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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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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什麽大學生有這麽大的能耐,我都想見一見了。”

電話裏的聲音擡高八度,估計徹底清醒了。

“以後有機會再介紹。禮物準備好,盡快送過來,一定要親自去問sheen,跟他買一樣的牌子,要最好的。”

徐亦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等考試結果一出,就跟陸以哲開誠布公,坦然地談公事。

所以考試,一定要過!他的誠意,陸以哲的苦心,才會都有體現,有所回報,畢竟這才是陸以哲最期盼的生日禮物。

張審言不再催促,甚至打從心底裏佩服徐亦,從合作至今,徐總的決策從未錯過,他從未讓任何人失望。

徐亦上到四樓,突然想到:“糟糕,尺子忘在實驗室了。”

他立馬奔下樓,買了新的自動鉛筆和尺子,順帶還有修正帶,卷筆刀,鉛筆,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總之各種筆都買了。

周一下午,化工設計考試如期而至。

考場按學號排座位,徐亦坐在邊上靠後的位置,左右後三面沒人,前桌的同學都在愉快地聊天,臨考前還在背書的,除了付能,幾乎都是別班的,徐亦不認識,他提前檢查好要帶的東西和學生證,心跳加速。

長這麽大,第一次為了考試而緊張。

教化工設計的中年男老師講了考試要求,書包放講臺下,手機只能放書包,一旦發現帶在身上,無論關沒關機……違反考場紀律,一律按作弊處理。

監考的老師有四位,前後各占了兩位。

試卷發到徐亦手裏,有三頁,最後一頁是空白的草稿紙。

徐亦皺著眉翻了翻試卷,瀟灑地簽上自己的大名,再對著學生證,把學號和專業之類的,認真填上去。

填空題裏一次條件,二次條件竟然都有,徐亦極力回想他背的內容,開頭還很順,十分鐘後,下筆的手越來越不流暢。

半個小時後,徐亦開始對著空白的問答題發呆,而有人已經提前交卷出去了。

是提前交卷吧。

徐亦:“!?”

體型較胖的監考老師一直在徐亦身後走來走去,最後一屁股坐在他後面的位置,椅子顫了顫。

徐亦的思路被打斷了一剎,頭上的汗瞬間都掉下來了。

剛才想到什麽,忘了!

“老師提前收了好幾個人的試卷,估計是被抓了,還好不是我們班的。”

楊文數等人提前十分鐘交卷出來,等在門口神情很嚴肅地說些什麽,最後換成一聲驚呼:今晚開黑,舍搓,誰來!

考試結束,徐亦最後出來,就看到劉野等人大喊,我我我!加我一個。

楊文數回頭跟他說:“以哲讓你給他回個電話,怎麽樣,不難吧,我就說會考歷年卷,填空題好多原題!”

徐亦還懵著,無力地笑:“是啊。”啊?好多原題都記岔了。

“什麽時候會出結果?”他問。

“最早也要後天吧。”

後天,後天陸以哲的生日。徐亦感覺天氣好冷,既心累,又有一股說不出的郁憤。

做這種破題有毛意義,他不會做還不是當老板了,就算真考及格,又能證明什麽,白白浪費他這麽多天時間!

如果過不了考試,陸以哲因為他影響全班掛科率的問題,而跟他徹底翻臉……徐亦沒法想下去,都怪周幻那張烏鴉嘴!

考完之後同學都放飛,女生們約著去逛街,男生都飛奔回宿舍,開電腦,打游戲。

各個宿舍都是游戲的背景音,一人一臺電腦,緊張地盯著電腦屏幕。

徐亦坐在桌前醞釀情緒,極力化憤怒為痛苦,準備情緒到位了就開機,給陸以哲回個電話。

韓碩沒回來,耳邊劉野摔鼠標,敲擊鍵盤的劈啪聲,付能想坐在他身邊看,被劉野很粗暴地趕走,付能一臉失望。

“我的借你玩。”徐亦看他可憐兮兮的,就把筆記本合上了遞給他,雖然Macbook不能打本,但可以玩minecraft。

“不用了,謝謝你。”付能嘆了口氣,他不想建房子。

徐亦心想一般大學生應該不喜歡玩吧,不是建築系相關的,有可能聽都沒聽過。

minecraft,我的世界,是一款沙盒游戲,和一般游戲不一樣,它沒有劇情,而是任由玩家在三維空間裏自由建造和破壞小方塊,利用小方塊的堆積,可以讓想象具現化,甚至可以創造出精妙絕倫建築物和藝術。

