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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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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靜王妃走後,肖容一直心緒不安。她單手指著額頭,斜靠在鳳椅上假寐。崔嬤嬤見狀,便吩咐了宮人莫要進來打擾,自己靜靜的守在一旁。

肖容此時仍然無法平覆心境。帝位朝堂之爭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那些人為了一己之私,心狠手辣,罔顧千萬百姓的性命,此次不除,只怕後患無窮。

這一次,肖容是真的狠下心來,要將那些本就該死的人一網打盡。如今唯一犯愁的是北靜王妃雖能大義滅親,可是沒有實質證據,亦是不能讓人信服。

此時,肖容並不知道,遠在千裏之外的忠順美人,正在解決這一難題。

此時揚州城不遠的秦州城行館中,忠順沒人一身素色的寬大錦袍,斜靠在軟榻的小桌上喝著美酒,袍上繡著一朵盛開的牡丹花,妖嬈絢麗。

房中站著一個人,青衣玉立,清澈的眸子裏帶著幾分黯然。

忠順抿了口美酒,嘴角溢出冷笑。“你不是千裏迢迢來見本王嗎,如何見了倒是不說話?”

青衣人動了動嘴唇,卻依然說不出話來,每次看著這人,都自慚形穢得不能言語。

忠順放下杯子,狐貍眼微微瞇著,帶著幾縷魅人誘惑。他輕笑,“蔣公子,本王知道你的主子對你不錯,不過本王會給你更好的生活。”

蔣玉菡微微低下頭,身側的手在微微的發抖。

忠順站了起來,慢慢走進幾步。勾□子,笑道:“如何,本王的建議聽從嗎?”

“王爺,”蔣玉菡終於開口,眼中帶著痛楚和隱忍。“奴才願意,只是求王爺能記住奴才這份情。”

忠順微微一笑,美人唇彎彎,“涵兒,你還是這麽貪心。”

“求王爺成全。”蔣玉菡眼裏帶著視死如歸的氣魄。

“當初你在本王身邊的時候,本王可對你以禮相待,從未越雷池。如今本王亦是如此,只要你辦成此事,本王會幫助你擺脫他們,過上平靜的生活。賈府的那個小丫頭不是對你一直不錯嘛?本王會成全你們的。”

蔣玉菡緊緊的握著拳,掌心濕熱濕熱的。他垂著眸子,掩蓋住其中的酸澀。“好。”

“本王等你的好消息。”隨即端起桌上的酒杯放入蔣玉菡的手中。

蔣玉菡接過,顫抖著放在唇邊,隨即閉著眼睛,一飲而盡。

從忠順的房中出來後,蔣玉菡捂著心口,緊緊的咬著牙。

這顆心不是早就千瘡百孔了嗎,為何還會這般痛楚?王爺,王爺,你可曾知道,你的不侵犯,便是最大的誘惑。曾經的那些人,哪個不把自己當做玩物一般?只有你,即便早已知道這是一顆棋子,依然以禮相待。

蔣玉菡緊緊的閉著眼睛,眼角留下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流到地上。“王爺……”

房內,忠順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旁邊的暗衛首領低首不語。

忠順斜睨了一眼,隨即冷笑道:“怎麽,你覺得本王忒卑鄙了,是嗎?”

那人不語。

忠順再次一飲而盡,狐貍眼中帶著冷颼颼的譏諷。不折手段如何,卑鄙又如何?自己從來便不是正人君子,這雙手不管每日裏洗了多少次,依然染滿鮮血。這顆心不管如何去暖,都是冰冷刺骨。只要能達到目的,便是傷人心,又如何?自己竟然身在這皇家,便只能這麽走下去了。否則那些如何去保護那些需要自己保護的人?

房間裏一片靜謐,忠順一連喝了幾杯,已經有了微微的醉意。他喜歡這種微醉的感覺。之前在京都的時候,不能讓皇兄和母後擔心,不能讓對手有機可乘,他從不敢多飲。後來安平被困揚州,他心緒不寧,無心飲酒。如今事情都要了解了,終於可以飲酒了。等這次回去了,將那夥子都給滅了,然後向皇兄請旨回青州封地去,當個名副其實的閑散王爺。

“啟稟王爺,屬下有要是急報。”

忠順正處在微醺的好夢中,被這聲音吵醒,有些不悅。

他拿起一個酒杯往門口一摔,“哐當”一聲,碎片四射。

門外安靜了一下,突然又起了敲門聲,“砰砰砰。”

“王爺,陳候帶著安平郡主走了。”

“走就走了,關本王……”不對,安平被帶走了?!剛剛還混混沌沌的腦袋迅速一轉,突然反應過來,“陳家臭小子拐帶了本王的妹子!”隨即站起身子,擡腳將坐下的凳子踢的老遠,“來人,拿本王的佩劍來,點齊人馬!”

