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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第有靈犀一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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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皇帝醒來,陳妃也恢覆神智,本惶惶不安,但看到丹纓及時反駁了太子的話,而皇帝也並無追究之意,那顆心自然先也放下,此刻見丹纓要出宮,便輕輕一拉他。

母子兩人退後數步,陳妃道:“我聽聞你進宮,便知事情有變,怎會鬧得如此?之前不是說不叫這位姑娘來,怎又來了?”

丹纓道:“此事一言難盡,母妃,待明日入宮後我再跟你詳細說明。”

陳妃握緊丹纓的手,在臉上蹭了蹭,含淚道:“方才可真是嚇死了我,只要你沒事便好了……真真神佛庇佑。”

與此同時,李世元便跟無艷道:“為何不在宮內留下?朕知道,若非是你,朕恐怕就……”

無艷道:“其他該留意的事我都叮囑阿靖了……他會跟大叔說明的,原本我不知要來醫治的是皇帝,若早知道,就也不來了。”

何靖正緊鑼密鼓叮囑太醫院的同僚,聽了這句,心頭又是一顫。

尉遲鎮在旁邊也忍笑微微搖頭,當著皇帝敢說這話,也只有無艷才能做得出來。

難得李世元竟並不計較,只道:“朕也明白,能陰差陽錯蒙你相救,已經是朕的福氣……當年高祖曾有旨意,就算身為天子,也不可以權勢壓逼慈航殿的醫者出手救人。”

世人眼中所見的李世元,自然是個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皇帝,但無艷眼中,卻只是個病危體弱的老者。

此刻見李世元並無苛厲之色,反而態度溫和,無艷反倒有些不忍起來,便道:“大叔,我並沒有救你……只是讓你暫時醒來,畢竟那金丹不是凡物,它之前所起的效用,仿佛逆天一般,這些都要服食者一一償還的,我只是將你體內累積的部分毒素逼出……你不必謝我,以後就看你自己的了。”

李世元嘆道:“好孩子,朕知道,既然如此,也不為難你,你出宮吧。”

無艷見他答應的很是痛快,便歡喜行禮道:“謝謝大叔,那你保重了,阿靖會好好照料你的。”

無艷說罷,便握住尉遲鎮的手:“大人,我們走吧。”

尉遲鎮咳嗽一聲,便道:“稍等……”再怎麽說,尉遲鎮也是敵方守將,冒名頂替秘密入宮,已經是極大逆不道的罪責,尉遲鎮畢竟是個光明磊落之人,也知道皇帝大概曉得不對,因此不想就偷偷摸摸地離開。

尉遲鎮將無艷的手輕輕一按便松開,腳下挪動,跪地請罪:“微臣……”

然而不等尉遲鎮說完,李世元看向他,道:“今日朕乏了,明日,你同東平王一並入宮,朕有話說。”

尉遲鎮一聽,順勢應道:“遵命。”

當下,丹纓跟李慶瑞,尉遲鎮跟無艷數人出了殿內,夜色中的宮闕,暗影沈沈,然而站在這冷月之下,沐浴夜風之中,幾人心中竟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因方才那一幕,幾生幾死,近在咫尺,毫發之間,實在超出想象,就算此刻站在殿外,兀自覺得如同一夢,不敢回首。

李慶瑞道:“四弟,你不是為了五弟的病才入宮的,是不是?”見到了尉遲鎮,又看到丹纓之前的反應,李慶瑞自然猜到幾分內情。

丹纓便也不瞞著,坦然道:“是尉遲將軍心系無艷姑娘,知道她入宮後,怕她出什麽事,便去找我,因為之前無艷姑娘救了紫璃,我……心想不能坐視,因此索性一並來看看,沒想到竟果真差點出了大事,對了,三哥怎麽會帶無艷姑娘給父皇看病的?”

