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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要得驚人藝,需下苦功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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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漸漸暗了,幾片雲似有若無淡淡的浮在那,沒辦法判斷時間。

米尼翁島開始卷起暴風雪。

開始是小雪花,赫卡特撐著柯拉松一步步走著,後來天空好像有自己的情緒,逐漸像冰雹一樣砸下,接著體積不斷增漲,最後,大雪徹底遮住了他們的視線,路過的屍骸都被風雪掩蓋。

兩人在這樣的時刻並沒有往邊緣逃去,他們在尋找羅。男人為他使用了「寂靜」,能保證這孩子安全離開明哥的視線範圍,卻不知道現在具體在島上的哪個位置。

憑借魔龍的嗅覺,這本來不該是一件難事,但是突然來臨的暴風雪讓搜尋變得困難了起來。

赫卡特的狀態也沒比遍體鱗傷的柯拉松好到哪裏去,魔力治療說白了就是等價交換,用本人的生命力去恢覆另一個人的,被治療的人好了多少,施術者就要承受多少。意識到這一點,柯拉松就拒絕了之後的治療,他用些許沙啞的聲音說,“省省吧,一人一半比較好,方便逃跑。”

女人面無表情,她也不是很想說話,語氣幹巴巴的,“柯拉松,我把魔力給你,你帶著羅走吧。”

“現在還說什麽傻話?”柯拉松無奈的戳了戳她的腦袋,“你不會是覺得跟明哥說就能說通吧?”

“可是很不甘心啊。”

柯拉松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她,“不甘心什麽?”都這樣了,不會還想要結婚吧……

她停在原地,掏出口袋裏的項鏈,還帶著血汙,“總覺得該把話說清楚。”

回去還定情信物啊???

“……我說啊,”柯拉松十分苦惱,“你覺得見面之後,自己能從他手上逃出來的可能有多大?”

“想走的話就能走。”赫卡特直言不諱,“只是看代價是什麽。”

他氣的齜牙咧嘴,仿佛看到了魔龍被關在籠子裏受苦的樣子,想到自己折騰這麽一大圈,羅也沒找到,還讓她又被帶回去受騙,傷口都跟著疼了起來,“你真的聽懂我的話了嗎?我哥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啊……”

“我知道!”

銀發女人幹脆的說,她眼神清醒,看不出之前的迷茫和崩潰,“我已經知道了,所以要做個了斷啊。”

“了斷……是指什麽?”

赫卡特淡淡的說,“字面意思,打一架,告訴他婚約取消,東西拿回去,以後誓不兩立。”

雖然知道你是頭龍,作為野獸不會考慮太多,但是真的沒有想到,你這麽有人類社會的契約精神。柯拉松嘴角抽搐了半天,耐心解釋,“其實這個情況吧,除了你以外沒人覺得你們要結婚了,這個事也不用太鄭重其事的說……”

“第一次跟別人訂婚,就算全部都是假的,我的承諾是真的。”女人看著他,意思非常明確,“魔龍族不做拖泥帶水的事。”

“你要在這種狀態和他打嗎?!”柯拉松直接進入崩潰模式,“魔力怎麽傳給我的,我還你,你別嫌命長行不行!”

赫卡特安撫性的拍拍他,“那些是後話了,我們先去找羅,這裏太亂了,別人先找到他會出事。”

被這個成熟的姿態嚇了一跳,柯拉松驚慌的躲開,一下子摔倒在雪地裏,“一下子瘋,一下子又正常,我真是不懂你!”

女人對他伸出手,“其實都很正常。”她拉著他的手,又把高大的男人扛在肩上,柯拉松頓時感覺自己快三米的身高變得小鳥依人。

連魔龍都會變得可靠,這個世界真是瘋狂。

他一瘸一拐的跟著她走,左腿大概是恢覆不了原裝,但是能把槍傷都覆原,柯拉松已經很驚喜了。

“說起來,赫卡特,你是跟海軍來的嗎?”他問。

女人才想起來這碼事,“啊,跟一個中將來的,她專門負責多弗朗明哥的事情。”

柯拉松想了想,不確定的問,“你是說鶴啊?”

她回頭看他,“你也認識嗎?”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其實當年父親去世以後,我去當海軍了,還有見過她呢。”

“海軍?”赫卡特吃驚的問,“在什麽時候?”

