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保定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了，因為胤禟耽擱了幾天功夫，所以上了路胤禛一行人就直奔江南了。一進了江南地面兒衛若蘭親自前來迎接。

“屬下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娘娘，大阿哥大公主。”衛若蘭不過如今也有二十八九歲，卻是風神俊秀，一表人才。暗衛編入暗閣之後，衛若蘭接替了年事已高的暗閣南部神劍閣主，成為暗閣南方的三大主事之一。他原本就是胤禛少年之時的心腹，他的父親是孝懿皇後給胤禛留下的暗衛，與柳湘蓮一起在暗處幫胤禛辦事，期間的信任自然非一般的親信可比。胤禛揮手讓他起來，衛若蘭謝恩起身，對著侍立胤禛身後的柳湘蓮點了點頭。對於站在一邊看不太清容貌的人卻連一眼也沒有多看。

“老爺夫人如今在林府修養，還有一天的路程。千金閣已經準備好了別院。請皇上示下。”

胤禛點點頭道：“在外面不用這麽多規矩，稱四爺就成了。先到別院休息一晚，黛兒你看如何？”黛玉點頭沒有異議，雖然她很想立刻見到爹娘但是兩個孩子到底是年紀小，經不起這兒日夜趕路。只有一天時間了倒也不那麽急。”衛若蘭好奇的看了一眼這位身兼暗閣閣主之位的皇後娘娘，沒想到卻是一個看上卻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一般。只是那通身的氣派讓人不敢逼視。正想的出神，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在他身上，衛若蘭連忙低下頭去，心中暗道倒是忘了柳湘蓮曾經說過四爺可是非常愛這位皇後娘娘的。

千金閣準備的地方自然是極好的住處，一處臨水的極具江南情調的小苑。送胤禛和黛玉去休息了，衛若蘭看著那兩個身份神秘的人也不過問身份，恭敬地帶著去了小苑的客房。然後才去找柳湘蓮敘舊，順便聊聊這幾年京城的事情。

客房裏

一個男子躺在放在窗口的躺椅裏，臉色蒼白仿佛大病未愈。極為俊美的容顏帶著幾分陰柔的感覺，此時雙眼緊閉還帶著一絲倦意。這人不是已故的康熙皇九子胤禟是誰。胤禟閉著眼睛靠在躺椅裏面道：“八哥，咱們別跟老四爭了，爭不過的。”坐在另一邊安靜品茶的正是同樣已經病故的皇八子胤禩，胤禩看著他淡淡笑道：“九弟死過一次倒是看開了很多。”胤禟苦笑，“我哪裏是看開了，是不看開也不行。八哥，你說我們爭得過老四嗎？”

胤禩挑眉道：“官方的說法你我都已經死了。”康熙皇八子廉親王胤禩，謚號“恪”。皇家玉牒記載你死了，你就是沒死也得死了，還有什麽好折騰的？轉過身看著臉色依舊難看的胤禟，胤禩皺了一下眉道：“你還是不舒服？”也不知道那個紅蓮孽火到底是什麽鬼東西，他照著弘暉說的方法取來觀音廟的水也只能稍減痛苦，結果還是整整折騰了三天才緩過來，那其間的痛苦讓他看得有時候都忍不住想要出手幫小九了結了算了。幸好熬過來了，不過胤禟的身體卻還是沒有恢覆過來，而且似乎還染上了十分怕四哥的毛病。難道真的是被整治的太狠了？

“九弟，剛剛我們進來，你看著小苑怎麽樣？”

