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孩死犟的，怎麽都不肯聽話，就是要把錢還給我。我沒辦法的接過錢往兜裏塞，一手拉著他的後衣領，一手提著購物袋往家裏拖。

“行吧，夥食費我收了，帶你吃飯去。”

“那、那個才不是夥食費。”

“不——聽——”

“給我好好的聽啊！你這個女人！”

他的無能怒吼對我一點影響也沒有，我利用大人的優勢將這個還沒我腰高的小鬼拖回家了。亂步沒有關門，正坐在客廳裏瞇著眼吃著零食，

看到我把中也帶回家也沒有反應。

“姐姐~他好臟啊，這麽臟一起吃飯會把我們的肚子也搞壞的吧。”

“哈——才不臟呢，我來時洗過澡了！”

“亂步醬說的沒錯，姐姐這就給他洗個澡。亂步醬去櫃子拿件衣服給他，內內也要拿哦。”

“好——的，姐姐~”

“你們兩個，聽我說話啊！”

才不聽呢，小鬼就要乖乖的聽大人的話。我單手制住他的雙手，三兩下把他扒光了扔進浴缸裏，他小小一只，放進去後連爬都爬不出來。

打開蓬蓬頭，調了適宜的溫度，拿起肥皂給他洗澡，又洗了頭，他號稱來之前洗過澡了，我懷疑他用的是冷水，或許是直接去河裏隨便泡了幾下，根本沒洗幹凈。

耳朵後面有汙垢，肚臍眼啊脖子啊後背小腿啊，都能搓出泥球來，他的臉和身體紅得都能直接煮開水了，亂步還站在門口一個勁嘲笑他，兩個小鬼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來。

花了半個小時才把這個臟兮兮的小鬼洗得噴香噴香，我滿意的拿過亂步準備的衣服，攤開一看，默默的看向抱著波子汽水在喝的亂步。

“不如……”

“好啊，這件就當是傳統吧。”

亂步笑嘻嘻的答應我給他買新睡衣的事情，說著讓我一頭霧水的話。

什麽傳統？給小男孩穿粉色睡裙的傳統嗎？

中也看到睡裙時是拒絕的，然而並沒有用，最後還是乖乖套上了小內內，套上了粉色的可愛睡裙，因為裙子太長他走著會絆倒，我把他單手抱起來帶著一起去廚房，邊打開冰箱邊問亂步。

“亂步醬，可以給中也醬一瓶波子汽水嗎？”

“好的哦，亂步大人同意了。”

“亂步醬真是個好哥哥。”

我單手把瓶口一拍，打開的波子汽水塞給臉紅紅一臉拘謹的中也，摸了摸他擦得半幹的頭發，將之放在亂步旁邊。

“行了，你們兩個小鬼一起玩吧，姐姐去做火鍋。”

“好~”這是舉手回答的亂步。

“啊，哦。”這是爪子捧著汽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低著頭紅著臉一臉羞澀的中也。

客廳傳來電視裏播放新聞的聲音，還有亂步不時的點評聲，中也不明覺厲的附和聲，他兩相處得好我就放心了。

火鍋麻煩的只是食材準備，蔬菜該切切該洗洗，肉也一樣，湯底則是簡單的昆布、味淋、糖、味噌和淡口醬油混在一起加水煮開。一切就緒後，我把碼好食材灌了湯底的砂鍋放在卡式爐上，端著放上矮桌，這時中也很懂事的去廚房拿出碗筷。

碗筷放的位置還是亂步提醒他的。我說過了吧，我家沒有多餘的餐具，兩個小碗一個湯碗和一個小菜碟，筷子倒是有多餘的。

大碗我用，小碗是這兩個小鬼的，我還拿出了今天買的無菌雞蛋。亂步自己打了兩個雞蛋快速攪拌，我則給第一次吃壽喜鍋的中也打雞蛋。

雞蛋打到一半，我才想起來的問：“中也醬喜歡吃雞蛋嗎？雞蛋是蘸肉吃的哦。”

“反應太慢了。”來自亂步懶洋洋的吐槽。

中也的臉到現在還是紅的，只是沒有之前那麽嚴重，縮著肩膀拘謹的低聲說：“我、喜歡吃……”

