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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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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舒了口氣,擦幹眼淚露出笑顏,“所以,上一次見面對你說‘我恨你’的那人已經不再是我,她恨的人也不是你,你沒有必要替他去承擔這些負面的情感。”

蜻蛉盯著蘭馨的眼,這些話他好像聽懂了,卻也像是沒有懂。不知為何喉嚨幹澀得幾乎發不出聲音,可即使是這樣,蜻蛉仍然艱難地吐息:“你說的是,我不是那個‘青鬼院蜻蛉’,而你,也不再是‘蘭馨’?”

“嗯。”女孩兒輕輕地點頭表示肯定,“所以,接下來的故事,你還要聽嗎?”

蜻蛉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會嘶啞成這個樣子,說出口的話也不成樣子:“呵,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她的眼睛在對他說沒有,嘴巴卻對她說:“雖然我希望你聽下去,可是如果你不願意聽的話——”

閉上眼睛打斷她,蜻蛉偏過頭隔開女孩兒的雙手:“繼續吧。”

“下面的故事,就和人類沒有什麽關系了。這是你的同類,一個轉世妖怪的故事。她的名字叫做桜時鳶。”

“她是你身後這棵千年櫻的轉世,使命是代替它去看去聽,去感受這個世界。一切的開始其實很簡單。櫻是她唯一的親人,她的根。

“偶然的契機,她遇到了叫做夏目殘夏的轉世妖怪,那是個苦命的孩子,於是她心疼他。桜時鳶向千年櫻發過誓,說過要保護好夏目殘夏的,可是她違背了誓言。她被過去的一場夢迷住了眼,責備了錯誤的人還忘記了自己的誓言。千年櫻聽到了殘夏的痛苦哭訴,桜時鳶卻看不見。

“等到她清醒過來的時候會不會已經晚了呢?天知道。可是,她不願意像是夢裏愛過的那人一樣違背誓言,她會守護好的,即使是像夢裏一樣,再次用盡全力,舍棄掉一切。

“故事就到這裏,結束了。”

蜻蛉看著她笑得努力有小心翼翼,緊張得連眼珠都不願意轉動,仿佛稍不留意,那笑意便頃刻分崩離析。深深吐出一口氣調整呼吸,蜻蛉掙紮著想要翻盤卻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你不承認自己是蘭馨,可是這沒有用的。”

“不。不是這樣的。”對於蜻蛉的判斷,女孩兒立刻做出了否定。她驀地站起來回頭仰望春日裏還在綻放的櫻花,“這不是否定,而是舍棄。”

轉過頭向前方跳出去幾步,女孩兒再次轉過身時表情空白,眼神卻堅定:“我現在只知道,我放不下殘夏。所以,是蘭馨或者是鳶又有什麽不同?好的,壞的,只要是沒有用的,全部扔掉就可以了。桜時鳶為了殘夏還有什麽不可以做呢?所以,我現在是桜時鳶。”

是啊。是的。

一切都回不去了。

終結與開始

洗漱整齊後穿上黑色西裝,束起頭發時雖然知道是和西服很不搭調的飾品,桜時仍然是堅持把那個珍藏已久的蘭花發卡別在了碎發上。一切準備妥當後看時間還早,猶疑片刻,她抱起了早就準備好的那束馬蹄蓮。

不看眼前春意盎然的綠樹,不望頭頂藍的清澈的天空,站在悟之源大院門口的桜時鳶眼裏倒映著所有的景物,卻又像是空洞的什麽的沒有,直到看到一輛汽車揚長而至並從車窗中探出一個熟悉的腦袋的時候,桜時鳶才算是真正露出了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連勝哥哥。”

汽車平穩地駛向更遠的郊區,車內播放器正播放著一首過了時的抒情歌曲。駕駛席上反之冢連勝的表情說不上愉悅,表現出更多的似乎是嚴肅和苦惱。他在汽車停頓間隙時不時向坐在副駕駛席的女孩兒張望,嘴巴張張合合,卻始終沒有說出個什麽來。他看著女孩兒把臉頰埋在那大朵大朵的馬蹄蓮裏,喉間咕咕噥噥像是在跟唱這歌曲,偶爾擡頭卻不忘向自己這裏,車窗玻璃上倒映著女孩兒淡的幾乎看不出粉色的眼睛。

桜時當然知道身旁的人在觀察自己,可是她現在還想和他交談,因此她裝作不在意。終於,在一個出乎意料的急剎車之後,她不得不嘆出一口氣:“唉,連勝哥哥。”

“呃,抱歉抱歉。”

看著眼前面色略顯慌張的反之冢,桜時突然又想笑出來,她擺擺手表示不在意:“連勝哥哥這樣一直盯著我看,就不怕我向野薔薇姐姐告狀嗎?呵呵。說你移情別戀什麽的~”

桜時為了調節氣氛,竭力使自己的語氣顯得輕松隨意,說出口的也是這種像是玩笑的話語。可是但當他看到反之冢眼中一瞬閃過的驚訝和沈重後才意識到自己挑錯了話題。正當她想要道歉,卻又見反之冢揚起笑來:“原來你已經見到野薔薇了?呵呵,小小的模樣是不是很可愛?”

