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為女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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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曉歡她同意了。”
王樂樂聽到手機那邊夏橙的聲音，舔了舔嘴唇，不由自主地重重點著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到底是悲是喜。在內心微微的矛盾與錯愕中聽著電話那頭夏橙繼續說話。
“她想和她的閨蜜一起加入。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有她熟悉的人陪著她，萬一她要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應該也不會立刻崩潰什麽的。”夏橙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們也不用那麽悲觀，我覺得柳曉歡骨子裏還是很堅強的，我相信加入‘生養紐帶’會讓她變更加堅強，我對咱們的‘生養紐帶’有信心。”雖然話語裏含著些許自我安慰的意味，但夏橙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透著一股陽光，讓人聽了如沐春風。
王樂樂聽了夏橙的話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笑容。“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該面對的早晚都躲不過。
“對了，這些天咱們一直忙‘生養紐帶’的事，你的工作沒耽擱吧。我的產假快休完了，上班後可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成宿半夜地熬了。”王樂樂活動了活動脖子：“這些天孩子一直是我老公帶，家裏人支持我沒說什麽，但也不能總是這樣啊。這幾天我奶水都有點兒跟不上了。”
“辛苦你了，剛當媽，就陪我搞了這麽大一個事情。不行的話你就先歇一歇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是因為幫我的事累倒了，你老公又得伺候大的，又得照顧小的，你媽情緒也不穩定，他不得恨死我啊！”夏橙抱歉地笑了笑，繼續說：“過段兒時間我也不能這麽瘋了，公司給的假期也快沒了，還要和新搭檔磨合。過幾天我去你那裏一趟吧。咱們還沒正式見過面呢！就當作咱們‘生養紐帶’的第一次集會吧！”
“好啊！到時候大明星可要給我多簽幾個名啊！”王樂樂樂不得能早日和夏橙見面。
“沒問題，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想簽多少簽多少。”夏橙笑著回答。
“我也不全是在幫你，我也是在幫我自己。”王樂樂很認真地說。
“那我也要謝謝你。”夏橙真誠地說，她是真的很感謝王樂樂。
“如果我是在幫你，你又是在幫誰啊？”王樂樂頗為感慨地說。
夏橙聽了王樂樂的話，輕笑了兩聲，只是這聲音裏似乎帶著一種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本不該有的滄桑。
夏橙和王樂樂都沒有提柳曉歡要不要參加“生養紐帶”第一次集會的問題，那對於現在已經被“生養紐帶”折騰得身心俱疲的兩人來說有點兒太過沈重了，以後再商量吧，來路漫漫，來日方長。
……
入夜，夏橙本打算休息，可“生養紐帶”幾乎晝夜不停地閃爍著的消息提醒牽引著她的神經，使她無法安眠。
按說“生養紐帶”已經基本成型，剛開始的加入熱潮也已經漸漸消退，夏橙的工作照理不會那麽繁忙了。但也許是在此之前還從沒有過這樣一個組織的緣故，“生養紐帶”的成員們像是找到了知音，很多人都在分享自己的故事。夏橙每次打開qq、微信，消息數量保準是99+。即使是淩晨半夜的時段，在線人數也從未在兩位數之下。
夏橙時不時地也會參與群裏的討論一二，但往往一轉眼消息就被刷沒了。
其實每個人的故事都差不多，千篇一律。普通人看一個覺得同情，看兩個覺得悲哀，三個、四個就麻木了。就像祥林嫂的孩子被狼吃，反反覆覆、沒玩沒了地說，再多愁善感的老婦人也擠不出眼淚了。但真實經歷過那些悲慘的人，聽到和自己相似的人的故事，多少遍也不會感覺到厭煩。而且看著看著、聽著聽著，就會覺著自己經歷的也就那麽回事，沒什麽好怨天尤人的，反而安慰起別人來了，甚至為了讓對方好受點兒，不惜再把自己的傷疤揭開來給人看一遍。
