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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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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未眠將掌心的小刀收了寸許,隨後道:“你走吧。”

少年墨色頭發下一雙漂亮的眼睛微微一彎,隨後手腕一轉,便將她的手腕抓進了手中,只聽“哢吧”一聲,江未眠面容一白。

郁宿舟似乎沒想到她這麽脆,一捧就脫臼。

少女的陽光下的容顏半點血色也無,她神態痛苦地咬唇——隨後靈敏地從他手中掙脫,刀刃擦著他小臂過,劃出長長一道血痕。

那點細微的疼痛並不足夠吸引到郁宿舟的註意力,他只是稍微看了一眼,隨後便帶著點新奇看著她。

“嘶。”江未眠倒吸著涼氣,小心翼翼將手腕握在手中。

郁宿舟其實並不喜歡這種脆弱的人。

比起脆弱的,一捧就碎的娃娃,他更欣賞月秋崖那種,漂亮高潔又堅不可摧的松柏。

是一個絕佳的庇護,也是一架不錯的□□。

江未眠臉色很不好,說話聲音裏都帶著冷氣:“覆位。”

郁宿舟忽的笑了笑,無辜道:“我不會,我只會讓人脫臼,不會治人脫臼。”

少年綺麗的容顏上的笑容足夠讓人有些目眩神迷,但是江未眠心情極差,沒有絲毫被迷惑。

她有些不耐煩:“撒謊。”

她目光落在郁宿舟手腕上一圈淤痕上。

她進器材室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人手腕是才脫了臼被覆位的。

那時她察覺到不對,才離開的。

郁宿舟頓了頓,隨後嘆口氣,少年冰涼的指腹搭在她的手腕上。

細細的手腕,圓潤的粉色的指甲。

郁宿舟忽的笑了笑——手腕折斷時的聲音悅耳,指甲光澤柔潤,也適合被弄碎。

無力而纖細的手掌帶著溫膩的觸感,落在他手裏。

他沒有預警一聲,只聽又是一聲哢噠,江未眠猛然咬緊了唇。

豆大的冷汗自她額頭滾落。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少年已經拐了個彎,自樓梯間悠悠下樓了。

他腳步聲輕得像貓,漸行漸遠。

江未眠面無表情地轉過身,走到了另一頭自己的班級裏去。

她中途坐在教室裏實在無聊,所以給老師打了個報告說身體不舒服出了教室。誰知道會有這麽一出,她要是早知道,死也不出來了。

不過,她微微蹙起眉,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不知為何,她的目光再度落到了教室中那個空空的位置上。

她若有所思地垂眸。

器材室裏的虛弱的少年的影子再次於心中浮現。

那一聲低低的,充滿眷戀的:“姐姐。”

少年冷感的肌膚在昏沈沈的日光下。

故意不配合她的幫助,將全身力氣壓在她身上。

她走後,第一個遇到的是月秋崖。

忽的,她沒有緣由地心頭一冷。

會是他嗎?

如果是他的話,他靠近月姐姐絕對沒安好心。江未眠平覆了下心情,筆尖劃過有些粗糙的紙張,記下了一條筆記。

她有些冷淡的淺褐色瞳孔倒映著白紙。

月家出事了,真以為什麽人都可以踩月姐姐了嗎?

江未眠還沒見到這位弟弟,便開始對他產生了厭惡感。

她漫不經心地想,也許那個少年並不一定是這個弟弟,但是,等到確定不是的時候再說吧。

很快,第一天學習生活拉下帷幕。

江未眠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周遭的同學也都在收拾書本。大家聊著閑天,神態輕松。

大家都挺喜歡她,路過她身邊的也都很她笑著告別。

很快,教室空了,只剩下她一個人。

教室門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噠”,江未眠回頭,恰巧看見月秋崖抱著書,笑意盈盈望她:“眠眠。”

江未眠露出個笑:“姐姐,你怎麽來了?”

月秋崖走進教室:“本來是想看看你走沒走,所以來了。”

她見江未眠目光落在她身後,有些詫異:“怎麽了?”

