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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咽著,幾乎是泣不成聲,盡管如此,她還是認真的道了歉。

不得不道歉的其實是自己才對,詛咒著如此不中用的自己。艾瑪波拉彎下膝蓋,用白色的褂裙替艾倫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和鼻涕。

昨天,艾倫是因為那個孩子說了艾瑪波拉的壞話才會抓傷了那個男孩子。那是不管多麽饑餓都不曾說過一句不滿的艾倫,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的事情。

現在能夠明白她為什麽不願意告訴自己吵架的理由了。如果把事情發生的原委全都說出來,那自然就成了自己把別人辱罵艾瑪波拉的話轉述了一遍,所以才不願意說。

艾倫為艾瑪波拉考慮了那麽多,可自己卻在手忙腳亂之下打了艾倫。明明艾倫就是一個,如果自己肯靜下心來好好說幾句話,很快就能夠理解的聰明的孩子。

艾倫被淚水打濕的臉頰,有一半是紅色的。

「對不起,艾倫……對不起……」

不斷重覆著道歉的話語,艾瑪波拉抱緊了艾倫。

艾倫覺得臉上無光,卻沒有責備身為原因的艾瑪波拉。不僅如此,還挺身而出保護了她。為了保護艾瑪波拉,即使面對著比自己年長的男孩子也毫不退縮。

痛恨著自己的無力,感到無地自容。眼角仿佛被火烤著一般,滾燙滾燙,淚水流了下來。

艾倫依然哭泣著。一邊哭泣著,一邊用小小的手靜靜的擁抱著艾瑪波拉。

這雙手拯救了艾瑪波拉無數次。第一次見面的時侯也是,溫暖了悲痛欲絕心灰意冷的艾瑪波拉的手心。現在也是一樣,擁抱著自己支離破碎的心靈。無論何時,都不曾放棄自己這個靠不住的母親。

為了這個孩子,自己必須振作起來。

雖然這麽想,可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艾倫的小手是如此的溫暖。

待到淚水流幹,人困體乏的時侯,夕陽已經將天空染成了紅色。

驅趕著搖晃的大腦和蹣跚的腳步,艾瑪波拉背起籮筐,牽著艾倫的手。慢悠悠的回到了家裏。

塞爾吉奧和德波拉都大驚失色。發覺兩個人都哭腫了眼睛,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比起商品全都賣光了的喜悅,在城市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更讓他們擔心。因為這樣一份關心而感激,淚水再一次落了下來。

可是,絕不能把理由告訴他們。這些溫柔善良的人一定會保護艾瑪波拉。特別是性格倔強的德波拉,如果說被她知道了那些少年朝自己扔石頭的事情,肯定會沖到別人家裏鬧上一番。

結果,最後隨便說了幾句話搪塞過去,這一天在吃過晚飯之後馬上就上床了。

月亮一如往常的投射著柔和的月光。

可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可恥的樣子,所以,今天艾瑪波拉沒有去那座山丘——沒有去那座山丘。

第二卷 004 龍之爪

在明亮的月光之下,西奧博爾德來到林道旁的小溪邊,蹲下身子,把左手浸到了溪水裏面。

覆蓋著龍鱗的左手還是如同燒傷了一般痛疼。可是,和燒傷不同的是就算用溪水冷卻,痛疼感卻沒有絲毫的減輕。雖然原本就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但還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惡魔康蒂和《殘月之龍》格麗澤爾達。西奧博爾德正尋找著她們,但由於不知道她們目的的緣故,究竟該去何處搜尋,完全沒有頭緒。在銀龍的力量喪失殆盡的現在,無法靠嗅覺來發現惡魔的蹤跡,自然也就找不到康蒂的氣息了。

幾乎是茫然無措的狀況之下,唯一的線索是格麗澤爾達離開時的那個方向。如果那是對方故意為之的舉動那就很可能是聲東擊西的戰術,不過反正也沒什麽別的能做的事情,只能追逐這看不見的痕跡。

可是,除了沒有頭緒這一點之外,還有另外的阻礙擋在自己的面前。那是手上的龍鱗。

燒傷一般的疼痛,痙攣。忍耐了一陣之後疼痛的波浪會逐漸退下去,可是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波峰之間的間隔開始變得越來越短。就好像是在提醒著自己生命的時限一樣。從吉雷薩那裏得到的祝福的效力已經開始逐漸消失了。

