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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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快便趕到了悅來客棧，那酒博士正在門口招呼客人，我們剛下馬車，便見他上前來笑道：“小官人今早已經退了房，囑咐我給小娘子帶個口信，說這段時間多謝相助，他身體已經好了，這便走了。”
我楞住，古占春走了？
崔未晞問道：“房間可收拾了？”
酒博士道：“早已收拾好，官人也要住店？”
崔未晞沈吟片刻，道：“勞煩你帶我們去房間看看。”
酒博士看向我，居安拿出一貫錢，笑道：“看看就走。”
“哎，還請跟小的來。”酒博士說罷，領著我們進入酒樓，來到了古占春之前所住的房間。
一進門，我便看到桌上擺著一個靈符，走近看去，正是我丟失的那個。
只是為何會在古占春這裏？
崔未晞來到我身邊，嘆了一口氣。
我不解地看向他，崔未晞道：“若是猜得不錯，今日你去買點心，也是受他所托罷。”
我點頭道：“正是如此。”
“取下靈符，讓你去人多的地方，乃是調虎離山之計，他前幾日必是用陣法掩蓋氣息，但既然要走，難免暴露，便用你吸引韓師弟的註意。”崔未晞解釋道。
我看向窗邊擺放整齊的花盆，心有所感，便道：“前幾日花盆在屋中雜亂擺放，我瞧不出端倪，想來是你口中所說的陣法。”
崔未晞道：“好在他不曾傷你性命。”
我忍不住皺起眉：“可是春兒為何要這麽做？他又是從哪裏學來這些本事？”
崔未晞默默看著我，猶豫片刻，緩緩道：“古占春應當已經死了，而白蛟肉身被韓師弟等人打散，前幾日你所見，實則是地隱借古占春之身覆活。”
聽得此言，我茫然了片刻，不由得難過起來。那個脾氣反覆、只管我叫“江姐姐”的孩子，已經不是我的表弟了麽？可是除去脾氣稍微變了些，他和古占春實在沒什麽分別，白蛟竟能模仿至斯麽？
我細細回想，古占春這幾日確實陰晴不定，但是很多時候，他都和以前沒有分別，若是模仿，能相像到這個程度麽？
我心中冒出些許猜測——或許，古占春只是被附身，其實並沒有死呢？
我看向崔未晞，他正認真地檢查屋裏，我一時不知該不該將這話說出口，畢竟說古占春已死的人是他的師父。
崔未晞的感覺很敏銳，他緩緩轉過身看向我，問道：“小晚有話？”
我搖了搖頭。
崔未晞走到我面前，又問道：“果真無話？”
我擡眼，崔未晞的目光溫和淡然，讓我瞬間放松下來，我不由開口道：“未晞哥哥，崔真人會推算錯麽？”
“至今未有。”崔未晞道。
我垂眸，決定將後面的話都吞回去。
崔未晞輕聲道：“你想說，地隱和古占春共存在一個身體裏？”
我一楞，難掩驚訝地看向他。
崔未晞溫和一笑，道：“此想法倒不無可能。”
我呆呆看著崔未晞，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崔未晞擡起手，覆又背到身後，然後說道：“我先送你回去罷，此番離開師門，還為給你家中帶一個口信。”
我醒過神，忙問道：“是三哥的口信麽？”
“是，他托我帶一個表妹去拜師。”
“呀！”我急道，“拜師可定下時間了？表姐恰巧回家去了，我這就寫信告訴她！”
“莫慌。”崔未晞按住我，道，“既然回去了，我回去讓雪喬用玄門術法傳信，比你寫信要快些，而師父他老人家也雲游去了，有些時日才會回來，不會耽誤拜師。”
我這才放下心來。
崔未晞從我手上抽走靈符，將其重新疊起，彎著腰放進我的荷包裏，我垂頭看他將荷包整理好，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這個‘安’字是你寫的麽？”
“嗯，祈福怎可不寫‘安’？”崔未晞笑道。
這確實是祈福靈符最尋常的字眼，不知為何，我心裏卻覺得珍重。
“那時……為何三哥來了，卻是帶著未晞哥哥的符咒呢？”我覆又問道。
崔未晞不甚在意地解釋道：“雪喬擅攻，怕傷著你的元神，因此讓我施法。”
我奇道：“是施法的緣故？我以為是符咒裏有玄奇的門道，原來你借著符咒，真的進了我的夢裏麽？”
“確有用小物寄托元神之力的做法，只是我還未到那般境界，那日是雪喬屏退眾人，我隱匿了身形進去，因此你家人並不知曉。”
我略想了想便明白了，那時我臥病在床，若是三哥貿然帶了個外男要去我房間，爹娘少不得要糾結一番，平白浪費時間，不是三哥的作風。
思及此，我心中一動，問道：“那把劍……”
崔未晞點了點頭，道：“我的劍主守。”
“我可以看看麽？”
崔未晞伸出手，一把青銅寶劍出現在他的手上，劍身古樸無刃，細看其中又有淡淡金光流動，即便我是凡俗之人，也知此劍絕非凡品，確實能夠鎮邪。
