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下去了之後，燦燦拉著林黛玉，一件件給她細數自己準備好的寶貝。“娘親，你就跟我去見見祿祿吧，我要把這匣子珍珠給他，叫他做些好看首飾給你備著，之後出門的次數多著呢，都用得著的。”

世人皆是先敬羅衫後敬人，林黛玉從揚州帶來的東西基本都不合京城的潮流，賈府倒是有準備一些給她，但是燦燦都看不上。除了首飾，燦燦還打算讓廣祿府上的繡娘幫忙，給林黛玉做衣裳。

先做個十二套，以後不夠了再做。

至於款式，他也都給選好了，結合他最近看到的和林黛玉的身形定下來的款式，都一一刻錄在紙上。他看了看小小的房間角落裏的衣櫥，以及如今擠在同一個房間內的小彤和王嬤嬤，一座想要屬於自己的宅子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林黛玉能感覺到他的不開心，將燦燦摟進懷裏，“燦燦，你跟我說說你這幾日到底是怎麽過的吧。”她突然發現，這孩子變得有些快，大概是因為離開自己的這段時間所見所聞對他的影響太大。

她不喜歡這樣的改變，燦燦在她眼裏還是個小娃娃，原就不該為這些事情煩惱。雖然自己能力欠缺，可也不至於到了需要一個奶娃娃處處為自己考慮，處處照顧自己的地步。

若是可以，她還是希望燦燦能健康快樂地長大，無憂無慮，像所有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一般。

見兩人要說悄悄話，小彤很自然地就到了外間的塌上去了，王嬤嬤倒是沒有避開。她躺在床前的矮幾上，豎起耳朵靜靜地聽，她倒是要看看這燦燦能說出什麽樣的鬼話哄人。明明還是個來歷不明的小屁孩兒，轉眼就成了裕王的弟弟，前呼後擁的受著特別優待。

反正王嬤嬤是不放心他留在自家姑娘身邊。

“其實我是太上老君藥圃裏的一顆人參精，通靈識後認識了汀汀，跟他打鬧的時候被太上老君踢了一腳，進了時空縫隙中。後來我們流浪了很久才找到這個小世界，進來後就看到你了。”燦燦整個人巴在林黛玉身上，如同八爪魚一樣，跟她說著悄悄話。

林黛玉驚呼，“人參精？！”人參成了精，那得要多少年的日子，看著眼前的小娃娃，她都快抑不住自己的好奇開始下手了。

而被她摸得有些癢癢直躲的燦燦，小聲回道：“歲數這事兒做不得數的，要按你們的算法，那太上老君都得多少歲了。”他掰著手指頭，楞是沒能數清楚，憨憨的模樣倒是叫林黛玉發笑。

“那成了精，是不是就不用種在土裏了？”她覺得燦燦也沒有表現出對土地的格外熱愛，反倒是對人類的食物格外有好感，尤其是甜食。

燦燦搖搖頭，“成精了主要就是吸收日月精華和天地靈氣，這小世界氣息駁雜，能維持住目前的形態已然不容易，做不到再有精進。除非汀汀能出來，他是靈泉，自能孕育一方天地。”這些林黛玉應該是不懂，不過燦燦也沒有隱瞞。

至於自己這幾日的經歷，他很是隨意地說道：“那晚我去了祿祿的船上，給了他參須和靈泉，治好他的舊疾，誰知道他就說要認我當弟弟。”說到這兒，他偷偷擡頭看了看林黛玉的神情，原本要說出口的話生生咽下，換了個方式表達。

包括廣祿搜刮各式各樣的好東西呈到他面前，好吃的好玩的應有盡有，還有十二個婢女隨時候著等等。而這些都是廣祿下令吩咐的，絕非他主動討要的就對了。

林黛玉伸手點了點他的鼻頭，“是是是，都怪他太疼愛你了。”她摟著燦燦感慨，原來是個小人參精，難怪抱著這麽舒服。

“也不能怪祿祿，他就是習慣使然。”終於有點良心不安的燦燦最後還是補充了一句，“但認了他當哥哥，好處也的確是挺多，就先這樣吧。”既然如今都借了裕王的勢，那適當給些好處當做回饋就是了，廣祿那點小心思他清楚得很。

這倒是實話，林黛玉沒想到燦燦還想到這一點，“燦燦，人心比你想的覆雜很多，尤其是裕王，身居高位，他的心思可不是你說猜透就能夠猜透的。”他到底涉世未深，即使有渾身本事，也架不住有人要算計。

在她看來，那裕王顯然就是老謀深算的代表，腦門上就刻著奸滑二字。

她覺著不該因為有好處就跟廣祿走得太近，只是燦燦都認了人家當哥哥了，裕王又的確對他很好，點到為止，不好太過偏頗。

“嗯嗯，燦燦知道的。不過今晚不去裕王府，那明日就得去一趟。”他小心翼翼地說道：“明兒天氣好好，正好把要采買的東西帶回來。”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想出去玩。

