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危機了。莉娜想。

“我沒有想要騙人的意思。我找大腦封閉封閉術就是因為想了解了解。”莉娜弱弱地說，她真不知道該怎樣為自己解脫，總覺得不管怎麽說都是錯，只好一口咬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斯內普沒有說話，他黝黑的雙瞳空洞地註視著她，不說話，也沒有表情。

“如果教授是因為上學期的石化事件而懷疑我的話，我……”莉娜悄悄掀起眼皮去瞅他，卻被他鐵一般冰冷的視線嚇住了，諾諾地閉上嘴，最後那句挑釁式的“我也沒有辦法”也說不出口。

辦公室裏陷入了沈默，莉娜甚至能聽見清淺的呼吸聲。

汗水漸漸滲出皮膚。似乎因為房間在地底下，莉娜開始感覺到憋悶。她抿了抿嘴唇，大概是昨晚看書太晚了，現在覺得有些累了，莉娜希望有把椅子可以坐下來，但是教授沒有請她坐的意思。

站得過久，莉娜不適地動了動。

“看來你是不想說實話了。”斯內普教授突然在這時候說話了，“西德多小姐，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乖巧的孩子，不用別人過多操心。但是今天看來，我看錯了。”

莉娜開始無意識地絞手指，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渾身都繃緊了。

“你要知道，我作為你在霍格沃茨的臨時監護人，是要對你在霍格沃茨上學的七年間的行為負責的。”斯內普用低沈的聲音說，“同樣，我也能建議校長做出對學生，特別是我的臨時被監護人，做出正確的處罰，比如——開除。”

莉娜慌亂地擡起頭，“不——您不能這麽做！沒有理由！”

“你倒是提醒我了，嗯——”他做思考狀，左手搭在座椅扶手上，勾起一個冷酷的笑容，右手卻緊握成拳，“研究黑魔法如何？”

“不！”莉娜撲到寬大的辦公桌前，忍不住的眼淚紛紛掉落，“求您了……除了霍格沃茨，我無處可去。請讓我留在這裏吧，不要開除我。”

“那就告訴我怎麽回事！”斯內普憤怒地站起來，忍不住大力一捶桌子，震得莉娜心頭隨之一跳，“教授…….”莉娜虛弱得幾乎站不住，她仰著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教授。

可是她的柔弱並沒有使教授心軟，反而更加堅定了決心。

誠然，那張與多卡斯越長越像的臉，是他一瞬間有所動搖，甚至就想這麽放了她，以換得她不再哭泣。至於那些懷疑，那些揣測，那些不安因素，就全都由他來擺平。

但是，也正是這張臉，楚楚可憐的哭泣的面龐，提醒他，這不是多卡斯。他的多卡斯無論何時都是冷靜的，她的臉上永遠都是笑臉，即使悲傷，也是個傷心的笑容。淚水這種東西，似乎在她身上根本就不存在。即使在最暗無天日的日子裏，多卡斯的笑容也是支持他走下去的動力。即使當他告訴多卡斯，自己要加入食死徒的時候，她也只是用幾乎將人溺死的憂傷將他包圍，嘴角卻勾起了笑容，“我相信你。去做你想做的吧。”自己卻偷偷加入了鳳凰社，為了他以後能有條退路。

他希望多卡斯的女兒也和多卡斯一樣堅強，聰慧，善良，然而這顯然是不可能。這個只會哭泣的女孩，不是他所希望的樣子。更令他失望的是，他還什麽都沒說，莉娜就哭著幾乎承認了。

除了莉娜私藏了黑魔法物品以外，這是他最失望的事。

“如果你再不說，我也沒有辦法了。”斯內普說，幸好大腦封閉術完美的把他的情緒掩藏在古井無波的雙眸後，不然莉娜定要懷疑他奇怪的情緒。“開除，然後，折斷魔杖，是你唯一的選擇。”

莉娜咬住了下唇，“對不起……是我做的，上學期的石化事件就是我做的。”

