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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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老太臉上一黑,這話怎麽說？帶著濃濃的挑釁，搞得好像她專門來挑事的一樣？
今天是她兒子訂婚的日子，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搞破壞。
祝老太左思右想,她沒有得罪這個新來的副主任吧？許嵐這個主任她都沒放在眼裏，這樣一個年輕不經事的丫頭，掀不起什麽大風浪來。
要知道這幾十年來，她撕遍整個基地的七大姑八大姨，十裏八鄉沒有一個不怕她的，只要她帶上六個女兒,七個女人一道兒打上門去，誰家的婆娘扛得住？
還不乖乖的偃旗息鼓，這年頭女人扯架,是不興男人參合的,尤其離島的軍人家屬多,人家那是紀律部隊,家屬也不愛跟外面街坊撒潑,絕大部分都是惹不起就躲。
所以一直到今天為止，祝老太還沒有遇到過對手。
這麽一想她有恃無恐，完全沒把姜晚放在眼裏，不屑的看看她,小丫頭沒什麽手段,估計也禁不起吵架，沒什麽好怕的。
不慌不慌。
祝老太擺出一副你沒我大你就得靠邊站的姿態來,“姜副主任,你今天要是來喝酒呢我請你上座，你要是來找茬的你就滾出我家，我不歡迎你。”
姜晚掃視了一圈賓客,她剛剛說完那句話之後，孫少成就被他其中一個姐姐悄悄拉走了，這會時間還早，女方還沒來，孫家人應該會在女方上門之前，想著給她打出去吧？
呵……
姜晚不鹹不淡的說道：“你們家的飯菜我不愛吃，等調停完你家的糾紛，我自然會走。”
“糾紛？今天我家大喜的日子，能有什麽糾紛？”
祝老太不滿的說道：“姜副主任，你年輕沒吃過虧，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回去好好過你的日子不好嗎？”
“我也想啊。”姜晚一攤手，“可我現在是服務社的副主任，責任所在，有人去我們服務社投訴，你家孫少成耍流.氓，我來確認一下，如果屬實的話，我看你今天這訂婚宴是辦不成，我得讓糾察隊給孫少成帶走。”
“我家大寶才沒有耍流.氓，你個小妖精不許造謠！”祝老太急了，兒子的小名就叫大寶，她從小這樣叫到大。
“你壞我兒子的名聲，你上面還有領導，我會一層一層的告你！”
“可以啊，不過我是不會給你機會告贏我的。”
姜晚說道：“有人投訴，我們合理調查有什麽錯？你告到部隊領導那裏，也只會誇我工作到位，你還是趕緊給孫少成叫出來，大家當面把話說清楚，他如果沒有刷流.氓，怎麽不敢當面對質？”
祝老太絕對不會讓兒子出來對峙，在她心裏她兒子太老實，三句話不到準得給實情抖的一幹二凈。
那天大寶回家，說在外面談了個女朋友，回來前兩個人已經睡過了，要馬上結婚，她問清楚了女孩的職業和家庭，立刻反對。
這樣的女孩工作起來忙到沒邊，至少她看離島軍醫院那些個女大夫，就經常加班加點，有時候下班了還會被急診給叫回去。
這樣的女孩怎麽能給大寶做媳婦呢？以後嫁過來了，哪有時間給大寶洗衣服做飯操持家務，而且娘家都沒人了，也沒辦法幫到大寶，這樣的女孩子不合適，她堅決不同意。
大寶一開始還鬧，不過大寶最聽話，最後還是妥協了，那個小妖精找過來也沒有用，孫家不認她。
祝老太氣勢洶洶的說道：“那個小妖精是你什麽人？你要這麽護著她？我們孫家跟你沒過節吧？你幹什麽揪著我家大寶不放？多管閑事。”
姜晚說道：“這不是閑事，這關系到一個女孩子的後半生，還有我們駐地農墾兵團的名聲，不能因為你一家，讓我們整個基地受牽連，你不讓孫少成出來，我就讓糾察隊進去搜人了。”
“你敢！”祝老太攔住大門，“你就不怕我帶著六個女兒上門給你家砸了？”
姜晚笑笑：“並不怕，你想讓你六個女兒蹲派出所，你就去，反正砸完你再賠唄，我還換套新的用。”
她想起來什麽，“啊我忘了，家屬院你進不去。”
旁邊那些平時受夠了祝老太的氣，又不得不出份子錢過來喝喜酒的鄰居們都傻眼了，不過她們心裏都覺得挺解氣的。
有膽大的立刻躲遠點竊竊私語。
“她嬸子，你說姜副主任能給人家姑娘主持公道嗎？”
“不好說呀，現在看來也就是雙方在耍嘴皮子，這哪能吵出結果來，論吵架咱們這街坊四鄰，好像還沒有吵過老祝家。”
“哎是哦，前幾天許主任氣沖沖的過來，最後不也是氣沖沖的走，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祝老太那個潑辣貨，她死不認賬有什麽辦法呢？不過姜副主任還是很強硬的，還來了兩個糾察隊員，應該是打定主意要查清楚，孫少成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出來說清楚。”
“哎，我們從小看著大寶長大，他人不壞，就是太沒主見了，什麽事都聽他.媽的，給人家女孩子害的不輕。”
“別管了，大寶也有錯，咱們看熱鬧就行了，現在定親的女方家還沒來，等來了還不知道怎麽收場呢。”
“我悄悄告訴你吧，我表姨家的大姑子，就是定親女方家的二堂嫂，她說今天女方一家不會來了，人家姜副主任親自上門說了始末，今天要來處理孫家的糾紛，建議女方家觀察一下，等水落石出之後，再決定這親事要不要訂。”
“這樣啊，那姜副主任考慮的還蠻周到，至少人家女方家不至於尷尬丟臉了。”
可算是遇到一個敢跟基地霸王的孫老太較勁的女人，還是服務社的副主任，如果這次她真的能主持公道，別給祝老太的蠻橫整的丟盔棄甲，那以後，在農墾兵團基地裏的住戶，大家就都服她！
祝老太氣的要死，這女人一定是沒吃過虧，得給她點教訓嘗嘗，免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她一個新來的副主任算什麽，是沒見過她大殺四方的樣子。
