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火。

百怕火，說是天生的，哪有人天生會怕什麽，但是後天的，她也不記得自己有過被火燒的記憶。但這個時候，也只能咬咬牙——

此時，一道金紅光芒席卷走廊，瞬間將蟲群吞噬得一幹二凈，火舌卷至了她眼前，百瑟縮了一下。

火焰在走廊上燃燒，恰好燒盡蟲又不傷及他處，這需要極其精準的控制，光靠理論上的知識是做不來的。

姜應炘單手插袋，走了過來，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百的胸前：“需要幫忙嗎？”

百楞了一下，低頭看到胸口的劍柄，她搖了搖頭：“現在□□我會昏過去，結束後再說。”

姜應炘點了點頭，蟲群又湧了上來，他再次在空中拉開了燦爛的火幕，百走在姜應炘身旁，跟著他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你不會火系法術？”姜應炘問道。

“我會。”百吞吞吐吐，沒了後半句。

姜應炘欲言又止，還是問道：“你怕火？”

百看向別處：“……我剛才準備用的，這不是你一個人也足夠了。”

淺灰色的眸子微微瞇起。說來之前吃火鍋的時候，她要服務員換成電磁爐，那時他就該註意到。

聽說最高神的二女兒從小體弱，在會議上她也不斷咳嗽，其他時候卻連個噴嚏都沒打過，實在很像，不僅是容貌。

手機響了，打斷了思緒，他接了起來。

“現在辦公室什麽情況？”姬暻在電話裏吼道，聲音大到百都聽見了。按說他應該在前面的辦公室裏。

“什麽情況？”百問道。

“解決完了快來1721給我開門。”姬暻說道。

放了電話，姜應炘說，他本打算下樓，但在爆炸聲後不久，他接到了姬暻的電話。

姬暻和泠本呆在辦公室裏，外墻忽有巨大的黑色圓球撞擊，泠打算直接解決，幹脆關了結界，用法術炸了這球，卻沒想到這球竟是一只只小蟲組成的。

它們閃動著翅膀湧了進來，泠怕蟲，一聲尖叫後一把拉開門，將他推進了遠離辦公室的客房裏，還鎖上了門。姬暻聯系不到她，只好打姜應炘的電話。

姜應炘很快燒光了走廊上的蟲，到了辦公室裏。

辦公室漆黑一片，只見沙發上坐著一個身影。

百點亮了燈，只見泠略微傾身，雙手架在膝蓋上，低垂著頭，沈默地望著虛無的一處，房中已無蟲的痕跡，唯有落地玻璃窗的位置空空如也，冷風往裏猛吹，揚起了她的長發。

“不是說了讓你們呆在原地。”她側頭看來，臉色極其不好看。

“姬暻說他被關起來了。”姜應炘開口，看向窗戶：“怎麽回事？”

泠深吸了口氣，站起身：“儀式結束了。”

現在的時間是七點，剛過去一個小時，按照往年的慣例，墮落神在十二點前會持續攻擊。但泠惡心蟲子，直接怒了，哐當一下將結界等級加到最高，就算最高神來了，也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進來。

這要耗費許多精力，但今天要再和墮落神見到，她非直接開大洩憤不可。

“你們可以休息了。”泠看了眼百胸口的劍：“剩下的交給我。”

泠和姜應炘對視了一眼，姜應炘開口：“好，我去找姬暻。”

他說著走了，百也不知要怎麽和散發著強烈低氣壓的泠對話，況且劍還欸拔，她確實需要充足的休息。

現在的泠看上去就是爆發前的火山，這裏又是平家的地方，說要讓儀式結束也不會是假的。不過方才那尖叫聲確實嚇了她一跳。

“那，晚安。”百說著後腳離開，回住處了。

她進了修藝室，確認門鎖好後，拔出了劍，視線模糊，瞥見一抹白影，百即刻失去了意識。

一夜無夢，這次也不是覆活人這樣耗費法力的事，隔天早晨，她準時醒了。睜開眼睛頭，百就去往平曜酒店。

酒店外的結界等級降了下來，她去了辦公室，門沒關，百提高警惕走進去，見沙發背上掛著件西裝外套，臥室的門半開。

百走了過去，看到人影，方要開口打招呼，腳步卻生生頓住了。

泠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姬暻一手撐在床頭，另一只手按在床邊，俯身吻了泠。

百驚呆了，後退了一步，與地毯摩擦的鞋底還是發出了不小聲音。

褐色卷發的男人側頭看來，勾起唇角，走到門邊，笑道：“昨晚，妹妹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百點了下頭。