夏橙拿起手機，點開對話框，向上滑動聊天記錄，靜靜看著裏面正分享經歷的人的訴說。
正在發言的是一個女孩。
“我生下來後，父母看我是個女孩，就把我送給別村的人了。聽人說，我母親開始不同意，但我父親強行把我送走了。”
“哎，又一個可憐的女娃。”
“我真不明白，女孩到底哪裏不好了。”
“重男輕女的舊觀念啊！”
……
一通七嘴八舌後，女孩又打出一段話。
“後來我父母生了個弟弟，我去看過一次，那個弟弟穿著新做的衣服，他耍性子不吃飯，把飯碗摔在地上，父親一點心疼的意思都沒有，一句批評的話都沒說。我當時就知道，這個家裏不差我一雙碗筷，可他們還是選擇了拋棄我。那之後我就在沒回去過。”
“真是作孽啊！”
“不回去也對，省得傷心。”
“把你送走了也好，有這樣的父母，留下也是受氣，給那個弟弟當保姆。”
“我就奇了怪了，現在這個社會，封建思想怎麽還這麽嚴重啊？”
“在農村，好些人都這樣，兒子是寶，女兒是草。”
“何止是農村，城裏也大有人在，而且有些文化程度還不低，都是專家教授呢！”
……
夏橙陷入了思考，她拿著手機，卻眼瞳渙散，再看不清手機屏幕上接連不斷彈出的消息。
夏橙粗略地統計過，“生養紐帶”中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孩子中，女孩占百分之八十以上。其中，有一小半之所以被拋棄與自身性別的關系不大，而另一大半的女孩表示，她們被拋棄或多或少都與性別有關。
剛才在群裏訴說的女孩只是她們中的一個。這些天類似這樣的故事已經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了。
夏橙開始認真思考性別與被拋棄之間到底有沒有關系這個問題。她自己也是女孩，不過據她所知，自己被拋棄主要是因為先天性唇腭裂的疾病和家庭經濟困難的原因，有沒有性別的原因？夏橙說不好。
這些天接受的負能量太多了，當時已經麻木了，可事後深思，總會讓人感到細思極恐。
夏橙以前也從沒想到過，被拋棄與性別的關系竟然如此之大。她原以為在新時代還抱有重男輕女觀念的人應該已經很少了，即使有，也不過是對兒子、孫子更加偏愛罷了。可現實赤裸裸地擺在她面前，無情地告訴她：血緣？親情？這些在性別面前可能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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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樂樂聽到手機那邊夏橙的聲音，舔了舔嘴唇，不由自主地重重點著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到底是悲是喜。在內心微微的矛盾與錯愕中聽著電話那頭夏橙繼續說話。
“她想和她的閨蜜一起加入。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有她熟悉的人陪著她，萬一她要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應該也不會立刻崩潰什麽的。”夏橙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們也不用那麽悲觀，我覺得柳曉歡骨子裏還是很堅強的，我相信加入‘生養紐帶’會讓她變更加堅強，我對咱們的‘生養紐帶’有信心。”雖然話語裏含著些許自我安慰的意味，但夏橙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透著一股陽光，讓人聽了如沐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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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剛當媽，就陪我搞了這麽大一個事情。不行的話你就先歇一歇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是因為幫我的事累倒了，你老公又得伺候大的，又得照顧小的，你媽情緒也不穩定，他不得恨死我啊！”夏橙抱歉地笑了笑，繼續說：“過段兒時間我也不能這麽瘋了，公司給的假期也快沒了，還要和新搭檔磨合。過幾天我去你那裏一趟吧。咱們還沒正式見過面呢！就當作咱們‘生養紐帶’的第一次集會吧！”