“有名字麽？”我擡頭看崔未晞。
崔未晞默了默，道：“非晚。”
我一楞，問道：“何事？”
崔未晞手掌翻轉，寶劍隱匿袖中，他看著我，眼中有淡淡笑意：“劍名非晚，取材自大禹鑄九鼎時剩餘的青銅，因上古神明青睞，因此得成仙器。此為長劍，還有一把同爐而生的短劍，名為‘莫離’，失傳已久了。”
“非晚……莫離……”我一時怔然，竟不知原來自己與一把寶劍重名，而莫離與非晚並稱，則讓我不自主地想到自己，想到涵空預言我三世的求不得，似乎與莫離這個名字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小晚，你怎麽了？”崔未晞問道。
我楞楞問道：“未晞哥哥，高人的預言一定會實現麽？”
崔未晞一怔，沈思片刻後，認真說道：“預言其實是眼之所見，所見為實，卻不一定是事實，比如古占春此人以蔔卦看去，確實已死，但如你所見，他或許與地隱共存。”
我心中覺得好了許多，他說得不錯，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
思及此，我下定決心：“我要找到春兒，等我當面和他確認後，或許……”
或許我就有了一些信心了。
我再無下文，崔未晞也不相問，只道：“看來你是心裏有重要的事情要去確認。”
我點了點頭。
“古占春此事與月湖脫不了幹系，若是時機允許，我帶你去見他。”崔未晞道。
我驚訝地看向崔未晞。
崔未晞淡淡一笑，伸出手，這次沒再收回去，而是摸了摸我的頭，道：“想來你也是偷跑出來，我先送你回去罷。”
我答應下來，與崔未晞一同下樓，乘馬車往回去。
一路上，崔未晞溫聲細語地與我講著仙門的趣事，我初時聽得津津有味，漸漸的，稀奇的故事並不能吸引我的註意，我不自覺地將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馬車搖晃，陽光時不時從窗簾偷跑進來，落在崔未晞的睫毛上，本來便是溫和儒雅的人，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令人——
心折。
我猛地坐直身子，被這個想法嚇到，此後再不敢直視崔未晞，但這個想法卻紮根在心裏，怎麽也驅趕不去，偏偏撓的人心癢，還帶著一陣一陣的甜蜜，讓人無法對其視而不見。
這……便是表姐所說的心悅麽？
----
古占春消失之後，我沒再出門，如此呆了兩天，這日正在院中看書，外面傳來一陣熱鬧，我細細聽了聽，忙丟了書起身，快步跑出了院子，正好撲進三哥的懷裏。
三哥大笑：“幾日未見，小妹竟然能未蔔先知了。”
我笑嘻嘻回道：“三哥回來鬧出的動靜與別的熱鬧不一樣，身後必然追著一堆丫鬟小廝討賞的。”
三哥揉揉我的頭，笑道：“走，進屋說。”
我領會他的意思，便讓佳音將丫鬟都帶出院子，跟著三哥進到房間裏，我問道：“三哥回來有要事？”
三哥收斂住笑意，認真道：“本來爹娘是要瞞著你的，但是我覺得這種事也不會就發生這一次，因此自作主張地來告訴你。”
我被唬住了，忙道：“三哥快說。”
“楊夫人要辦游園會，就定在三天之後，帖子已經讓人送到家裏來了，請你作為上賓參加。”三哥止住我，繼續道，“爹得了消息，臨安如今局勢不明，最晚明年開春，嘉王必定要返回臨安，他回去是為了什麽，不言而喻，我們不希望你卷入到那些鬥爭裏，我更不希望因為我而斷送了你一生幸福。”
三哥說的很隱晦，他說完之後，便靜靜看著我，我忍不住皺起眉頭，細細想去，漸漸回過味來。
嘉王有意結交三哥，便將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嘉王府至今沒有王妃，在外人看來，此時進嘉王府便是滔天的權勢在眼前，但我卻知道，首先楊夫人便不是善茬，其次嘉王若返臨安，必是要爭一爭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天家關系錯綜覆雜，各方角逐之下，我便如疾風下的弱草，十有八九要斷送了這條小命。
何況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雖不願多想，但是他確實是我魂牽夢縈之人。
只是——
“但他是嘉王，我若只顧自己，豈不會牽連家人？”
三哥松了口氣，微微一笑，道：“我畢竟算半個方外人士，他不會與我撕破臉，我們給他找些臺階下便是了。”
我不解：“如何找？”
“這便是我今日回來所為的第二件事，二哥和阿雲表哥被派去武陵賑災，爹娘讓我去幫襯幫襯，我帶你一起去，屆時你不在鄞縣，去看望自己的親哥哥，嘉王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楞了一瞬，轉而高興地跳起來：“三哥要帶我出遠門麽！”
