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容霆琛到底有些氣短，連最後兩個字都沒說出來，就岔氣了。

見他要咳嗽，顧若淺慌忙叫住他，“先忍著，別咳。你傷的是肺，咳的時候，會扯到傷口。”說話的時候，還上來給他撫了撫胸口，幫他把氧氣罩戴回去，“你現在會有點呼吸不順，所以，還是戴著吧。”

容霆琛很聽話地忍住沒咳，但還是想把氧氣罩拿下來，“說話不方便。”

“那就別說話。”顧若淺口氣很硬。

容霆琛眉心皺了皺，感覺戴著氧氣罩就像隨時要掛掉的人一樣，讓人渾身不自在。想摘掉，又有點擔心顧若淺的反應，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了，“什麽時候能摘？”

他的聲音，本來已經透著虛弱的沙啞，現在又戴著氧氣罩，更是甕聲甕氣的。顧若淺也有些不習慣，不過這也是在所難免的，“看你恢覆的情況吧。運氣好的話，明天或者後天就可以摘了。”

容霆琛頓時無語地望著天花板，有點猛獸被制服過後的無奈和不甘，看得顧若淺調笑一聲：“沒辦法，誰讓你‘英雄氣短’呢？”

現在的他，就是一只“病老虎”。想發威？做夢去吧。

看她笑得歡實，容霆琛頓時沒好氣：“小人得志！”

現在的容霆琛，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一臉憋屈，又無處發洩。

這讓顧若淺頓時有種揚眉吐氣之感，笑得更歡了：“來咬我啊！”

沒想到，容霆琛咬咬牙，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等著。”

沙啞的嗓音，就像帶了電，非但沒有病態的嬌弱，反倒在顧若淺的腦子裏衍生出一段旖旎的遐想。顧若淺瞬間紅了臉，沒骨氣地垂下頭，故作鎮定地揉揉肚子，“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早飯沒吃，午飯應該也過了。我下去買點吃的。”

容霆琛眉頭一皺，有點責怪地望向安森，“你怎麽做事的？”

安森忙進忙出的，也沒怎麽閑著，倒是顧若淺一直在打瞌睡，她忙道：“你別怪他。他也沒吃。我這就去買。”

顧若淺起身去拿錢包，偏頭問安森，“對了，安先生吃什麽？”

容霆琛淩厲的眼刀掃了過來，安森慌忙走向門口，“不用了，顧小姐。我去買吧。你是醫生，留下來，比我有用。”說著，就走了出去。

顧若淺本來就是找借口躲開容霆琛，現在只好硬著頭皮坐了回去。

“我是叫你來陪我的，又不是叫你來買飯的。這種事，交給安森就行了。”

想到這個，顧若淺就一肚子氣：“是啊。誰叫你是大款呢。你叫我來陪你，我就得來陪你。不然，就是違約，就是不給領導面子。”

容霆琛睨她一眼，“怎麽？不高興？”

倒也不是不高興，就是對著他有些不自在。不過，他現在是病人，顧若淺到底不敢有太多的抱怨，面上有些別扭，話音卻是不自覺地軟了下來，“你還是別說話了。你沒感覺你說話有點喘嗎？”

“不覺得。”他倒是沒半點病人的自覺。

無形中，就把顧若淺嗆了一下，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顧若淺氣得直瞪眼：“容先生，你是病人，我是醫生。你現在，得聽我的。”

“聽著呢。”

那你這不服氣的表情是怎麽回事？“那好，從現在開始，你別說話了。好好休養生息。”

“那換你說。”

“說什麽？”顧若淺完全摸不著頭腦。

“隨便你。我想聽你說話。”

看著他又拽又霸道的樣子，顧若淺真不知道說什麽。但是病人為大，她不能太不給面子，“那我給你講講，來之前遇到的那個奇葩。”

見容霆琛有興趣，顧若淺馬上問：“還記得上次在包房裏，坐在你旁邊的那個女人嗎？”見他要回答，顧若淺忙出手攔住他，“你不用回答，你只需要眨一下眼睛就行。一會兒，我要是問你什麽，眨一下代表是，眨兩下代表不是，好嗎？”

容霆琛乖乖眨了一下眼睛。

“她是我們科室的王醫生，今年專科實習第三年了……”

一說起來，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沒完，顧若淺把這兩天積下來的槽點都吐了出來，頓時舒服了很多，“你說，這個人是不是有病？總是找我的麻煩。”

容霆琛根本沒仔細聽，只聽她說到來之前的事，忍不住皺了皺眉。她是美國MD畢業，也會有人找她麻煩嗎？正要開口，就聽顧若淺提醒道：“眨眼睛。”

容霆琛覺得有些好笑，扯了一下嘴角，還是眨了一下眼睛。

見有人認同她，顧若淺呵一聲，笑了：“可是，這個人看來，想找一個容先生這樣的人結婚呢。容先生，你要不要跟她交往看看？”

“沒興趣。”容霆琛眼睛都懶得眨一下，側頭來，認真地看著顧若淺，“不過，我可以跟你交往看看。”

心臟猝不及防地重重一軟，跟著就是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沒想到，這樣的話，他張口就來。顧若淺有些無措，低著頭，捏了捏手，手上已經汗濕了一片。她咽著唾沫，不知道該說什麽，驀地站了起來，往門口張望了一眼，“安森怎麽還沒回來？我去看看。”

顧若淺正要轉身，手就被一把拽住了，“你回來！”

容霆琛這一吼，就岔了氣，隱忍地咳嗽起來。氧氣罩早被他摘了下來，盡管他努力克制，顧若淺還是聽得心都揪起來了，慌忙坐了回去，伸手來給他順氣，“讓你別說話了，你還說。”

容霆琛卻是不依不饒，喘勻了氣，就冷硬道：“為什麽每次我說真心話的時候，你都是這種態度？你到底在回避什麽？答應還是不答應，不就是一句話嗎？要說出來，就那麽難嗎？”

他整個身子都微微支了起來，說完話就像耗盡了力氣一樣，癱了回去。

顧若淺生怕他又激動，慌忙按住他說：“容先生，答應還是不答應，容我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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