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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只要你好起來,我什麽都不和你計較了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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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案才行啊……我,我真的快要急死了……”

小的時候,父母曾給過她強大的支持,會讓芳華覺得他們是打不垮的,就像超人一般;如今,看著任何事都難不倒的媽媽,如此無助的在她面前流露著滿心的恐懼和迷茫,芳華覺得心痛如刀絞,同時更是驚駭的:

“哥也感染了?”

“是啊,對方真的太無孔不入了……”

事態很嚴重,可她們卻無力施救,眼見親人陷在病危當中,而無能為力,這是簡直就像在挖心……

時有服務員進來,溫聲問:“請問需要打掃嗎?”

“不用。謝謝……”

芳華轉頭應話,發現這個服務員長得很漂亮,眼神透著一種讓人忽視不了的冷意……

就這時,桑緣突然掏出一塊手帕,從她背後扣住她的脖子,狠狠摁在了她鼻子和嘴巴上。

“唔唔唔……”

芳華怎麽也沒想到母親會突然發難,她瞪直了眼反抗,那個服務員突然上前,幫著將她的手腳全給扣住了。

為什麽?

為什麽母親要弄暈她?

這是她失去意識前,怎麽也想不通的事。

桑緣看著緩緩往地上栽去的芳華,眼淚簌簌落下,深深的急喘好幾下後,嘴裏喃喃了一句:“對不起,二妞,對不起……我只能這麽做,要不然,你爸,還有你妹,你哥都會沒命的……”

“這是你要的解毒疫苗。人,我帶走了。”

那個服務員輕輕松松把芳華抱起,塞進了清潔車,關上門後,就慢悠悠往外去了。

桑緣抹了一把眼淚,抓起那瓶疫苗藥劑就往外沖了出去,走的是樓梯,卻在走到第二層時,正好遇上了從底下跑上來的秦九洲。

“媽,您去哪?”

秦九洲見她走的匆忙,禮貌的詢問了一句。

“我……下樓去買東西吃……”

匆匆越過,跑得飛快。

這情況有點不太對勁。

可是,哪不對勁呢?

他快步往樓上去,眼神跟著一瞇,守在他們房間外面的趙市人呢?而且房門是洞開的,不好……

猛的沖進去,四下裏一看,房間內,空空如也,衛生間裏也是空的。

而斜對門那道門,門也沒關……

他扔下手上剛剛借了小賓館廚房下好的面,沖了進去,只見趙市倒在地上,邊上躺著一根用過的針筒……

他聞了聞,是份量很足的麻醉劑……

芳華呢?

他在心裏念著,同時一陣悔意頓時自心頭冒了上來——

他不該離開她身側的,他該讓趙市去買,而不是自己下去煮:只記著外賣沒營養,只想著有趙市看著附近,出不了事,結果,還是出事了。

他驚直了眼,忙掏出手機,和守在樓下的段中華聯系上了,通訊一通,他劈頭就問:

“阿中,樓下有沒有可疑人物出沒?”

段中華一直守在樓下前臺大廳,密切關註著進進出出的人流:這是小鎮,客人不多,守在那邊可以進行第一層過濾,把控安全,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很正常。

對於這家小賓館,他們在入住的第一時間就侵入了他們的後臺系統,對入住店客人進行排查,在確定沒問題之後,秦九洲還是差遣三個雇傭兵之一的特蘭姆守在那裏,以確保這裏是絕對安全的。

正因為如此,他才敢走開去下面。

可偏偏就這麽一小會兒功夫,出事了。

“沒有,一切正常,除了芳太太剛剛急跑了出去……我問她,她也不理我。不過,我讓彭隊的人跟上去了,出不了什麽事的……”

“馬上讓特蘭姆去把她追回來。還有,你守在下面,任何可以裝人的大型物件都不許搬出去……我馬上下來……”

語氣中此緊張,令段中華一楞,問了一句:“什麽意思?這是出什麽事了嗎?”