另外一個問題則是外貌。

最適合擁有人類外形的格麗澤爾達躲藏的場所是人潮擁擠的城市。銀龍吉雷薩沒辦法靠近人多眼雜的地方,想要甩開追蹤是很容易的。於是西奧博爾德也進入了她逃跑方向上的某個城市,可是衣服沒辦法遮住手上還有臉上的龍鱗,結果看到了龍鱗的人們紛紛發出了「怪物啊」這樣的慘叫。

仿佛是惡靈顯身一般的騷動,到後來還出現了大聲喊叫著把他抓起來,殺了他的人們。無可奈何之下,西奧博爾德只能逃到城市附近的森林裏面躲藏起來,可這麽一來根本就沒法追蹤格麗澤爾達了。

難道只能就這樣無所事事的等死嗎。

這樣的念頭在大腦中一閃而過。可現在還不能放棄。那日,在罌粟花海一別之後,她依然帶著年幼的孩子頑強的生活著吧。作為公主而出生,一路走過來那個人。西奧博爾德把那樣的她扔在了無依無靠的大陸上之後,就離去了。

就算不能實現陪伴在他身邊的願望,至少也想用銀龍的力量守護她們兩個。想要在她們的身上施以銀翼的祝福。做出了那樣的約定。所以,無論如何不能死在她們的前頭。

用右手卷起左手的袖子——一直卷到接近肩膀的位置。用指尖觸摸著那裏殘留著的淺淺印跡。

這是唯一一處眼睛能夠看見的,同時也是手能夠觸摸到的,她的痕跡。她縫合了自己被弓箭貫穿了的傷口。

「艾瑪波拉……」

這是紅色花朵的名字。是西奧博爾德替她起的名字。和纖細而又弱不經風的外表不同,只要紮根於土,就會將周圍一整片全都染成紅色的,具有頑強生命力的罌粟花。

觸摸著縫合的傷痕,似乎她就在這裏。所以,現在絕對不能放棄。

頻繁的觸摸這一道傷痕,是因為內心產生了動搖的緣故。如果說最終無法取回力量,消失了的話,那麽就算是只剩下些許時間,也想要見她一面,想要去到她的身邊。這裏距離和她離別時的那塊土地也不遙遠,這更加重了西奧博爾德的動搖。

「艾瑪波拉……你現在,過得如何?艾倫還好嗎……」

難以抑制的思念飄落在溪面上,隨著溪水靜靜流淌。

像這樣待在溪邊,就會有種非常懷念的感覺。在潺潺的流水聲伴奏之下,似乎能夠聽到她優美的歌唱和少女開朗的笑聲,不禁豎起了雙耳傾聽。

可是,傳入自己耳中的是拍打著空氣的振翅聲。散發著如同月亮一般明亮的銀色光輝,來到了自己的背後。被翅膀扇動了的空氣夾雜著地上的塵土和溪邊的雜草飛了起來,溪面上也產生了寬闊的波紋。西奧博爾德擡起手,捂著臉,遮擋揚起的塵土,等到風止之後,轉過身來。

根本不用問是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吉雷薩。

『找到她們了嗎?』

沒有寒暄,沒有問候,直接了當的提問。西奧博爾德搖了搖頭。

「這副樣子根本沒辦法靠近人類聚集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會被人們處以私刑。」

回憶起白天發生的事情,苦澀的說道。吉雷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也沒註意到這方面的問題。被蕾切爾一說才發現——用這個就沒問題了。』

說著,吉雷薩把用尖爪靈巧的抱著的布料扔了過來。布料在空中舒展開來,最終像被子一樣披在了西奧博爾德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什麽地方撿回來的,是一件已經相當破舊了的毛織外套。單靠一塊布料就遮蓋了全身的簡單設計,頭巾也連在領子上。的確,穿上這件衣服的話,手就能藏起來了,再披上頭巾,臉頰上的龍鱗也不會被別人看到。立刻試穿了之後,雖然長度還是有點短,不過勉強算是遮住了龍鱗。確認了之後,吉雷薩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這樣就行了。還有,這個你也拿著。』