——啊,原來是這樣啊,原來野薔薇也已經轉世了。他們又能在一起了呢。

幾乎是在同時,桜時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是她說出口道歉已經收不回來:“對不起,我不知道。我……”

現在出現在女孩兒臉上的這種慌張的表情,在各種意義上都算是女孩兒今天露出的第一個真正的表情。看著這樣的桜時,反之冢反是冷靜了下來,因為他已經明白,即使再怎麽偽裝與掩飾,她還是她,那些本質的東西不曾改變。於是他終於露出了笑容,伸出手壓在女孩兒的頭頂:“沒關系的,小鳶,沒關系。都已經過去了。”

引擎再次發動,汽車又一次回到了它原本的計劃軌道。這次,車廂裏響起了斷斷續續的談話聲。

目不斜視,反之冢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不是那麽在意:“小鳶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

桜時楞了一下,停頓幾秒後給出回答:“嗯。”

在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以後,反之冢像是松了一口氣,一直放在嘴邊的問題便緊接著流了出來:“見過蜻蛉和殘夏了嗎?”

可是桜時這會兒卻裝傻,她對著反之冢笑笑,又一次抱緊手裏的鮮花向反之冢的方向推了推:“這不是正要去見嗎?”

微微皺起眉頭,反之冢騰出一只手又一次拍上桜時的腦袋:“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他們’,而是‘他們’。”

長久的沈默,手掌底下的她沒有回應。直到反之冢覺得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的時候,細微的聲音傳來:“……只見了青鬼院。”

收回手掌,反之冢回應的點點頭。

——這樣的答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可是……

思索了一會兒,反之冢還是遲疑地做出了提醒:“那殘夏呢?他很擔心你。他過得也很不好,小鳶。”

隨之而來的又是沈默,比上一次更加的令人感到窒息與沈重。反之冢甚至有些擔心,擔心到他刻意放慢車速偏過頭去看她。此時,她鬢角水藍色發卡下那顆小巧的耳釘正折射著窗外投進的晨光,耀眼璀璨絲毫不遜色於不遠處那朵水鉆蘭花。而在這些飾物映襯下的她,臉色蒼白脆弱,像是大病初愈,顯出疲倦和不安。

話題似乎突然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

“連勝哥哥你都不叫我蘭馨呢,還這樣叫我小鳶可以嗎?”

“你希望我叫你蘭馨嗎?”

“不。”

閉上眼睛掩飾住更多的內容,拒絕他人的窺探,桜時後靠在椅背上長久不語,宣告了這場談話的結束。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的疑問卻始終沒有被解答。

當他們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在引擎轟鳴地熄火聲中,他恍惚中聽見她說:“我現在還沒有資格站在他的面前。等一切做出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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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園本來就是個清靜之地,清晨的墓園更是寂靜無比。可就是這麽一個地方,竟還有人比桜時和反之冢捷足先登。那人站在這空無人煙的墓園裏,長久地停駐在一個素凈的白色墓碑前,一身深藍色長裙格外的顯眼。那身影又是格外的令人熟悉,即使遠遠地看著,也能立刻說出名字。那是上一世青鬼院蜻蛉的母親——青鬼院早苗。

早苗並沒有註意到身後桜時和反之冢的靠近,她這時正凝視著眼前的墓碑,目光悲痛惆悵。時不時地,她會俯下/身來撫摸那冰涼的碑面,動作輕柔像是在與最親密的人的互動。這是他的兒子青鬼院蜻蛉長眠的地方。

“蜻蛉啊,昨天你的轉世來找我了。看著他,讓我覺得陌生又心疼,這種感覺不知道你這個傻兒子會不會懂。我的兒子……

“即使他擁有了你的記憶,我們也沒有太多的交流呢。可是,昨天他竟然專門來看望了我,和我聊了許久。你想知道他和我說了什麽嗎?他和我說,他被蘭那孩子給拒絕了呢。即使他擁有你的記憶,也沒有辦法得到那孩子的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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