“芳華不見了,趙市被麻倒在芳華媽媽的房間……這件事發生不會超過十分鐘,你守好了,只要他們不出這幢樓,那麽芳華就一定還在小賓館裏……”

他沈聲吩咐著。

必須要把她找回為,這是必須的。

“知道……”

秦九洲去按電梯,電梯在六樓,而這裏是三樓。他有點等不及,再次走了樓梯,幾步大跨,飛也似的奔到了底樓。

適時,特蘭姆已經把桑緣拎了回來。

“放開我,放開我……”

桑緣驚叫著,想要掙脫特蘭姆的大掌,哪能掙得開,這個人的塊頭可大了,比桑緣足足高出了一個頭。

“媽,芳華呢……”

秦九洲走近,用停步冷靜的眼神盯著這個神情驚亂的、心虛不已的女人,厲問了一句。

她一看到他,就低下了頭,不敢再正視他了。

“說話啊……”

他忍無可忍吼了一句。

“一個女人。她說,只要我把幫她,她就給我解毒疫苗。我沒辦法……”

她伸出了拳頭,攤開之後,是一個小藥瓶,裏頭裝的正是她用芳華換回來的疫苗,這一刻,她的臉色白得幾近透明,語氣是異常痛苦的:

“對不起,我不能讓我的丈夫、兒子、女兒,身陷絕境。我別無選擇。對於我來說,他們是我的全部,芳華只是小部分。我只能犧牲她……”

秦九洲看著心冷極了,目光灼灼的盯著這個藥瓶,倒是和非洲那邊傳來的裝疫苗的瓶子一模一樣。

此時此刻,他無心去責怪,當務之急是找人。

他轉開了頭沈沈問起臉上露出驚愕之色的段中華:

“阿中,有讓他們查三樓的監控沒嗎?”

首先必須知道是誰劫走的。

可還沒等他回答,前臺小姐就走了過來:

“先生,對不起,監控設施出現了故障……技術人員正在維修……你們正好在三樓,故障就出在那邊,所以實在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沒有任何影像可以調看哦……”

這麽巧?

秦九洲心頭莫名一驚,重覆了她剛剛說過的話裏最關鍵的一句:

“技術人員在維修?”

“是的。”

“那個人呢?”

“上去了啊……”

“什麽時候?”

“幾分鐘之前。”

“長什麽樣?”

“是個新來的,女的,以前沒來修理過。大約是和我們合作的維修師傅派過來的。”

秦九洲一下明白了,肯定是那個所謂的技術人員把芳華帶走了……

“你們這裏就這裏一道前大門嗎?”

“不……我們這裏有個地下冷藏庫,和隔壁那間冷飲批發部是相聯的……”

這話,令他的心,止不住往下沈去。

“帶我去看看……我太太剛剛被人綁架了。”

前臺嚇了一跳,連忙點頭道:“好好好,您跟我過來……”

她連忙在前面引路,往地下室走去。

這地下室就等於雜物間,替換下來的物件,一件件全堆在這裏……

等走到那裏,他沒意外的發現,冰庫的門是洞開著的,走進去,有一條直直的通道往前面不斷延伸:這只是通道,冰庫的門緊緊封閉著。而另一頭,門也是敞洞開的。

穿過這道門,他們就到了冷飲批發部。

“為什麽共用一個冰庫?”

秦九洲凝聲問。

“因為隔壁冷飲部和賓館是同一個老板的啊……”

待出了那道門,前臺就驚呼了起來,無他,一個年輕的女營業員倒在了血泊裏……

他上去探了一下脈博,心情無比沈重:沒得救了,可惜了,不過二十出頭……

秦九洲重新回到了酒店,看到桑緣在求特蘭姆放她出去,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把藥送過去給他的丈夫兒子女兒用。

見到他回來,臉色白了白,張口想說什麽,卻被秦九洲冷聲搶先一步:“這賓館和隔壁的冷飲批發是相連通的。就在剛剛沒一會兒功夫之前,有個小姑娘被害了,年紀不過二十一二歲。而導致她會遇害的原因是你引狼入室……這個結果,是你造成的,你知道嗎……”

桑緣頓時瞪大了眼,大口的喘起氣來。

“媽,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以後不會了——我知道每個人都有私心。可是,我以為,你可以看到芳華為了你所付出的,她那麽不顧一切的待你,你居然還舍得這麽傷害她?

“還有,你覺得他們真的會把疫苗給你嗎?你確定這是貨真價實的,而不是毒藥?