吉雷薩又扔了什麽東西過來。伴隨著清脆的聲音落在溪邊草叢中的是,一把劍身稍稍有些彎曲的長劍。

包裹著羊皮的木制劍鞘。完全沒有裝飾的樸素長劍。

為什麽把這種東西送給自己,困惑的將劍拿到手中之後發現,劍的重量輕的不可思議。難道是模具劍嗎,懷著這樣的疑問從劍鞘中抽出劍身,結果立刻被一股驚愕之情襲擊了。

單刃的彎刀,散發著銀色的光芒。而且,不是那種金屬的光澤。

仿佛是從內部滲透出來的銀色光暈,這是自己非常熟悉的——銀龍從月神那裏獲得的月之磷光。

「這是……?」

『蕾切爾給你的。那家夥心靈手巧啊。好像是用自己的爪子打磨出來的。畢竟單純的鋼鐵是沒辦法斬殺惡魔和《殘月之龍》的。你應該會使劍吧?』

對於吉雷薩的問題,西奧博爾德以點頭作答。可是幾乎感覺不到分量的劍實在讓自己放不下心。不過素材不是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除了用這把劍斬殺,就沒有別的取回力量的方法了嗎?」

惡魔康蒂故且不提,《殘月之龍》的格麗澤爾達和自己一樣,原本是個人類。是為了實現某個願望才追求力量的人類。

西奧博爾德想要守護某人。如果說格麗澤爾達也有著相同的目的,那麽自己斬殺她到底算不算是正確呢。自己通過這樣的方法取回了力量繼續活下去的事情,被拋棄在那座罌粟花海中的她知道了的話,她又會怎麽想呢。所以想要盡可能的避開這樣一個選擇——可是。

『不要躊躇,西奧博爾德。』

看透了西奧博爾德內心想法的吉雷薩用嚴厲的語氣說道。

『你還很年輕。只要還活著,或許就能迎來回到地面上等待著你的人的身邊的日子。你的妻君應該還在等著你吧。』

「……還不是妻子。」

把刀重新放回鞘中,西奧博爾德回答道。

化為銀龍之後,吉雷薩就成了類似師父一樣的存在,在自己對於銀龍的工作還一無所知的時侯,就已經問過了自己這個問題。一開始西奧博爾德以為這是某種必要的問題,於是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對方,結果並不是這樣。吉雷薩在空閑的時侯,似乎常常會去等待著西奧博爾德的人所在之處巡視。還不怎麽熟悉工作的西奧博爾德光是聽從主人的指示就已經是忙得不可開交了,基本沒有什麽空閑的時間,所以對他是非常感謝的。

『沒什麽區別。你還有著屬於自己的歸處,西奧博爾德。妻子一直都在等待著你。所以不要躊躇。』

吉雷薩的聲音切實地讓人心痛。

在那片大地上,已經沒有等待著他的人了。

吉雷薩大概從沒有放棄過。在等待著他的人死去之前,從沒有放棄過希望。

然後,在這樣一份願望再也無法實現的現在,他把自己的過去投影到了西奧博爾德的身上。把自己未能遂願的思鄉之情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並沒有被人強加了的被迫感。因為西奧博爾德自己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回到地面上去。

大概大家都是這樣。不僅僅是吉雷薩。現在不在此處的銀翼聖女蕾切爾也一定,沒有放棄。相信著回到被自己拯救的弟弟的那一天一定會到來。

可是,吉雷薩是兩千年,蕾切爾是一千年,他們始終侍奉在月神的身邊。這是怎麽一回事,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西奧博爾德,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猶豫。《殘月之龍》和我們一樣,原本也是人類。可是,你想想看。他們和我們一樣追求著力量,但是為什麽結局卻不一樣……那是因為他們沒能通過公主的審判。公主她啊,非常討厭沈溺於力量之中的人。害怕著給予了他們力量之後會引致暴走的結局。這種人之所以會追求力量,那是為了欲望,愛憎,或者——』

