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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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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容被這突然的一問弄得有些懵了。愛?她現在甚至有些不明白什麽才算是愛。以前對竇天情的深深迷戀,她以為那就是愛。可是在聽說了夏如瓔的故事之後,她迷惑了。她連直言相告的勇氣都沒有,那也算是愛嗎?而對於穆卿,她反倒是明了的,那是厭惡,是想要逃離。雖然她也曾有那麽一瞬間放逐了自己的心,代替著南宮容兒沈迷在了他的懷裏,可是很快便清醒了。蕭容是蕭容,南宮是南宮,縱使她們的容顏或許會有片刻的重疊,但終究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且不說南宮容兒已經化作一縷香魂,就在穆卿這件事上,她們就達不成共識。南宮容兒愛穆卿,而她,卻厭惡著他。

見蕭容沈默不語,一向沈靜的夏如瓔竟有些急了,“蕭容,你要想清楚,自由……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夏姐姐,”蕭容無力地道,“其他的東西,我要不起。”

夏如瓔怔了一下,思索著她這句話的含義。

黑夜的寂靜再次將兩個人吞沒,良久的冷清之後,夏如瓔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要知道,他是位高權重的大帥,他可以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還可以給你最堅實的保護和庇佑。”

榮華富貴?保護庇佑?蕭容苦笑。

“夏姐姐,正因為他是大帥,所以我想逃,若他只是平凡的男子,說不準我會願意就這樣和他過一生。”蕭容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滄然。

位高權重,榮華富貴,這會是多少女子夢想的歸宿!當然也包括曾經的蕭容。

當年父母雙亡後流落街頭的她,多麽希望能尋求一絲庇佑,多麽盼望榮華富貴的生活。就在那個時候,她遇到了少年時的穆卿,他那時還是一個揚言要將她扒光了游行示眾的小惡棍;沒想到五年後,她還是落回了穆卿的手中,可如今,他已經是個只手遮天的大惡魔。

蕭容苦笑,她何嘗不向往榮華富貴的安逸生活?在她最窘迫最傷心的時候,穆卿的確都很巧合,也很及時地出現了,但是他的出現並不是給予她溫暖和庇佑,而是將她拖入更黑暗的深淵,無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在。

夏如瓔斂眸而嘆,或許吧,正因為他是大帥,即便是對蕭容有感情,他的這份感情也被一大群女人窺視著。蕭容的骨子裏的傲氣,註定了她不會稀罕這樣不完整的感情。既然如此,那也不算是犧牲了蕭容吧。

夏如瓔在心裏苦笑,什麽時候她也學會這般自欺欺人了?可是為了董樊勝,她已經顧不得了。

夜黑如墨。

夏如瓔恬然地合上眼,夢裏,似乎她已經飛出了宅院的高墻,黎明的曙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欣然擡眼,逆光下,董樊勝溫潤笑著向她展開懷抱,“如瓔,樊勝此生非你不娶。”

夏如瓔甜笑著,似乎那是世間最美的聲音。

第二天蕭容醒來的時候,夏如瓔已經不在床上。蕭容摸了摸被褥,夏如瓔的那一側都已經冰涼了,看來她早已離開。

蕭容懶懶地起床來,梳洗之時,夏如瓔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

“夏姐姐容光滿面,真是美得讓人心悸。倒是說說,這麽一大早的,上哪兒去啦?”蕭容拉著她的手,目光灼灼地打量著她。

她方才並沒有刻意誇張,此刻的夏如瓔粉腮紅潤,秀眸如水,盈盈一笑,嬌美萬分。平日裏常見她薄粉敷面,清麗脫俗,如今微施粉澤,竟也如此動人。

夏如瓔被這麽一說,雙頰越發紅潤,她推了推蕭容,“別和我耍貧嘴了,現在可是有要事相商的。”

蕭容斂起笑,瞅了瞅門窗,都已經關好了,她這才放心地拉著夏如瓔坐下來。

“放心吧,我都讓穎香守在大門口了,現在絕不會有外人進來。”夏如瓔淡淡地說著,臉上的神情卻逐漸凝重,“馬匹和幹糧我都已經托人備好了,就在那道小門外不遠處的小樹林入口處。銀兩和一路上要換用的衣物也備好了,地形也都打聽好了,我們騎上馬就往樹林裏去。大帥這次出征打仗是向西行,所以我們可以一路南下,這樣就永遠離開他了。”

蕭容默默地聽著,一路南下,那就是向著竇家莊的方向靠近了。雖然這次會上演詐死的好戲,但是蕭容還是不敢貿然回到竇家莊,不敢讓竇家莊也跟著她一同惶惶度日。想要回竇家莊,還需等到這風聲過了才行。她頂多將月眉送回去就要立馬離開,等著穆卿的征戰結束之後,再看大帥府能傳出什麽消息來。若是平靜無浪,那麽她才算真的自由。

想著夏如瓔出了大帥府就可以去找她的畢生所愛,然後天涯海角,相守相隨,而她,卻像飄零的柳絮,無處可歸。想來還真是可笑,她不惜賭上性命換來的所謂“自由”,竟是無盡的孤獨和淒涼。

“夏姐姐思慮周祥,可我還有一事不明。”蕭容頓了頓,“南下之後,夏姐姐找到他的幾率有多大?若是遍尋無果,那又要飄零到幾時?”