祝老太正想著跟姜晚撕一波，她的三女婿從外面跌跌撞撞的沖進來，“媽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幾輛車，說是大寶的同學、還有校領導，還有……”
三女婿壓低聲音，“還有被您趕走的那個小妖精的同學、校領導也來了，這下怎麽辦？”
十來個人現在就等在基地門口，說是同學一場過來恭喜大寶訂婚，這理由合情合理吧？還有校領導，就更加不敢得罪了，萬一得罪了給大寶開除學籍，大寶還咋當農墾基地的場長？
大寶不當場長就得換人當，新場長自然要換一套自己的領導班子，他們這幾個姐夫都管著農墾基地最有油水的崗位，肯定是第一批被打壓的唄，這下可怎麽辦好？
祝老太嚇了一跳，她大寶這次定親根本就沒有請同學，因為大寶把他談對象、甚至是和對象住一塊兒的事情，都跟要好的同學說了，這個傻兒子，這種事情怎麽能說呢？
同學一來當面對質，就大寶那性格直接就認，絕對不能讓同學和校領導們進來。
她狠狠的剜了一眼姜晚，“小妖精你給我等著，等會再跟你算賬。”
說完風一般跑出去，丟下一眾的賓客面面相覷。
姜晚心裏松口氣，她就在等這些同學、校領導們過來，只要他們過來了，這事兒就能掰扯的清楚，不怕祝老太顛倒黑白。
她先跟許嵐說道：“許主任，麻煩您給今天到場的賓客勸走，免得一會領導們進來的時候，人太多鬧哄哄的不好處理正事。”
許嵐連連點頭，跟幾個年紀大的本家親戚和德高望重的鄰居說了幾句，人家也理解，帶頭先走了，他們一走，這群看熱鬧的群眾自然也不好留下，整個大院子裏裏外外的人走了個幹凈，就剩下祝老太的幾個親女兒女婿。
老孫家都是祝老太當家做主慣了，沒了她在場，這幾個女兒女婿心裏有鬼蔫了吧唧，都知道自家這事理虧在先做的不地道，而且人家還帶了糾纏隊過來，個個都不敢動。
姜晚跟兩個糾察隊隊員低聲說了幾句，他們很快就給躲在屋裏的孫少成搜了出來。
姜晚遠遠的看到兩個學校的領導、同學都過來了，知道今天這事情算是能一次性辦掉。
許嵐倒是佩服，“小姜，你說這雙方的同學來就來了，這校領導怎麽會派代表過來取證處理？你怎麽說服他們的？”
大老遠的，尤其是肖同學的學校，她一定是費了相當大的功夫，才勸服了學校重視起來，派代表過來處理這起糾紛。
許嵐嘆氣，也是難為小姜竟然辦到了，這要是換了她，絕對說不過校領導。
姜晚說道：“我只是跟兩邊的校領導分析，這個事件如果放任不管，會造成多麽惡劣的影響，以後豈不是助長了別有用心的人更加欺負人？學校不配合調查，難道就憑著誰撒潑誰有理，那大家還要讀書明理幹什麽，都學著去撒潑好了。”
“今天是肖同學被個老太太鬧一場，明天就有王老太李老太來鬧，肖同學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求個公道，領導們真的要放著一大一小兩條人命不管嗎？這不是助長了歪風氣嗎？”
“幸而兩個學校的領導都明理，找來雙方知道內情的同學過來同時印證，一下子給這事了結清楚，決定派代表過來。”
許主任佩服至極，“還是你條理清晰，不這麽辦制服不了祝老太那個不講理的老潑辣貨呢。”
遠親近鄰的誰不怕她？這下也叫她知道，天底下是有王法的，這種人不吃個大虧不長記性。
許主任還有一個擔心，“要是孫老太還是阻攔撒潑怎麽辦？”
姜晚說道：“我等著她撒潑呢，有辦法叫她撒不出來，領導們來了，咱們去談正經事。”
許嵐看著姜晚胸有成竹的樣子，揚眉吐氣的跟在她後頭去迎學校的隊伍，前幾天，她差點沒給祝老太氣死，她今天就看看祝老太是怎麽被氣死的。
孫家的堂屋裏已經沒有不相幹的人在場，就連祝老太的女兒女婿都被攆出去，雙方加起來六七個同學、三四個領導，一條一條的對時間線。
孫少成同學舉證，“孫同學每次跟肖同學見面後，都會跟我們說，他的女朋友很厲害、有理想，將來要去戰地醫院實習。”
祝老太簡直就當了她兒子的發言人，大罵孫少成的同學，“你放屁，你收了肖紅多少好處來汙蔑我兒子？你是不跟她有一腿才這麽說的？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那位男同學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大聲說道：“你這麽可以這樣顛倒黑白的汙蔑我，我跟肖同學都沒有見過面，我說的一切都是孫同學回來告訴我的。”
孫少成的班長是位女同學，聞言氣的爭辯起來，“我是女的，你總沒辦法詆毀我了吧，我證明，孫同學也跟我提過，要回家跟父母商量和肖同學結婚的事，到派出所我也這麽說。”
糾察隊就站這兒呢，哪需要去派出所。
肖紅的同學也站出來證明，“我們肖同學比較保守，性格又內向一些，私事不怎麽對外說，可是我們也見過好幾次孫同學來學校找我們肖同學，不是正大光明的談戀愛，他來那麽多次幹嘛？”
女同學氣不過，過去推搡孫少成，“孫同學你好沒有良心，你啞巴了讓你.媽在這裏顛倒黑白？你對得起肖同學的一片真心嗎？你說話啊！”
姜晚就瞧著這個孫少成還有沒有一點良知。
孫少成早就已經無地自容了，他這輩子都聽他.媽的話，好不容易去外地上大學不用再按照他.媽的一言一行去做事，談了個喜歡的女朋友，一心想跟她結婚，卻被她媽無情的拒絕掉。
六個姐姐輪番上陣，他感覺自己又變成了那個提線木偶。
孫少成臉如死灰，“媽，你把我關在家裏一關就是幾個月，我已經大了，我都二十多歲了，你什麽時候才能讓我自己做決定？我連娶什麽人你都要管？你幹嘛不同意我跟肖紅結婚？她肚子裏是你的孫子啊……”
話音剛落，姜晚立刻搶先，不給祝老太插嘴狡辯的機會。
“好了，各位同學、校領導，孫同學自己都承認了，他跟我們肖同學是自由戀愛，可惜被封建老思想棒打鴛鴦。”