當然,一般人挑戰不了那麽高難度,簡單造點小木屋,就已經不錯了。

只有那些高手,比如國家一級建築師的作品展,讓你分分鐘覺得玩的不是同一款游戲。

“這游戲咋看之下不好玩,但玩會了,造出個玩意兒來,還是很有成就感的。”徐亦打開電腦,調出一棟小型別墅給他看,全是用不同顏色小方塊建造而成,這是他弄了一個月的成果,從此戒掉了所有游戲。

“嗯!我給你看個東西。”付能來了興致,忍不住手癢。

“你玩吧。”徐亦起來,把位置讓給他。

付能征得徐亦的同意,登陸自己的網盤,速度下載了個文件,然後用它打開。

“操!”劉野猛地一摔鼠標,屏幕裏黑白頁面,鮮紅的字眼觸目驚心,他雙手攥頭發往後一靠,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

徐亦已經很習慣了,就是不知道付能要給他看什麽。

門嘭地一聲被踹開了,楊文數火急火燎地喊道:“能哥!江湖救急!”

“走!”付能立刻站起來,跟著他出去。

能哥什麽稱呼,付能年紀全班最小。

徐亦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電腦上面的文件已經打開了,徐亦瞬間瞪大了眼。

那是一艘巨型戰艦,全部用同一種顏色的方塊建造而成,戰艦立在海面上,承載了機關炮,兩用炮,主炮等……全都細致入微,無比覆雜。

署名付能,不是保存別人的成品,原來會玩啊……他想到付能剛才操作時手指流暢連串動作,徐亦頓生出古怪的念頭。

……不會吧。

劉野操作的人物已經死了,看不到戰況,他取下耳機,也往門口沖。

徐亦攔下他:“付能也會玩游戲?”他指著韓碩桌上,包括那些獎杯:“這都是誰的?”

劉野一臉‘當然會’的表情,理所當然地說:“付能的。他媽一個月來看他一次,別告訴他媽。”

人都擠在隔壁楊文數宿舍,看付能玩游戲。

付能端正地坐在C床的位置上,周圍圍了一圈人。

付能嘆氣:“只剩下這一個法師,怎麽贏得了。”

這下沒一個人反駁他的話,他們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付能神情專註,他操作著法師在四個對手間,快速閃避,並進行攻擊,視角變動,一擊命中,飛躍,下潛,又一擊,強勢斬殺一人。圍觀的同學驚呼,付能毫無波動……

就算是以徐亦這個外行來看,也不難發現付能的操作很穩,每一次出招和走位都很精準,他手速並不快,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如打擊樂般,不至於悅耳,至少聽上去很舒服。

比起劉野的淩虐鍵盤式的手法,這就是種享受。

十五分鐘後,付能操作的法師只剩一點血皮。

最後一名敵人轟然倒下。屏幕上跳出巨大的win。

“唉,贏了。”付能戀戀不舍地把手從鼠標上移開,耷拉著肩,無辜地看向同學,四殺的強悍氣勢消失無蹤,恢覆到平常的衰樣。

楊文數的兩個舍友、劉野等人抓著他的肩搖晃,有人甚至直接抱住了他。

不得不說付能打游戲的樣子太帥了,跟平時截然不同。

“高手。”徐亦由衷讚嘆。

“周幻大神的周生曉夢就是頂級法師帳號,肯定更強。”有人議論道。

徐亦想說周幻看好的隊員,都被付能斬過。

誰更厲害,還真不好說。

周幻一直把付能當成是個冷漠強勢又不好相處的神秘高手,早就腦補好了他的形象,也就是韓碩。他來的那兩天,全宿舍都看出來他對韓碩有好感,吃飯的時候表現得太明顯,連付能都看不下去,提前走了。

這下有意思了,徐亦幸災樂禍,周幻要是發現認錯人了,會是什麽反應?

“如果有機會成為職業游戲玩家,你們有興趣嗎?”徐亦看向付能,他好像記得付能年紀小,如果成績不好,卻很喜歡玩游戲,真有實力,走職業玩家這條路再適合不過。

這話一說,屋裏不少人興奮了,徐亦可是認識周幻大神的人,周幻大神又是領隊,肯定能代為引薦!