“守衛森嚴，要是老十四不知死活的撞上來，只怕活著出去不容易。”這座小苑外表看起來普普通通，優雅寧靜，甚至連多的守衛都沒有，但是他們這些皇子對危險的感覺從來就比一般的人強上百倍，因為他們就是在這樣充滿看不見得危機的環境中長大的。自然感覺的出那隱藏在黑暗裏的危險，“還有那個柳湘蓮，衛若蘭，都是不簡單的人物。八哥，我們竟然從來不知道老四手底下到底有些什麽人物。”胤禩點頭道：“確實，那個柳湘蓮和衛若蘭隨便哪一個都能夠獨當一面，確實比咱們手下那些廢物強多了。這樣的人...當初咱們爭得那麽厲害的時候竟然也沒見四哥怎麽用過......”他們兄弟傾盡全力還輸的一塌糊塗，卻發現自己的對手竟然根本就沒有用盡全力，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讓人氣餒的事情嗎？

兄弟兩個對看一眼，相對苦笑。到了這種地步還不認輸又能如何？皇家的人誰都不是笨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愚者的行為。他們如今也只能看看戲了。

第二天下午，一行人到達了蘇州林府。林如海和賈敏得道消息早早的就迎了出來，林如海正要下跪參拜已經被胤禛扶住，“沒有外人在岳父大人不必多禮。”林如海了然的看了一眼胤禩和胤禟，謝過了胤禛。賈敏早就拉著黛玉看上看下了，生怕自己的寶貝女兒被虧待了。

“娘，這是暉兒和惠兒。叫姥姥。”

“姥姥......”兩個小娃娃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依舊美貌如花的外婆，看得賈敏喜愛不喜。將書惠抱在手裏不肯放手。弘暉也很有禮貌的向林如海請安。從他十三叔口中得知他外公是個很厲害的人，他要多多巴結一下才好。林如海含笑看著弘暉笑道：“大阿哥不必多禮。”弘暉眨眨眼睛道：“外公為什麽不叫暉兒，外公是不是不喜歡暉兒？”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煞是惹人憐愛，不過如果他的眼珠子不要滴溜溜的轉應該會更有說服力。林如海摸摸胡須笑道：“我若是教你大阿哥就會對你客客氣氣的，若是叫你暉兒就會對你嚴厲一些，指不定還要教訓你一二。”

呃？騎虎難下，弘暉也不敢當著他阿瑪額娘的面說那還是叫我大阿哥好了。只得讓自己的表情更加真誠無辜一些，“暉兒知道外公教訓暉兒都是為了暉兒好。暉兒一定會聽外公的話做個好孩子。”站在後面的胤禟聞言嘴角抽了抽，根本就是個小妖怪，還裝什麽好孩子！不得不說，再聰明厲害的人對著可愛的小孩子也沒則，雖然明知道他的小伎倆林如海還是附身抱起了弘暉讓眾人進了府裏。

“岳父大人，老爺子可在？”

林如海點頭道：“聽說弘暉小子要來，跟我得意了好些天呢。你們先去見他吧。在後園。”胤禛點點頭，轉身對胤禩和胤禟道：“你們也一起去吧。”

兩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這麽神秘，但是肯定是一個關系重大的人。不然也不能勞的當今皇帝親自去見。

林家大家都來過，雖然時間已久倒還不算陌生。後花園依舊是繁花似錦，涼亭裏坐著一個人。黛玉和胤禛倒不如何，胤禟和胤禩卻是一震，震驚的望著對方滿臉的不敢置信。那人聽到響動回過頭來，淡淡道：“你們來了。”

“皇阿瑪！！”胤禩和胤禟齊聲叫道。康熙看到兩個兒子也是一楞，再看看站在一邊的胤禛和黛玉，有些欣慰的道：“你們都還在，也好。過來陪朕坐坐吧。”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聽到他們的死訊傳來，康熙怎麽樣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卻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還活著，還被帶到了江南，“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康熙擺擺手道：“如今我不是皇帝了，行這麽大的禮做什麽？都起來坐吧。”四人一道坐了下來，胤禟和胤禩自然是滿腹疑惑，還是胤禟憋不住話，搶著問道：“皇阿瑪，你怎麽會...在江南？”康熙道：“有些煩了，這幾年身體也不行了。江南這地方好啊，適合休養身體。這幾年朕可不是身體硬朗了許多？”