李慶瑞嘆道:“之前皇後娘娘也問過我,我只怕我說出那人來,娘娘跟太子都會對他不利,可對你說倒是無妨的,實話說,是薛逢拜托我如此的,我雖不願插手,但……因也擔心父皇纏綿病榻良久不見好轉,恰好薛逢又說動了無艷姑娘給父皇看病,因此想一舉兩得,沒想到竟給皇後跟太子知道,更差點兒弄巧成拙……唉,虧得無艷姑娘醫術高明,才令這場轉危為安,但不知此事如何善後呢,皇後跟太子,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丹纓便哼道:“之前我聽無艷姑娘說起,父皇的病是因太子進獻的金丹而起,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難道父皇就會善罷甘休?今夜父皇傷了元氣才不肯發難,放心,以父皇之英明,決不至於被蒙蔽其中。”

李慶瑞覆又嘆了聲:“夜長夢多啊,只盼一切安好才是,我可是不要再經歷如方才那樣的場景了,那位無艷姑娘,她竟然對父皇……真是神乎其技,匪夷所思。”

丹纓莞爾一笑,兩人便轉頭,正好看到身後,無艷擡手撫摸尉遲鎮的額頭,不知低語什麽,那情形看來,自是親昵之極的。

李慶瑞忍不住道:“四弟,這位尉遲將軍莫非跟無艷姑娘……”

丹纓心頭一揪,卻淡淡道:“尉遲將軍之前跟我說,他也是承了無艷姑娘的情,且又很是欣賞她的性情,故而才知恩圖報罷了。”

李慶瑞點點頭,道:“我想也是的,畢竟雖然醫術出眾,可是容顏卻……”

丹纓微皺雙眉,竟不由自主地又看無艷,卻見月影淡淡中,那道人影近在眼前,卻又仿佛遠在天邊,而他的心意也是如此,很想去跟她親近,但卻又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抵觸,兩者相互纏鬥,令人焦心。

雙王在前說話,那邊無艷跟尉遲鎮便也跟著,一邊走一邊說。

從殿內出來的這一段路,無艷都在聽尉遲鎮的脈搏,見他的脈象只是跳的略快,並沒其他異樣,才略微寬心。無艷便道:“阿靖說明兒一早就叫人把我要的藥送去,他已經找的差不多啦,希望有用。”

尉遲鎮答應一聲,道:“方才情形很是兇險,你可累麽?”

無艷揉揉額頭,道:“有點累,方才也把我嚇壞了,若非大人跟阿靖在身邊……我也撐不住,還好無事,唉,怪道師父讓我去玉關,我要乖乖聽師父的就好了,這裏實在嚇人,若再來上幾回,我就要給嚇死啦。”

尉遲鎮見她自顧自地嘀咕著,真性情流露無遺,又見她肩頭窄窄,月光下似微微顫抖,他便擡手將她肩膀環住,溫聲道:“別怕,小無艷其實是最能幹的。”

無艷正也有些冷,被他環抱住,又聽這般言語,心窩便一陣暖意,情不自禁往尉遲鎮懷中蹭了蹭:“大人,你真……”

那個“好”還沒叫出聲來,尉遲鎮便笑道:“對了,我想起一件事。”

無艷擡頭看他:“何事?”

尉遲鎮道:“你叫皇上大叔,我自然不敢再被你如此稱呼了,但是你喚何太醫阿靖,卻比叫我更親昵。”

無艷眨了眨眼:“我起先也說你看來年輕,那我也叫你阿鎮麽?”

尉遲鎮揉揉她的頭:“我好歹比何太醫要大一些。”

無艷張口結舌:“那還叫大人吧。”

尉遲鎮道:“不行,太過見外。”

無艷皺起眉頭:“咦,你怎麽這麽難處?不能叫大人,不可叫大叔,也不能叫阿鎮,那叫什麽。”

尉遲鎮捏捏她的鼻頭:“罷了,就隨你喜歡。愛叫什麽便是什麽。”

無艷這才笑道:“那好吧。”

尉遲鎮看著她言笑晏晏,月光下眸色同漫天清輝交織,好像是什麽絕世珍寶,美妙絕倫,吸引著他的眼光,尉遲鎮不由地傾身往前,離無艷越來越近。

無艷呆呆地看著尉遲鎮,她自是發現尉遲鎮正靠近過來,但卻不知他為何如此,只是睜大雙眸看著,一直到耳畔有個清冷的聲音夾雜隱忍的怒意喚道:“尉遲將軍!”