從跟肖紅的聊天裏，和許嵐對孫家情況的介紹，這個孫少成典型的老來子寵過了頭，從小到大連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他.媽都會幫他做決定，他.媽讓他喝水他絕對不吃飯，讓他吃肉他絕不喝湯，從小到大都沒有自己的性格，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沒有勇氣守護。
姜晚猜到，只要學校的同學當面一對峙，孫少成的心裏防線就塌了，他是一定會崩潰坦白的，這樣的人你讓他撒謊他也撒不出來。
姜晚在心裏加一句，幸虧分開，不然這種家庭，肖紅嫁進來才發現男人是個軟骨頭，受氣的日子在後面呢，她今天特意沒讓肖紅過來，因為不需要她親自到場也能處理好，免得她在現場會生氣。
“事情水落石出，我們肖同學絕對不吃回頭草，我們的訴求就是請學校給肖同學正名，重新給她頒發畢業證。”
兩邊的校領導點頭，現在當事人孫同學也親口承認，這事情的經過就是兩位同學談戀愛，談戀愛不犯法，孫家的做法讓人不恥，幾位校領導說不出臟話來，但是也對祝老太這種封建思想深惡痛絕。
禍害自己兒子還不夠，現在連累了一個好姑娘。
“放心，這麽多人都能證明，回去我們會發道歉信，給肖同學澄清，補發畢業證，安排工作……”
姜晚打斷了領導的話，“工作就不麻煩領導們安排了，學校能不能開封推薦信，我們打算給肖同學安排到離島的軍醫院。”
這有什麽不行的，領導們一口答應下來。
祝老太氣的不行，如果肖紅那個小妖精被正名了，是跟她家大寶處對象，那大寶還怎麽跟鄰市領導家的女兒訂婚？還怎麽頂替場長的職務？
這是絕對不行的。
權衡利弊，祝老太發揮了她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三板斧。
“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們老實人，我一個老太太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我有什麽好怕的，你們敢給小妖精發畢業證，我就躺在你們校長辦公室門口，你們逼死我這個老太婆算了，我還要找報社、找記者來給我伸冤，你們都給我等著，我有六個女兒呢，我怕你們？”
農大的校領導們目瞪口呆，他們啥時候見識過如此撒潑不講理的？讀書人講道理行，遇到撒潑的拿她一點轍都沒有。
“你這位老人家，怎麽能白的說成黑的，蠻不講理呢？”
“你們都要逼死我了，我還跟你講道理幹嘛，我老婆子沒讀過書，哪裏說的過你們，我有的，不過就是這條命罷了，你們要，你們就拿去啊。”
說著，她就拿頭去撞離她最近的校領導，駭的人家急速後退避讓，要不是身後的同學扶的快，校領導就要被門框給絆的摔倒。
醫科大的領導看到直搖頭，這老太太真是惹不起，當初他們就是被她鬧到學校，一時不察才冤枉了肖同學。
現在這可怎麽辦？要是這老太太真躺在學校門口，外人可不知道真相，那得造成多麽惡劣的影響啊。
祝老太索性橫躺在門口，“來，你們敢壞我家的好事，給我家抹黑，就從我身上踏過去吧。”
許嵐早就已經氣到戰栗，“小姜，你看現在怎麽辦？這老太太完全油鹽不進，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姜晚冷笑，怎麽會沒有辦法，她上前幾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躺在地上的祝老太太，喝道：“你兒子親口承認了和肖同志是自由戀愛，你繼續鬧也可以，正好我們給你兒子定上一個流.氓罪！”
她轉頭問身後的兩個糾察隊員，“同志，請問現在流.氓罪怎麽判？這可是證據確鑿，祝老太不承認兒子跟人家正經戀愛，那不就是耍流.氓了？可要嚴判。”
糾纏隊的同志早就氣死了，立刻說道：“流.氓罪嚴重的是要打頭的，現在正好抓典型，我們現在就給孫少成帶著。”
“不能帶走。”祝老太一咕嚕爬起來，沖到姜晚面前，糾察隊怕她傷人，立刻呵斥，“敢動手立刻給你抓起來勞改去。”
祝老太只好隔著人墻叫囂，“姜副主任，你憑什麽說我大寶耍流.氓。”
姜晚糾正她，“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用行動坑你兒子，你不肯承認你兒子正經談對象談到結婚的地步，那肖同志肚子裏的孩子怎麽來的，可不是你家兒子耍流.氓耍出來的？不治他的罪還等什麽？”
許主任轉過彎來了，啊對呀，這邏輯說的通，“就是就是，你要是敢去兩所學校鬧騰，你就是承認你兒子耍流.氓啊，你想你兒子死是吧，那你就去。”
校領導也反應過來，“如此品性惡劣的同學，我們一定要開除學籍，以儆效尤。”
祝老太：……怎麽回事，為什麽這小妖精如此能說會道，一下子就把她所有的路都堵上，叫她施展不開。
她哆哆嗦嗦的指著姜晚，說不出一個整句子，“你……你個小妖精，可要氣死我了。”
更氣人的還有呢，姜晚警告她：“你記住了，你鬧事你兒子就是流.氓罪，現在他也會被學校記大過，能不能拿到畢業證還兩說，這農墾場長的位置，你家是做到頭了。”
“你……你！”祝老太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就倒了下去。
她兒子急忙扶住她，居然還問了姜晚一句話，“肖……肖紅她怎麽樣了？”
姜晚……他居然有臉問的出。
姜晚鄙夷道：“肖紅怎樣今後都與你無關，你繼續做你.媽媽的乖寶寶吧，你這樣的男人，她避之不及。”
招待所裏，姜晚把事情的處理結果告訴了肖紅，學校會給她正名，會給她畢業證，可就算這樣，也彌補不了肖紅受到的傷害。