江未眠收回了目光,笑意盈盈:“沒什麽。”

“今天過得怎麽樣?”月秋崖坐在她身側的桌子上,拍拍她的頭。

江未眠圓圓的眼睛笑成月牙:“好久沒上學了——不過今天覺得還不錯。”

她狀似不經意地提及:“不過,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見到慕寒說的那個弟弟呢。”

“慕寒告訴你了?”月秋崖笑了笑。

她垂下眼睫,目光裏都是溫柔:“阿舟是個好孩子。”

江未眠對於這個“好孩子”的評價持懷疑態度。

畢竟連她這種打小就是混世魔王的人,在月秋崖心裏都是小天使呢。

她懶懶散散點頭:“嗯,但是他怎麽沒來上學?”

見她質疑這好孩子的含金量,月秋崖稍稍勾起唇笑了笑,但江未眠很容易察覺到那笑裏頭的冷意:“阿舟今天出了點事,受傷了。”

“他當著我倒是次次都說沒事,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他今天不在。”月秋崖嘆口氣,“恐怕又去醫務室了。”

“又?”江未眠捕捉到這個詞匯。

她有些失落地眨了眨眼:“姐姐,他也和我一樣,身體不好嗎?”

月秋崖語氣一頓,無比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不是。”

只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他常常被……月秋崖皺起了秀麗的眉。

見她不願意多說,江未眠便了然,沒有再問。

她牽月秋崖的手,道:“今天哥要到我家吃飯,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不如今天你也一起來?”

月秋崖笑容漸漸消失,將手自她掌心抽出:“……不了,改天吧。”

江未眠有些可惜:“可是……”

“阿眠,”月秋崖語氣不變,溫柔而執拗,“慕家伯父都把支票甩到我臉上了——我不會再見他。”

江未眠沒有再說話,有些委屈:“可是我爸又沒有,你還搞連坐的啊。”

見小姑娘眉眼低垂,委屈巴巴,月秋崖有些啼笑皆非:“我不是這個意思。”

“而且今天我已經答應了要和阿舟一起吃晚飯了。”

說起郁宿舟,江未眠看到月秋崖臉上顯而易見的憐愛之意。

她太陽穴狠狠一跳,隨後道:“那我也要和姐姐一起去!”

月秋崖有些驚訝:“你不是和慕寒……”

“不要他了。”江未眠當機立斷,“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月秋崖被她逗笑,眼見著江未眠嚴肅著一張小臉,給慕寒發消息通知他他被鴿了。

她也不好再勸阻,畢竟她也非常想念江未眠,自從月家出事之後,她便沒有再去過江家,而江未眠常年不在學校,在醫院和家中養病,所以二人很久沒見了。

“就是怕你吃不慣。”月秋崖淺淺笑了笑。

江未眠搖搖頭,笑得甜蜜,唇邊旋起個小梨渦:“不會的。”

這時的江未眠還不知道就這句“不會”的分量。

昏黃的路燈之下,少年的發尾都綴上一層光點。

他百無聊賴地踢著一塊小石子,一雙明媚的眼睛裏仿佛升騰起星星一般亮得灼人。

他生得清瘦,白襯衫紮在校服的英倫風西褲裏,衣袖微微撩起到小臂。

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攻擊性極強的小野貓。

看著柔弱,面容如同天使,但是他露出的小臂上不少的小窄傷痕以及緊繃的肌肉線條無一不在展示著他並非善茬。

少年在路燈下,神色平靜而溫柔。

他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他身上緊繃的戒備的肌肉一瞬松弛,仿佛見了主人的惡犬。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獠牙半點都沒有收回。

一只手柔和地落在他的肩頭。

郁宿舟回謀,同時,嗅到了那熟悉的水果糖的氣息。

少女漂亮且脆弱的眉眼在昏黃的燈光下,看上去如同降臨凡塵的小天使。

她眉眼中再無半點那熟悉的暴躁之色,她只是帶著點微笑望著他:“唔?”

惡犬露出了獠牙——怔了怔。

少女微笑的面容看上去美好到虛幻:“你叫什麽名字呀?”

