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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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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半, 空蕩蕩的街。

哈丁和三位同事剛剛從酒吧下班到家,談起昨天的遭遇。

“聽說我們昨天淩晨聽到的腳步聲來自分屍狂魔!他把一顆腦袋被掛獸醫診所後門的樹上,那真是太可怕了。”

“有什麽好怕的。分屍狂是一個人, 我們一共有四個,隔壁還有四個人。”

同事A毫無畏懼地說著, “難道分屍狂敢再次出現?昨晚, 我們沒有準備,聽到窗外的腳步聲沒有逮住他。今天他總不可能猖狂到還敢明目張膽地來。”

同事B附和, “是啊, 是啊。現在大家都知道有分屍狂出沒, 他還敢放肆走路弄出腳步聲,不怕被圍毆?肯定是偷摸摸地走路。”

同事C索性押註,“我賭一頓中飯, 如果今天還有那樣響亮的腳步聲,今天中午我就請……”

請客的賭註未能說完,四人忽而臉色一僵。

老時間, 老地點。

在黎明前最黑暗時分,窗外, 本該死寂的街上傳來‘踏!踏!踏!’異常響亮的腳步聲。

昨天, 哈丁四人做筆錄時沒能回想起具體情況,但現在聽到腳步聲再起, 他們被激活了昨天同時段的記憶。

感覺越發清晰,兩天接連出現的腳步聲,是一種與眾不同的腳步聲。

那該怎麽形容呢?

這種腳步聲並不似女士高跟鞋略顯尖銳,但又不像男士正常穿皮鞋能發出的聲響。

它更響亮, 像是把鞋跟稍稍拋起又落回地面。

‘踏——踏——踏——’

腳步聲仍在繼續,能聽出來是不急不緩地從街頭向轉角方向而去。

哈丁四人面面相覷, 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這種奇怪又突兀的腳步聲,為什麽會再次出現?!是分屍狂膽大包天,還是來者是鬼非人?

猶豫著,退縮著,終是磨蹭到窗戶邊。

小心翼翼地大開窗戶,看向昨天發現可疑男士的街角。路燈下,果然有一個背影。

“額,似乎不是昨天的人?”

哈丁不確定地問,“你們覺得呢?”

其餘三人猶豫著搖頭,現在只能看到路燈下男人的背影,其衣著仍是「紳士帽+風衣」。

因為距離與燈光的限制,其實他們並不能十分清晰地辨識遠處路燈下的人。

此時,四人最大的疑惑卻是為什麽會在連續兩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聽到同一種腳步聲?

‘叩叩!’

敲門聲忽然響起。

四人同時哆嗦了一下。

怎麽回事?明明沒有聽到其他腳步聲,誰在門外?

再次遠眺,路燈下的男人仍是背對著窗戶所在。

同事C距離房門最近,他被感壓力,只能強作鎮定地問,“是誰?”

門外沒有人說話。

敲門聲卻仍然有節奏地響著。

同事C仗著房裏還有三人,大著膽子去開了門。

當然只打開一條門縫。

“啊——”

同事C嚇得驚叫出聲,透過門縫,瞥見了外面站著「紳士帽+風衣」的男人。

這是人是鬼,為什麽與路燈下的人影如此相似?難道這人會瞬間移動?

“昆頓先生,我們昨天上午剛剛見過一面。現在想找你們核實一下昨天所見的情況。”

歇洛克沒再繼續保持沈默,從屋內四人的反應能基本確定今天的實驗結果了。

歇洛克:很好!實驗成功,傑瑞版福爾摩斯以假亂真,成功迷惑住了面前的四人。更加驗證了腳步聲的理論。

屋內四人:#$^%@$!

有一句XX不知能不能講,哪個正常人會在淩晨三點半來核實證詞!

“請見諒,只有在相同時間段,讓四位在沒有思想準備時傾聽,才能最真實地還原昨天發生的事情。”

歇洛克行了脫帽歉禮,遂立即說起重點,“昨天,四位聽到的腳步聲與今天的一樣嗎?”