「覆仇,嗎?」

西奧博爾德接著吉雷薩的話茬說了下去。吉雷薩用鋼色的眼神註視著他,微微頜首。

『就算只是抱著想要守護某人這樣單純的願望來接受審判,也有人最終會沈溺於力量之中。也有些人是因為心靈上存在著這樣的縫隙才接受了懲罰,不能一概而論。可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於自己追求了過分的力量感到後悔,感到痛苦。以不死之身,在無盡的時間之中,體驗著這樣的感情。當然也有著想要自殺的人,可別說是揮刀自刎了,就算是把身體燒成了焦炭都能夠恢覆。半調子的死法根本就行不通。所以他們最後會來向我們求助。在世界之中不斷地仿徨,尋找著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的銀龍,在相遇了之後一定會這麽說。既然你是月神的使者,想必知道殺死我的方法的吧,殺了我吧。』

吉雷薩不斷地接受著這樣的哀願。所以,他才會知道。格麗澤爾達就算實現了自己的願望,終究不是神之力量容器的她總有一天會回到因龍鱗而受苦的身體,渴望著能夠遇到遠方的銀龍。請求對方殺了自己。

殊途同歸,等待著格麗澤爾達的結局只有一個。既然如此,當然要選擇能夠拯救西奧博爾德的那條道路。這才是吉雷薩的言外之意。

「我們的主人真的是毫不留情呢。」

吉雷薩一直一來都屠殺著《殘月之龍》,這是因為只有銀龍才能夠解放他們。是他不得已而為之。不忍看他們繼續受苦。

他應該也從月神那裏得到了指示。在這樣的前提之下特地送了這把劍給自己,正說明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神不會寬恕被奪走了力量的下仆。

『不要怪罪公主,西奧博爾德。這是連公主都沒有預想到的事態。公主還說,幫不上你的忙,非常過意不去。』

聽到這句話,西奧博爾德吃驚的瞪圓了眼睛。妖艷的笑著,對拋棄了人類身份的西奧博爾德說出這是獲得力量所必需付出的代價這種話的那位神明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同情心,實在是難以相信。

「神的想法,實在不是我能夠揣摩的……」

因為是超越了人類的存在,所以才是神。盡管如此,有時也會展現出和人類相仿的表情,這點讓西奧博爾德感到很是困惑。

聽到了西奧博爾德的自言自語,吉雷薩提起了嘴角,露出了尖牙,似乎是在苦笑。

『公主也和我們一樣啊,她也有心靈。比起人類的心靈更纖細,更容易受傷。所以,那家夥……康蒂才會出現啊。』

說著,吉雷薩警惕的環顧四周。似乎是在確認沒有人在附近。這種時候根本就不會有人跑到林道旁的小溪邊來,在確認了的確沒有任何的氣息之後,他彎曲了四肢,擺出了休息的樣子。

『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應該什麽時侯告訴你才好。幹脆就乘著現在說了吧。這是關於公主,也關於康蒂的故事。』

在遙遠的過去,不論是誰都能夠聽見神的聲音。

那是從天而降的女聲。救救我,她訴說著這樣的請求。

女人是這片大地上最初的人類。用木頭和泥土制成了和自己類似的人偶,然後吹上一口氣,賜予他們生命,增加同伴。

可是隨著人數的不斷增長,大地的空氣開始變得混濁。女人創造出來的人類能夠若無其事的在其中生活,可是女人自己無法忍受。

尋求著避難之處的女人在天上建立了療養的場所,然後移居到了那裏。留在地面上的人類仰望著天空,請求著她回來,可這個願望最終也沒能實現。

盡管如此,人們還是追求著她,在死後,讓自己的靈魂飛往她居住著的療養地。愛慕著她的人們用自己的靈魂保持著天上空氣的清潔,拯救了她。

為了報恩,女人將蘊含著祝福之力的磷光撒在生活在地面上的人類身上。同他們定下了,這股磷光將保佑奉上祈禱的人類免於各種災難的侵擾,這樣的約定。

人皆禱告,女神祝福。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開始覺得被賜予這樣的祝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再仰望天空的人們開始覺得自己才是那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於是開始了相互憎恨,相互爭奪,相互廝殺。

祈禱的人越來越少。而那些不曾祈禱的人們為了追求死後的安寧,靈魂同樣會飛向她的身邊。就連充滿了欲望的罪人的靈魂也同樣如此。這樣的靈魂汙染了天上的空氣,使天空變得混濁。