柯拉松說了個時間,女人笑了起來,“那個時候我們可能見過呢,我剛要出海。”

柯拉松也笑,“對啊,你是澤法的養女來著,我也有見過他,我的老師是戰國。”

赫卡特重覆了下這句話,“你的老師是戰國啊……”女人的眼睛仿佛被濃霧掩蓋,罩上一層神秘的情緒,“他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呢。”

但是,莉莉的死因,他們都沒有說。

“說起來,你是海軍的話,確實是在家族臥底沒錯啊。”赫卡特對他說,“你也會騙人啊。”

柯拉松尷尬的笑,“哈哈哈……別在意那些細節,而且,拜托別跟羅說。”

女人搖搖頭,“算啦,我不會說的。”

世界四處都是謊言,她不想計較了。

“那裏好像有羅的味道。”

冰雹落在海面,發出「噗咚」的聲響,鶴站在甲板上,諾恩在她身後,看著她單薄的肩膀,忍不住嘆氣,“或許在船艙裏比較好呢,鶴中將。”

這樣的天氣站在外面對她的身體不好。

她的頭發早就白了,眼角也起了皺紋,這個女人為自己心愛的海軍事業付出了一切,半生走過,鶴沒有什麽害怕的。諾恩想,哪怕是四皇一同發起戰爭,恐怕大參謀都是冷靜的翻找資料,考慮布陣的方式。

可是在距離只有幾個小毛賊的小島,不到一千海裏的距離時,她對諾恩說,“我的心很亂。”

關心則亂。諾恩知道魔龍是她好友的女兒,對她而言也是女兒一樣的存在。也知道魔龍在和海流氓談婚論嫁,甚至是付諸真心,並非結盟。更知道魔龍與鶴的賭約。

“您不是決定了嗎,讓她自己處理。”

如果多弗朗明哥又騙了她呢?如果他又成功了呢?如果他帶著赫卡特逃走,讓那孩子繼續做清道夫……如果他只是利用,一點也不喜歡她呢?鶴扶額,完全不知道哪種可能更多一點。

在甲板上看著緩緩靠近的米尼翁島,良久,她語氣果斷的指揮道,“滿舵前進,逮捕唐吉訶德家族!”

而這邊,利用鳥籠搜尋赫卡特的多弗朗明哥也已經得知了鶴過來的消息。她很棘手,應該現在就走,才能全身而退。可是男人看著白茫茫的米尼翁島,沈聲問,“還有多久?”

“啊?”托雷波爾呆了一下,我們不直接走嗎?

“我說那個老太婆還有多久到!”

砂糖冷靜的接過望遠鏡,“大概十幾分鐘,少主。”

“足夠了。”

金發男人把大衣丟在地上,跳到空中,飛快的發出絲線,地面上的人不斷發出哀嚎,他的目標卻不在此。

要快點找到她,把她帶回去。

他只有這一個想法,完全想不到別人的名字。

赫卡特,赫卡特,赫卡特……

回到我身邊來。

赫卡特跑過去,把在雪地裏暈倒的男孩抱進懷裏,好冰。她對著柯拉松喊道,“找到了,在這裏!”

眼看男人又要一瘸一拐的追過來,她無奈的叫住他,“不要動了,柯拉松,把你的大衣給他。”

“啊!好!”柯拉松傻笑著把羅接過,“我來抱吧,羅最近被我養沈了不少。”

女人笑著遞給他,“接下來就是出去的事了。”

說到這個問題,柯拉松正色道,“鳥籠是無法破除的,除非明哥被打敗。我們只能躲在哪個寶箱裏,等著被運出去。”

這個我們,赫卡特沒把自己算在內,只是點點頭表示了解,“那我去找箱子。”

他看出這點連忙拉住女人,“等等!”重要的才不是箱子。

赫卡特疑惑的看著他,柯拉松認真到微帶怒容,“我再說一次,別想著了斷的事了,現在不是時機!”