肖紅捂著臉哭了一番，姜晚從暖瓶裏倒了些熱水兌進搪瓷臉盆，拿了毛巾讓她洗把臉。
肖紅洗掉臉上的淚水，說道：“好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今後我要好好的、認真的活著，把我的孩子好好的養大教育好，不然都對不起你救了我兩次。”
姜晚心裏一陣陣的痛，也沒辦法，現在這樣已經是她能爭取的最好的結果了。
“對了，既然你父母都不在了，不如留在離島，許主任說給你安排到軍醫院上班，你看怎麽樣？”
她心裏還是很希望肖紅能答應下來，一個是為她今後的安全考慮，另外她也想和肖紅作伴，好不容易又碰到一塊兒。
誰知道，肖紅還挺願意的，“可是我能行嗎？軍醫院肯要我？”
“怎麽就不行。”姜晚高興起來，肖紅答應就好，“你這樣的高材生，他們求還求不到呢。”
姜晚有點擔心祝老太不甘心，又不敢去學校威脅領導，會跑來鬧肖紅撒氣。
她說道：“這招待所你是不能繼續住下去，你懷著孕呢，我怕祝老太來找你麻煩，這樣，我回去跟丁叔丁嬸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去他家借住一段時間，那是家屬院老孫家的人進不去，等你上班後就有宿舍了。”
肖紅也不扭捏，她不想再跟孫家有任何關系，“就是怕麻煩人家。”
姜晚說道：“丁叔丁嬸無兒無女，老兩口平時也挺孤單的，家裏多個人熱鬧說不定他們還高興呢，你別急，等我去問問看，下午我接了孩子放學再來。”
姜晚回去的時候就去丁叔丁嬸家問了，他們倆很同情肖紅的遭遇，又感嘆這女孩子很堅強，日子總要往下過，她能想的開就好。
“可以的呀，就來我家住，你叫那孩子別有心理負擔，別覺得麻煩人不好意思，家裏多個人我們老兩口還高興呢。”
“謝謝丁叔丁嬸。”姜晚替肖紅道了謝。
接了三個小孩放學，姜晚跟回家的顧北川說道：“你回來的真及時，能不能麻煩你陪我一趟，去招待所幫肖紅搬一下行李。”
“成。”顧北川問道：“肖紅的事情你這麽快就解決了？晚晚你可真厲害，你知道祝老太有多撒潑嗎？我聽說她二十年來吵架就沒輸過。”
姜晚心想，這才哪到哪，她查了一下，祝老太這些年在農墾基地沒少幹違法亂紀的事，接下來，就該給她一家清掃出農場，免得繼續禍害人。
姜晚特意帶著三個孩子一起去接肖紅，三個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跟肖紅學著學校裏好玩的事情，一下子就給肖紅逗開懷，連日來的郁結都消散了不少。
尤其是顧小魚，好奇的看著肖紅微微隆起的肚子。
“肖阿姨，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嗎，這裏面居然有個寶寶，太神奇了。”
肖紅大方的同意了，顧小魚摸摸她的肚子，嚇了一跳，“哇小寶寶踢我。”
他蹬蹬的跑回來，隔著衣服摸著姜晚的肚子，卻沒有動靜，“嬸嬸，你肚子裏怎麽沒有寶寶，你什麽時候生寶寶，等你生了寶寶，我也能做哥哥了。”
姜晚鬧了個大紅臉，這小家夥胡言亂語，她指著在後面提行李的顧北川跟肖紅介紹，“那是我丈夫。”
丁叔丁嬸家，老兩口一看到肖紅秀氣溫婉，再加上她也是學醫和丁叔的職業一樣，老兩口和肖紅聊了幾句越發喜歡她，房間是早就給肖紅安排好了，床單被褥都是全新的。
肖紅紅著眼睛，“謝謝……丁叔丁嬸。”
姜晚料想的不錯，當天晚上趁著夜色祝老太帶著幾個女兒上門，打算狠狠教訓肖紅，可惜撲了個空，她們打聽肖紅去哪了，可是沒有一個人搭理她，餵了半夜的蚊子實在受不了，幾個女兒都紛紛抱怨明天還要上工，祝老太這才悻悻的回去了。
學校很快給肖紅的畢業證寄了過來，有了畢業證，肖紅順利進了軍醫院實習。
她又怕麻煩丁叔丁嬸，提出搬到宿舍去，丁叔丁嬸不同意，家裏來個人這幾天多熱鬧，加上和肖紅相處的特別融洽，反倒是舍不得她走。
“你懷著孕呢，一個人去住宿舍多不方便，家裏又不是沒有地方住，你在這裏我們每天吃的都多些，笑的也多些，別急著搬，至少等你生完孩子。”
肖紅只好同意，繼續住在丁嬸家，她每天都是醫院家屬區一條直線，也不亂跑。
許主任趁熱打鐵，借著農墾基地撤換場長的時機，給祝老太一家查了個底朝天，查出許多違法亂紀吃拿卡要的事，光是歷年的貪汙款就查出三千多元，這個金額夠她坐一輩子的牢。
後面就是糾察隊介入，她們家六個女婿，有四個身上不幹凈，這些年貪汙農場的錢款均超過了五百元以上，性質極其惡劣，上頭都發話了，一定要嚴懲貪汙，以儆效尤。
祝老太一家子入獄審判的時候，她還沒有想明白，不就是拋棄掉一個準兒媳婦嗎？為什麽幾乎把全家都送進了監獄。
顧北川在中間活動了一下，給判決後接受改造教育的孫家人發配到千裏之外的勞改場。
那些被壓迫剝削的基地住戶們，哪個不是拍手叫好，就差放鞭炮慶祝終於拔掉這麽個禍害。
肖紅、蘇木秀和姜晚三個人年紀差不多，很快就處成了好朋友，每天下班後說說笑笑的，日子過得也快。
這一天姜晚還沒有下班，顧北川匆匆的趕到服務社，姜晚還奇怪，顧北川從來沒在她上班的點來服務社找過她，肯定是有急事兒吧？
“怎麽啦？”她忙問道。
顧北川給她按到椅子上，一向鎮定的他臉上也有些凝重。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你二哥出任務的時候受傷了。”
姜晚霍的一下站了起來，上輩子至少到她死的那天，二哥都還是好好的，這輩子二哥離婚，調去異地、現在居然還受了傷？
她焦急不已，“嚴重嗎？”
不用想也知道挺嚴重的，不然顧北川就不是這個表情了。