怎麽回事？姬暻喜歡泠嗎？泠知道嗎？怎麽還趁她睡覺偷親她啊？

“有什麽苦惱？”之後她去情報屋的店裏，盯著這張和泠泠一模一樣的臉，總是想到這天早晨的事。

“我沒有女性朋友，所以不知道要和誰商量這件事……是這樣，我們部門就四個人，那天我撞到一個認識的同事，在另一個同事睡著的時候親了她。”

“咳咳——咳咳——”情報屋突然咳起嗽來。她灌了一杯茶，撫過胸口：“你繼續說——”

“我在想，那個同事知不知道另一個同事喜歡她，如果不知道的話，趁著別人睡覺偷襲實在很不道德。”百說道：“所以，我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那個被親的同事麽？”

不知為什麽，情報屋的臉忽然變得很紅。說起來，泠泠是她的雙胞妹妹，不知道情報屋知不知道妹妹的事。

“你在猶豫，”泠說道，“為什麽不直接說？”

“我也不知道……”百頓了頓，回憶道：“但總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有一種氛圍，我不好打攪。”

“那就裝作不知道，忘掉自己看到的。”泠給出了意見。

百走後，泠倒在沙發上，臉還是發燙的。下次見了面，她絕對，絕對要揍姬暻一拳。

城市的另一邊，正在聽取報告的姬暻忽然打了個噴嚏，秘書放下文件：“您感冒了？需要買藥來嗎？”

“沒有。”姬暻笑道：“是神在想我吧。”

第 29 章

急促的喘氣聲，腳步忙亂，跌跌撞撞，黑暗的影子在空曠的工廠裏不斷拉長。

“求求你，不要殺我——”祈求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什麽都可以給你，金錢，權力——”

對上那雙眸子的時候，整個人都僵直不動了，金色的長發在月色下顯得更為明亮，無聲的腳步不斷靠近，接著便是逐漸弱下去的淒慘叫聲。

雷聲在天邊轟隆作響，雨下得很大，像是要淹沒整座城市。夜幕之下，治安組的巡邏車穿過雨幕，在街道上飛速行駛。

“有治安組在，真是讓人安心呢。”路人側目道。

“你不知道那個傳說啊？”一旁，同伴說道：“這車亮了兩盞燈，有特殊的案件發生。”

車在一座破敗的倉庫前停下，車門打開，藍色的風衣隨風吹風。高靴踩在水中，伊一走下了車，黑色的大傘撐開在她的頭頂。

“情況。”她簡短道。

“十一點三十，附近的居民遛狗時聞到怪味，發現後報了案，作為同一發現人的家人受到過大刺激導致昏厥，兩人都送往醫院了。”

伊一點了點頭，走進倉庫。任何鼻子沒問題的人，在此刻都會皺起鼻子。

“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是昨天淩晨，失血過多導致死亡。”現場驗屍官說道：“缺了心臟。”

“又是……DNA呢？”

“取好了，送了加急，今晚就能出結果。”

伊一點了點頭，餘光看向尹祎，繼續問道：“這個血量就死了？”

“這個，”驗屍官深吸了口氣，“血不見了。”

倉庫裏的燈壞了，伊一拿著大手電，走上前，微微瞇起眼睛。

“請等一下，您不能進去！”

身後，有人緊張地叫道，伊一回頭，見罩在黑袍的身影走了過來。她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來晚了啊。”黑袍說道。

“還是無法接受，你竟然和治安組一個安全等級。”尹祎走了回來，伊一問道：“發現了什麽？”

尹祎搖了搖頭，看向黑袍，沒有說話。

“根據規定，我有權限參與調查，更不用說我和他交過手。”

“果然是？”伊一看著屍體被放進袋子裏，拉鏈遮蓋了死者睜大了的白色瞳孔：“你追著氣味來的？”

“雨阻斷了嗅覺，只到這附近。”黑袍問道：“這次是什麽不見了？”

“還是心臟和血。”

“三……最近小心點。”黑袍轉身離去，又停下腳步：“前幾天成立了對墮落神的小組。”

“這是治安組的工作，不用他們插手。”伊一篤定道：“你也註意啊，之前的傷還沒痊愈吧。”

黑袍沒再答話，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深夜，伊一坐在旋轉椅上，手擱在扶手上撐著腦袋，腳架在桌上。

第三起因失血過多導致死亡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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