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子的身板能夠攔下大多數籃球，但是如果遇見像你這樣爆發力厲害的他只能幹看著籃球飛進籃筐裏。”

飯桌上，遲耀在跟汲集討論三人籃球的人選問題，遲耀在班裏有幾個損友，平日裏也一起約球，但要打三人籃球，除了領子，其他的都是玩家。

經過幾輪選擇，三人籃球除了遲耀和汲集，另一個遲遲選不出人。

“領子作為替補沒問題，但另一個人真的要再考慮考慮。”期中球賽堵上遲耀的榮譽，哪怕是兄弟他也不會放水。

“刺猬頭可以。”汲集一直沒開口，等遲耀說完才推出自己的人選，說話時，手裏端著一碗米飯，甚至將口裏的米飯咽下去才開口，給人一種不慌不忙，氣定神閑的感覺，莫名讓人覺得可靠。

“刺猬頭？”那個身高剛剛一米七，學習不上不下，性格怪異，哪兒哪兒都有他的刺猬頭？

“他的耐力不錯，靈活度又比領子高。”汲集說完就不再說，目光落到對面空著的座位上，那是易魚的位置，以往四個人都坐在一起吃飯，但最近，易魚總是刻意回避。

汲集仿佛不知道她的心思，在桌面上擺滿易魚愛吃的各種小菜和甜品，就像往日一樣。

“他能行嗎？我從未見過他打籃球，哎……”遲耀還要拉著汲集掰扯，被淩雪拉住。

“下午帶著刺猬去球場上試試，汲集的眼光不會錯。”淩雪說完看著滿桌的菜品，試探道，“要不下次別點這麽多，浪費了多可惜。”

遲耀仿佛終於發現易魚沒有來，舉目四顧，一眼看見熟悉的影子，舉起手招呼道，“小魚兒，你最近怎麽老遲到，快過來，菜都要涼了。”

易魚朝這麽看了一眼，拉著班花去選菜品，一路慢騰騰，顯然不想過來，礙於遲耀實在太熱情，她最終拉著班花在三人的隔壁桌坐下，還跟汲集坐在同一邊，顯然不想目光相觸。

汲集自她過來後就沒再吃任何東西，此時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輕輕蜷縮起來，藏住緊拽的手指。

“小魚兒，這些菜都是汲集幫你拿的，你怎麽又點一堆亂七八糟的？”遲耀覺得莫名其妙，剛說完就被淩雪踢了一腳，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果然，兩個人又吵架了，心裏倒不像以前那樣幸災樂禍。

班花看出幾人間莫名的氣氛，端著餐盤想走，“我的學習搭檔在那邊，要不我過去吃。”

手腕被抓住，易魚熱情地拉住她，“沒關系，你讓你搭檔過來一起吧！”

易魚拒絕的意味太明顯，汲集的下頜骨幾乎崩成一條銳利的直線，淩雪連忙說道，“汲集，我中午拿的東西太少了，這些能讓我吃不，下午刷卡用我的錢？”

汲集的嘴唇輕輕抿了一下，有些艱難地點點頭，班花的搭檔是個圓臉的男生，跑過來後看都沒看，一屁|股坐在汲集對面，發現是汲集想起來又覺得不禮貌，只得硬著頭皮坐下去，他尷尬地沖幾個人笑了笑，開始迅猛地扒拉米飯。

左邊是班花，右邊是校花。

不知幸還是不幸。

哇，左前方是宇宙超級無敵可愛小易魚，班花搭檔頓時覺得這頓飯值了。

夠他吹一個星期。

隔壁傳來易魚熱情又溫和的聲音。

“你吃的好少，我的蒸蛋沒有動過，要不要分你一半？”

“你嚼東西的樣子好可愛，好像一只小倉鼠。”

“你想喝奶茶嗎？”

“這個芒果布丁不錯，是學校的網紅甜品……”

淩雪震驚地看著易魚，當她知道易魚的真實性別後，才發現易魚原來……這麽渣，當著前女友的面這麽勾搭妹子，換誰誰爆炸。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汲集一眼，汲集的目光落在餐桌上，顯得有些無動於衷，不過目光很冷，像窗外三月的天氣。

她給遲耀使了幾次眼色，遲耀都不明白，只好開啟關懷模式，她的同情心幾乎要泛濫，汲集怎麽這麽可憐，變成男孩子不說，還要被前任渣男友嫌棄。

大約淩雪的關懷太明顯，班花搭檔擡起頭詫異地看著淩雪，然後低下頭暧昧地笑了下。

遲耀被這個笑弄得有些不舒服，“淩雪你咋回事，汲集有手有腳的，何況他奶媽還坐旁邊，用得著你餵。”

淩雪瞪著遲耀，恨不得給他扣一碗米飯，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臉色染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紅，半開玩笑道，“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也可以這樣照顧你，你要不要試試？”

遲耀，“嘔……”

汲集突然將一個芒果布丁推到班花搭檔面前，“吃！”

班花搭檔：？

學習委員的好意，勉為其難，班花搭檔快樂地吃下去。

又一份小菜推到他面前，依舊簡潔，“吃！”