盡管如此,女人還是持續的祝福著人們。她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下去,人們一定會重新拾回祈禱的心靈。

女人從天上不斷地呼喚著人們。請你們繼續祈禱。可是,因為療養地受到汙染的緣故,女人的力量被削弱了,祈禱和祝福之間的循環變得不通暢起來。

人們雖然因為聽到了她的聲音重新開始祈禱,但其中也有覺得不耐煩的人存在。那些人堵上了耳朵,假裝著沒聽見,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侯開始,竟真的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女人感到很寂寞。自己其實也很想留在地面上,可是因為身體太虛弱,無法離開療養地。獨自一人待在天上被漸漸遺忘,終有一天地上的人們會完全忘記自己的存在,幹脆就在這樣汙濁的空氣中死去吧。女人做出了這樣的覺悟。

悲傷的嘆息落到了她腳下的影子上面。被這樣一股嘆息給予了生命的《影子》,非常憐憫她。於是,它便提出,如果把我從你的腳下分離開來,我就替你消除所有會讓你痛苦的東西。

聽到這番溫柔話語的女人喜出望外,毫不猶豫的同意了這個要求。她為了《影子》鉆出了好幾個連接著天地之間的洞穴。穿過了這個洞穴來到地面上的《影子》為了她,奪走那些忘記了祈禱的罪人們的影子,然後將他們的肉體和靈魂一起吃掉。

這麽一來,自然升上天空的靈魂全都是清白的靈魂了。療養地再一次恢覆了清凈,女人非常感謝《影子》。

可是,漸漸地《影子》不再只滿足於狩獵罪人們了。不知何時開始,《影子》不僅僅是為了主人的健康,也開始為了自己的快樂吞食起人類。如果有對於誘惑心動的人出現,就在背後推他一把,讓他犯下罪惡,失去月之磷光的保護,然後吃掉。不僅如此,回到天上之後,還誇耀似的把自己的所作所為說了出來。

不斷從人類那裏奪走影子的《影子》力量迅速的膨脹,《影子》沈溺在這樣一股力量之中。對於自己增加了罪人數量這樣一件事實毫不在意。

作為主人的女人對於《影子》的這樣一種變化感到非常吃驚。因為《影子》是她唯一的朋友。

可是不能放任《影子》這樣為所欲為下去。女人把《影子》放逐出了天界,關在了地底最深處的暗之世界當中。雖然沒能把為了《影子》而鑿出來的連接天地的洞穴全都堵上,但是被強迫只能生活在暗之世界當中的《影子》已經沒辦法再回到天上了。

失去了友人的女人感到很悲傷。《影子》消失了之後,地上的爭端也好仇恨也好開始不斷增加,升上天空的靈魂也全都變成了汙穢的靈魂。可是,這樣就好。女人已經絕望了,她已經做好了死亡的覺悟。

盡管如此,《影子》還是不曾放棄。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放逐的《影子》,掙紮著重新爬回了地面。

可是它已經沒辦法再回到天上了。因為它只能生活在暗之世界當中。

《影子》哭泣了。到了這一步,它依然不明白自己犯下的罪惡。《影子》覺得自己被主人背叛了,嘆息著,憎恨著,最終,《影子》的眼淚變成了它的下仆——惡魔。

惡魔們從母親《影子》那裏繼承了心靈,教唆人們犯罪,奪取他們的力量,吞下他們的身體和靈魂。獲得了一定程度的力量之後,惡魔就僅僅是奪取影子了,把肉體和靈魂扔到暗之世界當中,當作剛剛出生的夥伴的食糧。

已經覺悟了死亡的女人,卻不能放過這種暴走的行為。她鞭策著已經虛弱無力的身體,朝著地上呼喚。救救我,願意回應我的人,可以獲得能夠實現願望的雙翼。

這個時候,大多數人已經聽不見她的聲音了。可是,她依然沒有放棄,持續的呼喚著。這樣一股聲音最終從連接著天地的洞穴中漏了出來,來到了一個年輕人的耳朵裏。

年輕人是一個小部族的族長。可是,打扮成人類模樣的惡魔軍團已經包圍了這個小小的部族。此時,完全不知道那個惡魔偽裝成的人類的族長發出了拯救部族的請求,聽見了女人的聲音之後,他追隨著那股聲音來到了休眠火山的火山口,跳入了那一片黑暗之中,然後年輕人成為了最初的銀龍。