“那就沒問題了。”我把打好的雞蛋液放在中也面前。

過了好一會兒，我估摸著應該煮熟了，打開砂鍋的蓋子，熱氣爭先恐後的跑出來，視野變得一片朦朧。裏面的食材已經煮開，散發著壽喜鍋獨特的香味。

其實我更喜歡吃種花家的火鍋，壽喜鍋在我眼裏那就不是火鍋，只是一道大雜燴的燉菜。我吃壽喜鍋是不蘸雞蛋的，而是用醬油豆瓣醬弄了個簡單蘸料。

怕中也不好意思動筷，我將肉和菜一個勁的往他碗裏夾，堆得高高的，他拿著筷子看著碗裏的小山，一副不知道從哪裏下嘴的無措模樣，看得我想笑。

想著不能厚此薄彼，我夾起一塊肉將要放進亂步碗裏。

亂步提前看出來了，雙手捂著碗說：“才不要呢，亂步大人自己會夾，姐姐不要打擾我吃飯。”說著還有些嫌棄的看了眼中也那個食材混淆在一起的碗。

好像壽喜鍋吃什麽樣的食材是有固定順序的，亂步想按照傳統來，而不是什麽都隨便往嘴裏塞。

我幹笑一聲，筷子上的肉塞進自己嘴裏，邊吃邊說：“蔬菜也要多吃，只吃肉是不行的，營養不均衡。啊，和牛放在最後吃哦，現在就吃就嘗不出味道了，好東西要放到最後啊。”

我說著，他們兩個時不時的應著，火鍋吃得我滿頭大汗，心裏卻像喝了冰水一樣舒爽。

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吃飯，真是太好了。

中也好像挺忙的，吃完火鍋幫忙收拾了殘局，他就表示要告辭。我讓亂步翻套今天買的新衣服給他。

哎？為什麽之前沒提我給亂步買了新衣服？

因為我忘記說了嘛，而且買新衣服新鞋子不是很正常的嗎？既然有錢了，沒道理讓亂步穿著我的舊衣服吧，他和我身高差了近三十厘米，委屈巴巴穿著不合身的舊衣服算什麽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他有意見呢。

買的衣服都是在超市裏挑的，因為不是去專門的服裝店買，價格上實惠很多，布料結實耐臟，款式也很普通。

在我提了要求後，亂步嘿嘿笑著，蹬蹬蹬的跑進小臥室，從床頭櫃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套新衣服，還有一雙新鞋子。

我有些糾結的看著衣服鞋子，心裏的失落藏不住。

“明明很可愛啊。”這可是我在兒童服裝區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最可愛的衣服。不管是上衣帽子上的貓毛耳朵還是後面的小啾啾，鞋子還印著貓貓圖案呢。

“亂步大人才不穿童裝呢。給中也就行了，中也才是小鬼。”亂步把東西一股腦塞進中也懷裏，如是說道。

中也表情不太好看，他也想拒絕，最後還是咬咬牙都穿上。很快的，一個穿著橙色貓爪圖案衛衣，和淺青色七分短褲褲管還印著一圈貓爪爪，鞋子也印著貓爪走路還會咯吱咯吱響——這樣的漂亮貓系小男孩就站在我面前！

“姐姐——”

我在倒下前，恍惚聽到了兩個稚嫩的嗓音同時喊我姐姐。頓時，幸福感更強烈了。

我接過亂步遞過來的紙巾，團成團塞進鼻子裏，上衣還有點點剛才滴落的血跡，將自己縮進角落裏畫著圈圈。

啊啊，姐姐的威嚴，姐姐的面子——

會不會被當成變態啊。看到貓系服裝少年就流鼻血，怎麽看都像是變態啊，會被抓走嗎？會把我的貓貓搶走嗎？

我不活啦——！

幫我送中也出門的是亂步，送完後我聽到他腳步噠噠噠的走到我身後，蹲下身蹭蹭蹭的蹭到我面前，雙手托著腮幫子笑嘻嘻的看著我。

“姐姐放心，我和紅毛小子說了，他不會妄想進入我們家庭的。”

“哈？你、你不會欺負人家了吧。”

“才沒有呢。我只是讓他認識到，他是個笨蛋不配進我們家門。我們家只要有我們兩個就夠了！”

“呃……”