她神色泰然自若,仿佛從來不認識他一般。

郁宿舟將目光慢吞吞從她臉頰上收了回來。

他露出個溫吞的有些仿徨的笑容,同時很快捕捉到她面容上一絲嘲弄之意。

那嘲諷的意味掠過她天生生得令人容易親近的圓而亮的眼中,極端反差又讓他難以抑制的煩躁了一瞬。

“姐姐?”少年聲音有點啞,不動聲色地拉開和她的距離。

月秋崖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心中知道,這孩子天性怕生,又總是被欺侮,怕是現在緊張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江未眠笑盈盈地望著她,細膩的手指已經握住了他的手——不管他願不願意:“你好呀,我是江未眠。”

那友善,平易近人的態度令人頓時心生好感——不過郁宿舟並不是因為一個笑容就能夠對人生出好感的人。

月秋崖眼神撫慰他,少年頓了頓,隨後道:“我是郁宿舟。”

郁宿舟啊……少女淺褐色的瞳孔微微一閃,唇角勾起點笑意。

她指尖擦過他的掌心,那溫亮的指腹帶著點戲弄的意味。

她沒有放手。

郁宿舟瞳孔微微一動,察覺到她的手指——似乎在寫什麽?

他微微瞇了瞇眼瞳。

沒,意,思。

他霍然擡頭,望向少女一張天使一般的臉龐。

上面都是帶著惡意的笑。

他心臟處隱秘地一動。

【陰暗潮濕的角落裏滋生出細密的惡意。】

【他們都被那漂亮的白色的花朵吸引,聚集在花朵身邊。】【然後。】

【他們發現了彼此。】

月秋崖察覺到少年今天興致不高,有些病懨懨的。

他唇角的淤紅,眼中微微的燥意已經十分不正常了。

月秋崖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反常。

阿舟,似乎不太喜歡眠眠?月秋崖有些困惑。

是嗎?

不可能吧。月秋崖很快否認了這個想法。

她溫和的目光籠罩著江未眠。怎麽會有人不喜歡眠眠呢。她的手指為江未眠理去碎發,江未眠擡起頭來天真而甜蜜的一笑。

月秋崖更加確定了。

怎麽會有人不喜歡眠眠。

一定是阿舟心情不好。

如果有人不喜歡眠眠,那一定是那個人有問題。月秋崖篤定想到。

“月姐姐,我想吃冰淇淋。”江未眠眨巴著眼睫,去勾她衣袖,軟聲撒嬌。

月秋崖心都化了:“好,好。”

寵溺如同老母親的微笑掛在少女的唇角上,但是詭異的絲毫沒有違和感。

郁宿舟的唇線緊繃。

他眼中帶著一絲惡意的好奇。

他花費了不少功夫,才到了月秋崖身邊這個位置。

但是她只要一笑,月秋崖似乎什麽都會答應她呢。

少年漫不經心的撚了撚指。對啊,這世界上就是有這樣順利的人存在呢。

她能夠輕易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呢。

真是讓人嫉妒啊。

真是想讓人毀掉啊。

江未眠對於他的凝視非常敏感,她帶著甜美的笑意回頭:“阿舟?”

她一張漂亮而脆弱的臉在他面前一覽無餘。郁宿舟下意識後仰了一下。

只聽少女輕笑了一聲。

她眨了眨眼,像只狡黠的貓:“你在看我嗎?”

少年沈默,一如人間最常見的灰塵一般黯淡而落地無聲。江未眠舔了舔唇,頓時覺得有些可惜。

她還是更喜歡走廊拐角像是鋒芒畢露的刀一般的少年。

偽裝脆弱獲得關註可不是刀應該有的特質。

她起初本是為了月秋崖才對他起了興趣,但是現在。少女瞳孔漫不經心地一轉,帶著明顯的笑意。

現在,她覺得他是個不錯的玩具。

也許,可以玩上很久呢。

心裏潛藏許久的細密的小東西一個個冒出頭來,她耐著性子一點點將它們按下頭去。

等等。她溫柔笑著。還沒到時機呢。

這會不會是她最好玩的一個玩具呢?

