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羅恩悲痛地哀嚎著，哈利想去勸他，但不知什麽東西撞上了車子，一陣劇烈的搖晃是他倒向羅恩那邊。

莉娜回頭一看，打人柳粗壯的樹枝瘋狂地搖晃著，從四面八方抽打他們的汽車。密集的地方甚至看不見外面的天空。無數手指關節般粗細的小樹枝發動了雹子般的猛烈敲擊，震得擋風玻璃瑟瑟顫抖，鐵錘大小的樹枝高頻率地拍打著車頂。老式汽車被打得晃動的厲害，搖搖欲墜。

莉娜用力將哈利扶起來，這時羅恩也顧不上魔杖了，一腳踩上油門，試圖沖出這片瘋狂的樹枝叢林。

一陣轟隆轟隆聲伴隨著車底的震動起來突然響了起來——引擎重新發動了。汽車嗖的一聲竄了出去。幾個彈跳後停在了草坪上。

三人死裏逃生般喘著粗重的氣，這時莉娜才發現自己已經冷汗淋漓，全身無力，想動動腿都不可能了。

那棵樹還想打他們，拼命用枝條朝迅速逃離的車子抽來。它彎著身子向前夠著，幾乎把樹幹都要撕裂了。他們能聽見樹根在嘎吱作響。

“媽呀，真懸啊。”羅恩氣喘籲籲地說，“好樣的，汽車。”他說著，拍了拍方向盤。

但是汽車顯然很不高興，它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嘭嘭兩聲，車門彈開，莉娜感到座椅朝旁邊一歪，還沒從剛剛的驚魂逃生中弄清是怎麽回事，她就已經被汽車丟了出來，趴在潮濕的土地上了。重重的響聲告訴她汽車把他們的行李也拋出來了。海德薇的籠子飛到空中，籠門開了；它飛出來，憤怒地高叫一聲，頭也不回地朝城堡飛去。然後，汽車帶著遍體的傷痕和大坑，冒著蒸氣，隆隆駛進黑暗中，尾燈還在憤怒地閃耀著。

“回來！”羅恩揮舞著破魔杖追在它後面喊，“爸爸會殺了我的！”

“回來！求你……”汽車已經消失在禁林中再也看不見了，羅恩還失了魂般站在那，望著汽車離去的方向，欲哭無淚。

“你能相信有這麽倒黴的運氣嗎？”羅恩苦著臉說，俯身抱起他的老鼠斑斑，“那麽多的樹，咱們偏偏撞上了會打人的那棵。”

他回頭看著那棵古樹，它還在威脅地揮動著它的枝條。

“走吧，”哈利拉起莉娜疲憊地說，“咱們最好進學校去……”

莉娜喘著氣，拿起自己的行李箱，深一步淺一步地跟著哈利和羅恩往城堡走去。剛剛車子把她甩出來的時候好像把她的腳扭了一下，還能走動，可每走一步都疼痛不已。莉娜毫不懷疑要是今晚沒有得到治療，明天可能會下不了床。

在上飛車之前，莉娜就想到可能會十分狼狽地出現，被教授訓一頓了，卻沒料到自己會扭傷。坐上飛車的滿足感被疼痛抵消了大半。

羅恩和哈利趴在大廳的門縫前偷看分院儀式，莉娜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再也不想起來了。

“等等……”哈利低聲對羅恩說，“教師席上有一個位子空著……斯內教授普哪兒去了？”

“也許他病了！”羅恩滿懷希望地說。

“也許他走了，”哈利說，“因為他又沒當上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師！”

“餵！”莉娜大聲地表示自己的不滿。

“也許他被解雇了！”羅恩興奮地說，“你想，如果他走了我們就不用遵守約定了，畢竟他不是教授了。所有的人都恨他——”

“也許，”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們背後說，“他在等著聽你們兩個說說為什麽沒坐校車來。”

哈利一轉身，西弗勒斯斯內普就站在眼前，黑袍子在涼風中抖動著。他身材枯瘦，皮膚灰黃，長著一個鷹鉤鼻，油油的黑發披到肩上。此刻他臉上的那種笑容告訴哈利，他和羅恩的處境非常不妙。