僵持了一會兒,女人笑著拍拍他的手,“謝謝你擔心我,柯拉松。”她攏了下擋在臉前的長發,放在耳後,“讓我自己解決吧。”

她的人生,她的感情,是任何人無法插手的區域,自由慣了的野獸有自己的處世哲學,不會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改變,柯拉松很清楚。

“羅西南迪。”

她轉過身,詢問的眼光對上他,柯拉松抱著凍到昏迷的羅,重覆了一次,“我的名字,唐吉訶德·羅西南迪。”

第一次正式聽他說起本名,赫卡特的眼睛笑成一彎月牙,“嗯,我記住了。”

“離開這裏,我們在香波地見。”

女人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背對著他們擺擺手,看起來很瀟灑。柯拉松嘆了口氣,掰了根樹枝當拐杖,兩人走去不同的方向。

柯拉松找到了箱子,把羅藏好後,自己也蹦進去,合上蓋子等著鳥籠消失。他相信赫卡特去了斷的力量,但是那種畫面他實在不想親眼目睹。

不合時宜的同情心出現了。他想著,魔龍的初戀結束了,但似乎這也是多弗朗明哥第一次喜歡上別人呢。

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最後的十幾分鐘結束了。

直到鶴站在他面前,明哥也沒能找到赫卡特。

老者眼前有十幾個窮兇極惡的海賊,她絲毫沒有畏懼,反而是這些家夥隔著鳥籠不可破壞的絲線,都謹慎的不敢動作。

鶴看著明哥,問:“她呢?”

金發男人正蹲在地上,煩躁的抓著頭發,聽到這句話,他緩緩轉過頭去,語氣僵硬的質問道,“是你說的嗎?你為什麽要告訴她?”

看他這樣,鶴訝異的挑挑眉,“你這樣真是讓我驚訝。”

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失態和慌亂。

明哥猛地站起身,家族成員慌亂的攔住他,“多菲!”直接湊到那個鶴的身邊可不是開玩笑的。

喬拉焦急喊道,“少主!穿上外套我們快走吧——”

“我怎麽會讓你走呢。”鶴站在鳥籠的絲線外,做出了戰鬥姿態,“軍艦已經包圍了米尼翁島。”

迪亞曼蒂懇求道,“少主!”

已經不是他可以肆意而為的情況,明哥接過大衣,背對著鶴走向另外一個方向。鶴身後的士兵立即開槍,“別想逃走!”

男人輕松躲過了,額角青筋畢露,充滿殺意的回頭怒視那人,“我看起來像心情很好嗎?”

士兵瞬間冷汗直流。

“多弗朗明哥,你等一下。”

魔龍的聲音傳來,用最陌生的語氣,多弗朗明哥楞在那。

她將項鏈砸在男人頭頂,從天空落在雪地,身上穿的單薄還帶著剛才受傷的血跡。

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心情,明哥拿著項鏈,溫柔的跟她招手,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你回來了,赫卡特。”

“怕你誤會,還是先說好,我是來做個了斷的。”女人言簡意賅,“項鏈還你,我們打一架。”

明哥強撐著笑臉,怎麽看都覺得扭曲不已,他重覆了一遍女人的話,“了斷……我們嗎?”

赫卡特看著他,沒什麽表情,冷靜地說,“你最好認真點,我會全力以赴的。”

男人終於大笑出聲,笑到彎腰。那種張著大嘴的笑,是沒心沒肺的癲狂,是不屑一顧的虛無,是一個從人類社會中異化出來的瘋子、夜叉。

他兇狠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問道,“你要與我為敵嗎?”

“是啊,”赫卡特疲憊的看著他,蒼白的臉帶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大概就是這麽回事。”

眾人仿佛再看一場低俗狗血的戲劇,這場騙局最後走向了這樣的結尾,情人反目成仇,奮力想要殺死彼此的樣子,比他們充滿誤會的愛情更真實。

那些溫暖的擁抱,變成了刺痛的拳腳,他對她的照顧成為了打倒自己的武器,赫卡特將明哥踢進雪堆,兩人在森林中纏鬥。

明哥有些漫不經心的挨揍,很疼,正如魔龍所言,她是全力以赴的。

可是怎麽辦呢,他不能像她一樣出手,兩人的目的不同。

赫卡特要的了斷是酣暢淋漓的戰鬥,明哥卻只想讓她消氣後,再抱住她。

他確實這樣做了。

男人的手臂緊緊箍住她,像是在打架,又像是兩人最親密時似的,赫卡特卻一如既往的遲鈍,只覺得明哥絲毫不認真對待兩人的了斷之戰。

她推開他,身上的傷口再次撕裂,明哥立馬退開,擔心她傷勢加重。

“你為什麽不出手?”血從身上不斷滴落,赫卡特就像沒有痛覺神經一樣,直直的看著他,“在小看我嗎?被你耍的團團轉,現在又用這種狀態跟你打,你是在不屑和我打嗎?!”