四人無奈地點頭。

歇洛克細問,“可以具體描述一下嗎?”

“嗯……”

哈丁聯想到小時候的記憶,他知道腳步聲怪在哪裏了,“它像是小孩穿大人鞋的走步聲,聽起來是不正常的響亮。”

這就對了。

歇洛克確定凱爾西的假設是正確的。

兇手昨夜掐準時間故意制造腳步聲,為的就是能讓哈丁等人目擊到路燈下的男性嫌犯背影。

怎麽制造足夠響亮的腳步聲?

兇手本人的腳比皮鞋小上幾號,只要暫時取出鞋內填充物,因為皮鞋不跟腳,鞋跟落地聲自然就增大。

換言之,兇手不是布朗,反而身形較小卻要偽裝且嫁禍布朗。

這個人是誰?

歇洛克謝過哈丁等人的配合,請四位可以安心入眠,他走向路口與街燈下的凱爾西匯合。

“湯姆,看你的表情,我的猜測是對的。”

凱爾西在鞋碼偏差的基礎上再做推理,誰會想借謀殺薩帕塔陷害布朗?或是為利益或是為報覆。

薩帕塔的死亡現場有諸多疑點:

比如他被砍頭前服用了鎮定藥物,比如他家的異常整潔,比如沒有任何強制進入房屋的痕跡等等;

比如兇器斧頭上的指紋與布朗吻合,比如現場鞋印與布朗常穿皮鞋相同等等。

這些將兇手鎖定在某一範圍內。

熟人作案,薩帕塔對兇手毫無防備。兇手對薩帕塔與布朗都非常熟悉。

如今再加一條線索,兇手本人雙足尺寸偏小。

結合伊馮娜自己動手整理房間的習慣,她輕而易舉地翻船爬墻本領,她與薩帕塔的故交與情人關系,她又與布朗做了二十二年夫妻。

綜合以上,謀殺薩帕塔的嫌疑人已經呼之欲出。

“殺人和嫁禍的動機呢?”

歇洛克目前無法通順解釋的地方正在此處,假設是伊馮娜一手炮制的兇案,是該有一套邏輯鏈在背後支撐。

凱爾西想到薩帕塔草稿紙上的「我恨大衛」,以及布朗被問及大衛時的欲蓋彌彰。

“伊馮娜、薩帕塔、布朗,這三人之間的關系可能比他們表現出來的更加覆雜。不單單是布朗娶了伊馮娜,伊馮娜在二十二年後與曾經的鄰居薩帕塔做了情人。”

此中隱情又是什麽?

對此問題,布朗尚在遮遮掩掩,從他的兒子溫迪身上找一找突破口。

兩位偵探低聲探討著,越走越遠。

聽著腳步聲消失,哈丁目擊四人組總算松了一口氣。

恐怖制造者終於走了!可以放心睡覺了。

偷偷說,有些偵探查案的方式讓被迫參與者的受驚嚇指數飆高,這場景比目擊分屍兇手更加可怕。

凱爾西與歇洛克正正經經搞了淩晨腳步實驗後,接下來的一天暫時沒有得到更多突破性線索。

直到溫迪·布朗接到母親死訊飛快地趕回家。

“我以為母親已經恢覆健康,她不會再有事了。”

溫迪從警局停屍間出來,在見過伊馮娜屍體後,他一開口就扔出大雷。

朱利安不解,什麽叫做伊馮娜恢覆健康。

“自從父親在外養了情婦,母親的心情就一直不好。五年前,她的狀態一度非常糟糕。”