“在邊防的野戰醫院已經做過手術，沒有性命危險，不過那裏的醫療條件相對簡陋些，受傷嚴重的幾位戰士，包括你二哥在內，都會先轉到離他們最近的離島軍醫院療養，很快就到，我這就帶你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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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她兒子訂婚的日子，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搞破壞。
祝老太左思右想,她沒有得罪這個新來的副主任吧？許嵐這個主任她都沒放在眼裏，這樣一個年輕不經事的丫頭，掀不起什麽大風浪來。
要知道這幾十年來，她撕遍整個基地的七大姑八大姨，十裏八鄉沒有一個不怕她的，只要她帶上六個女兒,七個女人一道兒打上門去，誰家的婆娘扛得住？
還不乖乖的偃旗息鼓，這年頭女人扯架,是不興男人參合的,尤其離島的軍人家屬多,人家那是紀律部隊,家屬也不愛跟外面街坊撒潑,絕大部分都是惹不起就躲。
所以一直到今天為止，祝老太還沒有遇到過對手。
這麽一想她有恃無恐，完全沒把姜晚放在眼裏，不屑的看看她,小丫頭沒什麽手段,估計也禁不起吵架，沒什麽好怕的。
不慌不慌。
祝老太擺出一副你沒我大你就得靠邊站的姿態來,“姜副主任,你今天要是來喝酒呢我請你上座，你要是來找茬的你就滾出我家，我不歡迎你。”
姜晚掃視了一圈賓客,她剛剛說完那句話之後，孫少成就被他其中一個姐姐悄悄拉走了，這會時間還早，女方還沒來，孫家人應該會在女方上門之前，想著給她打出去吧？
呵……
姜晚不鹹不淡的說道：“你們家的飯菜我不愛吃，等調停完你家的糾紛，我自然會走。”
“糾紛？今天我家大喜的日子，能有什麽糾紛？”
祝老太不滿的說道：“姜副主任，你年輕沒吃過虧，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回去好好過你的日子不好嗎？”
“我也想啊。”姜晚一攤手，“可我現在是服務社的副主任，責任所在，有人去我們服務社投訴，你家孫少成耍流.氓，我來確認一下，如果屬實的話，我看你今天這訂婚宴是辦不成，我得讓糾察隊給孫少成帶走。”
“我家大寶才沒有耍流.氓，你個小妖精不許造謠！”祝老太急了，兒子的小名就叫大寶，她從小這樣叫到大。
“你壞我兒子的名聲，你上面還有領導，我會一層一層的告你！”
“可以啊，不過我是不會給你機會告贏我的。”
姜晚說道：“有人投訴，我們合理調查有什麽錯？你告到部隊領導那裏，也只會誇我工作到位，你還是趕緊給孫少成叫出來，大家當面把話說清楚，他如果沒有刷流.氓，怎麽不敢當面對質？”
祝老太絕對不會讓兒子出來對峙，在她心裏她兒子太老實，三句話不到準得給實情抖的一幹二凈。
那天大寶回家，說在外面談了個女朋友，回來前兩個人已經睡過了，要馬上結婚，她問清楚了女孩的職業和家庭，立刻反對。
這樣的女孩工作起來忙到沒邊，至少她看離島軍醫院那些個女大夫，就經常加班加點，有時候下班了還會被急診給叫回去。
這樣的女孩怎麽能給大寶做媳婦呢？以後嫁過來了，哪有時間給大寶洗衣服做飯操持家務，而且娘家都沒人了，也沒辦法幫到大寶，這樣的女孩子不合適，她堅決不同意。
大寶一開始還鬧，不過大寶最聽話，最後還是妥協了，那個小妖精找過來也沒有用，孫家不認她。
祝老太氣勢洶洶的說道：“那個小妖精是你什麽人？你要這麽護著她？我們孫家跟你沒過節吧？你幹什麽揪著我家大寶不放？多管閑事。”
姜晚說道：“這不是閑事，這關系到一個女孩子的後半生，還有我們駐地農墾兵團的名聲，不能因為你一家，讓我們整個基地受牽連，你不讓孫少成出來，我就讓糾察隊進去搜人了。”
“你敢！”祝老太攔住大門，“你就不怕我帶著六個女兒上門給你家砸了？”
姜晚笑笑：“並不怕，你想讓你六個女兒蹲派出所，你就去，反正砸完你再賠唄，我還換套新的用。”
她想起來什麽，“啊我忘了，家屬院你進不去。”
旁邊那些平時受夠了祝老太的氣，又不得不出份子錢過來喝喜酒的鄰居們都傻眼了，不過她們心裏都覺得挺解氣的。
有膽大的立刻躲遠點竊竊私語。
“她嬸子，你說姜副主任能給人家姑娘主持公道嗎？”
“不好說呀，現在看來也就是雙方在耍嘴皮子，這哪能吵出結果來，論吵架咱們這街坊四鄰，好像還沒有吵過老祝家。”
“哎是哦，前幾天許主任氣沖沖的過來，最後不也是氣沖沖的走，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祝老太那個潑辣貨，她死不認賬有什麽辦法呢？不過姜副主任還是很強硬的，還來了兩個糾察隊員，應該是打定主意要查清楚，孫少成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出來說清楚。”
“哎，我們從小看著大寶長大，他人不壞，就是太沒主見了，什麽事都聽他.媽的，給人家女孩子害的不輕。”
“別管了，大寶也有錯，咱們看熱鬧就行了，現在定親的女方家還沒來，等來了還不知道怎麽收場呢。”
“我悄悄告訴你吧，我表姨家的大姑子，就是定親女方家的二堂嫂，她說今天女方一家不會來了，人家姜副主任親自上門說了始末，今天要來處理孫家的糾紛，建議女方家觀察一下，等水落石出之後，再決定這親事要不要訂。”
“這樣啊，那姜副主任考慮的還蠻周到，至少人家女方家不至於尷尬丟臉了。”
可算是遇到一個敢跟基地霸王的孫老太較勁的女人，還是服務社的副主任，如果這次她真的能主持公道，別給祝老太的蠻橫整的丟盔棄甲，那以後，在農墾兵團基地裏的住戶，大家就都服她！
祝老太氣的要死，這女人一定是沒吃過虧，得給她點教訓嘗嘗，免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她一個新來的副主任算什麽，是沒見過她大殺四方的樣子。