三哥跟著站起身，笑道：“是了，我早知你想出去玩，只是被爹拘著，沒法子罷了。”
我辯解道：“三哥你說的是什麽話，我可是個正經小娘子，誰沒事便要出去？”
三哥揚眉道：“哦？看來居安和我說謊了，回頭我打斷他的腿。”
我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鬢角。
“好了，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說，你現在讓丫頭們好好準備行李，帶些輕便的換洗衣物即可，一個時辰後側門見。”
三哥走後，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男裝更為方便，便換了一身衣服，又讓佳音給我準備了兩套，佳音不放心，還要去給我準備食盒，被我統統攔下，只求輕便簡單，行李很快收拾好，我便去和爹娘道別，他們少不得又是一番叮囑吩咐，我一一答應下來，實則心思全在接下來的旅程上，一點都沒聽進去。
一個時辰後，我準時來到了側門，三哥正坐在馬車的車轅上發呆，我不解道：“三哥，我們坐馬車過去麽？”
那豈不是無聊且耽誤時間？我以為三哥要帶我飛天遁地呢。
三哥目光投向我，看到我的裝扮時，他讚許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還有兩個人，我們先去和他們會合。”
我了然點頭，便登上馬車，由三哥驅著離開家門。
我心中激動難耐，勉強按捺住了，這才反應過來，我忙問道：“可是林臨哥哥和未晞哥哥？”
“不錯，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桃林麽？今日便帶你去看看，不過桃花已經謝了，桃子又沒熟，也沒什麽好看的。”三哥在外面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卻緊張起來，待摸上頭發，不禁一陣懊惱，早知如此，我該好好裝扮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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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楞住，古占春走了？
崔未晞問道：“房間可收拾了？”
酒博士道：“早已收拾好，官人也要住店？”
崔未晞沈吟片刻，道：“勞煩你帶我們去房間看看。”
酒博士看向我，居安拿出一貫錢，笑道：“看看就走。”
“哎，還請跟小的來。”酒博士說罷，領著我們進入酒樓，來到了古占春之前所住的房間。
一進門，我便看到桌上擺著一個靈符，走近看去，正是我丟失的那個。
只是為何會在古占春這裏？
崔未晞來到我身邊，嘆了一口氣。
我不解地看向他，崔未晞道：“若是猜得不錯，今日你去買點心，也是受他所托罷。”
我點頭道：“正是如此。”
“取下靈符，讓你去人多的地方，乃是調虎離山之計，他前幾日必是用陣法掩蓋氣息，但既然要走，難免暴露，便用你吸引韓師弟的註意。”崔未晞解釋道。
我看向窗邊擺放整齊的花盆，心有所感，便道：“前幾日花盆在屋中雜亂擺放，我瞧不出端倪，想來是你口中所說的陣法。”
崔未晞道：“好在他不曾傷你性命。”
我忍不住皺起眉：“可是春兒為何要這麽做？他又是從哪裏學來這些本事？”
崔未晞默默看著我，猶豫片刻，緩緩道：“古占春應當已經死了，而白蛟肉身被韓師弟等人打散，前幾日你所見，實則是地隱借古占春之身覆活。”
聽得此言，我茫然了片刻，不由得難過起來。那個脾氣反覆、只管我叫“江姐姐”的孩子，已經不是我的表弟了麽？可是除去脾氣稍微變了些，他和古占春實在沒什麽分別，白蛟竟能模仿至斯麽？
我細細回想，古占春這幾日確實陰晴不定，但是很多時候，他都和以前沒有分別，若是模仿，能相像到這個程度麽？
我心中冒出些許猜測——或許，古占春只是被附身，其實並沒有死呢？
我看向崔未晞，他正認真地檢查屋裏，我一時不知該不該將這話說出口，畢竟說古占春已死的人是他的師父。
崔未晞的感覺很敏銳，他緩緩轉過身看向我，問道：“小晚有話？”
我搖了搖頭。
崔未晞走到我面前，又問道：“果真無話？”
我擡眼，崔未晞的目光溫和淡然，讓我瞬間放松下來，我不由開口道：“未晞哥哥，崔真人會推算錯麽？”
“至今未有。”崔未晞道。
我垂眸，決定將後面的話都吞回去。