面對魔龍的質問,明哥只是笑,有些自嘲也有些譏諷。

他們站在鳥籠的邊緣,彼此遍體鱗傷,筋疲力盡。

面對面的站著,卻是截然不同的想法,或者說他們從來沒有一樣過。

男人向往她的幹凈,享受她的依賴,而她對此卻有著深深都誤解。

她以為明哥和她一樣,有著改變世界的熱忱,其實他只有不如就在這裏和她一起死去的沖動。

“你不想問什麽嗎?”明哥笑著走近,“聽別人說,不如我自己告訴你。”

女人站在原地,沒有抗拒他的靠近,明哥又一次抱住了她,貪婪呼吸著她的味道,幾乎要把她揉進骨子裏。

如果這時候說些什麽,或許會有改變。

說點什麽吧。

那些他擅長的謊話,本該張口就來,可到這個時候,除了想要抱著她,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把項鏈戴著吧。”他聽到自己這樣說,“耳環好像很不吉利,就不要收了,項鏈留在你身上吧。”

“我都不要。”

這裏距離鶴的方向已經很遠了,是反方向。確定位置安全,明哥解除了鳥籠。兩人都能聽到家族成員追上來的聲音,他想親親她,並用此來挽留,魔龍吃軟不吃硬,他非常了解……赫卡特卻推開了,後退兩步率先說,“就到此為止吧。”

她張開翅膀。

“赫卡特——”男人站在地面,遠遠的望著她。

“我們的婚約結束了。”她這樣說,揚著下巴冷冷的回望,眼神中不再擁有柔軟的信任和愛情。

“多弗朗明哥,下次見面就是敵人了。”欺騙她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絲線消失的瞬間,魔龍徹底離開他視線。

月亮離開,他再次墜入深淵。

魔龍島,魔法森林,參天大樹中住著一位女巫。

她有著火紅的眼睛和亮眼的長發,對著鏡子塗抹紫色的泥巴,表情莊重且認真,這是親自調制的最新款養顏泥,可以有效的去除細紋和補充水分。

這位對美容格外看眾的女人,是赫卡特的姑姑,火龍·朱諾。

女人的年齡是秘密,朱諾的年齡是奧秘,一旦被解讀出真正的答案,火龍的怒氣會毀滅世界,所以我們只需要知道,她有很多塊一百年才能有一片的魔鱗,並且會按照自己的心情贈送給有緣人。

現在赫卡特來找她的姑姑了,因為她有一個非救不可的朋友,並且除了姑姑沒有人能做到。

故鄉的四季並不分明,短暫的春夏過去,便是長久的秋冬。如今寒冬凜冽,萬物冰凍,是她討厭的寒冷。

不過萬事都有期望,能透過烏雲,穿過難捱的深冬。

雪融化以後,是春天。

她回魔龍島了。

帶著一身傷,一個小孩,一個滿身是血的人類。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分手也要堂堂正正的告別——龍妹

恐懼讓他失去說謊的舌頭——明哥

鶴投鼠忌器,所以沒有拼命追殺唐吉訶德家族,後續還會有鶴阿姨的戲份,但是不多哦~

這個滿身是血的人類吧……其實你們都能看出來,是命途多舛的柯拉松,下章補上~

又是回覆不了樓中樓的一天,紫羅蘭崽好有梗!羅對後爹的嫌棄這個梗俺一定要寫!然後下章的話寫一下世界各地得知清道夫退役消息後的狀態,帶一下馬爾科和香克斯啵~大家都很想他們的樣子,安排。

還有我另外兩篇文,二女兒和三女兒的人設都想好了,劇情也安排好了,但是!寫不動,所以不同時開了,大家看到名字就眼熟下,不用在意~開文會說滴~

我太想寫快點了!肝了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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