報信的人精神振奮,響亮的回道:“是!”

此時揚州通往揚州的官道上,一輛馬車飛馳行駛著,趕車的車夫一身錦繡墨袍,烏發俊顏,正是陳墨陽。

他此時心裏亦是心急如焚。

之前離開揚州的時候,留了親信註意秦朗的情況,結果剛剛收到傳書,秦朗如今情況很不好。他自然有私心,如今黛玉雖和秦朗感情未曾言明,但是兩人有情,若是再經歷生死,日後想要進入這個女子的心裏便更加困難。

可是,若是此時隱瞞,日後兩人又如何心無芥蒂的攜手白頭?

於是想清楚這一切,便拿著之前秦朗讓自己回京後轉交給黛玉的荷包,便去尋了她。

荷包很輕很輕,似乎是之前秦朗一直掛在腰間的那個,只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然後自己便由著心的指引,告訴了她實情,帶著她去揚州尋阿朗。

馬車急急的行著,車前的燈籠已經滅了,幸而天慢慢的亮了,倒是不影響行路。

黛玉坐在馬車中,手中緊緊的握著那個荷包。她抹了抹眼淚,眼睛紅腫的從裏面拿出一個已經枯萎的四葉草來。

原來那人早已尋了這幸運草,“你真能讓人如願以償嗎?”

兩人終於在城門剛剛打開的時候,進了揚州城。

馬車一路疾馳,到了別院門口。陳墨陽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大門外的馬車上。

此時別院中靜悄悄的,朝陽冉冉升起,紅光撒入了整個揚州城。院子裏的那棵漸漸雕落大樹也在這朝陽的光中染了幾分生氣。

樹下放著一個靠椅,椅子上半躺著一個白衣男子,墨發垂肩,身上的毯子脫落在地上。

黛玉捂著嘴,強忍住淚意。她狠狠的擦掉眼中的濕潤,深吸一口氣,提步慢慢走了過去。

伸手撿起毯子,慢慢的蓋在那人身上。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來,那人睜開慢慢睜開眼睛,眸中帶著霧氣,隨即慢慢清明。待看清楚眼前的人,眼中閃過驚色。“林姑娘,你……”

“我回來了。”聲音輕喃。沒有哭泣,沒有質問,有的僅僅是這極為普通的四個字,卻讓秦朗心裏莫名的一暖。

黛玉拿出手上的幸運草,露出甜甜一笑,容顏動人,勝過朝霞。

“是它帶我回來的。”

秦朗看著那幸運草,心裏嘆了口氣,也許果真是命中註定的劫數。

黛玉伸手撫著秦朗微微皺著的眉。

她知道這不合禮數,過於輕浮,可是她什麽也不想管了。眼前這個讓自己傾心的男子即將離開自己,不能再看到他溫潤的容顏,不能跟著他滿山的尋草藥,就連在千裏之外聽到他的行蹤也成了奢望。

此時,只能拋去一切,隨著本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指尖碰觸的是一片冰涼,她惱恨自己體溫偏低,無法去溫暖他。

“秦公子,我心慕你。”聲音帶著幾分羞澀。

秦朗閉著眼睛,偏了頭,“對不起,我……無心於姑娘。”

黛玉聞言,知識輕輕笑了笑,伸手握住那人的手。修長,帶著微微的繭。“秦公子,你知道嗎,我很敬重我的母後。是她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曾經我心裏只有那些傷春悲秋的可憐感情,可是後來母後讓我明白了,這世間除了感傷,還要許多重要的事情。沒有了感情,我可以種草藥,造福百姓。我可以獨立管理一個莊子,養活莊子裏的人。我可以畫畫,可以和墨雪出宮游玩,可以結交很多朋友,所以……我不會難過。”所以,請不要因為顧慮而放開我的手。

良久,二人未曾言語,只是靜靜的靠著。

“哎……”不知是誰輕嘆了氣,為這即將得到,卻又立即失去的緣分。

秦朗終究是抵不住心裏的最後一絲渴望,慢慢擡手,撫上那如雲的秀發。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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