少年冰冷的瓷白的肌膚,烏黑的發絲下一雙同樣如夜色的眼眸。

帶著血痕的唇角。

她掩蓋了眼眸中掠過的一絲華彩,手指輕輕按在了他的唇瓣上。

少年身體一僵。

他下意識想要避開,卻在看見她專註的眼神的那一瞬間,再沒有動作。

月秋崖早已經去一邊的冷飲店給她買冰淇淋了。

郁宿舟慢無意識地想。

這裏只有他和她。

“這個是,那天受的傷嗎?”她聲音溫柔。

郁宿舟在這一瞬幾乎被她迷惑,但是他很快偏開了頭。

江未眠的手指擦過他的唇角。

她輕輕笑了笑:“想不想和我玩一個游戲呀?”

郁宿舟英挺的眉一蹙。

江未眠微微一笑:“郁宿舟?”

他漆黑的眼瞳裏沒有一點感情,仿佛只是機械式地註視著她。

江未眠嘆口氣。

她的聲音也和她本人形象極其符合,都是弱弱的。

但是偏生像是片小羽毛一般落在他胸口,讓他下意識煩躁。

胸腔裏仿佛也落下了一片漆黑的小羽毛。

江未眠眨了眨眼:“我喜歡你。”

喜歡這種漂亮小狗。

她以前從來沒有養過漂亮小狗呢。

雖然現在這只小狗現在並不是她的,但是她有把握,能讓這只小狗屬於她。

不,不是小狗。

這是小狼。她微微一笑。

她會讓他願意在脖頸上扣下她的狗繩的。

她會讓他成為她的小狗狗。最乖的那種。

還沒有玩過這種游戲,但是難得碰到了同類呢。

月秋崖將冰淇淋買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少女離少年很近,而少年面色僵硬。

江未眠察覺到月秋崖回來,轉頭笑得明媚:“姐姐,你回來啦。”

那一聲軟軟的姐姐喚回了郁宿舟的意識。

郁宿舟第一次聽見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喚月秋崖姐姐。

奇怪的是,並沒有東西被搶走的不悅。少年反覆體會著這奇異的感覺。

少女的手指離開了他的手指。

那一瞬分離,卻仿佛在虛空中,兩個人對接了什麽信號一般。

江未眠對他眨了眨眼。

月秋崖微微皺了皺眉,但是還是笑著將手裏的冰淇淋遞給了江未眠。一個薄荷一個牛奶,她理所應當地將薄荷遞給了郁宿舟。

郁宿舟接過冰淇淋,柔軟的黑發伴隨著眼睫低垂,他低聲道:“謝謝姐姐。”

江未眠不能在外頭待太久,夜幕逐漸低垂。她吃完了冰淇淋,月秋崖便催她回家了。

看著月秋崖認真囑托的神色,江未眠笑著點頭:“明天見,姐姐。”

郁宿舟手裏的薄荷甜筒還沒有動過。

江未眠看見了少年冷淡的眉眼,隨後揮揮手:“明天見。”

月秋崖思忖片刻,隨後道:“眠眠,你怎麽回去?”

“坐地鐵。”江未眠笑眼彎彎,“今天司機叔叔放假。”她給他放的。

月秋崖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這麽晚了。”

“我送……”

江未眠立即拒絕了月秋崖,她眨巴眼睛:“姐姐還有兼職吧。”

月秋崖自然知道:“但是我可以不去……”

“不用啦。”江未眠一笑,手指握住郁宿舟的衣袖:“不如叫郁宿舟同學送我?”

她傾身上前,在月秋崖耳邊道:“姐姐,我剛好也可以和他熟悉一下。”

月秋崖了然:“好吧。”

看著弟弟和妹妹似乎相處得不錯,她面上露出個笑:“阿舟剛好今天沒有工作呢。”

少年的瞳孔一轉,落在她臉上,隨後無聲地又轉回江未眠的臉上。

半晌後,他似乎無甚所謂地道:“嗯。”

今晚吃冰淇淋之前,三人一起去吃了一頓火鍋。

火鍋是江未眠喜歡吃的東西,可惜她腸胃太弱,不太受得住辣,到底沒吃太多。

吃了個冰淇淋之後,也沒讓她覺得飽,於是月秋崖一走,她就自然地伸出手,拿走了少年手裏的冰淇淋。

薄荷味的,清新又醒腦。

江未眠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唔,清爽。

等到她睜開眼睛,才看見少年冷而黑沈的眼眸。

江未眠笑了笑,甚至將甜筒在他面前晃了一圈:“怎麽了?”

