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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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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糾正您的用詞, 在這一方面我沒有豐富經驗。”

歇洛克嚴肅指正並且果斷否認,“而且,我不知道這根繩子的來源。我只是搞音樂的, 並不是編寫百科全書的。”

你真的不是百科全書嗎?

凱爾西的懷疑絲毫未減,面前對金邊眼鏡的矢口否認, 她正色致以誠摯的歉意。“抱歉, 為我的措辭不當向您道歉,我多麽希望你全知全能。”

隨即, 凱爾西又遺憾到, “您認不出這種繩索的來源, 我也從未見過。也不知是不是特別定制,將它用在攀巖登山中真的不錯。”

這並不是她隨口一提,“請別說我亂想。現在吊橋斷了, 大雪還在持續,仍不知古堡裏的物資能否支撐到吊橋修覆。也許我們不得不徒手從斷崖上攀巖下山。”

即便是爬下山,也要等風雪停歇, 否則就是找死。

“我認同特別定制繩索的推測,至於別的, 還是先顧及眼下。”

歇洛克暫且沒想如何下山, 這幾天明擺著是出不去也進不來的狀態,他提起煤油燈勘察著鐘樓室。

這間鐘樓房大約五六十平方, 西側有一扇小門入內。

南墻位置鑿開一個大口,一面大鐘鐘盤鑲嵌其中。正對的北墻開了一扇窗戶,就是艾薩克男爵與其情婦摔落的位置。

房內只放置了大鐘的主體,再無多餘的擺件。這口大鐘並未正常走動, 據說是指針出了故障,已經停了好幾年。

因此, 平時古堡裏的人除了常規清掃,很少會來到鐘樓室。

“我問過了,鐵門與鐘樓室的鑰匙各兩把,管事與伯爵保管著。平日十天一掃,侍從從管事處取鑰匙。”

歇洛克看著地面的整潔度,“這裏剛清掃不久,而外面的鎖被發夾撬開,只能說艾薩克男爵或羅薩莉亞女士多才多藝。”

特意挑選了沒有人打擾的鐘樓室撬門而入,艾薩克男爵兩位當時應該非常得意又非常興奮。

“管事說今天第一次上五樓時,鐵門是鎖住的。鐵門與鐘樓室房門都無需從外反鎖。打開後再閉合,鑰匙孔內扣就會重新勾鎖。”

歇洛克拋出了疑問,“你說是艾薩克男爵沒有忘記隨手關門?還是有人曾經來過,替他們關好了鐵門與房門?”

這是一個關鍵問題。

艾薩克男爵身體前沖出窗,是突然性猝死所致。

誘發它的原因,包括高山環境下的劇烈運動,飲酒服藥過量,而還有一點是忽然被驚嚇。

假設有人突然闖入鐘樓,勢必會嚇到兩人。

“可以檢查門上是否有其他人的指紋。”

凱爾西卻不認為一定能憑此找到可疑痕跡,“但如果是等待時機地闖入,那人很可能非常謹慎。”

即便能找到指紋,也不能說來人就心存惡念。

他可能有惡心一把男爵兩位的打算,比如突然出聲能把艾薩克男爵嚇陽痿了。

這與靜候時機,制造艾薩克與情婦飛窗死亡事件有質的不同。

當下最不希望看到的,正是此種蓄謀已久、布置精妙的‘意外’死亡。

“昨天,我去了藏品室內間,B伯爵請我看了一張面具。”

凱爾西走到金邊眼鏡身邊,壓低聲音描述了伯爵夫人面具。“栩栩如生,仿佛一張活臉就在面前。外加B伯爵與它談話的場景,要多詭異就多詭異。”

凱爾西也不想過於多疑,“這不得不讓我想起木屋地下室的殘缺面具。如果說那些是次殘品,伯爵夫人的面具就是成功品。您被邀請到內室去了嗎?”

歇洛克搖頭,“沒有,B伯爵和我談了一些小說裏的毒理運用,提及了希望將他與夫人寫成新故事,但沒有見過那一張面具。”

兩人說到此,互相看了一眼。

B伯爵對每個人的談話還都不一樣,究竟是隨心所欲,還是故意為之?