『打探出這些情報,花了我幾百年的時間啊。公主因為失去了朋友的悲傷,感到非常的失落,怎麽都不肯敞開心扉呢。』

最初的銀龍——吉雷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升上天空的始祖之女。這就是西奧博爾德和其他銀龍的主人,月神芙絲。她居住著的療養地,被人們稱作月之樂園,又或者是星海。

然後,她最初的仆從——從神的《影子》當中誕生出來的惡魔之祖,便是康蒂。

聖職者們要是聽到了這番話,估計會暈倒過去。可是,西奧博爾德本就不是什麽信仰堅定的人,在看到康蒂身影的時侯,也產生了一股隱隱約約的預感。

看到康蒂那憂郁的側臉時,產生了一股即視感。那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因為她的確和神非常相似。

『我們通向審判之前經過的那條道路,原本是為了康蒂而準備的便門。你在那裏遇到公主的時侯,公主顯得非常悲傷對吧?害怕著再出現像康蒂一樣因為力量而發狂的人,公主才會在月之聖水中下了詛咒。對於心靈上有縫隙的人進行神罰。可是,公主很快就對此感到了後悔。太過強大的詛咒創造出了《殘月之龍》,成為了《殘月之龍》的人類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可是,月之聖水中的詛咒已經沒辦法消除。所以每當尋求力量的人出現的時候,公主都會非常悲傷。能夠通過審判的,在你之前就只有我和蕾切爾而已。在做好了又會出現一條《殘月之龍》的覺悟之後,懷抱著悲傷的感情才遞出了月之聖水。』

吉雷薩的話語和西奧博爾德的記憶相吻合。在通過了審判之後,月神用妖艷的笑臉看著成為了銀龍的西奧博爾德。那是因為對於拋棄了塵世的人的哀憐和終於出現了通過審判的人的喜悅混雜在一起的緣故吧。

不禁回憶起吉雷薩用『只是個女人』來稱呼神的那段話。現在漸漸能夠理解這番話的含義了。她對於西奧博爾德的歉意也是真實的感情吧。

被格麗澤爾達奪走了力量的時侯,原本西奧博爾德應該已經被消滅了。可是,在被吉雷薩施加了祝福之後總算是留下了一條命。恢覆了人類的外型,這是因為為了維持這一短暫的生命必須要有一個容器的緣故吧。

可是,重新恢覆了這一原本應該被拋棄的姿態等於是背棄了誓約。所以,西奧博爾德現在才會承受著和《殘月之龍》相同的痛苦。

之前西奧博爾德以為這是月神對於自己沒能察覺陷阱的制裁,是毫不留情的表現。但實際上不是這麽一回事。是西奧博爾德喝下的,現在依然殘留在他身體裏的月之聖水對自己背叛了誓約行為的反應。在這一點上,月神自己也束手無策。

『康蒂已經挑戰過我們銀龍許多次了。因為她憎恨著公主,還有侍奉公主的銀龍。雖然已經交手過很多次,但是那家夥只要影子還在就總能逃到黑暗當中去,無論怎樣都殺不死。盡管如此,只要大敗她一場,就會有好幾年不出現在地面上了……』

「上一次打敗康蒂是什麽時侯的事情了?」

『應該還沒到一年。我對於時間的感覺已經很模糊了,不過因為那是就在你成為銀龍之前發生的,所以我還記得。』

吉雷薩不怎麽肯定的說道。

侍奉了神如此之久的吉雷薩很清楚康蒂的一切。所以,才確信她還要過好幾年才會出現,覺得沒有必要現在就把這些事情都告訴西奧博爾德。其他也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還是讓西奧博爾德熟悉狩獵惡魔的步驟更為優先。結果經驗反而成了死角。

就在吉雷薩若有所思沈默下來的同時,西奧博爾德的龍鱗突然開始疼痛。特別是左手,如同灼傷一般的痛苦。承受不住的西奧博爾德扔下長劍,用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咬緊了牙關。

