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白皙的面容上，那細細碎碎的疤痕道：“是嗎？我到不覺得我有哪裏比顥琿來的好。論情論心，我都比不過顥琿。”

墨梅聽言確並沒有擡頭，只是專註著他嘴角的傷勢道：“你不是沒心，更不是沒有感情，而是你把感情隱藏的太深，所以別人看不見而已。如果不是剛才在你聽見顥琿出去時臉上出現的那一絲釋然，連我都差一點相信你真心想娶墨香，想要生孩子了。也正因為這一點，我才發現，原來你還有這麽暖心的一幕。”

月影暗淡下眼眸，眼底流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誰說我不是真心的？對於一個親人而言，比什麽都來的貴重的許多。”

墨梅停頓了手中的動作，擡眼看向他，自己的眼眸中也多出了些許的霧氣：“是啊，若是可以，我願用我的一切，來換一個親人的存活。可是……世間上，怕是我用盡所有的力氣，也換不回來了吧。可是，你真的就想……與墨香生孩子嗎？若是真的，我可以幫你。”

月影看著墨梅傷心的坐下，眉頭微蹙，有些不解的道：“不需要，若是我要，我自己可以解決。只是為什麽？你的親人呢？”

“死了，都死光了。”墨梅一邊的淚水忍不住的滑落，面上確還是一如既往的的保持著微笑。

痛哭，痛苦也許不是讓人最心疼的，只有這樣明明很痛苦確還在強自忍耐的模樣，更讓人心疼。

月影握著茶杯的手稍動了一下：“是？是仇家追殺嗎？”

墨梅搖了搖頭：“不是，不過我寧願是那樣，心裏也許會比較安寧吧。他們都是被我父親最忠心的皇上所殺，而理由，不過就是錯漏百出的栽贓而已。想必我父親臨死，怕是也閉不上眼睛吧。他明明忠心耿耿，就因為皇子之間的黨爭，他沒有選擇站隊，便成了箭靶犧牲品。而他最忠心的皇上，確沒有親自過問一句，我們家所有的男人便被滿門抄斬，而女子也都是被發配邊疆做慰問女，都慘死在邊疆，只有我一人被留在了京都，被小姐所救。”

月影聽著她訴說自己的身世，看著地上一顆顆淚珠疊加化成一攤水漬，也是有些無奈：“每個時代就是如此，既然你嘗受到了平常百姓不該有的榮華富貴與地位，就要卷入這個漩渦之中。若是黨爭不可避免，就該良禽擇木而棲或是選擇急流勇退，或不至於招至滅門。”

墨梅轉過頭去看向了月影，心確是帶著傷痛的道：“難怪都說暗衛無情，如今看來所言不假。人都死了你確還在討論當初該如何應對，如今就算在多的法子，也回不到過去了，不是嗎？”

墨梅說著站起身來，用手指勾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唇角掛起了笑：“今天是我失態了，想必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月影看著她清瘦的背影，心裏突然有那麽一刻的心痛。手從杯子上拿了下來，緊握成拳道：“墨梅，害你全家的是誰？我願意為你殺了他們，來報滅門之仇。”

墨梅停住了腳步，心裏一股暖流劃過，她相信，若是當初在南夏時她能聽見這樣的話，無論叫她當牛做馬，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告訴他，感激他一輩子。

緩慢的轉過身去，看著他露出了幹凈的笑容：“不用了，他們都已經死了。就在南夏京都的西城門口，被亂箭射死的。老天爺是公平的，沒讓一個壞人逍遙。而那個讓他身首異處的人，就是我現在我的主子，我相信沒有她，這件事絕對不會發展到那個地步。”

月影看著她的樣子，仿佛眼中只有顧湘沅，忍不住的問道：“所以，你也會像墨香那樣，對顧主子忠心不二，就算她叫你嫁給一個你不喜歡的男人，你也會去做嗎？”

墨梅點了點頭：“如果主子叫我這麽做，我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不過想必我不會有那麽好的福氣，要知道，主子為了墨香受辱的事才會強行插手她的婚事，想給她最好的。而我，不過就是一個後來的奴才，還有過忘恩負義惡行，怕是今生也不會有墨香在主子心裏的地位了。”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那一道醒目的傷痕在提醒著她自己的過往搖了搖頭：“這都是報應不爽，我這副模樣就是最好的應驗。這般也好，墨香幾人早晚會離開主子，留我在主子身邊，也是一份安慰吧。”

月影看著墨香的模樣，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一輩子不能離開主子是他們暗衛的職責，為什麽聽著發生在墨梅身上，確讓他感覺心裏苦澀呢。

清了清嗓音：“你的臉沒什麽大礙，不過就一些疤痕而已，並不妨礙什麽，你也別太悲觀了。今天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嗯，你也早點休息吧。”墨梅說著便往門外走去，只有那一股清風，才能將她的思緒換回。

一路清風拂面，墨梅確是看著搖曳的樹梢，眨動著雙眼任由一股熱淚緩緩流下：“父親母親，你們在天之靈是否安然呢？女兒很好，如今能活著依然是幸運。可是……可是女兒，女兒也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親人，也想……為沈家留下一點血脈。”

說著也是無奈的搖搖頭，沒有嫁人，她又如何能有孩子呢？

“墨梅，你也別太難過，相信小姐不會將你遺忘的，你的婚事早晚主子會有安排的。”墨香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墨梅慌忙擦拭了淚水，轉過身去唇角掛起了笑意：“我自己什麽樣比誰都明白，就像主子說過的，沒有感情的婚姻就像一座墳墓。我從小長在大戶人家，又如何會不明白那不受相公待見的女人活的連一個丫鬟都不如，又怎麽會去做那樣的事呢！”

伸手拍了拍墨香的肩膀：“你福氣比我好，以後要好好的幸福，多生幾個兒女，送給我一個。而我則盡心盡力的照顧主子，如何？”

“好，我會送給你一個孩子，但是小姐，我是一定要自己照看的。如果你跟我搶這差事，就是恩將仇報哦！”

“哈哈哈……”

“哈哈哈……”

兩個女人的笑容，在這寂靜的夜裏顯的是那樣的孤寂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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