“特蘭姆,去,把人送去隔離區,只要她不怕親手毒死了她的家人,桑緣,你大可以用這些所謂的藥去嘗試……”

秦九洲冰冷著聲音,大跨步走向樓梯,嘴裏扔出幾句話,取出了手機,給季北勳直接去了電話:

“餵,季北,出事了,你過來一趟吧,芳華被綁走了……”

322,案子最終成了懸案,人則變成了失蹤人口

誰能想到,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完全沒有任何音訊,劫持者甚至沒打任何電話來談條件。

秦九洲和季北勳細細查看了一番,結果發現,事發時,冷飲店附近停了一趟面包車,事後,也有人證實,曾看到一男一女帶著一個昏迷的女人上了車,而後揚場而去。

這是一輛套牌車。

車子就此消失沒了蹤影。

世界是這麽的大,人海茫茫,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另外,正如秦九洲所說,他們給桑緣的藥,是假的——醫生用廢樓當中找到的用剩下的病毒在小白鼠上做了實驗,而後再給註射了所謂的解毒疫苗,其結果,小白鼠當場死亡。

看到這樣一個結果,桑緣痛哭了一場。

可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再如何追悔,芳華反正是失蹤了。

秦九洲沒有責怪她,也沒有安慰她——對這個女人,他本懷著敬意,這麽多年,她給了芳華人生當中缺失了的母愛,然而,在最後生死面前,她終還是犧牲了芳華——只因為她不是她親生的。

所以啊,不得不說,人心真的是經不起試探的。

這些年,桑緣是疼愛芳華,但是,這種疼愛,建立在一個前提上:家庭幸福。

什麽是家庭幸福?

在他看來,與桑緣來說所謂的家庭幸福就是,丈夫顧家,愛家,職場順利,身體健康;兒子有為出息,身體健康;女兒學習、生活快樂,身體健康;自己工作生活都如意,家庭收入上年年有餘,家庭生活質量優等,在這種情況下,她可以衍伸出另一種關愛,去關心愛護一個和自己家庭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人。

而當這一切被顛覆,出於人的本能,就會想要悍衛自己的家庭圓滿。如果為了這份圓滿,必須犧牲一個人,這個外來的人自然會被舍棄。

這是人性的弱點。

與桑緣而言,她的家庭破碎在即,為了保護它,她這麽選擇,可以理解,但,會讓人心痛。

所幸的是,芳必天,芳菲,還有芳涵,最終都沒事。

這是季北的功勞。

他有個曾在北洲當過外援醫生的朋友,臨走回國時,取了幾支這樣的疫苗留作了紀念,正是這幾支紀念品,解決了這個天大的麻煩,將幾條小命盡數都救了回來。

芳家人是得救了,芳華卻人間蒸發了。

桑緣幾次來向秦九洲負荊請罪,他沒理……

這件事,本來可以圓滿解決的,現在呢,這個女人害得他的妻子失蹤,這讓他如何能原諒了她?

此後的日子裏,他放下了一切,配合著季北勳,配合著彭隊,想將心愛的妻子找回來。

可是,找不到。

對方沒留下半點蛛絲螞跡。

一天,兩天,三天,七天,半個月,一個月……兩個月,秦九洲日漸消瘦,臉上的冰層也是一日比一日厚……話更是一日比一日少……

他常常徹夜難眠,常常整宿整宿的喝咖啡……

本該圓滿的人生,就這樣破碎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按照常情,所謂綁架,總該是有所圖的,或是財,或是物,或是人,可他們把人帶走,卻沒了下文。

十月初,季北勳設計抓住了那個名叫“逆天”的殺手組織的成員,一共兩男一女,他們承認受雇於一個叫莊東陽的男人。蘇蘇就是他讓他們去暗殺的。程菊珛和芳華都是他們綁走的。任務完成之後,這兩個女人被莊東陽帶走,最後去了哪裏,他們不知。

十月中旬,彭隊找到了莊東陽,這是一個有著一些先天神經質的天才考古學家,這些年,他一直受聘於一個神秘人,在進行考古工作。與莊舜為父子關系。

只是當他們找到莊東陽時,他已服毒自殺,常用的電腦被焚燒殆盡。

唯一可以尋找的資料就是,一本戶口薄,表明了他和莊舜是為親父子,所以,莊東陽所做種種,可以看作是晚年喪子之後,對秦九洲的報覆行動。

只是其中有幾個疑點始終沒有解開:

一,雇傭莊東陽的人是誰?