無艷回頭看去,卻見瑞陽王李慶瑞跟東平王李丹纓並肩站著,發聲的自是丹纓。

尉遲鎮如夢初醒,發現自己的意圖之後整個人有些發僵,卻見無艷回頭過來,若無其事地說:“大人,王爺叫你。”

尉遲鎮見她面上沒什麽異樣神情,才松了口氣,然而看向丹纓之時,望著丹纓寫滿驚怒的雙眸,尉遲鎮知道,他的意圖沒有被無艷看出來,但是卻一點不漏地被丹纓看了個正著。

目光相對,尉遲鎮心中一陣迷惘,他發現自己的舉止有些反常,可他不知這種反常是因何而起,甚至不知是對是錯。

丹纓跟李慶瑞兩人告別,他開口相邀尉遲鎮跟無艷到王府中留宿,念在丹纓之前冒險帶他入宮,尉遲鎮便答應了。

是夜,兩人便留在王府,然而因到王府的時候已過子時,因此不過睡了兩個時辰不到,天便亮了。

無艷睜開眼之時,映入眼簾的先是一雙亮晶晶帶笑看著她的眼睛,無艷眨了眨眼,笑道:“小王爺。”

紫璃趴在床邊,始終笑嘻嘻看著她的睡容,此刻見無艷醒來,便鼓起嘴道:“無艷姐姐,你怎麽不叫我的名字了。”

無艷起身,摸摸他的頭:“小紫璃,你怎麽不好好睡覺,跑這裏來了?”

紫璃道:“我昨晚睡得早,聽聞姐姐來了,就趕緊來看看。”說著,便爬上床,很是自來熟地趴在無艷懷中。

無艷順勢將紫璃抱住,摸摸他軟軟地小身子,嗅著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孩童的氣息令人安心,無艷笑道:“小紫璃,你這樣的話姐姐會舍不得你的。”

紫璃把臉在她頸間蹭蹭:“那姐姐就別走啦。我也舍不得你。”

紫璃是孩童的無邪性情,又是好不容易如此喜歡一個人,便毫無遲疑地盡情流露。無艷卻也是個童心未泯毫無雜念的,跟孩童相處反而比跟些心思覆雜的成年人相處更容易些,因此兩人在一塊兒竟格外投契,玩玩鬧鬧,委實難舍難分。

這天上午,丹纓跟尉遲鎮便進宮去了,無艷陪著紫璃玩耍了會兒,便想起一事,紫璃見她要出門,便堅持陪伴,無艷只好答應。

紫璃歡喜連天地吩咐仆人備轎,兩人同乘一轎,便往百草堂而去。

薛逢並不在無塵居,而是在花草郁郁地別院裏,見兩人來到,便在輪椅上向著紫璃先行行禮,道:“見過臨江王。”

紫璃點頭道:“免禮,今日我是陪無艷姐姐前來,薛公子不必多禮。”說罷之後,便又跟無艷正經道:“姐姐,我在這兒等你,你跟薛公子自在說話吧。”

無艷忙道:“你別出去亂走,就等在這裏,我沒有要避諱的話。”

紫璃聽了這句,才一改臉上肅然之色,笑著撲到無艷身上,道:“那太好啦。”

薛逢見紫璃跟無艷如此親昵,略覺意外地挑眉,心道:“尉遲鎮對她格外關護似肯豁出性命,東平王也不惜深夜冒險入宮,這小小地臨江王一個孩童,卻也如此喜歡跟她相處……明明前一刻對著我還有王爺架子,面對她卻……”

薛逢略微走神,便道:“聽聞昨晚上在宮內……很是精彩,能再見到無艷姑娘,實在是令人欣喜。”

無艷不樂道:“你不用這樣假惺惺地,你差點害死我,還有大人。”

薛逢微笑道:“我只要你答應幫我救人,並沒說那人是誰,不管如何,都是姑娘自願的,何況我也沒料到尉遲鎮竟會說動東平王一塊兒入宮呢。”

無艷道:“的確是我自願的……我也不怪你什麽了,不過,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我不會再給你看病啦。”

薛逢面上笑容一僵:“嗯?”