崔未晞輕聲道：“你想說，地隱和古占春共存在一個身體裏？”
我一楞，難掩驚訝地看向他。
崔未晞溫和一笑，道：“此想法倒不無可能。”
我呆呆看著崔未晞，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崔未晞擡起手，覆又背到身後，然後說道：“我先送你回去罷，此番離開師門，還為給你家中帶一個口信。”
我醒過神，忙問道：“是三哥的口信麽？”
“是，他托我帶一個表妹去拜師。”
“呀！”我急道，“拜師可定下時間了？表姐恰巧回家去了，我這就寫信告訴她！”
“莫慌。”崔未晞按住我，道，“既然回去了，我回去讓雪喬用玄門術法傳信，比你寫信要快些，而師父他老人家也雲游去了，有些時日才會回來，不會耽誤拜師。”
我這才放下心來。
崔未晞從我手上抽走靈符，將其重新疊起，彎著腰放進我的荷包裏，我垂頭看他將荷包整理好，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這個‘安’字是你寫的麽？”
“嗯，祈福怎可不寫‘安’？”崔未晞笑道。
這確實是祈福靈符最尋常的字眼，不知為何，我心裏卻覺得珍重。
“那時……為何三哥來了，卻是帶著未晞哥哥的符咒呢？”我覆又問道。
崔未晞不甚在意地解釋道：“雪喬擅攻，怕傷著你的元神，因此讓我施法。”
我奇道：“是施法的緣故？我以為是符咒裏有玄奇的門道，原來你借著符咒，真的進了我的夢裏麽？”
“確有用小物寄托元神之力的做法，只是我還未到那般境界，那日是雪喬屏退眾人，我隱匿了身形進去，因此你家人並不知曉。”
我略想了想便明白了，那時我臥病在床，若是三哥貿然帶了個外男要去我房間，爹娘少不得要糾結一番，平白浪費時間，不是三哥的作風。
思及此，我心中一動，問道：“那把劍……”
崔未晞點了點頭，道：“我的劍主守。”
“我可以看看麽？”
崔未晞伸出手，一把青銅寶劍出現在他的手上，劍身古樸無刃，細看其中又有淡淡金光流動，即便我是凡俗之人，也知此劍絕非凡品，確實能夠鎮邪。
“有名字麽？”我擡頭看崔未晞。
崔未晞默了默，道：“非晚。”
我一楞，問道：“何事？”
崔未晞手掌翻轉，寶劍隱匿袖中，他看著我，眼中有淡淡笑意：“劍名非晚，取材自大禹鑄九鼎時剩餘的青銅，因上古神明青睞，因此得成仙器。此為長劍，還有一把同爐而生的短劍，名為‘莫離’，失傳已久了。”
“非晚……莫離……”我一時怔然，竟不知原來自己與一把寶劍重名，而莫離與非晚並稱，則讓我不自主地想到自己，想到涵空預言我三世的求不得，似乎與莫離這個名字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小晚，你怎麽了？”崔未晞問道。
我楞楞問道：“未晞哥哥，高人的預言一定會實現麽？”
崔未晞一怔，沈思片刻後，認真說道：“預言其實是眼之所見，所見為實，卻不一定是事實，比如古占春此人以蔔卦看去，確實已死，但如你所見，他或許與地隱共存。”
我心中覺得好了許多，他說得不錯，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
思及此，我下定決心：“我要找到春兒，等我當面和他確認後，或許……”
或許我就有了一些信心了。
我再無下文，崔未晞也不相問，只道：“看來你是心裏有重要的事情要去確認。”
我點了點頭。
“古占春此事與月湖脫不了幹系，若是時機允許，我帶你去見他。”崔未晞道。
我驚訝地看向崔未晞。
崔未晞淡淡一笑，伸出手，這次沒再收回去，而是摸了摸我的頭，道：“想來你也是偷跑出來，我先送你回去罷。”
我答應下來，與崔未晞一同下樓，乘馬車往回去。
一路上，崔未晞溫聲細語地與我講著仙門的趣事，我初時聽得津津有味，漸漸的，稀奇的故事並不能吸引我的註意，我不自覺地將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馬車搖晃，陽光時不時從窗簾偷跑進來，落在崔未晞的睫毛上，本來便是溫和儒雅的人，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令人——
心折。
我猛地坐直身子，被這個想法嚇到，此後再不敢直視崔未晞，但這個想法卻紮根在心裏，怎麽也驅趕不去，偏偏撓的人心癢，還帶著一陣一陣的甜蜜，讓人無法對其視而不見。