“好啊！到時候大明星可要給我多簽幾個名啊！”王樂樂樂不得能早日和夏橙見面。
“沒問題，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想簽多少簽多少。”夏橙笑著回答。
“我也不全是在幫你，我也是在幫我自己。”王樂樂很認真地說。
“那我也要謝謝你。”夏橙真誠地說，她是真的很感謝王樂樂。
“如果我是在幫你，你又是在幫誰啊？”王樂樂頗為感慨地說。
夏橙聽了王樂樂的話，輕笑了兩聲，只是這聲音裏似乎帶著一種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本不該有的滄桑。
夏橙和王樂樂都沒有提柳曉歡要不要參加“生養紐帶”第一次集會的問題，那對於現在已經被“生養紐帶”折騰得身心俱疲的兩人來說有點兒太過沈重了，以後再商量吧，來路漫漫，來日方長。
……
入夜，夏橙本打算休息，可“生養紐帶”幾乎晝夜不停地閃爍著的消息提醒牽引著她的神經，使她無法安眠。
按說“生養紐帶”已經基本成型，剛開始的加入熱潮也已經漸漸消退，夏橙的工作照理不會那麽繁忙了。但也許是在此之前還從沒有過這樣一個組織的緣故，“生養紐帶”的成員們像是找到了知音，很多人都在分享自己的故事。夏橙每次打開qq、微信，消息數量保準是99+。即使是淩晨半夜的時段，在線人數也從未在兩位數之下。
夏橙時不時地也會參與群裏的討論一二，但往往一轉眼消息就被刷沒了。
其實每個人的故事都差不多，千篇一律。普通人看一個覺得同情，看兩個覺得悲哀，三個、四個就麻木了。就像祥林嫂的孩子被狼吃，反反覆覆、沒玩沒了地說，再多愁善感的老婦人也擠不出眼淚了。但真實經歷過那些悲慘的人，聽到和自己相似的人的故事，多少遍也不會感覺到厭煩。而且看著看著、聽著聽著，就會覺著自己經歷的也就那麽回事，沒什麽好怨天尤人的，反而安慰起別人來了，甚至為了讓對方好受點兒，不惜再把自己的傷疤揭開來給人看一遍。
夏橙拿起手機，點開對話框，向上滑動聊天記錄，靜靜看著裏面正分享經歷的人的訴說。
正在發言的是一個女孩。
“我生下來後，父母看我是個女孩，就把我送給別村的人了。聽人說，我母親開始不同意，但我父親強行把我送走了。”
“哎，又一個可憐的女娃。”
“我真不明白，女孩到底哪裏不好了。”
“重男輕女的舊觀念啊！”
……
一通七嘴八舌後，女孩又打出一段話。
“後來我父母生了個弟弟，我去看過一次，那個弟弟穿著新做的衣服，他耍性子不吃飯，把飯碗摔在地上，父親一點心疼的意思都沒有，一句批評的話都沒說。我當時就知道，這個家裏不差我一雙碗筷，可他們還是選擇了拋棄我。那之後我就在沒回去過。”
“真是作孽啊！”
“不回去也對，省得傷心。”
“把你送走了也好，有這樣的父母，留下也是受氣，給那個弟弟當保姆。”
“我就奇了怪了，現在這個社會，封建思想怎麽還這麽嚴重啊？”
“在農村，好些人都這樣，兒子是寶，女兒是草。”
“何止是農村，城裏也大有人在，而且有些文化程度還不低，都是專家教授呢！”
……
夏橙陷入了思考，她拿著手機，卻眼瞳渙散，再看不清手機屏幕上接連不斷彈出的消息。
夏橙粗略地統計過，“生養紐帶”中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孩子中，女孩占百分之八十以上。其中，有一小半之所以被拋棄與自身性別的關系不大，而另一大半的女孩表示，她們被拋棄或多或少都與性別有關。
剛才在群裏訴說的女孩只是她們中的一個。這些天類似這樣的故事已經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了。
夏橙開始認真思考性別與被拋棄之間到底有沒有關系這個問題。她自己也是女孩，不過據她所知，自己被拋棄主要是因為先天性唇腭裂的疾病和家庭經濟困難的原因，有沒有性別的原因？夏橙說不好。
這些天接受的負能量太多了，當時已經麻木了，可事後深思，總會讓人感到細思極恐。
夏橙以前也從沒想到過，被拋棄與性別的關系竟然如此之大。她原以為在新時代還抱有重男輕女觀念的人應該已經很少了，即使有，也不過是對兒子、孫子更加偏愛罷了。可現實赤裸裸地擺在她面前，無情地告訴她：血緣？親情？這些在性別面前可能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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