“說起來,每個人來到古堡都有自己的目的。比如我們……”

歇洛克頓了頓,不想再提最初目的是為見一見阿佩普。

他看著絡腮胡,經歷了一系列事情後,心底有了一個猜測。

如果那個猜測正確,這次不遠萬裏從倫敦到阿爾卑斯山繞了一大圈,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此時,歇洛克還是維持著金邊眼鏡的面無表情,“我們是為了出版社的榮譽來到古堡。那些人呢?只為了結識B伯爵?”

恐怕不盡然。

起碼死去的四位意大利人不是。

“昨夜,我親耳聽到他們來古堡就是為了找刺激。”

歇洛克並非有意偷聽,艾薩克四人談論時毫不掩人耳目,打擾到他觀察古堡結構。四人發現他的存後,直接還邀請他一起加入,表示他們帶了一些小玩意入山。

賓客之間可能並不了解彼此,但是B伯爵會不知道自己邀請的是什麽人嗎?

他可能調查不出阿佩普與巧克力蛋糕的真實身份,可對兩位意大利男爵的找刺激喜好會一無所聞嗎?

凱爾西不相信B伯爵一無所知。那問題就來了,B伯爵是知道卻不在意,還是本就蓄意邀請。

“還有一點。鐘樓室下方的兩層,剛好被分別安排了四位意大利人。”

凱爾西了解過賓客們的房間分配,艾薩克與邦妮住在三樓北側,正上方是托馬斯與羅薩莉亞住在四樓。

昨夜交換床伴,艾薩克與羅薩莉亞來到鐘樓內,托馬斯與邦妮呆在四樓,正下方的三樓房間空出。只要四人別鬧出太大的動靜,因為不處於正下方,其他賓客受到幹擾的可能性很低。

再說凱爾西三人的房間被安排南側,更聽不到北側發生的事。

這種安排要說沒經過事前調查,那絕非B伯爵的風格。

他能為賓客提供尺碼合身的衣物,豈會想不到將賓客之間的互相幹擾降到最低。

兩人正說著,樓道裏傳來了三個人的腳步聲。

B伯爵步伐微顫地進了鐘樓,臉色較之昨夜宴會更為蒼白。

他在窗口朝下看了一眼,不忍地撇過頭去,“真是太讓人意外了,這兩位怎麽就遭此橫禍。請三位幫忙將他們放下來,別讓他們被狂風刮在半空,身體都沒有一點著落處。”

管家抱著一大捆粗繩,並且請來了華生,這就開始下放屍體了。

直到正午。

其他客人陸續起床,這邊的屍體安置、現場檢查與初步屍檢才告一段落。

“什麽!吊橋斷了?!”

奧斯曼帝國的海商維塞極不情願十二點就起床,更沒想去主殿聚餐,卻被有要事告之眾人。

維塞原本還不以為意,能有什麽大消息要告之?

先聽到四個意大利人的死亡情況,他也只暗道一聲那是自作自受,豈料最後聽到吊橋斷裂了!

這下他一嗓子叫了出來,也叫出了其餘賓客的震驚。

震驚過後,就是惶恐。

正要回法國晉升的費爾南·莫爾塞夫脫口便問:

“天啊!那我要怎麽回去?這座橋什麽時候能修好?現在大雪封山,沒有了補給,古堡裏的物資夠維持多久?”

管事已經說明按照時間計算,墜亡的八人是剛剛從對面前來換班。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之前的八人順利抵達對面住所,雙方完成交接,新一批侍從前來古堡。而按照慣例,新一批侍從帶著補給前來,現在他們墜崖了。

古堡一側的變故,對面還一無所知,就談不上及時的救援與修覆吊橋。

“吊橋修覆耗時較久,但諸位卻不用慌亂,物資足以維持半月所需。”

B伯爵語氣沈著地說到,“好消息是廚娘貝拉留在了古堡,我們的餐食不成問題。等入夜,我去瞭望臺上打出光照信號。一夜不行,多去幾天,對面總會收到消息的。”

這樣就好。

費爾南松了一口氣,一些賓客也是稍稍放松。

德國銀行家之一大衛卻仍有憂慮,“B伯爵,恕我多言。您所說的光照信號,真的能被對面接收到嗎?具體需要怎麽操作?”

