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沈沈間一絲亮光照射進眼底，顧湘沅慢慢的睜開雙眼，確見顧宸錦陰沈著臉頰坐在斜對面的炕面上，佟佳氏則滿臉的淚水不停的抽噎著。

“老爺，真的不是奴婢啊。那婆子是李姨娘院裏調換過來的，此事真與奴婢無關啊！”容姨娘跪在地上，三句真來兩句假的正在撇清關系。

佟佳氏抹著臉頰的淚水，站起身來，白皙的手指著容姨娘的臉頰：“容姨娘，那婆子如今可是給了你，你怎的還能賴到李姨娘身上。就算馮媽媽李姨娘用過，那廚房的藥可是你派人送去的。你還說不是你，難道非要你親自餵沅兒吃下此藥你才承認嗎？”

“老爺，不是的。”

容姨娘慌忙向前爬了過去，拉著顧宸錦的下擺：“老爺，奴婢也是好意，想著大小姐身子虧，便弄些補藥為大小姐進補的。您可以派人去查，那裏都是上等的人參鹿茸大補的藥。若是奴婢想害人，又怎會拿這些銀錢損失在裏邊，更不會叫自己的人去做啊！”

顧湘沅看著幾人，聲音也更加空洞：“如果我今天死了，你便會說我傷重不欲而死，又有誰還會查呢？人身鹿茸是好，怕也會是促進毒發的好藥吧。”

幾個人都被顧湘沅的話所驚，擡眼看著那平躺，呼吸穩健的人，仿佛都不曾醒來一樣。

容姨娘最先反應過來，看著床上的顧湘沅低下臉眉：“大小姐，奴婢知道您心裏有氣。可是您也不要胡言，害了奴婢不說，還放過了真正害您的人。”

“真正害我的人，但不知道還有誰更有理由來害我？”細弱游絲的聲音響起，確是猛砸在所有人心裏。除了庶出顧湘香與顧湘沅相差無幾，還有容姨娘虎視眈眈看著主母之位，還真是一時想不出是何人要對付顧湘沅得到好處。

容姨娘的臉都僵硬了，看著顧宸錦

陰沈下來的臉頰也是有些慌張：“老，老爺，雖然二小姐與大小姐緊差月餘，但是府裏的小姐們也都差不了多少啊！也不能就說二小姐與大小姐差月餘，便成了奴婢害大小姐的理由吧？就算除去大小姐，還有同是嫡出，早產與大小姐緊差九個月的三小姐呢，對二小姐又會有什麽好處呢？奴婢是愚鈍，但也不會想不通這點。”

一時之間所有人也都無言了，容姨娘說的也是句句在理，害死了顧湘沅，還有顧湘斕，顧湘香一點好處也占不到。

若是硬說是容姨娘做的，是為了二小姐。那韓姨娘，也有為了四小姐顧湘婷。李姨娘，也有為了五小姐顧湘萍。孫姨娘的六小姐，通房丫鬟所出，寄養的七小姐都有害人的理由。

畢竟三年之間七個千金的詹事府，真可謂是一時轟動京都的。

顧湘沅扶著床臂坐起身來，冷眼看著這一切，唇角掛起一絲笑意：“誰都有理由，但是那婆子可是你容姨娘的人。容姨娘，你可別混淆視聽。”

容姨娘跪在地上轉過身來，看著一頭長發散落在床榻上的顧湘沅，她心底發狠確臉上掛起笑意：“如今馮媽媽已經死了，認大小姐如何說都是了。說是馮媽媽喝藥自己毒死了，但不知道那面目全非又是如何弄的？口說無憑，但請大小姐拿出馮媽媽毒害您的證據來。不然……”

顧湘沅挑著眉毛道：“不然什麽？”

“這奴婢不敢說，但是昨日無塵道長的話想必老爺也聽得明白。別是馮媽媽來送藥，偏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才慘遭毒手了。畢竟聽聞昨日廚房裏的一只活雞，可是無緣無故的就死的特別嚇人，別是馮媽媽碰見了不幹凈的東西，被人滅了口。”

顧宸錦聽著幾個女人的唇槍舌戰也是捂著額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顧湘沅看著容姨娘的挑釁，可不想給顧宸錦什麽由頭攆了自己出去。清了清幹澀的嗓音：“容姨娘，昨日之事還沒讓你長了教訓。你說，如果讓世人知道了昨日詹事府的事，會不會有人告父親一本，說他往讀聖賢書呢？”

顧宸錦聞言擡起了頭，如今朝堂動蕩，正是幾位皇子爭儲之時？雖然他官還沒有惹人非爭不可的地步，但是也有幾位皇子拋出橄欖枝。

他心裏猶豫便未曾給過答覆，可是也正會得罪人。此時惹出是非來，難免會遭人落井下石。

暗沈下臉眸，一拍桌案道：“都給我住口，閑來無事你們只會無事生非，以後此等事不可在提。”

“是。”丫鬟婆子紛紛跪倒在地，連容姨娘也不知道顧宸錦這話是何意思。

顧宸錦看了一眼跪了一屋的人，繼續道：“以後在在府中若傳出什麽妖魔之謠言，必當一查到底，落實到何人，馬上逐出府中。容姨娘，念你也是人雲亦雲，罰你閉門思過五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是。”容姨娘的臉色十分難看，本來想著戳到顧宸錦膽小怕事的軟肋，會打發了顧湘沅呢。可誰想居然這麽會會連累了自己，看著婆子走了過來，也是跟隨著走了出去。

顧宸錦看著容姨娘被帶走，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顧湘沅，鼻中發出冷哼：“哼，以後你就留在院中安心養病，身體好些就日日抄寫女德，瞧如今你都成了什麽模樣，被你母親寵的，連禮義廉恥都不知道了。”

“老爺，妾身也是心疼沅兒，不想太過束縛了沅兒，才會……”

佟佳氏的話沒有說完，便被顧宸錦伸手阻攔：“無需多言，你且隨著我帶一些禮物前往參將府吧。”

“是”佟佳氏沒有再言，跟隨著顧宸錦就這樣走了出去。

顧湘沅看著一出一出的鬧劇也是扶著床邊坐好，看著那艷陽高照的晴朗天氣暗自出神。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來這裏，是老天爺對自己的懲罰還是眷顧。

“小姐，賬本奴婢給您拿過來了。”墨香拿著一個帳冊走了進來，對著失神的顧湘沅也是微微一拜。

顧湘沅轉過身來，雖然昨日不知道沒有銀子，叫她拿來自己瞧瞧的。但是現在知道了，她也想看看“她”還能剩多少東西。

伸手接過賬本，看著上邊的字跡唇角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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