可惜就是有那個心,沒那個天賦,付能還差不多,但是付能……

付能發亮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去:“唉,我先回去了。”

徐亦以前迷過一段時間的游戲,後來發現連周幻都贏不了,他就戒掉了。

說得通俗點,游戲就是開發商用來娛樂大眾以及圈錢的工具,徐亦更傾向於作為投資方入股,賺錢比打游戲消遣好玩多了。

“你別走!”楊文數叫住徐亦,“上次說了要把我偶像給你看的。”

“額,那看看”

其實徐亦一進門就發現這間宿舍的與眾不同,靠近陽臺的兩張床周圍全是貼著游戲相關的海報,但進門的左右兩張床,左邊貼著一副字‘天道玄默,無容無則’,裝裱得非常精致。就是容和玄兩個字的顏色和其他的不一樣,徐亦古文沒學好,看不懂這是為了表達什麽。

很明顯睡這床的人,思想跟其他人不一樣。

另一邊墻上貼著風格迥異的大海報。長發妖孽男撩發望向海面,眼神迷離,一手插著兜,半濕的白襯衫敞開被風吹起。

那熟悉的抽象派簽名,徐亦頓時嘴角抽搐: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拍這麽騷包的照片!修圖修得過分了啊,真人好像不這樣吧。

“我偶像,”楊文數拿手指彈了彈墻上的海報,崇拜道,“sheen,中文名李韌。著名心理學家,經濟學家,心靈學派的創始人,被稱為現代的‘希恩·德瑪’,還有人稱他為‘現代聖賢’。”

楊文數滔滔不絕,跟他講:“上個月,sheen出席紐約的一場個人講座,前去的都是各領域CEO,聽說萬人空巷……已經通理的人,一通百通,真不是吹的。如果創業以後能得他指點,公司不愁發展不起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見一見。”

“我知道他,可他是男的,嘴還很毒。”徐亦不但知道,他還打過交道,前兩天還讓人聯系過。

他想送給陸以哲的生日禮物,就是和sheen同型號的隱形眼鏡。

三年前的心理輔導,一節課半小時,至少六位數。

對方助他脫困,還和他聯手,狠狠宰了他爸一筆。解氣。

只是,學派這種東西,聽起來玄乎,有人推崇,就有人不屑一顧。外國人把李韌當神,國內只當他是屁,因為沒見過毒舌又拜金的聖賢。

“不愧是創過業的,就是不一樣!我是說我怎麽看你特別順眼,”楊文數朝徐亦豎起大拇指,抱著墻,用臉去貼海報上的人,“是男的沒關系,為了偶像,我可以彎一彎。”

徐亦不忍直視,他轉移話題,指著對面字畫:“這兩個字顏色怎麽不一樣。”

張邊長一手電子書,一手拿著手機付款,瞬間擡起頭:“我喜歡,你有意見?”

“兩字組合到一起,就是他男神的名字,”楊文數拉著徐亦下樓,“走走,吃晚飯去。再不走他跟你安利耽美,我跟你說。”

張邊長低下頭去:“幫我帶飯,三個菜。”

楊文數吐血:“行。乖兒子,等爸爸回來餵飽你。”

“他也是彎的?”出了宿舍樓,徐亦忍不住問。

怎麽五官好看點的,都愛好同性。這樣的大學,他喜歡!

“不,但也不直,就是特別腐,他交女朋友就一個要求,就是要腐。你是不知道,邊長迷上了個小說男主,已經一年多了,手機密碼,電腦密碼,網頁帳號密碼,恨不得連支付寶都是男神容玄的名字拼音。人送外號張大腐,你別看他長那樣,真要嚎起來,你會幻滅的。”

楊文數一陣惡寒,見徐亦不信,他又說:“他名字怎麽樣,張邊長,人如其名。”

“好汙。”

徐亦原本覺得這個班名字最有意思的是付能,現在覺得張邊長有過之無不及。張的旁邊有個長。‘鞭長’莫及。有意思。

“同道中人。”楊文數哈哈笑。至少付能,還是家長希望他成為能人,張邊長的名字就特別好笑,被笑多了,也就成了張撲克臉,百毒不侵。

楊文數說:“其實你別看我們班現在這樣,剛來學校的時候幾乎個個都是直男癌,邊長是大一時候的班長,你懂的,看誰思想不端,就天天進行教育,以哲那時候……咳,總之現在,連以哲都出櫃了。”

兩人買完飯,徐亦剛想說點什麽。

楊文數低頭對窗口打飯的人說:“阿姨,打包。一份飯,三個鹵蛋。”他扭頭又說,“等會再給他買瓶水。”