祝老太正想著跟姜晚撕一波，她的三女婿從外面跌跌撞撞的沖進來，“媽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幾輛車，說是大寶的同學、還有校領導，還有……”
三女婿壓低聲音，“還有被您趕走的那個小妖精的同學、校領導也來了，這下怎麽辦？”
十來個人現在就等在基地門口，說是同學一場過來恭喜大寶訂婚，這理由合情合理吧？還有校領導，就更加不敢得罪了，萬一得罪了給大寶開除學籍，大寶還咋當農墾基地的場長？
大寶不當場長就得換人當，新場長自然要換一套自己的領導班子，他們這幾個姐夫都管著農墾基地最有油水的崗位，肯定是第一批被打壓的唄，這下可怎麽辦好？
祝老太嚇了一跳，她大寶這次定親根本就沒有請同學，因為大寶把他談對象、甚至是和對象住一塊兒的事情，都跟要好的同學說了，這個傻兒子，這種事情怎麽能說呢？
同學一來當面對質，就大寶那性格直接就認，絕對不能讓同學和校領導們進來。
她狠狠的剜了一眼姜晚，“小妖精你給我等著，等會再跟你算賬。”
說完風一般跑出去，丟下一眾的賓客面面相覷。
姜晚心裏松口氣，她就在等這些同學、校領導們過來，只要他們過來了，這事兒就能掰扯的清楚，不怕祝老太顛倒黑白。
她先跟許嵐說道：“許主任，麻煩您給今天到場的賓客勸走，免得一會領導們進來的時候，人太多鬧哄哄的不好處理正事。”
許嵐連連點頭，跟幾個年紀大的本家親戚和德高望重的鄰居說了幾句，人家也理解，帶頭先走了，他們一走，這群看熱鬧的群眾自然也不好留下，整個大院子裏裏外外的人走了個幹凈，就剩下祝老太的幾個親女兒女婿。
老孫家都是祝老太當家做主慣了，沒了她在場，這幾個女兒女婿心裏有鬼蔫了吧唧，都知道自家這事理虧在先做的不地道，而且人家還帶了糾纏隊過來，個個都不敢動。
姜晚跟兩個糾察隊隊員低聲說了幾句，他們很快就給躲在屋裏的孫少成搜了出來。
姜晚遠遠的看到兩個學校的領導、同學都過來了，知道今天這事情算是能一次性辦掉。
許嵐倒是佩服，“小姜，你說這雙方的同學來就來了，這校領導怎麽會派代表過來取證處理？你怎麽說服他們的？”
大老遠的，尤其是肖同學的學校，她一定是費了相當大的功夫，才勸服了學校重視起來，派代表過來處理這起糾紛。
許嵐嘆氣，也是難為小姜竟然辦到了，這要是換了她，絕對說不過校領導。
姜晚說道：“我只是跟兩邊的校領導分析，這個事件如果放任不管，會造成多麽惡劣的影響，以後豈不是助長了別有用心的人更加欺負人？學校不配合調查，難道就憑著誰撒潑誰有理，那大家還要讀書明理幹什麽，都學著去撒潑好了。”
“今天是肖同學被個老太太鬧一場，明天就有王老太李老太來鬧，肖同學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求個公道，領導們真的要放著一大一小兩條人命不管嗎？這不是助長了歪風氣嗎？”
“幸而兩個學校的領導都明理，找來雙方知道內情的同學過來同時印證，一下子給這事了結清楚，決定派代表過來。”
許主任佩服至極，“還是你條理清晰，不這麽辦制服不了祝老太那個不講理的老潑辣貨呢。”
遠親近鄰的誰不怕她？這下也叫她知道，天底下是有王法的，這種人不吃個大虧不長記性。
許主任還有一個擔心，“要是孫老太還是阻攔撒潑怎麽辦？”
姜晚說道：“我等著她撒潑呢，有辦法叫她撒不出來，領導們來了，咱們去談正經事。”
許嵐看著姜晚胸有成竹的樣子，揚眉吐氣的跟在她後頭去迎學校的隊伍，前幾天，她差點沒給祝老太氣死，她今天就看看祝老太是怎麽被氣死的。
孫家的堂屋裏已經沒有不相幹的人在場，就連祝老太的女兒女婿都被攆出去，雙方加起來六七個同學、三四個領導，一條一條的對時間線。
孫少成同學舉證，“孫同學每次跟肖同學見面後，都會跟我們說，他的女朋友很厲害、有理想，將來要去戰地醫院實習。”
祝老太簡直就當了她兒子的發言人，大罵孫少成的同學，“你放屁，你收了肖紅多少好處來汙蔑我兒子？你是不跟她有一腿才這麽說的？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那位男同學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大聲說道：“你這麽可以這樣顛倒黑白的汙蔑我，我跟肖同學都沒有見過面，我說的一切都是孫同學回來告訴我的。”
孫少成的班長是位女同學，聞言氣的爭辯起來，“我是女的，你總沒辦法詆毀我了吧，我證明，孫同學也跟我提過，要回家跟父母商量和肖同學結婚的事，到派出所我也這麽說。”
糾察隊就站這兒呢，哪需要去派出所。
肖紅的同學也站出來證明，“我們肖同學比較保守，性格又內向一些，私事不怎麽對外說，可是我們也見過好幾次孫同學來學校找我們肖同學，不是正大光明的談戀愛，他來那麽多次幹嘛？”
女同學氣不過，過去推搡孫少成，“孫同學你好沒有良心，你啞巴了讓你.媽在這裏顛倒黑白？你對得起肖同學的一片真心嗎？你說話啊！”
姜晚就瞧著這個孫少成還有沒有一點良知。
孫少成早就已經無地自容了，他這輩子都聽他.媽的話，好不容易去外地上大學不用再按照他.媽的一言一行去做事，談了個喜歡的女朋友，一心想跟她結婚，卻被她媽無情的拒絕掉。
六個姐姐輪番上陣，他感覺自己又變成了那個提線木偶。
孫少成臉如死灰，“媽，你把我關在家裏一關就是幾個月，我已經大了，我都二十多歲了，你什麽時候才能讓我自己做決定？我連娶什麽人你都要管？你幹嘛不同意我跟肖紅結婚？她肚子裏是你的孫子啊……”
話音剛落，姜晚立刻搶先，不給祝老太插嘴狡辯的機會。
“好了，各位同學、校領導，孫同學自己都承認了，他跟我們肖同學是自由戀愛，可惜被封建老思想棒打鴛鴦。”