二,莊東陽為什麽要服毒自殺?

三,為什麽要被焚燒電腦,莊東陽從事的到底是怎樣一份工作?

四,莊東陽雇傭殺手的錢是哪來的?他一個考古學家怎麽會認得那種人?

五,芳華去了哪裏?

這些疑點,無人可解,因為,案子最終成了懸案,人則變成了失蹤人口。

秦九洲曾赤紅著眼對季北勳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無論如何,我都會查下去的……”

10月28日,本該是歡天喜地的結婚的日子,可是,婚禮終沒有如期舉行,伊人行蹤全無,獨留新郎面對空空的屋子,獨對他們的合照,蝕骨的思念著生死未蔔的她……

12月,雪花飄飄,秦九洲獨在家裏高燒不止,也虧得韓七七過來探望,及時將他送去了醫院,這才救了他一命。

翌年2月,過年了,秦九洲沒辦年貨,而是像一只無頭的蒼蠅一般,滿世界的游走著,就像一縷孤魂野鬼,渴望找到那個可以收容了他靈魂的地方,找回那個讓他相思成疾的女人……

翌年10月,飄泊歸來,面對滿是灰塵的家,他默默的整理著,親手將它抹幹凈,因為,他相信,他們會回來的,到時,她會帶著他們的孩子,必會平安歸來……

春去秋來,秋去又春來,迷案一直是迷案,自莊東陽死後,再沒有任何發現,季北對他說抱歉。

他說:“沒事,你不是神仙。這世上,有些懸案,怕是窮盡查案者一生都難破解的……”

比如發生在英國的懸案:開膛者傑克,雖然犯案期間距今已達百年之久,研究該案的書籍與相關研究也日漸增多。但因缺乏證據,兇手是誰卻是各說其詞、毫無交集,因而使案情更加撲朔迷離。

案子繼續查著,日子繼續過著,只是,生活再次再變得無趣,工作成了他唯一發洩的途徑……

匆匆的,五年就這樣過去了……

一成不變的生活,與他來說是那麽的慘淡無光。

人近中年,他生活在婚姻當中,卻沒有妻子,他成天戴著婚戒,時不時會親吻它,追憶曾經。

病重的母親,傷心的問他:“老九啊,你是不是想這輩子就這樣過了?”

他歉然的對母親說:“對不起……”

後來,母親過世了,父親也過世了,在歷經很多親人的死亡之後,他的心態,似乎越來越蒼老,對於任何人和事,都失了熱情。

直到這一天,他遇上了一個漂亮的小娃娃。

323,一個熟悉到骨子裏的嗓音

這是一個小男童,年紀在六七歲的模樣,長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穿著一件可愛的背帶褲,頭上還戴著一個草帽,在草地上唉聲嘆氣,還愁眉苦臉。

那小表情,蔭蔭的,很逗人,重要的是,他身邊沒有親人。

秦九洲不是那種愛多管閑事的人,只是芳華離開已經五年,他時不時會想啊,如果她還在,那麽,他們的孩子也該叫爸爸媽媽,還會滿世界撒歡的跑了。所以,每一次,他在路上遇上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都會多看幾眼,總渴望著,有朝一日可以蹦出一個小娃娃來叫他爸爸。

“去看看,這個孩子的家人在哪?”

那天是在英國倫敦,他的父愛之心,莫名就泛濫了。

阿中去後,把娃娃帶了回來,並讓他坐到了他身邊。

“怎麽回事?”

後座上,大人和小孩,對瞪著,秦九洲疑狐著問。

“他說他和家裏人走散了,家就在威聯小區附近,不是很遠,我們順路,就送他一程了,先生,沒問題吧……”

阿中說的這個小區在富人區,看這孩子的穿著,也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沒給孩子的媽媽打電話嗎?”

“打了……沒有人接。”

好吧,那就送一送吧!

秦九洲沒反對,放下了手上需要處理的文件,心下暗嘆,那該是怎樣一個迷糊的母親,孩子弄丟了都不知道。

“你叫什麽名字?”