“古堡位於斷崖上,入住時我就考慮過突發情況。大衛先生,那套光照信號經過測試被證明可行。”

B伯爵不急不緩地說,“至於具體操作,如果你感興趣晚上可以去看。那裏布置了一套鏡面反射機械,確保把瞭望臺的火光照到斷崖對面。”

大衛微微頷首,“經過實測就好,今夜我願同去。”

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雖然死了不少人,且唯一的安全通道斷了,但現在還有充足物資,也不是孤立無援。

沒有懸在頭頂的生存危機,便有人提起四位意大利人的死亡。

維塞漫不經心地說,“艾薩克他們玩得太過了,可我也好奇,他真不是半途受了刺激?那什麽指紋檢測,有什麽結果嗎?”

華生搖頭,“沒有其他人的指紋,只有羅薩莉亞女士打開的鐵門與鐘樓門鎖時的指紋。”

“哼!天知道這東西準不準。這是你們小報上亂寫的玩意吧?”

另一位奧斯曼帝國的海商伊爾汗冷嘲起來,“可別糊弄我,我記得歐陸奉行的是肖像描繪。手指留下的印記太小了,壓根沒歸入正統檢測。”

“伊爾汗先生,您的想法未免也太武斷了。就像幾百年前,認定哥白尼的日心說是異端邪說。”

華生當場反駁了回去。雖然他不知是誰最先提出指紋檢測,但是絡腮胡與金邊眼鏡的上一篇故事都有提到這種檢測。

經過實際操作,華生也見識到指紋檢測的精準性,豈會任憑別人胡說。“都19世紀了,請不要再做固執堅持地心說的人。”

“你!”

伊爾汗被嘲地倏然起身,很久沒人敢這樣嘲諷他了。

“好了,請不要為此爭執,免得讓四位亡者靈魂不安。”

B伯爵不想聽伊爾汗胡攪蠻纏,他揉了揉眉心,“既然各位都了解現狀,就請用午餐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還能怎麽辦?那就吃飯吧。

或者說,大多賓客並不在意大利四人的死亡,而只顧及要保證自身安全。吃飯保持體力充沛很重要。

飯後,眾人四散回房。

唐先生卻敲響了凱爾西的房間門,“亞戴爾先生,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您可為難我了,我也左右不了您的決定。”

凱爾西迎唐先生進來,“如果它影響了大局的話,說出來可能會更好。”

“花國有句古話,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唐先生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壓低了聲音,“然而,我琢磨著這回的霜,不僅僅是落在那四個意大利人身上。”

就聽唐先生說,“昨夜沙龍後半場,您提前回房休息了,我卻聽到了幾句B伯爵與艾薩克男爵的聊天。

他們用的是意大利語,我只聽懂了一二點,什麽鐘樓風景好,什麽黑夜裏的特別樂趣。這都是B伯爵說的。”

室內,忽的安靜。

唐先生就差指名道姓,說是B伯爵引誘了意大利四人在鐘樓放飛式運動。

“唐先生,您確定嗎?之後,您有看到什麽嗎?”

凱爾西追問,“比如B伯爵給了艾薩克男爵什麽東西?還有其他人在邊上嗎?”

“後半夜,偏廳裏其他人也都喝多了。恐怕只有我還算清醒,聽了一兩句。”

唐先生搖頭,“但我不可能跟著他們,後續發生了什麽就不好說了。”

這是一條額外線索,但並不是強有力的指證。

凱爾西沒有不信也不全信,從善意的角度出發,唐先生聽懂的是只言片語的意大利語,他提供的消息不全面。

不過,種種跡象表明B伯爵很可疑。

正在兩人無言相對時,忽聽樓下草坪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廚娘貝拉扯著嗓子喊:“上帝啊!快來人!B伯爵被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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