比羅恩和哈利處境更不妙的是莉娜。

教授對著哈利和羅恩時還能幸災樂禍，可是當看到她的時候，卻十分憤怒，他臉色蒼白，雙唇顫抖著，從牙關裏擠出一句：“西德多小姐，玩得開心嗎？”

聽見他用咬牙切齒的語氣說出聽起來這麽平常的話，莉娜嚇得打了個哆嗦，不敢擡頭去看他的表情，快要哭出來了，“對……對不起，教授！”

“坐著飛車來學校，被一群麻瓜們看見，你感到無上的自豪嗎！”斯內普面無表情的說，雙手環胸，魔杖插在他的口袋裏。

當他沒有在拉文克勞地桌子前看見女兒時，一種巨大的恐慌抓住了他，一瞬間，他似乎回到了當年多卡斯死去的那個晚上。抱著一絲希望，他在全禮堂裏尋找莉娜的身影，即使是格蘭芬多也不例外。所有人都在數千盞蠟燭的靈亮光下言笑晏晏，大聲地聊天，肆無忌憚地大笑著，只有他不可抑制地想起烏黑的墓地，湍急的河流，以及蜘蛛尾巷的那些他曾不屑一顧的人販子、殺人法、癮君子和那些越獄的逃犯。如果莉娜落入這些人之手，如果莉娜正在某處受著屈辱，斯內普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碰。他只能無數悔恨湧入心底，他應該送她到九又四分之三車站的…….

他的女兒，繼承了多卡斯容貌的孩子，流著他的血液……

鄧布利多向他傾過身子，嚴肅地說：“哈利不在。”

“當然。”斯內普冷冷地勾起嘴角，“莉娜也不在。”

鄧布利多尷尬極了，“我想，他們應該是在一起的。看看這個，西弗勒斯。”

斯內普接過報紙，一眼就掃到了碩大的黑體標題——“福特安格裏亞車會飛，麻瓜大為驚詫。”

按捺著心裏噴湧而出憤怒，剛剛有多害怕，現在就有多生氣！

斯內普不言不語，陰沈著臉，徑直起身離開了教師席，快步離去。黑色的巫師袍翻飛著，有部分註意到了的學生心心裏暗自嘀咕。而斯萊特林的學生自然是最關註自家院長的，德拉科用手肘捅捅阿爾法德，“你說院長做什麽去了？”

阿爾法德也看見了斯內普離去的身影，皺皺眉頭，“大概……是因為波特不在吧。”

“那個疤頭？”德拉科立刻精神了，在格蘭芬多的桌子上飛快地掃了一圈，“嗨！疤頭和韋斯萊家的窮鬼都不在！哈哈，他們肯定沒坐上校車。不按時到校，不開除也要被扣分。”

阿爾法德雖然也覺得這是個可能，但總覺得院長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帶著幾分焦急，臉上的表情也不是上學年扣波特他們分的時候的皮笑肉不笑，或者幸災樂禍。

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有些奇怪。環視一周，他立刻發現了少的還有一人——莉娜西德多。哈利波特的青梅竹馬。

是她嗎？

可是沒有什麽理由能讓院長這麽焦急啊。她有什麽特別的嗎？

難道和她在對角巷那天的奇怪舉動有關？

不管阿爾法德怎麽思索，估計也想不到莉娜會是教授的女兒。不過，莉娜現在也正承受著來自焦心的父親的憤怒。

教授的質問，莉娜答不上來。或者說，她的確是有著興奮感的，即使拋開“哈利波特最經典情節”這個定語，坐著飛車去學校這種與眾不同的方式還是令她十分興奮。

所以她根本不敢去答教授的話。

倒是羅恩，驚訝的說：“您怎麽知道？”一旁的哈利也是這個表情。

“你們被人看見了，”他無情地說，並把報上的標題給他們看：福特安格裏亞車會飛，麻瓜大為驚詫。他高聲念道：“倫敦兩名麻瓜確信他們看到了一輛舊轎車飛過郵局大樓……中午在諾福克赫蒂貝利斯夫人曬衣服時……皮伯斯的安格斯弗利特先生向警察報告……一共有六七個麻瓜。我記得你父親是在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工作吧？”他擡眼看著羅恩，笑得更加險惡。“哎呀呀……他自己的兒子……”