頓時,徐亦把要說的話給忘了。

他有沒有說過,自己偶爾也會很羨慕這些大學生,無憂無慮,很純粹,也很美好。

有那麽一瞬間,徐亦想,如果那時候他參加了高考,也進了大學。哪怕不是什麽名校,現在又會是什麽樣。

被考試折磨了這麽多天,這好像還是頭一天,他真切地體驗了一次普通的大學生活。

足夠了。

**

東臨市內,輝雄集團頂樓,裝修得極為奢華的辦公室裏,一個長發男人舒服地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紅酒。

“你的品味,真是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

一個字,俗。

Sheen手指修長,五官堪稱妖孽,看不出多少歲月痕跡,只是瞇起眼的時候,有幾分漫不經心的刻薄。

“家庭關系覆雜。當年你來找我,我就說過,不負責父子間冰釋前嫌。”

這時,助理把電話拿到他耳邊,他點頭說了幾句話,助理又把手機拿走。

他對面坐著個年過半百的男人,頭發已經白了一半,他雙手撐著拐杖,往地上一按,眸子如獵鷹似的極為銳利,看上去不怒自威。

“又是徐亦,命他下屬打來的?他跟你還有聯系?告訴你,我就是再開明,也接受不了跟我歲數一般大的老男人,打我兒子的主意!”

Sheen嘴角抽搐,立即聲明:“比你小五歲。”

等人走後,徐輝雄一聲冷哼。

“這個小兔崽子,回國一個月,竟然也不回家看看!”

緊接著周二。

徐亦下課後,還沒來得及跑,就被陸以哲堵在教室門口,帶到了實驗室。

實驗室內堆積了兩天的玻璃儀器沒人洗,徐亦立馬搶著幹,以掩飾心虛。

“還記得你寫的答案嗎,我拿到試卷,你再做了一遍,看看能得幾分。”陸以哲攤開寫滿了的試卷,放在徐亦面前。

“你現在再叫我做一遍,我能得零分。”徐亦苦著臉,他戴著手套,幫陸以哲清洗用過的實驗器皿,一副很難過的樣子。

“你再想想。”陸以哲站他旁邊,皺眉道。

“真的想不起來了。”徐亦腦殼疼。

“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寫了的那些,算全分好像都沒有六十。”

胖監考老師就坐在旁邊,背過的一道大題,他怎麽也想不起來,等好不容易想起來,第一張圖沒畫完,第二隨便畫了兩筆,就交卷了。

“開什麽玩笑!”

“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徐亦一邊洗試管,一邊跟他說,“你的生日禮物,我可以用別的來補償你。可班上其他同學……”

陸以哲發怔,那一瞬間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他取下眼鏡,拿布來擦拭鏡片,略長的劉海擋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這不關你的事,而且明天是你生日,別影響了心情。”徐亦說我都盡量避免見你了,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

他覺得陸以哲的反應誇張了,不至於挫敗成這樣吧。難不成還有別的什麽原因,又或者太入戲了,把學生的成績看得比什麽都重?

徐亦說:“你讓我問舍友,可舍友不會做,韓碩說隨便畫,不用全對,我不知道他在講什麽。”

陸以哲沒好氣地說:“誰讓你問韓碩了。”

“難道問劉野,劉野更……”

陸以哲說:“當然是問付能。他每學期都是一等獎學金,你不知道嗎。”

徐亦瞠目結舌。

陸以哲手機響了,他拿起來接,裏頭傳來姜淮悶悶的聲音。

“以哲,我發現,如果我不主動聯系你,你可能一周都不會給我打電話。”

陸以哲微微皺眉:“你喝酒了。”

學生街盡頭的ktv小包裏,姜淮岔開腿靠在墻上,一手捏著酒瓶,桌上還擺了一箱,有空的,也有滿著的。

“沒有,只是和朋友聚呢,”他喝得半醉,打了個嗝,繼續給陸以哲打電話,“真的只是朋友。你現在有空嗎,我把朋友介紹給你認識。”

姜淮看向身邊唱清新歌曲的蔣恬,把食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音樂聲降低。

他這才坐直了些,神情幾乎稱得上含情脈脈,溫聲對電話裏說:“以哲,你不過來也沒關系,明天我約好地方等你過來,你再說句麽麽噠,我……”

“我明天上完課,再給你打電話。別總像小孩行嗎。”陸以哲輕笑,他把手機換了個邊,正要出實驗室。

徐亦正好從震驚中回過神,他把洗好的三角燒瓶扶穩,再倒扣在烘幹機上,大聲道:“不會吧!怎麽可能,我一直都在他身上找安慰來著!”

