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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〇七九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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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招精妙之極,又迅疾之至,頗有些分光捉影的意思。

只是,以施靜現時的功力,又怎麽會輕易被人抓住。她當下一個閃身避開,冷冷道:“今日已經是第二次了,如此打斷別人的好事,即便是你,也未免太過無禮了。”

無花的面色雖然仍是很平靜,但那一雙眼睛卻也再也無法做到平靜無波了。

他看了施靜一眼,忍不住微微低了低頭,嘆了口氣,方才道:“此時若還再講禮數,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一番鬧劇之後,施靜倒是徹底地冷靜了下來。此刻她聽見此言,便不由得冷笑道:“原本便不是你之物,又何談失去?不論你再說什麽,此時此刻,已經由不得你了。”

她的語氣忽然間變得冰冷疏遠,她的眼神更是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聞得此言,無花渾身一震,擡起頭來靜靜盯住她,又給她的眼神刺得心痛,忍不住緩緩道:“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的麽?”

這麽看來,他居然連臉上的表情也已經控制不住,竟連聲音都也有些顫抖了起來,完全是一副受傷極深的模樣。

只可惜他此前作孽太多,施靜對此完全無感,故而只冷著臉點了點頭道:“不錯。”

似乎怕是說得還不夠清楚,她索性繼續道:“當日你答應的事雖未全成,但也已經相去不遠,此地已無你的事了,我既然說了事成之後饒你一死,你便自去罷。”

一直以來,她於無花這件事上素來是個含混的態度,除了因為她實在是個慵懶的性子之外,也同他到底還是小白的父親有那麽點兒關系。

然則在這漆黑的洞穴之中,她仿若忽然清醒起來了一般,想通了很多事。

即便武功再高,後臺再強,很多事,還是要自己面對的。

逃避永遠都不是個辦法。

要打敗原隨雲這種人物,一定不能留有任何弱點。

特別是像無花這種陳年舊疾,更是要斬草除根。

反正,留著也沒有甚麽用處。

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荒蕪偏僻的孤島上、漆黑陰冷的石洞裏待久了,這種陰郁冷酷的氛圍不知不覺地影響了她的性情,施靜忽然之間,便做出了這個決定,也十分痛快地付諸了行動。

想是她此刻的言談舉止與昔日大大不同,無花居然楞怔在了當場。

那淡然閑適、成竹在胸的模樣早已經蕩然無存,竟露出一絲從未見過的悲傷、脆弱和驚惶來。

施靜話一說完,便閉上了嘴巴。本以為她說得如此清楚,以無花那種性子必然會飄然而去——畢竟,她方才已經相當於放了他自由,雖然此刻仍是困在這海島上,但以他的能力,要出去自然不會是難事兒。至於到了外頭,那便更是海闊天空,憑著他施展了。不論是要東山再起也好,卷土重來也罷,想來也都不是不可能的。

雖然真要如此,也不能不說是個麻煩,但施靜自認為以她和整個神水宮的能力,他再怎麽鬧騰,也撼動不了他們。至於江湖,亂或是不亂,都不差他一個。

誰知道,讓她奇怪的是,他居然既沒有走,也沒有說話,只是仍擋在兩人中間,定定地看著她,不動彈。

那眼神與以往也並不相同,竟好似要看進她的心裏一般,讓她十分不舒服。

眼見著時間流逝,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施靜索性不再同他僵持。

所謂動口不如動手,她連看也不再看,只將水袖那麽一抽。一股勁風拂過,無花的整個人便已經被吹出去好遠。

不過很快地,他又重新閃身回來,仍是站在那裏不動,竟似頗有些牛皮糖的氣勢。

施靜嘆了口氣,朝著原隨雲道:“讓原公子見笑了。不知道可有沒有個清凈地方,可供咱們好生單獨說一說話。”

如果說她對待無花是嚴冬般的寒冷,那麽換了對著原隨雲,便是春天般的溫暖了。

原隨雲自始至終都微笑著站在一旁,似乎她方才沒有說出任何讓他感到驚訝的話。

相比於無花的崩潰,這個人,才是真正沈得住氣,完全不為任何人、任何事所動搖的存在。

即便是目前已經對男女之事不存在任何幻想的施靜,也有些好奇,這樣的一個人,他剛才提出的那個要她“留在島上,做蝙蝠夫人”的提議,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聽到施靜的話,無花固然大為震動,原隨雲卻也似乎略有些意外。但是施靜目不轉睛地盯住了他看,早已經看出,他這驚訝只不過是如同他的禮貌一樣,都是一種客套罷了。

