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波特？”坐在哈利左手邊的穆迪甕聲甕氣地問。

“沒事呀，挺好的。”哈利沒說實話。

穆迪對著他的弧形酒壺喝了一大口，那只電光藍色的魔眼斜過來望著哈利。

“來吧，我這兒有件東西，你可能會感興趣。”他說。

穆迪從長袍裏面的口袋裏掏出一張很破舊的魔法照片。

“最初的鳳凰社，”穆迪聲音低沈地說，“昨天晚上找我那件備用的隱形衣時發現的，看來波德摩不太懂規矩，不打算把我最好的那件還給我了——我想可能有人願意看看。”

哈利接過照片，上面有一小群人擡頭望著他，有的朝他揮手致意，有的舉起手裏的酒杯。

哈利看見了一些認識的人，一些不認識的人。他沒法不去想，這些不認識的人只是他不知道，還是他們已經不在了。

“這是我。”穆迪指著自己說，其實這毫無必要。照片上的穆迪是不可能認錯的，盡管他那會兒頭發不像現在這麽白，鼻子也完好無損。“我旁邊是鄧布利多，另一邊是德達洛迪歌。這是馬琳麥金農，拍完這張照片兩個星期後，她就被殺害了，他們還把她全家都抓了去。那是弗蘭克隆巴頓和艾麗斯隆巴頓——”

“隆巴頓？”哈利吃驚地問。

“沒錯，就是你那個同學，納威隆巴頓的父母。”穆迪點點頭，“他們在伏地魔倒臺一星期之後被食死徒們抓到，用鉆心剜骨折磨至瘋。”

“納威……和我一樣大。” 哈利心裏本來就不舒服，現在望著艾麗斯隆巴頓，心裏更是一陣發緊。他盡管從沒見過她，卻非常熟悉她那張圓圓的、充滿友善的臉，因為她兒子納威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沒錯，難道他沒和你們說過嗎？”穆迪問，隨即又說：“好吧，那是我話多了。如果他不想說，一定有他的理由。”

穆迪接著給他指，“那是埃德加博恩斯，阿米莉亞博恩斯的哥哥，他們也抓走了他的全家，他是個了不起的巫師。斯多吉波德摩，天哪，他看上去真年輕。看，卡拉多克迪爾伯恩，照片拍完後六個月就失蹤了，一直沒有找到他的屍體。海格，這不用說了，看上去還是這副老樣子。埃非亞斯多吉，你見過的，我都忘記他以前老戴著那頂傻乎乎的帽子——吉迪翁普威特，動用了五個食死徒才將他和他弟弟費比安殺死，他們戰鬥得英勇頑強，且戰且退，且戰且退。”

照片上的小人兒擠在一起，讓那些隱藏在後面的人出現在畫面前。

“這是鄧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斯，是個奇怪的家夥。我只見過他一次。”穆迪說，“看，小天狼星，那時他還是短發。還有——還有——就是這些，我想你可能會有興趣。”

哈利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他的媽媽和爸爸笑瞇瞇地望著他，他們倆中間坐著一個眼睛水汪汪的小個子男人，哈利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蟲尾巴，就是他向伏地魔告發了哈利父母的下落，造成了他們倆的慘死。

“嗯？”穆迪說。

哈利擡頭看著穆迪傷痕累累、坑坑窪窪的臉。顯然，穆迪還以為自己給了哈利一件很希罕的好東西呢。

“不錯，”哈利說，想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無意識地又一次低下頭，“我很——”

他的目光被他媽媽身邊站著的另一個女人吸引了。

這個女人有一頭及腰的金色秀發，蔚藍色的眼珠笑意盈盈地望著他，向他舉起了酒杯。

“莉娜！”哈利尖叫一聲，謔的從長凳上站起來。

正在和唐克斯討論天生阿尼瑪格斯的莉娜驚得跳了起來，驚慌失措地望著他：“怎麽……怎麽了？”

敵襲？

食死徒打上門來了？

“你在照片裏！”哈利不可思議地盯著照片，似乎要把它瞪穿一樣。

“什麽照片？”莉娜還是一頭霧水。

“鳳凰社初期成員的照片，你在這裏面——不，應該是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就在我媽媽的旁邊。”哈利說。

飯廳裏原本已經哈利的尖叫而停下說話的人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小天狼星看看穆迪，看看莉娜，腦子瘋狂地轉動著——怎麽樣才能合情合理地搶下那張照片？

這個問題，估計房間裏所有的成年人——除了一無所知的唐克斯——都在思考著。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莉娜正色道：“給我。”

哈利遞給她。她接過，目光來回一掃，就發現了那個耀眼的人。她的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就連細微的棱角都分毫不差，就像是覆印機打出來。但是，要說分毫不差，也不全對。除了樣貌以外，任何人都能看出，這是兩個人。

首先，照片裏的人，大約在二十出頭的年紀，比她要大。

其次，照片裏的女人，眼神雖然是溫柔的，卻能看得出周身上下淩厲的氣勢——這是經過戰火洗禮，有充分的戰鬥經驗的戰士的氣質。和僅僅是個學生的莉娜完全不同。

她想起了斯內普教授送給她的禮服。

“……她的名字是？”莉娜幾乎是輕聲問。

“……”小天狼星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多卡斯梅多思。”穆迪輕聲說。“被伏地魔親手殺死。”

“她是……我的母親嗎？”

在莉娜問出這一句的一瞬間，房間裏的氣氛凝固了。

大人們面面相覷，孩子們也察覺到了這壓抑的氣氛，呆呆地看著事情的發展，似乎已經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小天狼星最後還想掙紮一下：“她沒有結婚。”

莉娜揚起照片，“你是想說這是我姑媽嗎？”

“她死的時候沒有結婚，但是懷孕了。”穆迪風輕雲淡地說出如驚雷一般的話語。

很好。

莉娜現在已經確定了，這就是斯內普教授的好友，聖誕禮服原本的擁有者，她的媽媽——這具身體的母親。

正如她一直堅持的那樣，即使真正的父母的模樣已經模糊了，即使在一起的時光已經記不得了，但她堅信著，只有他們才是自己的爸爸媽媽。

那份最初的感情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

擺脫西德多家之後，比起對未來的恐懼，她心裏絕對是慶幸比較多。但是，為什麽又蹦出來一個“多卡斯梅多思”啊！而且還完全不知道“爸爸”在哪裏！這麽奔放自由真的好嗎！

“那我的父親是誰？”

“抱歉，我們不知道。”盧平輕聲說，“當時她沒有結婚，也沒有告訴我們有交往的男友——我們甚至是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才知道的。”

莉娜疲憊地揉揉眉心。多卡斯梅多思女士，你想過如果你女兒真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在男友、死黨和情敵面前被公布出自己媽媽未婚先孕，自己是個私生女這個情況，她會怎麽想嗎？

莉娜覺得多卡斯梅多思是想不到的。

她又一次拿起了照片端詳上面的女人。笑得一樣的燦爛美麗。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放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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