從跟肖紅的聊天裏，和許嵐對孫家情況的介紹，這個孫少成典型的老來子寵過了頭，從小到大連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他.媽都會幫他做決定，他.媽讓他喝水他絕對不吃飯，讓他吃肉他絕不喝湯，從小到大都沒有自己的性格，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沒有勇氣守護。
姜晚猜到，只要學校的同學當面一對峙，孫少成的心裏防線就塌了，他是一定會崩潰坦白的，這樣的人你讓他撒謊他也撒不出來。
姜晚在心裏加一句，幸虧分開，不然這種家庭，肖紅嫁進來才發現男人是個軟骨頭，受氣的日子在後面呢，她今天特意沒讓肖紅過來，因為不需要她親自到場也能處理好，免得她在現場會生氣。
“事情水落石出，我們肖同學絕對不吃回頭草，我們的訴求就是請學校給肖同學正名，重新給她頒發畢業證。”
兩邊的校領導點頭，現在當事人孫同學也親口承認，這事情的經過就是兩位同學談戀愛，談戀愛不犯法，孫家的做法讓人不恥，幾位校領導說不出臟話來，但是也對祝老太這種封建思想深惡痛絕。
禍害自己兒子還不夠，現在連累了一個好姑娘。
“放心，這麽多人都能證明，回去我們會發道歉信，給肖同學澄清，補發畢業證，安排工作……”
姜晚打斷了領導的話，“工作就不麻煩領導們安排了，學校能不能開封推薦信，我們打算給肖同學安排到離島的軍醫院。”
這有什麽不行的，領導們一口答應下來。
祝老太氣的不行，如果肖紅那個小妖精被正名了，是跟她家大寶處對象，那大寶還怎麽跟鄰市領導家的女兒訂婚？還怎麽頂替場長的職務？
這是絕對不行的。
權衡利弊，祝老太發揮了她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三板斧。
“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們老實人，我一個老太太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我有什麽好怕的，你們敢給小妖精發畢業證，我就躺在你們校長辦公室門口，你們逼死我這個老太婆算了，我還要找報社、找記者來給我伸冤，你們都給我等著，我有六個女兒呢，我怕你們？”
農大的校領導們目瞪口呆，他們啥時候見識過如此撒潑不講理的？讀書人講道理行，遇到撒潑的拿她一點轍都沒有。
“你這位老人家，怎麽能白的說成黑的，蠻不講理呢？”
“你們都要逼死我了，我還跟你講道理幹嘛，我老婆子沒讀過書，哪裏說的過你們，我有的，不過就是這條命罷了，你們要，你們就拿去啊。”
說著，她就拿頭去撞離她最近的校領導，駭的人家急速後退避讓，要不是身後的同學扶的快，校領導就要被門框給絆的摔倒。
醫科大的領導看到直搖頭，這老太太真是惹不起，當初他們就是被她鬧到學校，一時不察才冤枉了肖同學。
現在這可怎麽辦？要是這老太太真躺在學校門口，外人可不知道真相，那得造成多麽惡劣的影響啊。
祝老太索性橫躺在門口，“來，你們敢壞我家的好事，給我家抹黑，就從我身上踏過去吧。”
許嵐早就已經氣到戰栗，“小姜，你看現在怎麽辦？這老太太完全油鹽不進，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姜晚冷笑，怎麽會沒有辦法，她上前幾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躺在地上的祝老太太，喝道：“你兒子親口承認了和肖同志是自由戀愛，你繼續鬧也可以，正好我們給你兒子定上一個流.氓罪！”
她轉頭問身後的兩個糾察隊員，“同志，請問現在流.氓罪怎麽判？這可是證據確鑿，祝老太不承認兒子跟人家正經戀愛，那不就是耍流.氓了？可要嚴判。”
糾纏隊的同志早就氣死了，立刻說道：“流.氓罪嚴重的是要打頭的，現在正好抓典型，我們現在就給孫少成帶著。”
“不能帶走。”祝老太一咕嚕爬起來，沖到姜晚面前，糾察隊怕她傷人，立刻呵斥，“敢動手立刻給你抓起來勞改去。”
祝老太只好隔著人墻叫囂，“姜副主任，你憑什麽說我大寶耍流.氓。”
姜晚糾正她，“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用行動坑你兒子，你不肯承認你兒子正經談對象談到結婚的地步，那肖同志肚子裏的孩子怎麽來的，可不是你家兒子耍流.氓耍出來的？不治他的罪還等什麽？”
許主任轉過彎來了，啊對呀，這邏輯說的通，“就是就是，你要是敢去兩所學校鬧騰，你就是承認你兒子耍流.氓啊，你想你兒子死是吧，那你就去。”
校領導也反應過來，“如此品性惡劣的同學，我們一定要開除學籍，以儆效尤。”
祝老太：……怎麽回事，為什麽這小妖精如此能說會道，一下子就把她所有的路都堵上，叫她施展不開。
她哆哆嗦嗦的指著姜晚，說不出一個整句子，“你……你個小妖精，可要氣死我了。”
更氣人的還有呢，姜晚警告她：“你記住了，你鬧事你兒子就是流.氓罪，現在他也會被學校記大過，能不能拿到畢業證還兩說，這農墾場長的位置，你家是做到頭了。”
“你……你！”祝老太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就倒了下去。
她兒子急忙扶住她，居然還問了姜晚一句話，“肖……肖紅她怎麽樣了？”
姜晚……他居然有臉問的出。
姜晚鄙夷道：“肖紅怎樣今後都與你無關，你繼續做你.媽媽的乖寶寶吧，你這樣的男人，她避之不及。”
招待所裏，姜晚把事情的處理結果告訴了肖紅，學校會給她正名，會給她畢業證，可就算這樣，也彌補不了肖紅受到的傷害。
肖紅捂著臉哭了一番，姜晚從暖瓶裏倒了些熱水兌進搪瓷臉盆，拿了毛巾讓她洗把臉。