胤禛伸手查看了康熙的脈象，道：“皇阿瑪這幾年身體確實好了不少。”

胤禟忍不住往康熙面前靠了靠才道：“四哥什麽時候學會診脈了？”胤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不會診脈，根本不需要診脈他就可以看出一個人有沒有病身體好不好。康熙看著他一臉病容，皺眉道：“老九臉色怎麽這麽差，讓你四哥給你瞧瞧也好。”胤禟頓時臉都青了，沒讓他看都成這樣了，若是讓他看了還不得去掉半天命啊。康熙挑眉道：“怎麽了？”胤禟咬牙，聲音就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兒子這副樣子就是被他放火燒的。”

“胡扯。”康熙道。什麽火能燒出這一身的細皮嫩肉來。看著分明比他離京那會還要好一些嘛。要真是被火少了哪裏有什麽藥能醫的那麽好？胤禟郁悶不已，自從那次過後，他這身體就一直不見好，稍微勞累一點點就疲倦的不行。胤禛平靜的喝著茶，道：“只要你好好地修生養性，自然會好起來。若是經常動怒，怒氣怨氣殺氣都會讓你越來越虛弱。”

胤禟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要一個喜怒無忌的人，從來不約束自己的情緒的人從此古井無波的修生養性其折磨絕對不小。康熙現在滿心想的都是怎麽教導弘暉稱謂一個出色的帝王，可沒有功夫理會他這小小的不得已。

敘過離情之後，康熙將胤禩單獨留下說了會話，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胤禩離開的時候臉色蒼白，但是一向有些沈郁的眉宇間卻是散開了許多。臉上也不再是只有如面具般的微笑。即使是難過惆悵的表情至少也多了幾分真實。

江南三四月，風光正好。

到江南的第一天弘暉就被康熙和林如海帶走了，書惠也被賈敏抓著不放，倒是讓著幾年都放得沒有閑暇的夫妻兩個有了閑游江南的時間和心情。胤禛帶著黛玉和幾個暗衛微服行走於江南水鄉，逍遙自在自不是京城的繁忙俗務可以相比。即使是胤祥來信催兩人回京也被置之腦後不予理會，只氣的胤祥在京城怨氣沖天。

西湖邊上，胤禛和黛玉靜靜地坐在一起享受著寧靜和悠閑地時光。黛玉靠在胤禛肩上，是不是的擡眼看他。胤禛淡笑，看著她的眼神溫柔如水，”黛兒在想什麽？“黛玉抿唇微笑，搖了搖頭，偎進胤禛懷裏望著遠處煙水朦朧的湖面，道：”四哥，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胤禛點頭道：“當然會。怎麽這麽問？“黛玉擡起手，輕觸他的眉間道：”四哥都三十九歲了呢。"胤禛挑眉道：”那又如何？黛兒嫌四哥老了？“

黛玉搖頭，”四哥看起來比十三弟還年輕一些啊。”事實上似乎自從他們成親以後四哥似乎都沒有改變過。時間好像在他身上停止了一般。年輕的時候沒有多少人會註意，但是等到再過幾年如果還是這個模樣只怕就要引人註意了。胤禛笑道：“四哥原本就比你大許多，要是再老了站在黛兒身邊可不是很是難看？”黛玉笑道：“只怕黛兒老了四哥也不會老。”最近她時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似乎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他們就認識了，那時候四哥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但是她卻似乎不是現在的她。胤禛微笑道：“四哥不會老的話黛兒自然也不會。”黛玉偏著頭，“萬一黛兒老了呢？”

“那四哥就陪黛兒一起變老頭子。”

“真的哦？那咱們說定了啊。”黛玉笑容可掬的望著他。胤禛低頭在她唇邊落下一吻，“一言為定。”得到胤禛的許諾，黛玉滿意的笑笑，靠在他懷裏閉目養神了。這時候天氣正暖和，湖面和風徐徐，黛玉漸漸地變睡著了。胤禛低頭看著自己懷裏沈靜的順眼，眼底溢出淡淡的笑意。