斯內普瞪大了眼睛，就是大腦封閉術也擋不住他現在如千軍萬馬，如洶湧怒濤的情緒。

知道不說不行了，莉娜盡量撿“關鍵”的事情說：“那天在對角巷，馬爾福先生和韋斯萊先生在打架，隨後馬爾福先生將日記本塞進了金妮的書裏，被我看到了。我本以為是什麽可怕的東西，悄悄拿了過來。本想研究研究或者搞清楚是做什麽的……”說到這，莉娜支支吾吾的就說不下去了。

斯內普教授把話接了下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被控制了嗎？”

莉娜愧疚的點點頭。

斯內普嘆了口氣，扶著額頭坐下。多卡斯十二歲的時候就發明了腿軟咒以及永久粘貼咒的破解方法，四年級的時候就知道和他一起改進狼毒藥劑，而六年級的時候真是靠著一瓶改進的狼毒藥劑，兩人一起獲得了梅林騎士二級勳章。七年級的時候，他們兩人一起發明了隱身藥水，突破了以前沒人能做到的連著味道和呼吸一起隱藏的關卡，贏得了當年《魔藥大師》的“最佳新人獎”和“最佳特殊魔藥獎”，這兩個獎杯現在還在他房間裏呢。

而他們的女兒——十二歲——還是會被一個來歷不明的黑魔法物品迷得團團轉，斯內普不由感到頭都大了一圈。

“你就沒想過後果嗎？”

“我以為……我能控制。”莉娜喃喃道。

“很顯然，你控制不了。”斯內普翻了個白眼。自以為是，這點絕對是和波特小子學的，而小波特的這幅樣子，又是在天國的大波特遺傳的，讓斯內普恨得牙癢癢——死了還要禍害人！

“然後呢？”

“我自從發現我可能就是打開密室的兇手之後，我開始害怕，害怕被開除了——教授，別開除我好嗎？”莉娜濕漉漉的大眼睛猛瞅著他，可惜斯內普教授視而不見。莉娜只好接著說：“然後科林就被石化了，我十分害怕，害怕如果就這麽說出來了，就會被開除。”

“那你為什麽又改變主意把日記本寄出給鄧布利多？”

“因為，科林的父母來了。”莉娜回憶起那天在醫療室看到的情景，惶恐慌亂，猶帶淚痕的臉上多了些悲傷的溫情。“看到他父母為了他一夜白頭，肝腸寸斷的樣子，我很後悔，更害怕。”也許是埋在心裏太久了，也許是相信面前的這個人不會嘲笑她也不會將她的秘密公諸於世，也許是因為教授是她穿越過來以後第一個她尊敬信任的長輩，莉娜不知不覺就將他視為那個樹洞，將一直不敢說出來的害怕和悔恨一點不留，都告訴了他。“”如果有人，更多的人被石化了，或者被殺死了，那我就是毀了一個家庭的兇手，我不知傷害了一個人，更是傷害了一個家庭，兩位老父老母的心。”

斯內普教授深深地看她一眼，黑色的眼中情緒太多太快，莉娜一點也看不懂。“你還記掛著西德多夫婦嗎？”

“不。”莉娜毫不猶豫地搖頭。“他們像奴役一樣使喚我，像工具一樣操縱我的人生，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們。”

“那……”斯內普教授頓了頓，遲疑地伸出右手，輕輕放在她的頭上，見她沒有不滿，才說，“那你還記掛著你的親生父母嗎？”

莉娜當然知道斯內普教授指的是這具身體的親生父母。可是這句身體打一出生就是個孤兒，哪有什麽親生父母可以想象呢？只不過是天邊的一個符號罷了。

莉娜寧願當做他是在問自己的天朝父母，想了想說：“以前還想，但是現在……也沒那麽想了。”畢竟已經過去了整整八年，如果沒有那副畫，她現在連父母的樣子都想不起來了吧。

斯內普收回手，在背後握成拳。雙眸又恢覆成波瀾不驚的狀態，“嗯，你回去吧。”

莉娜直到離開地窖還不明白，事情是怎麽從開除說到父母的？她又是怎麽被放過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晚了，不過還好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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