班花搭檔：？？

然後是一份接一份的菜品，吃得班花搭檔懷疑人生。

氣氛開始變得詭異而安靜，與周圍熱鬧的環境比起來，這裏就像一個被屏蔽的時空。

時空裏有兩個人，一個是易魚，一個汲集，他們間的距離只有一條過道，如果沒有人轉身，誰也看不見誰。

易魚不知什麽時候停止跟班花的對話，她的目光落到那些被吃空的盤子上，小碟子被碼在一起，形成不低的高度。

往日，她就坐在這個位置，將碟子碼起來向汲集炫耀，雖然她吃得較多，但在她的哄騙下，汲集貢獻的空碟也越來越多。

沒有她之後，汲集還會像之前那樣照顧自己的身體，還是又回到過去，不愛惜自己？

易魚將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趕出腦海，心想汲集哪怕是個Alpha，他也只喜歡Alpha或者男性，不然他怎麽會將這麽多菜品都讓給一個並不熟悉的男同學。

在星際時他們能和睦相處，是因為自己身為Alpha，來到這個卻不能了，因為她變成了女性。

易魚不擅於跟這麽細膩的情緒打交道，也被突如其來的情緒化弄得暈頭轉向。

她不再費力去思考這些問題，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說清楚，她對著班花笑了一下，“我有點事先走一步，一會兒你跟學習搭檔一起回去。”

班花連連點頭，“班長大人，快去忙你的事情。”

那句‘班長大人’幾乎瞬間點燃汲集的怒火，所以，到現在，這個家夥還在回避自己的女性身份，並企圖從什麽‘班長大人’這種惡趣味的稱呼上得到某種快|感！

他驀地站起來，決定打破兩人間已經持續好幾天的不交談、不接觸、不爭執的局面，並想好好懲罰這個家夥。

易魚也同一時間站起來，並在跨出座位的瞬間，兩人撞到了一起。

一股淡淡的信息素味道鉆入易魚的鼻腔，這個味道令她熟悉、懷念並癡迷。

但一想到對方是個Alpha，易魚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僵硬住。

汲集感受到她的僵硬，頓時臉色更加冷漠，他笑了一下，有些懶懶的，沒有溫度，“班長大人，你聞夠了沒有？”

汲集用腿頂開易魚，頭也不回地離開。

易魚懊惱了幾秒，追上汲集，“我有話要跟你說。”

汲集漫不經心地看著易魚，“好巧，我也有話跟你說。”

既然是Alpha之間的對話，那就要有Alpha之間的氣勢和氛圍。

小便池前。

易魚沒有立馬說出想說的話，她在思考用什麽樣的方式來結束這段關系，既顯得體面又不激怒汲集。

“月考下周就開始了，你準備的怎麽樣？”易魚開了個頭。

汲集沒有回答，年級第一不需要回答這麽愚蠢的問題。

“學習搭檔當初使用了軍部測試卷，理論上來講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經過一個月的觀察，我發現其實還是有些漏洞，像一些心猿意馬的男生如果搭檔了可愛女生，其實有可能造成學習成績的下滑。”易魚慢慢將話題轉向自己的目的。

汲集突然擡起眼睛，黑亮的眼睛帶著一絲似笑非笑，“所以你覺得我會是那個心猿意馬的男生，而你是那個可愛的女生？”

易魚連忙擺手，板起的面孔從未有過的義正言辭，“我們身為Alpha怎麽可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所以我們應該幫助他們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清醒過來，將精力都投放到學習裏。”

汲集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他明白了易魚的意思，對方想解除跟自己的學習搭檔關系，然後？然後自然是解除原先說好的婚姻關系……

汲集嗤了一聲，轉身面向小便池，拉下褲鏈，易魚的眼睛古怪地慌張了一下，默默落向小便池的上方，清晰的水聲嘩啦啦地響起，在空蕩蕩的洗手間回蕩並被無限放大。

汲集拉完尿，走到水池邊清洗雙手，透過鏡子觀察易魚的反應，她……沒有反應，眼睛圓溜溜地瞪著他剛才站立的地方。

“這次考過我再說，我擔心……你的成績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麽厲害。”

易魚猛地回過頭，“不可能。”她的智力超群，在軍校的筆試中從未有過低於A+的成績。

“你都能從Alpha變成女生，沒什麽不可能。”汲集持續打擊易魚，“初期女性的成績會高於男性，但是進入高段後，女性的弱勢就會慢慢顯露出來，無論是學習還是其他領域，都存在這個問題。”

汲集再加一箭，“迄今為止，推動這個社會進步的，在各行各業取得輝煌成就的，絕大多數都是男性。”

在易魚有些蒼白的臉色中，汲集補充最後一句，“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設定，如同星際世界，對Alpha和Omega的設定。”

易魚揚起小拳頭，“我會改變這種狀態。”

汲集慢慢擦幹凈手上的水珠，饒有興趣地看著易魚，他的頭微微低垂，像看著情人般有著眷念般的目光，“你以什麽身份去改變？現在的女性身份，還是跨性別後的男性身份？你怎麽讓大家想象變成男性後的你在為女性做鬥爭？”

易魚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沈默再次在兩人間蔓延，像新長出來的藤蔓，纏得有的人窒息，纏得有的人不得不去面對回避已久的問題。

“不過……”汲集突然開口。

易魚有了短暫的喘息，汲集就像撥開藤蔓的人，“也有別的方法。”

“什麽方法？”易魚問得太快，汲集突然有些後悔，他不該看對方可憐就心生同情。

“你在體能上勝過我，我們的學習搭檔關系就不存在了。”

易魚看著汲集露在外面的手臂，精瘦中蘊藏著巨大的力量，她頓時感覺一片絕望。

易魚不想太丟臉，也不想向汲集認輸，冷冷看了汲集一眼，“月考見，我會讓你跪著叫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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