郁宿舟忍住了,終究沒有說出那一句“那是我的”。

看著少年的目光冷淡,江未眠並不在意。

她笑瞇瞇道:“生氣?這是姐姐給你買的第一個冰淇淋吧?”

郁宿舟瞇了瞇眼睛。

江未眠再度感受到走廊拐角時驚鴻一瞥時的那種吸引她的熟悉氣息。

她笑得更開心:“可是沒辦法,我吃掉嘍。”

隨後小姑娘一口兩口下去,竟然把甜筒上的冰淇淋球給吃光了。

郁宿舟面無表情。

“你不喜歡薄荷味吧?”她忽的自言自語,“喜歡牛奶味嗎?”

郁宿舟沒吃過冰淇淋。

他並不知道這二者有什麽區別。

少年冷淡的面容不變。江未眠不禁有些懷念自己看到的那個,對著自己撒謊說自己是徐聽鶴的少年。

江未眠沒有得到回應,但是她並不氣餒。

“你別跟在姐姐身邊。”她聲音軟而甜,“我不喜歡你跟著姐姐。”

少年黝黑的瞳孔一轉。

“為什麽?”冷而有些啞的聲音。

江未眠似乎驚訝了一下,隨後她繼續笑:“唔,姐姐很單純的。”

“我會好好保護好姐姐的。”

郁宿舟神色冷淡清寂:“我知道。”

“所以?”少女貓兒似的神情帶著點俏皮。

少年總算露出了點殘忍的笑意:“可是我沒有要害她啊。”

撒謊。

江未眠搖搖頭,拉起他的手。

少年似乎有些厭煩她頻繁的身體接觸,但是他並沒有排斥地掙脫。

“我比姐姐更好玩吧。”

少女的聲音帶著引誘的笑意:“所以不如來害我?”

“而且。”

“我還很有錢。”

少女純真的面容上是甜蜜的笑:“我可以養你哦。”

郁宿舟動作一頓。

少年平淡的面容上,一雙璀璨的貓兒眼微微一閃,隨後他總算露出了江未眠熟悉的神情。

同時,少年的手指死死握住了江未眠的手,她完全無法掙脫。他比她高了很多,影子幾乎可以完全籠罩她。

手有點疼。

江未眠微微蹙了蹙眉。

郁宿舟似乎帶著絲可笑:“你敢來招惹我?”明明他一抓住她,她就怕得不行。

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

她們都喜歡他,因為他的皮相亦或者別的什麽東西,但一旦認知到他是個危險品,就會下意識地恐懼。

就算再次靠近,也是帶著新奇的恐懼。

總之,就是又菜又愛玩。

他早就和這些人玩夠沒意思的游戲了。

只有偽裝弱小脆弱,才能保證持久的吸引力。

而江未眠在陰影中的眼眸擡起,正對上他。

她笑顏如花,一點點掙脫他的手指:“沒有呀。”

郁宿舟怔了怔。

同時,一股看上去不可能屬於面前這個少女的巨力抓住了他的手。

小手充滿了侵略性地包裹住了他的手。

只聽“哢噠”一聲。

郁宿舟垂下眼睫,瞳孔一震。

看著他一瞬難以遏制的錯愕神情,江未眠被取悅到。

她籲了口氣:“呼,總算戴上了。”

小小的銀質手鐲——亦或者說是手銬,在少年有些擦傷的手腕上合攏。

江未眠舒展起一個笑:“剛剛就想給你戴上了。”

“好看。”她做出評價,“很適合你呢。”

郁宿舟的手指依舊被她抓緊著,十指緊扣。

郁宿舟知道,自己這是招惹到變態了。

少女小巧的指尖勾在那手銬上,輕輕一動,便是叮叮當當。

郁宿舟臉色黑了一圈。

手銬旁邊還綴了一圈金色小鈴鐺。

那金色小鈴鐺在少年瓷白的手腕上,帶著氤氳的光輝。

江未眠彎了彎眼,又勾了一下。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

她低聲道,隨後她捧起了他的手,細細端詳。

他的手比她臉都要大,情景看上去有些詼諧感。

少年人手指的骨節分明,江未眠摸過一遍之後,道:“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她甚至低頭在他掌心蹭了蹭。

郁宿舟身體一僵。

他神色難辨,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隱秘的破土而出的小東西。

她在騙你。她在捉弄你。

這是你最熟悉的套路了不是嗎?