真、沒、看、出、來!

考前唯一一個唉聲嘆氣,說這回考不好的人,就是付能!搞了半天,這人是自己散發負能量,周圍人被影響,他自己正常發揮,衰神也是神的實力。

“我前天,才知道他打游戲很厲害。”徐亦對付能徹底是刮目相看,這讓他怎麽跟周幻說,這下徐亦是完全不想摻合了。

付能成績差還好,誰知道不顯山不顯水的超級學霸!人家不只是玩游戲厲害,別的都行。年紀小考上A大,跳級跳上來的。

手機裏驟然變成了忙音,陸以哲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按斷了,又給他打了回去,一邊回答徐亦:“是啊,他還拿過電競校聯賽的獎。”

徐亦:“……”

說好的你消息閉塞呢。

再打過去,對方關機了,陸以哲掛斷電話,現在擔心也不是辦法,他跟徐亦說:“不信等結果出來,順便問問老師。”

姜淮把手機丟到桌上,往後仰,他真切地聽到了徐亦的聲音,陸以哲到現在還跟徐亦待在一塊,考試過去已經整整一天了,現在說什麽都是借口。

姜淮灌下半瓶酒,抱著膝蓋,縮了縮肩膀,他覺得自己很可笑。

蔣恬起身抱住了他的頭,揉了揉他微卷的栗色頭發。

姜淮推開蔣恬,惡狠狠地說:“為什麽還不走,走啊!我又不喜歡你,你總跟著我做什麽,不知道這樣讓人誤會,會很煩嗎,我用不著你來可憐!”

蔣恬看著狼狽的姜淮,眼淚唰地一下就掉下來了,她擦了擦眼淚,又哭又笑。

“學長,你至少有人安慰,有人喜歡。我比你還可憐,我喜歡的人剛才跟我說,他不喜歡我,我連安慰的人都沒有……”

姜淮聽她哭,心裏莫名煩躁。

喜歡,哪種喜歡。如果真的喜歡,又能做到哪種程度,試試看啊。

姜淮露出挑釁的眼神,他定定地看著蔣恬靠近,直到柔軟的唇覆上了他的,唇齒間的糾纏是久違的悸動。

男人本就是肉食動物,禁食太久以至於都忘了這種滋味的美妙。

意亂情迷的瞬間,姜淮想到了陸以哲。

就算是擋箭牌,難道不是陸以哲看上他,才選擇了他嗎,為什麽到最後是他淪陷了。

為什麽他要讓自己落到如此卑微、狼狽又被動的境地。

姜淮沒有停下。恍惚間,不知是誰主動,也不知是誰情動,兩道身影交疊在了一起……

當晚,姜淮並沒有回宿舍。

“陸老師,生日快樂!”

教室裏一陣歡呼,還有彩帶啪啪啪的聲音,陸以哲微笑著收起花名冊說,好,今天就不點名了。

周三的反應工程課下,陸以哲禮物收了一堆,禮盒擺滿了講臺。

學生自告奮勇地把大件的觀賞植物給他搬去實驗室,徐亦不尷不尬地拿了個小仙人球,跟在最後面,他一邊看仙人球盒子外寫的字,一邊給張審言打電話。

前天預約了,助理先去取隱形眼鏡,還得連著趕了兩趟飛機,再坐車送來學校,下午不行,估計得晚上才會送到。

徐亦讓他盡快,從不過生日的陸以哲也過生日了,難得這麽好的日子,陸以哲翻臉的可能性應該比平時低,很適合推心置腹。

徐亦期待考試結果延後幾天再出,他對成績不敢抱希望,就等著禮物來給他再添一分真誠。

陸以哲這時候這麽急著找他過來,總不會是為了讓他搬拳頭大小的仙人球吧。

徐亦放下禮物就想走:“我的禮物還沒送到,今晚給你。”

“徐亦,你留下,”陸以哲叫住他,“我昨天問過老師,今天改卷,我讓他先改你的。很快應該就出了。”

晴天霹靂。

徐亦瞬間血液上湧,心跳突然加劇,他有種拔腿就跑的沖動,但偏偏死活邁不開腳步。

“我還是走吧,要上課了。”徐亦幹笑。

“進來等。”陸以哲看了看時間說。

徐亦脖子僵硬地轉過身,一步步踱進實驗室,機械似的坐了下來,腿不自主地顫抖,徐亦拿手按住。

度秒如年。

五分鐘就像過了幾個世紀。

陸以哲手機響了,他停在門口接電話:“餵,老師,成績出來了?”