因為有莉娜在，這份險惡和幸災樂禍更加深了好幾倍，直接把羅恩嚇傻了。

哈利感到他的腹部好像被那棵瘋樹的大枝猛抽了一下。要是有人發現韋斯萊先生對汽車施了魔法……他沒有想過這一點……“我在檢查花園時發現，一棵非常珍貴的打人柳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損害。”斯內普繼續說。

“那棵樹對我們的損害比——”羅恩沖口而出。

“安靜！”斯內普再次厲聲呵斥。“我多麽希望你們這次直接就開除了。真可惜，你們不是我學院的學生，我無權作出開除你們的決定。我去把真正擁有這個愉快特權的人找來。你們在這兒等著。”

走之前，他狠狠瞪了一眼一直低著頭不敢說話的莉娜。

十分鐘後，斯內普回來了，旁邊果然跟著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哈利以前看見麥格教授發過幾回火，可也許是他忘了她發火時嘴唇抿得多緊，也許是他從來沒見過她像現在這樣生氣。總之，麥格教授的模樣令哈利覺得陌生。她一進屋就舉起了魔杖，哈利和羅恩都退縮了一下，可她只是點了一下空空的壁爐，爐裏立即燃起了火苗。

弗立維教授的雙手緊緊交握，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一雙小眼睛裏也是暗藏著怒火。他一言不發地站在麥格教授身邊，看起來已經決定不論麥格教授做了什麽決定都無條件附議，將事情交給麥格教授了。

“坐。”麥格教授說，他們倆都退到爐邊的椅子上。

“解釋吧。”她的眼鏡片不祥地閃爍著。

羅恩急匆匆地講起來，從車站的隔墻不讓他們通過說起。

“……我們沒有別的辦法，老師，我們上不了火車。”

“為什麽不派貓頭鷹送信給我們呢我相信你是有一只貓頭鷹的吧”麥格教授冷冷地對哈利說。，哈利張口結舌。經她一提，用貓頭鷹送信好像是很容易想到的辦法。

“我——我沒想——”

“那是很容易想到的。”麥格教授說。

“抱歉，教授，是我提出的要做飛車來學校。請不要怪哈利和羅恩，他們只是逼不得已，只能同意了。”

有人敲門，斯內普過去開。門外站著他們的校長，鄧布利多教授。現在，這個屋子裏聚集了一位校長，三位院長，其中還有一位是副校長。三堂會審也不過如此了！莉娜全身都麻木了，後腦勺一片冰涼，胃部開始抽搐起來。

鄧布利多的表情異常嚴肅，目光順著他的彎鼻梁朝下看著他們。哈利突然希望他和羅恩還在那裏遭受打人柳的毆打。長久的沈默。然後鄧布利多說：“請解釋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於是哈利從新開始講起，事無巨細，但他沒有說那輛飛車是韋斯萊先生的，就好像那兒突然多了一輛會飛的車似的。哈利講完後，他只是繼續透過眼鏡盯著他們。

“我們去拿東西。”羅恩絕望地說。

“你在說什麽，韋斯萊？”麥格教授喊道。

“我們被開除了，是不是？”羅恩說。

哈利趕緊去看鄧布利多。莉娜沈默，閉上眼睛。她知道他們不會被開除，但是會是什麽懲罰，也不清楚，對此忐忑不安。

“今天沒有，韋斯萊先生，”鄧布利多說，“但我必須讓你們感到自己行為的嚴重性，我今晚就給你們家裏寫信。我還必須警告你們，要是再有這樣的行為，我就只能開除你們了。”

三位院長都沒有發話，即使是最希望羅恩和哈利被開除的斯內普教授。

鄧布利多轉向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你們是他們的院長，你們來決定他們的懲罰好了。我必須回到宴會上去了，我要宣布幾個通知。來吧，西弗勒斯，有一種蛋奶果餡餅看上去很不錯，我想嘗一嘗。”

最後麥格教授還是沒扣他們的分，因為哈利脫口而出：“老師，我們坐上汽車的時候還沒有開學，所以——所以不應該給格蘭芬多扣分，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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