但是

小騙子,比那朵幹凈漂亮的花,更讓他口渴。

江未眠走過後院的時候,聽到客廳裏熟悉的聲音。她進門便看見慕寒和江父坐在沙發上相談甚歡。

隨後她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大金毛歡快地撲了上來。

奇怪的是,江未眠有點嫌棄地撇開他:“我有狗了。”

她撇開傷心的大金毛,陷進沙發裏。

“你什麽時候養狗了?”慕寒奇道。

江未眠懶得理他:“今天唄。”

江父好奇:“你沒帶回來?”

“改天吧。”江未眠懶洋洋道。

“不怕跑了?”慕寒開玩笑。

“跑不了,”江未眠睜開眼睛,笑瞇瞇,莫名讓慕寒瘆惡一下,她慢條斯理道,“已經拴起來了。”

不知道是誰家的這麽倒黴。慕寒不禁想。

打小這小魔王手裏就沒過過活口。

成為這第一個——太榮幸了。

也是這時,慕寒想起自己被鴿了,於是問道:“你和秋崖一起去哪兒了?”怎麽還撿了條狗?

“撿狗,帶狗狗吃飯,還給狗狗買冰淇淋……”江未眠如數家珍。

“冰淇淋?”慕寒眉頭一皺,頓覺不對,“狗能吃冰淇淋?”

江未眠搖搖頭:“後來被我吃啦。”

“狗不是很乖,但是很漂亮呢。”江未眠似乎在回憶那只令人滿意的漂亮狗狗。

“不,”她改口了,“不是狗狗,是我的玩具。”

江父倒是很習以為常女兒說玩具什麽的,女兒天性單純,時常分不清楚朋友和玩具的定義。

記得她以前五六歲的時候,還會一本正經地告訴他,朋友也是用來一起玩的,玩具也是用來玩的,這不就是一樣的東西嗎?

她小時候還覺得月秋崖長得像漂亮的花,天天和月秋崖玩種花游戲呢。具體游戲內容就是讓月秋崖坐進一個花盆裏,她捧著小臉在旁邊觀賞:“月姐姐是我的花。”

花是用來看的,觀賞的,保護的。

大狗狗就是用來玩的玩具嘛。

江未眠覺得自己一向分得很清楚。大狗狗想要咬她養的花,就應該懲罰一下。

明天見,大狗狗。

作者有話要說:剩下的明天趕飛機的時候碼。

愛你們,晚安,啵啵。感謝在2020-12-3013:21:28~2021-01-0523:41: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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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無限流世界

【歡迎來到樂園。】一個機械冷感的聲音在這一方小小空間內回蕩。

江未眠眨了眨眼睛,這才確定了自己身在何方。

少女好奇的淺褐色瞳孔裏倒映著漆黑房間中央一個巨大的沙漏。沙漏的錐形看上去像是一道無形的光柱一般,直插進上方無盡的黑暗之中。

房間內還有幾個人。

其中有些人面色冷淡,似乎毫不為如今奇異的境遇而感到應有的詫異,而有的人面露驚恐,有的人滿臉怒火,甚至有幾個人已經開始爆發爭吵。

江未眠沒興趣去聽那些人在爭吵些什麽。她只是專註地望著中央那道光柱一般的沙漏。

沙漏中有細碎的金色沙礫在不斷流下,光柱的正中央,正是那個X形的交界口。江未眠在無人註意的情況下,輕輕向沙漏邁進了一步。

這是個漂亮的藝術品,江未眠默默在心裏想。

“別動!”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江未眠擡起頭,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分訝異和迷茫。

抓住她手腕的,正是一只秀麗漂亮的美人手。

她對上光柱照耀下,一張清冷美麗的面容。女子身著簡單幹練的襯衣,烏黑的長直發束起,成了一個利落的馬尾。

江未眠聲音細細弱弱:“姐姐?”