徐亦腦弦瞬間繃緊,前所未有的緊張,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嗯,叫徐亦,額……”陸以哲明顯遲疑了,他回頭看了徐亦一眼,眸光如針刺似的。

徐亦緩緩把頭扭到一邊,他仿佛聽到自己後頸骨頭如齒輪般哢嚓的聲音,完了。

陸以哲掛了電話,看向徐亦,示意他過來:“你的成績出來了。”

徐亦硬著頭皮走過去,竟然不敢看陸以哲的眼睛:“幾分。”

陸以哲沈默了幾秒,視線讓他如芒在背,徐亦發誓他背心都涼透了。

真是夠了!

徐亦立即道:“算了,我不想聽。你也別這樣看著我,我知道我沒考好,但我真的拼盡全力了……”他皺緊眉頭,擡腳就想走。

“六十二。”

“你說什麽?”徐亦還以為聽錯了。

“你考了六十二分,及格了,”陸以哲見他不信,就又加了句,“真的,沒騙你。”

徐亦臉上的表情迅速變化,極致的狂喜淹沒了他。

他一下子跳了起來,把陸以哲緊緊抱住,狂拍他的後背:“謝謝你,你是我見過教得最好的老師,你連我都能教會,簡直比教授還教授!陸以哲,你太適合教人了,有沒有想過以後幹這個,我敢肯定,你會成為最棒的教授!”

實在用力太大,陸以哲沒有感覺到癢,他反應過來才開始掙紮:“……沒想過。”

徐亦回過神,放開了他:“抱歉,一時沒註意,你沒事吧。”

陸以哲搖搖頭:“沒事。”

剛進大學就栽了一跟頭,從那時候起,他就盼著畢業,出國深造回來,進研究所,他從沒想過留校任教的問題,甚至沒把這納入考慮的範圍。

但徐亦說這話倒是提醒了他。不只是搞科研,教別人學習,包括講課,他其實都挺樂在其中。如果留校,那他教出的學生還能幫助他搞科研,這是相互的。

不像他現在,有個人實驗室,但人員太少,普通研究生進來幫不上忙,而博士生能幫忙卻又瞧不上。

徐亦看著近在咫尺的陸以哲,精神微微恍惚,懷裏還殘留著餘溫,他剛才是……抱住了陸以哲?

徐亦有點控制不住心跳,他改口問:“付能呢?付能考了多少分。”

“聽到你及格,太高興了,我忘了問。”

徐亦更加抑制不住加速的心跳了。

陸以哲好奇道:“你上周日說等考試考過了,就跟我說件事,是什麽?”

徐亦突然間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卡了半晌,說:“我還是給你準備了別的生日禮物,晚上應該會到,到了拿給你。”

不急,等他醞釀好情緒,拿到禮物,組織好語言了再說。

不知為什麽,陸以哲有點失望,他迅速露出微笑:“今天晚上,我不一定會在淩晨之前回去。你以後再送也一樣。”

“上課了,去吧。”

鈴響了,徐亦剛走,陸以哲拿出手機,點開姜淮的號碼。

昨天姜淮打電話給他,說的第一句話‘如果我不主動聯系你,你估計一周都不會記起給我打電話’,讓陸以哲有點在意。他和姜淮名義上還是情侶關系,好像一直都只有姜淮單方面的付出,他為了幫朋友過考試,沒留意到姜淮。

陸以哲主動給姜淮打電話,打了兩遍才通。

“姜淮,我上完課了。謝謝……”陸以哲微微彎起唇角,步步下樓。

搞研究的圈子,都是按資排輩。

陸以哲從以前就不喜歡過生日,因為每過一次生日,都是在提醒他一個冷酷的事實,他比前輩小,資歷還不夠。

也只有這次,因為姜淮一次又一次說,他出生的那天是個特別重要的日子,搞得陸以哲莫名有那麽點期待。

這天過後,他就要給出答覆,可能會讓姜淮失望,也可能不會。

“去食堂?”

陸以哲笑了,怎麽又是食堂。

徐亦知道他是學海無涯,也是說請他去食堂吃飯。陸以哲想說幹脆他請客。

姜淮有事不在學校,估計晚點才到。

陸以哲很爽快地說:“好,我在食堂等你,你到了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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