無艷抱著紫璃,道:“皇帝我看過了,算是完成你要的條件,可是我現在不想給你看了,因為我覺得你並不在乎這些,而且你也……不是我所想的那樣,所以我不會再求你了,等大人從宮裏出來,我就離開京城,以後也不會再見到你了。”

薛逢捏緊輪椅扶手:“你……”

無艷道:“我來就是說這個的,現在我說完啦。”她站起身來,握住紫璃的手:“薛公子,後會無期。”

那一句“後會無期”,宛若利箭一般,劈面射來,令薛逢臉色泛白,原本的笑意蕩然無存。

何靖在宮內忙了一夜,早上好不容易得了空,便直奔客棧而去,卻被客棧老板告知尉遲鎮跟無艷並未回來,何靖倒也聰明,急忙又轉去東平王府上,誰知卻又被告知說紫璃跟無艷去了薛府。

何靖深吸一口氣,暗中後悔自己出宮之時沒有派個人詳細打聽,當下馬不停蹄,發瘋似得又沖到薛府,卻見薛逢一個人坐在花園之中出神。

何靖一路跑個不停,此刻渾身出汗,手腳發軟,實在精疲力竭,便靠在門框上略做喘息。

薛逢道:“何太醫,你是來找你小師姑的嗎?”

何靖深吸一口氣:“是,我小師姑去哪了?”

薛逢道:“何太醫本不喜歡我,卻因她一句話而親自上門要替我醫治,你如此尊敬她,是因什麽?”

何靖道:“好笑,那是我小師姑,我自是尊她敬她。”

薛逢道:“因她醫術高明?”

何靖喘了幾口,略微恢覆體力,便冷笑了聲:“說起醫術高明,我不得不說薛公子你真是個笨蛋,天底下多少人求著我小師姑看一眼,都不可得,小師姑難得看上你,你竟還不願,你說你是不是傻子?”

薛逢道:“誰說我不是呢?我不僅傻,而且癡,對了,何太醫,你上回跟東平王說‘艷色天下重’是何意?”

何靖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

薛逢道:“這京城內發生的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何太醫可否對這句解釋一二?”

何靖哼道:“沒有這個必要。我小師姑既然不在這裏,那我也要走了。”

何靖說著,便轉身欲走,誰知薛逢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何靖腳步一停,疑心薛逢是在虛張聲勢,但好奇之心卻促使他轉過頭來。

薛逢面無表情,說道:“我跟你小師姑之間的關系,要比你想得更親密些。無艷早跟我坦白了,她的臉原本不是現在這樣,是鏡玄真人親自做得手腳,以便行走江湖。”

何靖簡直不敢相信:“小師姑居然跟你說了這個?這、這……為什麽!”

薛逢微笑道:“這自然是因為她喜歡我。”

何靖露出吃錯了東西的表情:“喜歡你?這不可能!”

薛逢道:“何太醫,我聽說,皇上的病是因為太子進獻的金丹所致,而金丹的配制方子,卻是出自慈航殿,何太醫你想不想知道,太子為何知道慈航殿的方子?”

何靖越發如見鬼怪:“你、你……”

薛逢了然,微笑道:“我說過,京城內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但是,慈航殿的事,我就很少有知道的了,因為沒有人跟我說過,不知何太醫願不願意跟我說一說你所知道的?若你肯的話,投桃報李,我便告訴你太子為何有金丹之方。”

何靖幾乎反應不過來,拼命鎮定下來,便道:“你……想知道什麽?”

薛逢道:“有關無艷丫頭的事,越詳細越好。”

何靖叫道:“哦,原來是想打探我小師姑的底細,我對小師姑忠心耿耿,你休想啦!”

何靖極有骨氣說罷,轉身便要離開,耳畔卻聽薛逢道:“何太醫出身慈航殿,金丹的方是慈航殿所出,何太醫一直沒看出皇上病根在哪,若非昨夜無艷姑娘出現在皇宮,何太醫恐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吧,好,就算你不願‘出賣’無艷,那麽,若是何太醫手中有‘續命線’的消息傳出去……”

何靖聽到“續命線”三字,跳腳起來:“你怎麽知道我跟小師姑要了這個!”

薛逢的臉上卻只露出那種可恨的笑意,淡淡道:“聽聞鏡玄真人的大弟子、也就是何太醫的師父素有‘明見淵微’之稱……真真是個極註重門規一絲不茍的人呢,若是知道他的弟子哄騙他鐘愛的小師妹……”

何靖怒火沖天,聽了這幾句,卻又哭喪起臉來:“你太卑鄙了。”

薛逢笑道:“雖然卑鄙,卻很有效,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kikiathena扔了一個地雷 發現地雷的旁邊出現一個奇怪的東西,哈哈(╯3╰)

這章略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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