他伸手,輕輕刮了刮他那肥嘟嘟小臉,先用中文說了一遍。可孩子沒反應,於是,他又用英文再問了一遍。

“嘟嘟……我叫嘟嘟……”

他用純正的普通話作了回答。

“哦,我還以為你只會英文。”

他微微笑,極難得和一個孩子有了這樣一種說話的情緒。說真的,這些年,若非有必要,他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最喜歡安安靜靜的坐著,望著日出,望著日落,就像雕塑一般。

“不,我中文英文都會。其實,我只是驚訝您會和我說中文,叔叔,您是中國人?”

“是。你也是對不對……”

“對,我也是中國人。不過我是孤兒。是後來被我媽媽收養的。我媽媽還養著一個妹妹。我妹妹可漂亮了。”

嘟嘟說起自己的事,可得意洋洋了。

“哦,是嗎?”

“嗯!”

“那你是怎麽和媽媽走散的?”

“我把媽媽最喜歡的一幅畫給弄壞了,我怕被媽媽罵,離家出走了……其實,不是走散的……”

嘟嘟說的很小聲,看樣子心下明白這個做法是不對的。

“如果你是不小心弄壞的,可以和她說聲對不起……”

唉,現在的孩子啊,動不動就離家出走,太難帶了。

“可我還是怕她不原諒我,我一直讓她覺得驕傲,這一次我做了讓她失望的事,我很害怕她把我送回孤兒院……”

他悶悶嘆了一聲,有點小糾結。

秦九洲摸摸孩子的頭,孩子的心,就是這麽的簡單,為了一點不是事的小事,而愁眉不展。可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因為他正被愛著。

“不用害怕,比起那幅畫,你肯定更重要。”

因為他穿的很好,精神風貌也不錯,看得出來,是一個深受親情滋潤的孩子。

“嗯,現在我也是這麽想的。”

嘟嘟頓時眉開眼笑了。

快抵達小區時,阿中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把車子停下,因為是剛剛他打過的那個號碼,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一句流利的英文,他用英文回了一句,那個聲音很好聽的女人在彼端重重松了一口氣,還要求和孩子講話。

他把手機給了那小家夥,母子倆就這樣嘰嘰喳喳說起了話來,看上去感情很好。

抵達小區門,嘟嘟背著小書包,跳下了車,沖小區門口一個看年紀不大的女人飛奔了過去,並且還把那女人拉了過來。

秦九洲不由得把車窗玻璃降了下來,沖那女人瞄了瞄,下了一個判斷:這應該不是嘟嘟的母親,因為穿著不搭——嘟嘟的穿著明顯是富貴的,而這女人的打扮則非常平民。

“先生,您好,我是嘟嘟媽媽的助理,嘟嘟媽媽由於剛剛找嘟嘟的時候摔了一跤,不能親自過來相謝。特讓我在此等候,並冒昧的討一張名片,日後有機會一定當面道謝……”

果然只是助理。

嘟嘟更是把手探了起來:“叔叔,請給張名片吧,我還沒問您叫什麽名字呢?”

秦九洲很少給人名片,這幾年猶是,距上一次,已經五年多了吧……

他不知道怎麽回絕,又不忍拒絕那孩子,只得從自己的皮夾裏取出了那張名片——多年前,他曾給過芳華,後來,芳華不見了,在收拾東西時,他看到了這張名片,並收進了自己的皮夾。說真的,他有點舍不得給,可是,除了這一張,他身邊並沒有其他名片。

正遲疑要不要給,嘟嘟伸過手,就搶走了,還對著上面念了起來:“秦……九……洲……那以後我叫您秦叔叔了可好?”

“好!”

沒再要回來。只是,他不確定以後,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畢竟世界這麽大。

他微一笑,看著孩子揮了揮手,離去,那麽的簡單,快樂……這樣的日子,真心叫人羨慕。

秦九洲在英國的家,位於倫敦一座摩天樓裏,舉目望,可以將半個倫敦盡收眼底。

可高處不勝寒,一個人的世界,就是這麽的寂寞清冷。

有時,他會想,若從這裏跳下去,那麽一切苦難就解脫了。

只是,求死,那是弱者的表現,在沒有確定她已經不在世上之前,他只能堅強的活著。

一聲電話鈴聲適時響了起來,他去查看,是一個陌生來電,打的還是私人電話。這個號碼知道的只有三個人,阿中,芳華,還有就是今天拿走了名片的嘟嘟……

“餵,哪位?”