“不要想著現在去找回他，他已經跑了！咻的一下沒影子了，現在估計都到擂體街了。”

“哪有那麽快就能回去的啦，又不是能飛。而且亂步醬竟然知道擂體街耶，難不成你進去過？哪裏很危險的，不可以去。”

“我以前在外面看過一眼，才沒有進去……”

我覺得亂步一定沒發現，他每次心虛的時候左手的尾指就會卷曲，反正現在人好好在這裏，我就沒揪著這個問題不放，這讓看穿我想法的他大松了口氣。

非常誇張的，呼出一口氣。

“幹嘛啦，顯得我好兇的樣子。”

“姐姐生氣的樣子比死神還要兇。”

“……繼不是真正女人後，已經是比死神還要兇的死神女了嗎？”

“嗚哇，姐姐怎麽……”

“想不被發現就不要說夢話，半夜起來喝水聽到你這麽說我，嚇得嗆到咳嗽了好久呢。”

我是沒有打算收養中也的。也不意外聰明的亂步會知道我這麽想。

我說過了，中也醬可愛，但是個笨蛋。

雖然也和他生長環境有關啦，一群小孩子為了生存團結在一起，能夠提高很大的生存率，在貧民窟裏小孩子會遇到比大人要更多更多的危險，尤其是像中也那樣長得格外漂亮的小孩子。

不止器官會被買賣，想把他賣去什麽骯臟地或者惡心變態手裏的人，總是不會少的吧。這麽想想，明明預想到這麽危險的情況，我卻沒有將他拉出來，是不是太過分了？

恩，說不出的，女性的直覺吧。就覺得對中也來說，是有能力應付這些事情的，莫名其妙的自信，而且對方也不會離開小團體的。

他對那個小團體感情有些覆雜，應該是格格不入吧，和一群三觀不合的小鬼待在一起，或許等他長大點就會發現到這個問題並自己離開，但現在他還是個小孩，一個會依賴的小孩。

那麽倔強的小鬼，是不會乖乖跟我走，被我收養的。

算了，一個笨蛋小鬼，我才不要操心呢！我心裏這麽想著，又堵著一口自己也說不通什麽滋味的氣。

返回現實，養一個亂步弟弟已經很吃力了，就算經濟條件以後會上去，我也不具備條件再養一個啊，小孩子養起來很費錢的，吃的喝的穿得住的，經濟上去就要提升相應檔次，還有教育啊出路啊之類的。

考慮的問題太多了，操不完的心。說到未來的出路……

我偷偷看了一眼亂步。中途從警校輟學，學歷基本沒什麽競爭力，在這個經濟飛速發展的日本，他的未來讓我有點擔心。誠然亂步很聰明，可白手起家對他來說簡直地獄級別吧。

總不能讓亂步長大後找工作，還得去茫茫人海找到一個伯樂吧，我可是很清楚的，亂步的性子不是能安定做著普通工作的人，就算是做偵探，也會挑剔客戶送上門的案件。

“哇~姐姐要給我買一家偵探事務所嗎？”

亂步從地上跳起來，手舞足蹈的歡呼著。

我腦子裏剛起的想法，在亂步嘴裏瞬間變成了確定項。捂著胸口，有點難以呼吸。

你知道成立一家偵探事務所多花錢嗎？還有幫你處理因為不喜歡無聊案件，還有無意間得罪人後的，幫你善後的配套律師事務所，要花多少錢嗎？

嗚嗚嗚……武內先生說等我的小說登上報紙後會有分成給我，我如此開始數著手指算算自己會拿到多少。不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的我，在心裏想出了理想的巨額數字。

然後我摸了摸自己這張厚臉皮。

呸！想peach呢，別做夢了，只要有我今天拿到的稿費一半就該心懷感激了！

#——#

中也：我沒有想過她會收養我……我只是覺得……她和我有點像……被困住的……強大的……如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聚在一起的碰瓷貓貓

交頭接耳.jpg

XX：讓聰明的先上

XX：笨的排後面

XX：我們需要一個完整的計劃

XX：嘖，有腦力派當然需要武鬥派啊

XX：在她面前哭會有用嗎？穿貓耳裝，抱著大腿喵喵哭

XX：恩……估計吧……試試？

中也：試了，沒用

亂步：哈哈哈~亂步大人才是真正的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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