『不要緊嗎?』

「……沒事。」

疼痛一浪高過一浪,額頭上布滿了冷汗,不過西奧博爾德還是點了點頭。看著被自己扔出去的長劍,下了決心。

在罌粟花海之上,她——艾瑪波拉曾經對自己說過。我會等著你。

如果現在放棄了,就等於讓她的決心落空。握著一線希望,她對自己說,無論是多少年都會等著自己。所以西奧博爾德不能夠拋棄希望。就算用上幾十年也一定要回到她的身邊。

而且,看到了一絲光芒。

「所有的惡魔都是由康蒂而生的呢。」

『沒錯。』

「那麽,只要消滅了康蒂,就不會再有新的惡魔產生了吧。」

『惡魔都是由那家夥的眼淚產生的,應該是這樣沒錯。』

吉雷薩和蕾切爾,這兩條銀龍都沒法解決的對手,怎麽看都不是新人,而且還是剛失去了銀龍力量的自己能夠對抗的。可是,既然獲得了武器,就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希望。

要殺死格麗澤爾達這件事情還是讓自己有點罪惡感。可是,《殘月之龍》無論怎樣掙紮,最終還是會死在銀龍的手裏。如果西奧博爾德放過了她,就等於把殺死她的使命強行推給了吉雷薩和蕾切爾。

既然如此,幹脆就用自己的雙手來解決。如果說格麗澤爾達的願望真的是想要拯救某個人的話,那麽自己就代替她去救那個人。也算是一種贖罪。

然後,接下來就要以康蒂為目標。只要消滅了身為惡魔始祖的康蒂,人們就不會再被惡魔給盯上。和平的陽光就能夠一直照耀艾瑪波拉和艾倫生活著的那片土地。

不過,在消滅了地面上所有的惡魔之後,又該怎麽做?至今為止因為完全看不到希望所以就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倒不如說是刻意不去考慮這方面的問題。不過在有了康蒂這樣一個明確的目標之後,就沒法再忽視了。

「惡魔消失了之後,對於月神來說銀龍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到了那時,我們會怎樣?……雖然這可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但是會不會被解放呢?」

艾瑪波拉寄托的那一線希望。對於西奧博爾德來說,這同樣也是寄托。

鷹嘴般的嘴角咧起,吉雷薩用駭人的表情微笑著。

『你說得沒錯。公主是為了制止暴走的康蒂才會使役銀龍。如果公主的願望實現了的話,我們也就能從使命中解脫,獲得自由之身。到時候你就能回到妻子身邊了哦,西奧博爾德。』

吉雷薩的這番話,給了自己那飄擺不定的希望以堅強的支撐。

以銀龍的樣子,是沒辦法和她一起生活的。但是,即便如此也沒有關系。只要能夠在遠處,一直默默的註視著她,守護著她,這樣就足夠了。

把掛在腰帶上的內裏空蕩蕩的劍鞘拿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據說蕾切爾用自己的爪子制成的劍。

這會不會是為了西奧博爾德在匆忙之間趕制的呢。和吉雷薩不同,和蕾切爾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也不知道她的為人到底怎樣。

西奧博爾德之所以能夠成為銀龍,並不是因為聽到神的呼喚,而是根據由蕾切爾留下的銀翼聖女的傳說。

聽說了這一點之後,蕾切爾的心情似乎非常覆雜。在得知她故鄉的王族已經不覆存在,具有血緣聯系的人只剩下最後一個這樣的事實之後,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更不用說西奧博爾德就是殺死了她子嗣的王族的男人的弟弟了。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西奧博爾德,因為采取了回避的態度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盡管如此,她還是向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那是因為被西奧博爾德留在地上的那個人,就是銀翼聖女的後裔——唯一存活著的奧庫托斯王族的公主的緣故吧。

不過,無論是出於怎樣的理由,自己還是非常感謝她。

以人類的身份活在地面上的時侯,從來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感情。不相信任何人,用堅固的鐵門緊閉著自己的心靈。悄悄的打開了這樣一扇鐵門的是艾瑪波拉和艾倫。雖然和二人一起共度的時間非常短暫,但是多虧了她們,自己在人生的最後時侯,能夠像一個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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