說實話，這賈府還不夠他一個翻騰的呢，要是現在汀汀能出來了，只怕這個小世界都不夠兩人折騰的。

“也成，明日去給外祖母請安後，便求了她讓我們出門去。”想來有裕王府的侍衛跟著，又有嬤嬤照看著，老太太應該會放心才對。

搞清楚燦燦的來歷的林黛玉，抱著他安然入睡，徒留王嬤嬤，一會兒擔心這個，一會兒擔心那兒，翻來覆去楞是睡不著。而後她又想到了剛剛燦燦說他的參須治好了裕王的舊疾，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家姑娘和老爺的身體也……

一覺到天亮的林黛玉可沒有王嬤嬤這些小心思，她得趕緊洗漱後帶著燦燦去老太太處用早膳。

高嬤嬤進來時，帶著兩盞燕窩，每日早起和睡前各一盞，是裕王府的習慣。昨日來時高嬤嬤帶了不少，足夠他們兩人消耗的。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名貴的食材，小廚房條件雖然簡陋，可想想辦法，還是能行的。

林黛玉在揚州時倒是也有這個習慣，如今重新撿回來罷了，也沒有不適應。接過高嬤嬤遞過來的碗，她挖了一勺放進嘴裏，誇到：“這燕窩比往日在家時吃的味道要好，顏色也好看些，嬤嬤的手藝真不錯。”

燦燦對著燕子口水沒多大好感，反倒是更喜歡作為點綴的小丸子，不過林黛玉都誇了，他自然也是跟著誇：“嗯嗯，比老李手藝還要好！”

老李是裕王府的總廚，廣祿的新寵，到哪兒都要帶著的，高嬤嬤自然是知道這號人物。聽到燦燦將自己與老李相提並論，她笑得合不攏嘴，還要謙虛道：“哪能跟李大廚比，少爺喜歡吃，嬤嬤常做就是了。”

見兩人興致都不錯，高嬤嬤便科普到：“這是金絲燕的燕窩，比血燕差一些，可也比一般的白燕要好。當時進貢來的時候，專門挑選了毛少絲壯的，燉煮的時間控制好，口感就不差。”

她知道燦燦這孩子不似其他皇家子弟，身邊又有林黛玉照顧著，自己雖是廣祿點名的，存在感卻不是很強。她也不愛跟其他人掐尖賣乖求表現，只是默默把自己本分的事情做好，現下她得了燦燦誇獎，那可比被賞了個金元寶還要樂呵。

醒來之後就有東西墊肚子的燦燦也挺高興的，他叉著腰指揮著小新各種收拾，空箱子帶了一堆，那架勢像是準備去把裕王府搬空的節奏。

等他們終於收拾停當來到老太太處，已經到了用早膳的時間。

老太太端坐著，招呼林黛玉過去一起，見邊上還守著邢夫人和王夫人，林黛玉原想推辭，卻被賈寶玉一把拉了過去。

已經墊了肚子，早膳當然就是隨意用了些。燦燦一直用自己的小手指戳著林黛玉的腰，提醒她提一提要出門的事情。本來他是打算自己開口的，可是林黛玉強硬地制止了他，所以這會兒他只能閉嘴在邊上等著。

這林黛玉才開了個頭，那邊賈寶玉就接茬了：“妹妹要出門？”他很積極地給意見，“要不我跟著一塊兒去吧，好歹有個人照應著。妹妹第一次來京城，帶著燦燦也不安全，我是地頭蛇，能帶你們好好耍。”

林黛玉還沒來得及拒絕的時候，王夫人已經開口了，“別想著去玩兒，好幾日未進學了，先生都要生氣的了。”

她可是留意到了，兒子的話一出，不僅僅是燦燦和林黛玉，連他們身後的嬤嬤都變了臉色。想來這一趟不僅僅是為了出去玩兒，主要還是去裕王府一趟。她雖然想要蹭蹭裕王的關系，但總得是一個讓別人開心，能接受的方式才行。

老太太自然也不會下王夫人的臺，又見不得寶玉不開心，只得哄著他：“你妹妹在家長住著，日後多的是機會。等過些日子暖和了，你再帶妹妹們出去踏青便是了。”

幾個姐妹也幫著說話，倒是叫林黛玉在邊上坐著有些尷尬。可燦燦卻沒有這個自覺，他示意高嬤嬤先行，自己拉著林黛玉給老太太告辭，還興高采烈地說道：“等回來了給老太太帶好吃的回來！”

老太太連聲應好，最後還是推了個人出來，“這原是我房裏的丫頭鸚哥，你身邊這幾個侍女雖然貼心，但多個人搭把手也是好的。”

她的一片好心，林黛玉自然不會辜負，“也罷，便改了名兒叫紫鵑，讓小彤帶著回去安頓。”說罷，帶著燦燦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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