他的眼中並沒有驚訝,完全沒有意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片刻的驚訝過後,他便微微一笑,朝著施靜道:“既然是夫人所願,在下莫敢不從。”

他這裏一面說著話,身上雪白的衣袖已經流雲般揮出,無花匆忙出手想要攔住他時,卻哪裏攔得住,只見那片流雲輕柔地卷過來,身邊的施靜便如同微風一般消失了。

整個洞窟又傳來巨大的震動,石屑紛飛中,無花卻仿若癡了一般地站在原地,呆呆看著自己的掌心。

這只手依然纖長秀美,無瑕有力,完美到似乎能夠掌控一切。

然則方才他伸出手去,卻連那個人的衣角都觸碰不到。

長久以來小心翼翼試探著、靠近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漸漸開始有些依賴著的人,就那麽頭也不回地跟著別人走了。

他定定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忽然噴出了一口鮮血,緩緩倒了下去。

黑暗中似乎響起一聲極其輕微的低呼,然後很快便被紛紛落下的巨石“轟隆”聲給淹沒了。

一切都恢覆了寂靜,好似方才不過是一場夢。

絕對的黑暗裏,搖曳著一絲微弱的燈火。

寬闊的洞窟之中,施靜與原隨雲攜手前行。兩個人的身量都頗為頎長,身著飄逸的白衣,容貌皆甚出塵,恍若一對神仙眷侶,說不出的登對好看,竟將這洞窟裏的冰冷陰郁沖淡了不少。

施靜沒有說話,原隨雲也沒有開口,一片靜謐之中,兩人默默漫步——這種氣氛,仿若暴風雨將要來臨前的最後寧靜,雖然有些沈重,但,也十分利於思考。

施靜的腳步不緊不慢,剛剛好跟著原隨雲的節奏,她的思緒卻早已經飄遠,早又將這整件事好好過了一遍,心中是愈發地清明了起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原隨雲終於停了下來。施靜擡頭看時,卻見到眼前出現了一道厚重的石門。

原隨雲就站在那道石門前,靜靜朝著她微笑。

他仍拉著施靜的手,卻仍是不肯先開口,好似一定要等著施靜先說點兒什麽似的。

他的手溫暖,幹燥,穩定,讓人很有安全感。

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雙手。

施靜嘆了口氣,終於開口,打破了沈默。

“為何帶我到這裏來?”

原隨雲笑道:“我以為,你知道。”

施靜看了看那石門,又看了看原隨雲的臉,心中“咯噔”了一下,忍不住苦笑道:“莫非,此間乃是公子下榻之所?”

原隨雲笑得愈發燦爛:“夫人果然聰慧,從不令在下失望。”

這氣氛,似乎愈發地不妙了。施靜輕咳了一聲,嘆息著道:“公子過獎,妾身不過一鄉野愚婦,聰慧二字,切不可再提。”

原隨雲微笑道:“夫人過謙了。雖則在下目不能視,但在下卻知道,若這世上有一女子還可當得上‘聰慧’,那便是夫人了。”

他一面說,一面靜靜地“盯”住了施靜,竟好似真得能“看”見她一般。那雙本來空茫寂寥的美目,也如同忽然有了光明一樣,閃閃發亮了起來。

施靜愈發覺得面頰有些發燒,忍不住掩飾般地朝著他道:“慚愧,慚愧……不知道公子帶妾身來此,就是來看看這石門的麽?”

原隨雲微微一笑,有些抱歉地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竟叫夫人站在門外呆了這許久,真是失禮之至。”

他一面說,一面足尖輕點,不知道觸動了什麽機關。只聽得一陣巖石的研磨傾軋聲響過,那石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

原隨雲上前了半步,輕而易舉地便推開了那扇石門。

借著他手上那火折子微弱的光,施靜已經大致看清楚了這石門之內的景象。

原來這果然是一間寬闊的臥房。

裝飾不多,而且顏色混亂,但是,觸手所及,都是極其上佳的質料。

顯然,這地方是他自己布置的。

若是說看不見東西有什麽地方是怎麽都無法克服的,便是這色彩的辨別了。

就算質料再上佳,這混亂的色彩便足以毀了整間房室的品味。

讓一派錦繡中,透出一股子淒涼來。

施靜一面緩緩走到,一面四處查看,不留神轉過身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原隨雲已經引著她靠近了臥榻。

火光搖曳,映照得他的面色也帶了些暖意,不知道怎地,看上去竟有幾分春色浮動。

施靜暗道不好,不由得尷尬一笑,打趣道:“莫非,公子此刻便要‘自薦枕席’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木有趕上十二點前更新,不杏糊,嚶嚶嚶,滾走碎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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