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一股涼風刮過，帶起粉紅色的琉璃珠簾莎莎作響。

本該是安逸享受的氣氛，可是此時在溢香園內，確是這樣的詭異。

容姨娘看著這樣的顧湘沅，顫抖著腳步向外移去：“大師，她起來害人了，你到是快想想辦法啊？”

那老道看著顧湘沅刺紅著的雙目，心裏也是一虛。他不是，什麽都不是的假道士，但是接了靈符而不受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腳步像後退去，向外看了一眼：“那丫頭怎麽還不回來，在不回來，我們都得沒命。”

“啊……”一句話，本來還懼怕容姨娘跟著來的丫頭婆子們徹底驚慌了，紛紛四散而逃。

“都別慌，都別慌，有無塵道長在，你們怕什麽？”容姨娘聲嘶力竭的喊著，可是性命有關之時，又有誰會聽她的吩咐。人群四串，還是保命要緊。

“老爺到。”一句大聲的唱名將原本慌亂的場面，占時的壓制住。所有跑動的人都停下腳步，看著那一身藏青色長衫褂子，身形高達的顧宸錦走了進來。

濃黑的扁刀眉，一雙黝黑的大眼睛閃爍著寒眸看向四周：“怎麽了，如此亂作一團成何體統！？”

一聲低沈的嗓音也讓容姨娘有了主心骨，急步走了上去：“老爺，剛才您還沒下朝堂，這大小姐便歿了。可是誰知道還沒有一刻鐘，這大小姐就起屍了，不知道讓什麽妖魔給附身了。也難怪仆人們害怕，實在太嚇人了。”

雖然有些慌亂，可是話還是說的明白。

顧宸錦聞言看了一眼，拿著青花瓷擺件的顧湘沅，除了臉色蒼白外，好像也沒什麽不同。

“老爺，您可別被她蒙閉了。剛才大小姐歿了，那可是幾位姨娘都親眼看見的，不只妾身一人。你可以問韓姨娘，她可以作證的。”容姨娘知道這件事確實匪夷所思，但是當時那些人在，總也不是自己撒謊的。

站在園外的韓姨娘被點到了名字，確是一步也不敢上前。顫抖著雙腿，撲通一下跪倒院內：“老爺，奴婢確實見了大小姐咽氣的。可是奴婢從來沒害過大小姐啊，求大小姐，別來找奴婢索命啊……”

說著整個人已經開始哽咽起來了，一抽一噎中，人險些就嚇暈了過去。

容姨娘的臉色有些僵硬，拉著顧宸錦的衣袖：“老爺，大小姐是墜馬身亡，都是她自己逞強，誰也願不得。”

沐怡涵看著眼前這一幕，簡直稱得上宮廷大劇了。暗沈下眼眸，冷聲道：“不怪奴才們，難道還怪我不該活著嗎？容姨娘口口聲聲說我歿了，但不知道哪位大夫來驗過屍？”

“這……”容姨娘一時啞然，當時大夫也不在，讓她如何驗屍。而且人死都死了，埋了就是，誰會想到還有這變故。

擡頭看著顧宸錦暗下來的眼眸，慌忙解釋道：“老爺，雖然沒有驗屍，但是否有氣誰還會不懂嗎？妾身的確是看見大小姐從著西南吐了最後一口氣，後來就沒有在呼吸過。”

沐怡涵心底發笑，不管那顧湘沅從哪咽的氣，她此時此刻就是顧湘沅。挑眉看著容姨娘一臉的挑釁：“ 哦，剛我就是一時氣短，氣脈有些微弱，怎就被說成我歿了呢！容姨娘，你造謠生事到底安的什麽心？而且一個姨娘，一口一個妾身的，我母親還活著，你這司馬昭之心，是不是該收收了？ ”

容姨娘此時啞口無言，以前的顧湘沅只是一味的刁蠻任性，動不動就拳腳相加，從來在口舌上沒占過便宜。

此時的她更加相信她不正常，轉眼看著顧宸錦：“老爺，就算您不相信～奴婢，也總該相信無塵道長吧。他可是無塵貫的貫長，難道還會和奴婢，一起來欺瞞老爺不成嗎？”

雖然奴婢說的心不甘情不願，可此時還是要裝一裝的。

顧宸錦聞言看了一眼無塵，他在這京都還是有些名望的。一般的喪白事都是請他主持，還從來沒有聽說出事過。

對著無塵點點頭：“無塵道長，一時也是難以抉擇，還請道長明示。”

“塵歸塵，土歸土，是是非非都虛，無須過多的猜疑。是真是假，送來黑狗血必是一驗便知。”無塵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放下擺件的顧湘沅，無奈的搖著：“縱使心中再多怨恨，此時也該放下了。若你此時離去，貧道也不想害你一條生靈。”

“無根無魂，天命難違。我相信既然天意讓我大難不死，我就是顧湘沅，就是顧宸錦的女兒。大師，我也希望你順應天意，別在助紂為虐陷害與我。”沐怡涵擡起頭，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說這話，只是就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

也許冥冥之中，她和顧湘沅早已分不開。

“黑狗血來了，黑狗血來了。”院外傳來了大聲的喊叫聲，由遠及近的那一身翠綠色跑了進來。

無塵道長看著那碗黑狗血嘴裏發著冷哼聲：“是助紂為虐，還是替天行道一會方知分曉，待你魂飛魄散，切莫怪貧道不放你一條生路。”

“你敢？”顧湘沅眼睛微瞇著，向前大步走去。不知道這黑狗血是不是能讓她魂飛魄散，但誰也不會任由他這樣潑自己一身血。

無塵看了一眼顧宸錦，畢竟顧湘沅也是正三品詹事府的嫡長女，他總要忌諱一下顧宸錦的感受。

顧宸錦的手放在銀色的腰帶上，微握成拳頭。剛才無塵沒有正面回答，可是從二人對話間，他知道無塵是相信顧湘沅起屍了的。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聽一些老人說過，起屍還有活幾日才死的。

今日若不讓他做法，萬一發生什麽意外，那整府都跟著遭殃。

若是叫他做法，如果顧湘沅沒事，那傳到朝臣耳中，那也必是一大笑談。

“老爺，您得拿個主意啊。就算不為了奴婢這幫女眷，您也該想想大少爺，二少爺和老爺您的安危啊。這無塵道長若是一走，那還有誰能降得住啊！”容姨娘看著顧宸錦猶豫不定，也是忙上前游說。

顧宸錦看了一眼顧湘沅滿眼的倔強，想起今日遭到禮部尚書與同僚的奚落，還有什麽比性命重要呢，屋裏都是自己人，想不傳出去，也容易：“道長，請做法吧。”

無塵也不猶豫，拿著那碗黑狗血，直奔顧湘沅而去。

“不要啊，不要傷害我女兒。”佟佳氏兩步攔在了顧湘沅面前，對著無塵猛拜。不管她是人是妖，她都不想讓別人傷害她。

顧湘沅確是一把拉起佟佳氏的身體，伸手一把拉住無塵的碗邊：“臭道士，你還擔不起我母親一拜。”

猛的抓過狗血碗，照著道士的臉頰便要扔了過去。

“不要……”幾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在大廳內，所有人的心也都跟著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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