“猜猜我是誰?”

一個嫩嫩的聲音傳了過來。

“嘟嘟。”

咬著這個嫩嫩的名字,他微微一笑,好像連這無聊的夜晚也變得有趣了。

“咦,怎麽一猜就中啊……”

小屁孩有點打掃。

他微一笑:“有事嗎?”

“是我媽媽找您呢……”

“哦……”

下一刻,一個熟悉到骨子裏的嗓音傳了過來:“秦先生嗎?您好,我是嘟嘟的媽媽。”

那一刻,秦九洲驚跳了起來,雙耳更是嗡嗡作響,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芳華——這分明就是芳華的聲音啊……

324,芳華——這真的是芳華……

“餵,餵,你在聽嗎?秦先生?”

那邊,傳來女人溫溫然無比悅耳的詢問聲,還淡淡的透出了一些疑惑,因為電話裏沒聲音。

“在聽,你是誰?”

他回神,凝聲問了一句,聲線有點異樣。

“我是嘟嘟的媽媽……”

對方又陳述了一遍:

“今天的事,真的太謝謝你了。家裏孩子淘氣,一眨眼就跑沒了人影,害我一通好找。”

“不客氣的。小事。”

“與你或是小事,與我卻是大事。我叫安雪莉,如果方便,三天後,我想請你共進晚餐,以表示感謝……不知你有沒有空……”

“有空……並很樂意赴約……”

毫不猶豫,他滿口就答應了,完全沒有半點客氣想要推卻的意思。

對方似乎楞了一下,可能是沒料到他會答應的如此爽快,也有可能她只是應孩子之請,純萃客氣一下。

“那到時,我會把訂好的廳餐地址發給你……”

“好……”

“再見。”

“再見。”

他呆呆的吐出這兩個字時,才發現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說的。

其實,他想再和她聊一會兒的。

這個嗓音,真的太讓他興奮了。

安雪莉?

嘟嘟的母親叫安雪莉?

可為什麽她的嗓音和芳華的一模一樣。

他來來回回的在房間裏踱著步,被這個意外震驚了那已然麻木不仁的心神,若不是實在不合時宜,他真的挺想回撥個電話,冒昧去拜訪。

可這事,不能這麽做:時間不合適,已經是大晚上了,一個大男人家家的,這麽冒冒然的要求見一個已婚婦女,那是想挨人家丈夫的拳頭嗎?

所以只能忍著。

可是,他如何忍得了?

這麽多年了,好不容易再次聽見到了她的聲音,他真心忍不了。

最後,忍無可忍之下,他找了當地一個政府部門的友人,想借人家的手查一查威聯小區那邊的情況。

兩個小時之後,對方給了這樣一個結果。

安雪莉,女,二十九歲,單親媽媽,收養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前駐華外交官安德倫和其中國太太失散多年才認回來的掌上明珠。

秦九洲問友人:“就這麽簡單,可有照片?”

友人說:“沒有,安德倫先生生活一向低調。他們家的檔案,有申請保密服務。沒有特別授權,無人可以查看他們一家的檔案記錄……我由於職務所限,能查到的也就這麽多。“

“那她是離異,還是……”

“她的婚姻狀態是未婚。”

“謝謝。”

聽完這些來自官方的消息之後,他微微松了一口氣,又打給了另一個亦邪亦正、拿錢辦事賣消息的男人,名叫辰歌。

“喲,今天這是天上下紅雨了麽?秦大老板居然惦記起我這麽一個小嘍嘍來了。稀罕啊稀罕啊……”

那個男人驚訝極了。

“有件事想請你去查一查。查齊全了,價你自己開。”

“得,給您秦老板辦事,就是痛快,說吧,我聽著……”

“我要有關前駐華外交官安德倫長官的女兒安雪莉的所有相關信息。”

“行,給我兩天時間,包管把她的資料給您備齊了。”

“好,那我就靜候你的好消息。”