這……便是表姐所說的心悅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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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占春消失之後，我沒再出門，如此呆了兩天，這日正在院中看書，外面傳來一陣熱鬧，我細細聽了聽，忙丟了書起身，快步跑出了院子，正好撲進三哥的懷裏。
三哥大笑：“幾日未見，小妹竟然能未蔔先知了。”
我笑嘻嘻回道：“三哥回來鬧出的動靜與別的熱鬧不一樣，身後必然追著一堆丫鬟小廝討賞的。”
三哥揉揉我的頭，笑道：“走，進屋說。”
我領會他的意思，便讓佳音將丫鬟都帶出院子，跟著三哥進到房間裏，我問道：“三哥回來有要事？”
三哥收斂住笑意，認真道：“本來爹娘是要瞞著你的，但是我覺得這種事也不會就發生這一次，因此自作主張地來告訴你。”
我被唬住了，忙道：“三哥快說。”
“楊夫人要辦游園會，就定在三天之後，帖子已經讓人送到家裏來了，請你作為上賓參加。”三哥止住我，繼續道，“爹得了消息，臨安如今局勢不明，最晚明年開春，嘉王必定要返回臨安，他回去是為了什麽，不言而喻，我們不希望你卷入到那些鬥爭裏，我更不希望因為我而斷送了你一生幸福。”
三哥說的很隱晦，他說完之後，便靜靜看著我，我忍不住皺起眉頭，細細想去，漸漸回過味來。
嘉王有意結交三哥，便將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嘉王府至今沒有王妃，在外人看來，此時進嘉王府便是滔天的權勢在眼前，但我卻知道，首先楊夫人便不是善茬，其次嘉王若返臨安，必是要爭一爭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天家關系錯綜覆雜，各方角逐之下，我便如疾風下的弱草，十有八九要斷送了這條小命。
何況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雖不願多想，但是他確實是我魂牽夢縈之人。
只是——
“但他是嘉王，我若只顧自己，豈不會牽連家人？”
三哥松了口氣，微微一笑，道：“我畢竟算半個方外人士，他不會與我撕破臉，我們給他找些臺階下便是了。”
我不解：“如何找？”
“這便是我今日回來所為的第二件事，二哥和阿雲表哥被派去武陵賑災，爹娘讓我去幫襯幫襯，我帶你一起去，屆時你不在鄞縣，去看望自己的親哥哥，嘉王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楞了一瞬，轉而高興地跳起來：“三哥要帶我出遠門麽！”
三哥跟著站起身，笑道：“是了，我早知你想出去玩，只是被爹拘著，沒法子罷了。”
我辯解道：“三哥你說的是什麽話，我可是個正經小娘子，誰沒事便要出去？”
三哥揚眉道：“哦？看來居安和我說謊了，回頭我打斷他的腿。”
我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鬢角。
“好了，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說，你現在讓丫頭們好好準備行李，帶些輕便的換洗衣物即可，一個時辰後側門見。”
三哥走後，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男裝更為方便，便換了一身衣服，又讓佳音給我準備了兩套，佳音不放心，還要去給我準備食盒，被我統統攔下，只求輕便簡單，行李很快收拾好，我便去和爹娘道別，他們少不得又是一番叮囑吩咐，我一一答應下來，實則心思全在接下來的旅程上，一點都沒聽進去。
一個時辰後，我準時來到了側門，三哥正坐在馬車的車轅上發呆，我不解道：“三哥，我們坐馬車過去麽？”
那豈不是無聊且耽誤時間？我以為三哥要帶我飛天遁地呢。
三哥目光投向我，看到我的裝扮時，他讚許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還有兩個人，我們先去和他們會合。”
我了然點頭，便登上馬車，由三哥驅著離開家門。
我心中激動難耐，勉強按捺住了，這才反應過來，我忙問道：“可是林臨哥哥和未晞哥哥？”
“不錯，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桃林麽？今日便帶你去看看，不過桃花已經謝了，桃子又沒熟，也沒什麽好看的。”三哥在外面漫不經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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