肖紅洗掉臉上的淚水，說道：“好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今後我要好好的、認真的活著，把我的孩子好好的養大教育好，不然都對不起你救了我兩次。”
姜晚心裏一陣陣的痛，也沒辦法，現在這樣已經是她能爭取的最好的結果了。
“對了，既然你父母都不在了，不如留在離島，許主任說給你安排到軍醫院上班，你看怎麽樣？”
她心裏還是很希望肖紅能答應下來，一個是為她今後的安全考慮，另外她也想和肖紅作伴，好不容易又碰到一塊兒。
誰知道，肖紅還挺願意的，“可是我能行嗎？軍醫院肯要我？”
“怎麽就不行。”姜晚高興起來，肖紅答應就好，“你這樣的高材生，他們求還求不到呢。”
姜晚有點擔心祝老太不甘心，又不敢去學校威脅領導，會跑來鬧肖紅撒氣。
她說道：“這招待所你是不能繼續住下去，你懷著孕呢，我怕祝老太來找你麻煩，這樣，我回去跟丁叔丁嬸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去他家借住一段時間，那是家屬院老孫家的人進不去，等你上班後就有宿舍了。”
肖紅也不扭捏，她不想再跟孫家有任何關系，“就是怕麻煩人家。”
姜晚說道：“丁叔丁嬸無兒無女，老兩口平時也挺孤單的，家裏多個人熱鬧說不定他們還高興呢，你別急，等我去問問看，下午我接了孩子放學再來。”
姜晚回去的時候就去丁叔丁嬸家問了，他們倆很同情肖紅的遭遇，又感嘆這女孩子很堅強，日子總要往下過，她能想的開就好。
“可以的呀，就來我家住，你叫那孩子別有心理負擔，別覺得麻煩人不好意思，家裏多個人我們老兩口還高興呢。”
“謝謝丁叔丁嬸。”姜晚替肖紅道了謝。
接了三個小孩放學，姜晚跟回家的顧北川說道：“你回來的真及時，能不能麻煩你陪我一趟，去招待所幫肖紅搬一下行李。”
“成。”顧北川問道：“肖紅的事情你這麽快就解決了？晚晚你可真厲害，你知道祝老太有多撒潑嗎？我聽說她二十年來吵架就沒輸過。”
姜晚心想，這才哪到哪，她查了一下，祝老太這些年在農墾基地沒少幹違法亂紀的事，接下來，就該給她一家清掃出農場，免得繼續禍害人。
姜晚特意帶著三個孩子一起去接肖紅，三個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跟肖紅學著學校裏好玩的事情，一下子就給肖紅逗開懷，連日來的郁結都消散了不少。
尤其是顧小魚，好奇的看著肖紅微微隆起的肚子。
“肖阿姨，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嗎，這裏面居然有個寶寶，太神奇了。”
肖紅大方的同意了，顧小魚摸摸她的肚子，嚇了一跳，“哇小寶寶踢我。”
他蹬蹬的跑回來，隔著衣服摸著姜晚的肚子，卻沒有動靜，“嬸嬸，你肚子裏怎麽沒有寶寶，你什麽時候生寶寶，等你生了寶寶，我也能做哥哥了。”
姜晚鬧了個大紅臉，這小家夥胡言亂語，她指著在後面提行李的顧北川跟肖紅介紹，“那是我丈夫。”
丁叔丁嬸家，老兩口一看到肖紅秀氣溫婉，再加上她也是學醫和丁叔的職業一樣，老兩口和肖紅聊了幾句越發喜歡她，房間是早就給肖紅安排好了，床單被褥都是全新的。
肖紅紅著眼睛，“謝謝……丁叔丁嬸。”
姜晚料想的不錯，當天晚上趁著夜色祝老太帶著幾個女兒上門，打算狠狠教訓肖紅，可惜撲了個空，她們打聽肖紅去哪了，可是沒有一個人搭理她，餵了半夜的蚊子實在受不了，幾個女兒都紛紛抱怨明天還要上工，祝老太這才悻悻的回去了。
學校很快給肖紅的畢業證寄了過來，有了畢業證，肖紅順利進了軍醫院實習。
她又怕麻煩丁叔丁嬸，提出搬到宿舍去，丁叔丁嬸不同意，家裏來個人這幾天多熱鬧，加上和肖紅相處的特別融洽，反倒是舍不得她走。
“你懷著孕呢，一個人去住宿舍多不方便，家裏又不是沒有地方住，你在這裏我們每天吃的都多些，笑的也多些，別急著搬，至少等你生完孩子。”
肖紅只好同意，繼續住在丁嬸家，她每天都是醫院家屬區一條直線，也不亂跑。
許主任趁熱打鐵，借著農墾基地撤換場長的時機，給祝老太一家查了個底朝天，查出許多違法亂紀吃拿卡要的事，光是歷年的貪汙款就查出三千多元，這個金額夠她坐一輩子的牢。
後面就是糾察隊介入，她們家六個女婿，有四個身上不幹凈，這些年貪汙農場的錢款均超過了五百元以上，性質極其惡劣，上頭都發話了，一定要嚴懲貪汙，以儆效尤。
祝老太一家子入獄審判的時候，她還沒有想明白，不就是拋棄掉一個準兒媳婦嗎？為什麽幾乎把全家都送進了監獄。
顧北川在中間活動了一下，給判決後接受改造教育的孫家人發配到千裏之外的勞改場。
那些被壓迫剝削的基地住戶們，哪個不是拍手叫好，就差放鞭炮慶祝終於拔掉這麽個禍害。
肖紅、蘇木秀和姜晚三個人年紀差不多，很快就處成了好朋友，每天下班後說說笑笑的，日子過得也快。
這一天姜晚還沒有下班，顧北川匆匆的趕到服務社，姜晚還奇怪，顧北川從來沒在她上班的點來服務社找過她，肯定是有急事兒吧？
“怎麽啦？”她忙問道。
顧北川給她按到椅子上，一向鎮定的他臉上也有些凝重。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你二哥出任務的時候受傷了。”
姜晚霍的一下站了起來，上輩子至少到她死的那天，二哥都還是好好的，這輩子二哥離婚，調去異地、現在居然還受了傷？
她焦急不已，“嚴重嗎？”
不用想也知道挺嚴重的，不然顧北川就不是這個表情了。
“在邊防的野戰醫院已經做過手術，沒有性命危險，不過那裏的醫療條件相對簡陋些，受傷嚴重的幾位戰士，包括你二哥在內，都會先轉到離他們最近的離島軍醫院療養，很快就到，我這就帶你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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