掛下電話,他的情緒,久久難以平靜,那死水似的心跳再度砰砰砰狂跳了起來……無他,實在是她那個嗓音,真的是太美妙了……他本以為這輩子,他是再難聽到了。

第二天清晨,他迫不及待跑下了樓,坐上了自己的車,開到了威聯小區門口,傻傻的等在哪裏,很希望嘟嘟可以出來,然後,邀請他進去坐坐,然後,他就可以見到她媽媽了……

所幸,老天很眷戀他。

大約十點的時候,嘟嘟出現了,他是一個人獨自走出來的,到了保安室,坐在小區門口的臺階上,和守在那裏保安說著話,似乎在等人。

等著等著,小家夥看到了他的車,並一眼認了出來,和那保安揮了揮,就直直的飛奔著跑了過來,還敲響了他的車門,小小額頭上,因為奔跑滲出了一串汗珠:

“秦叔叔,您怎麽在這裏?”

呃,這個問題,真是太難回答了。

嘟嘟驚喜的瞪大著圓溜溜的眼睛,開心極了。

“我路過,發現你昨天好像有東西落在我車上了……瞧,這是你的吧……”

他眼尖的發現後座多出了一只玩具小猴子,應是他昨天落下的,解了安全帶,他探過去把它取了過來,遞了出去。

“真的是我的猴子,謝謝叔叔……”他歡喜的將小玩具抱在了手上:“叔叔你人真好。”

因為這句話,他竟有點心虛。

如果不是他媽媽的聲音像極了芳華,他肯定不會跑這麽遠,只為了“送”一只小小的玩具——孩子對他的喜歡是發自內心的,而他對孩子只存了利用之心。這就是成人和孩子之間的區別吧!

“嘟嘟,你在幹嘛?怎麽一個人在大門口傻坐著?又和媽媽吵架了?”

雖然有點可恥,但是他還是想從孩子的嘴裏探知一些事。

“才沒有呢,我和媽媽好著呢……我只是在等媽媽回來……”

嘟嘟辯解了一句。

“你媽媽出門去了?”

“對,就剛剛沒一會兒出去的!”

秦九洲目光一閃,也就是說,剛剛從裏面駛出來的車子當中,有一輛載著她?

“哦,那你怎麽沒跟去?”

他把車門打開,將他抱起坐到了膝蓋上,開始和他套近乎。

“我和妹妹都不能跟去。”

小家夥小大人似的一嘆。

“為什麽不能去?”

“媽媽得去相親。相親是什麽意思,你懂嗎?”

嘟嘟眨著眼睛反問著:“就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坐到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對上眼了,就結婚,然後滾床單生寶寶……再然後,我和妹妹就沒有人疼了……多慘……”

秦九洲聽著瞠然: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麽早熟的嗎?

他忍不住敲他的額頭:“這都是什麽思想呀?”

“難道我說錯了嗎?”

嘟嘟捂著被敲疼的額頭,撅起了嘴來:

“電視劇上都這麽演的。”

“如果你媽媽嫁人了,那個男人就一定會愛烏及烏,把你們一起疼愛起來的……”

“才不呢,那家夥不喜歡我們,我曾聽到他私下裏和他的朋友說起過:如果他和我媽媽結婚的話,婚後就會把我們扔給他爸爸媽媽帶去……他不喜歡有人打擾到他和媽媽的二人世界……想把我們活生生給拆散了呢……”

他說得很可憐,眼神還露出了幾絲憂傷。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媽媽未必會選擇他做自己的人生伴侶的……”

今天的嘟嘟,穿著同樣考究,上身是一件白色小襯衣,下身是小牛仔,腳上運動鞋,都是英國本土大品牌,如此一個時尚的女人,對於人生的另一半想來也會很苛刻的吧……

“問題是我外公身體不大好,想在上天堂前看著媽媽結婚,所以,媽媽才免為其難去相親了……我想去搞破壞,你說我是不是很壞……”

嘟嘟一臉的罪孽感。

“知道在哪嗎?我們一起去破壞?”

年近四十的秦九洲,心裏居然蔭生了這樣一個邪惡的念頭。

這話,一下就把嘟嘟的小臉徹底給點亮了:“真的?我當然知道媽媽在哪,地點我知道,可我不知道怎麽走……”

“只要有地點,沒有叔叔去不了的地方……”

“好,那我們一起去幹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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