方才還神采奕奕的夏如瓔這下卻沈默了,蕭容斂眸而嘆,果然,夏如瓔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到董樊勝,甚至沒有十足的把握董樊勝還依舊在等她。

看著夏如瓔頓然失落的樣子,蕭容心裏隱隱痛著,連忙岔開話題道:“那我就陪著夏姐姐,等你找到了我再離開。現在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只等穆卿出征,便可以行動了。只求這幾日,別再出什麽亂子才好。”

夏如瓔點點頭,“我已經竭盡所能,接下來的就靠你了。”她緊握住蕭容的手,一雙美眸裏盡是沈重。

大帥府內一派平靜和煦的景象,可越是波瀾不驚,她們的心越是發慌。因為這樣的寧靜,常常預示著暴風雨即將來臨。

慧心閣內,空氣幾近凝固。

巧如俯身跪在地上,滿臉惶恐。

魏荷語高坐著,一身錦綢羅衫,端麗冠絕,發髻上綴滿了華美的珠翠,卻都不足以襯托她的端莊和威儀。她目光淡漠,直視前方,面潤如玉,粉光若膩,修長姣好的手指微屈於紅木倚欄上,不時地輕叩著。立在她身旁的如寧目光兇狠,直直地瞪著跪倒在地上的巧如。

“夫人的耐心有限,你這狗奴才還是從實招來吧!”

如寧低吼著,眼中滿是鄙夷和厭惡。她如今是魏荷語的心腹丫鬟,巧如自然而然成了她的眼中釘。巧如雖然已經失去了魏荷語的信任,可她太過伶俐,也很會忍耐,這一點是如寧羨慕不來的。可巧如即使落得如此,還是能得到魏荷語的重用,雖然這樣的重用無異於將巧如推向火坑。

如寧厭惡著巧如,同時也懼怕著巧如,因此每到了這樣的關鍵時刻,她都恨不得多添一把火,一鼓作氣地將巧如燒得魂飛魄散。

“夫人,奴才真的已經盡力了,奴才絕沒有暴露夫人,絕不敢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夫人一定要相信奴才,奴才絕不敢背叛夫人!”巧如顫抖著擡起頭,眼裏除了驚懼,再無其他。

魏荷語低哼一聲,狠辣的目光落到巧如身上,如同一把把無形的利刃,正一刀一刀地將巧如淩遲。

“沒有暴露?”如寧哼聲道,“那你說為什麽蕭媵侍沒有將你領回去?一定是你洩露了什麽,讓她察覺到了異樣。”

巧如惶恐地搖頭,“夫人,奴才萬萬不敢啊!奴才一直小心翼翼,每次加入飯菜裏的藥量都很少,以至於蕭媵侍道現在都沒有毒發。她最多就是失眠,絕不可能察覺的,況且若是有了證據,她也一定不會放過奴才的啊……”

魏荷語煩悶地閉上眼。她將巧如安插過去之後,這丫頭卻一直沒什麽大的動作,雖然博取了蕭容的信任,卻始終不能從中提供有力的幫助。

看著蕭容日漸得寵,魏荷語再也忍不住,便暗中派人給了巧如一包毒粉。那毒粉藥力很猛,若是一次性服下,不出一炷香的時辰,便會七竅流血,不治身亡。魏荷語本來打算借巧如之手一次性將蕭容解決了,然後再來個過河拆橋,殺人滅口。只要封住了巧如的嘴巴,這件事就再也查不到她這個夫人的頭上了。

可巧如這丫頭竟也狡猾得很,自作主張慢慢下毒,想讓蕭容死於無形。一方面不易暴露,另一方面也巧妙地保住了她自己的性命。其實對於巧如,魏荷語早就想動手解決了,只可惜這丫頭鬼靈精得很,每次都能不動聲色地為她自己留一條後路,以至於這麽久了都沒敢下狠手動她。

“若是留下了證據,也就由不得你在這兒求饒了。”魏荷語厭惡地皺了皺眉,她當然知道巧如不會蠢到留下證據,可事實上蕭容還是起了疑心,否則也不會將巧如留在傭人院子不肯領回去。

魏荷語這樣想著,更加煩悶了,自從趙妾媵毛手毛腳地讓鐘翠閣出了蛇鼠這樣的事之後,蕭容便和夏如瓔住在了一起。那個夏如瓔,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雖不知道她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但蕭容與她攪在一起,想要除掉蕭容似乎變得更加難辦了。魏荷語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思量著該如何應對。

正此時,如寧湊到魏荷語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魏荷語凝重的神色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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