溫迪說出一段鮮為人知的事,在他去利茲市讀書後,在長達三年半的時間內一直高頻率收到伊馮娜的信。

那種感覺讓人窒息。

伊馮娜沒有能阻止丈夫不斷換情婦,而且布朗也厭倦爭吵索性長期住到情婦家,則讓伊馮娜將註意力都投註到兒子身上。

溫迪一度非常厭煩母親,他慶幸自己是住校,在假期也盡可能不回家。

“母親關註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也試圖讓我事事都匯報給她知道。我想母親對我並沒有任何惡意,但她的精神狀態很可能出了問題。”

伊馮娜的精神狀態不正常,卻不能如實告訴布朗。

溫迪不相信父親的人品,萬一布朗將伊馮娜送到所謂療養院,那是沒病也會被弄瘋。

“其實,母親一直對我很好。我盡力耐心地對待她每一周的來信。”

溫迪說事情在一年前有了轉變,“大一的萬聖節假期,我去約克城旅行認識了霍利醫生,在他的幫助下逐漸控制住了母親的病情。”

兩位偵探敏銳抓住關鍵詞——約克城。

難道伊馮娜床腳下找的那張郵戳碎片,它就來自這位霍利醫生?

凱爾西追問,“溫迪先生,您對霍利醫生了解多少?”

“哦!霍利醫生在治愈心理疾病方面頗有建樹。”

溫迪洋洋灑灑地例舉了霍利的治療案例,不用說其他人,伊馮娜就是最好例證。“去年覆活節假期,我請霍利醫生來了德比市為母親問診。歷經八個月,聖誕節我再回家,母親的狀態已經幾乎痊愈。“

歇洛克確認到,“您的意思,伊馮娜女士治療期間,她與霍利醫生是單方面聯系,而您並未跟蹤參與?”

“這是霍利醫生的建議,我不方便參與其中。因為要讓母親恢覆健康的關鍵點,是必須讓她改變對我的過度關心。”

溫迪不覺得有問題,“我和母親也不是完全中斷聯系。母親也會寄信給我訴說她的心情變化,字裏行間能看出她的心情不再壓抑。”

真實情況,像溫迪想得這般美好嗎?

如果伊馮娜心態平穩,她又怎麽會有重大嫌疑殺害薩帕塔嫁禍布朗?

有關那些信件,有關霍利醫生,這些都要容後調查。

凱爾西向溫迪提出了一個困惑許久的問題,“您知道「大衛」嗎?有聽您的父親或母親,誰提到這個人嗎?”

溫迪聞言微微一楞,隨即就給出了肯定答案。

“是的,我聽過大衛。大概是十年前,父親有了第一個情婦,母親和父親發生了劇烈爭吵,我聽母親叫父親‘大衛’。”

當年,溫迪十歲。他是偷聽父母爭吵,沒能將具體爭執內容聽得太清楚,如今也只記得是因父親在外養情婦引發爭吵。

“不過,我一直記得父親被叫做‘大衛’。”

溫迪印象深刻是因為伊馮娜的語氣,“母親幾乎是咬牙切齒喊出這個名字,她的原話是,「大衛,我恨你娶了我」。我一直不太明白,大衛並不是父親的別名。”

十年來,溫迪沒有再聽到其他人稱呼父親大衛。

他也曾經問過父母,但被含糊敷衍,也就沒有再執著追問。

溫迪可以不追問,他做完筆錄先離開了警局。

然而,兩位偵探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薩帕塔寫的他恨大衛,指的是他恨布朗嗎?

作為伊馮娜的情夫恨她的丈夫,這種仇恨有一定邏輯,但需要極深的感情為基礎。

薩帕塔剛剛回德比市三個月,他與伊馮娜的感情能夠有多深呢?

忽而,歇洛克靈光一閃想到一種可能。

他向親愛的凱爾西拋出賭局,“班納特先生,我們好久沒有有獎競猜了。我想到了「大衛」的一種解釋,您有興趣賭一把嗎?

三秒鐘內,如果您給出相同的解釋算平局。反之,如果我猜對了,請您應允一個獎勵,如何?”

凱爾西微笑:這是多想給我挖坑?只給三秒鐘,歇洛克,你還敢更短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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