“四爺。”柳湘蓮和衛若蘭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不遠處，柳湘蓮還好，衛若蘭看著眼前的情景卻著實有些反應不過來，可憐他的認知和記憶一直都停在胤禛二十幾歲冷冰冰的模樣上，哪裏見過如此溫情的畫面和動作。還是被柳湘蓮暗中踢了一腳才回過神來。

胤禛倒沒有回頭看他們，不然少不得給他一個冷眼讓他知道昔日的皇四子如今的皇帝陛下的冷淡和威嚴其實有增無減。只是淡淡的問道：“怎麽？”衛若蘭道：“千機閣報告，十四爺昨天下午到了江南。”胤禛挑眉道：“我們到江南已經半個多月了，他這一路倒是走的悠閑。”他們啟程的時間基本上並無前後，如果目標一致胤禎應該跟他們同時甚至是早到江南。

衛若蘭道：“十四爺到江南之前還去了一趟蘭州，所以並不算很慢了。“

“蘭州？”胤禛挑眉，“現在誰在蘭州？”柳湘蓮道：“有兩個十四爺在西寧時候的舊部，當初十三爺接任撫遠大將軍之後因為他們死忠十四爺，對十三爺的命令陽奉陰違而重加責斥，不再重用。如今在蘭州駐守。”胤禛淡然道：“死忠老十四？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他們為何死忠？十三當初沒有處理幹凈？”胤禎的性格禦人之道確實比其他兄弟來的差了一些，說有人死忠於他胤禛還是很有些懷疑的。

“四爺英明。當初十三爺初掌大軍。若是一味裁撤誅殺將士，未免動搖軍心。因此只是降了他們的職。這兩個人一個是十四爺親手提拔起來的，另一個是烏雅家的人，算是十四爺的表兄。”烏雅氏根基薄弱，而且並無十分出色的人才，所以基本上一直沒有進入暗閣的眼線裏。但是要查起來卻也不難。胤禛點點頭道：“派人盯著他們，若有異動。殺！”

“是，王爺。如今十四爺的人已經分批進入江南地面。王爺可有吩咐？”胤禛揮手道：“不用管他。爺倒要看看他能折騰出什麽來。派人守住林府，不要讓那些人誤傷了老爺子和其他人。”胤禛笑容極冷。胤禎越是會折騰，他就越有理由殺了他。到時候老爺子連求情的機會也不會有。

“是。”

吩咐完畢，柳湘蓮和衛若蘭一同離去，胤禛低頭看看懷裏的人兒，劍眉微微的皺了一下，伸手在她手腕上輕輕按了一下，漸漸地舒開了眉頭。

另一邊衛若蘭卻是劍眉深鎖，“柳二，王爺這是什麽意思？直接命人將十四爺拿下不就好了？這麽麻煩做什麽，萬一出點什麽事如何是好？”柳湘蓮無趣的瞪了他一眼，嘆道：“就你烏鴉嘴。衛若蘭你好歹也是一個翩翩公子，怎麽變得這般無趣。就知道打打殺殺的。等著吧，四爺不將十四爺折磨透了只怕他死不了呢。”沒好氣的白了年紀越大越變樣的柳湘蓮一眼，他也奇怪當初的冷面郎君這麽成了親就變成這副德行了，“這麽麻煩做什麽？十四爺私自離京。這個罪名怎麽折磨他都行了。”皇室宗親私自離京乃是重罪，特別是這麽宗親還是正在被圈禁的，那就是死罪了。

“你忘了，老爺子如今還在林家。再怎麽樣說也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到時候說不定就要給求個情什麽的。爺這樣做就等於把這條路也給他封死了。十四爺若是在江南真的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哼哼，到時候第一個要殺他的就是老爺子。”

不知道衛若蘭是不是真的有烏鴉嘴的天賦，這話說完的第三天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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