這位姐姐似乎有些恍然地望著她的臉,幾乎忘記了松開握住她手腕的手。

“是你……”一瞬的失態並沒有減損她的克制性的美麗,她很快收斂了不正常的表情,幽深的目光落在江未眠的眉心——那裏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江未眠並不知道她詫異的緣由,只是發現她的神態比方才柔軟了許多。

而此時,女子身後的青年也跟了上來。

青年生得溫潤儒雅,笑起來一雙淺褶子柳葉眼柔和友善,他伸出手握住江未眠的手:“你好,我叫慕寒。”

慕寒不動聲色的目光掠過面前的少女。

少女平靜又慵懶的目光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只分不清狀況的天真貓科動物。

“這是哪裏?”她聲音軟而甜。

月秋崖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抱歉,剛才我有點激動。”

月秋崖深呼一口氣:“你好,我是月秋崖。這裏是無限世界,樂園。”

比起方才那幾個大呼小叫的,江未眠這樣的新人已經讓慕寒深感欣慰了。

看上去她很快接受了這個“無限世界”的設定。

江未眠仔細地聽著慕寒的解釋。

這裏是一個時空間隙的世界,裏面裝滿了來自各個平行世界的怪物,而他們就是被無限世界選中的,具有潛質能夠做到牽制所有怪物的人。

亦或者說,他們被選入了一種可怕的求生游戲之中。

月秋崖和慕寒已經過了好幾個副本,他們將新人召集起來,講述清楚了所有的規則。總體來說,就是他們是無數被選中的小隊中的一部分人,而游戲有無數的裝滿怪物的副本將分配給這些每一次闖關都會隨機選中不同隊員組隊的小隊。

這些副本無一不危險,失敗了,被怪物殺死的人,就會永遠消失,而成功牽制,亦或者說是對抗了怪物能夠活下來的人,將會繼續闖關。

“所以只要闖過這些關卡,就能夠活下來,回到現實世界嗎?”有人這樣問。

月秋崖沈默片刻,答道:“不知道。”

一時間,絕望的氛圍包圍了這群新人,他們有的甚至哭起來了。

江未眠沒有興趣去安慰任何人。

少女慵懶的目光機敏地轉向了那個大沙漏。

她百無聊賴地想,唔,沙漏,要漏完了嗎?

月秋崖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隨後撫慰她道:“別擔心,沙漏是我們的護身符。”

護身符?

哭泣中的人們聽了下來,他們將狂熱的目光落在了中央的巨型光柱上。

“只要在每一個副本找到相同的沙漏,我們就可以直接得到牽制怪物的力量,立刻結束副本,減少不必要的傷亡。”慕寒溫和的聲音讓不安的人們如沐春風。

而江未眠的目光頓了頓,隨後,她勾起唇角笑了笑。

是嗎?護身符?

“那我們就找沙漏,找到了沙漏,就可以活下來吧!”有的人破涕為笑。

然而月秋崖冷冷的聲音再度將他的希望打破。

“沙漏,不是什麽好找的東西。”

“你什麽意思?”那個新人憤怒道。

“沙漏都會藏在副本很隱秘的地方,”慕寒示意月秋崖不要再說,以免激怒這些人,“而得到沙漏線索的有兩個辦法。一,找副本所給出的所有關於沙漏的線索。二,每獻祭一個人給副本,可以得到一條關於沙漏的線索。”

果然,江未眠垂下眼睫。

這種游戲,看上去像是拯救世人的英雄主義,可是,為什麽她只從規則裏看到一種詭異的捉弄感?

來對抗強大的怪物吧。什麽?怕死嗎?

那就自相殘殺吧。

江未眠頓時覺得有些無趣。

而場上有的人,眼睛已經開始發紅。

“每個副本,都是八個人嗎?”江未眠問道。

慕寒溫和答道:“不,每個副本指定人數是隨機的。”

“那關於沙漏的線索,每個副本有幾條?”有個中年男子舔了舔嘴唇,問道。

是啊,萬一所有的人加起來,也不夠副本沙漏線索數量呢?有的人腦袋裏掠過和他相同的想法。

而有的人已經開始不寒而栗。

這中年男子問話中的意思,已經帶著要殺人取線索的意思了。

[懦弱的人類之間的互相殘殺,又要開始了呢。]黑暗的房間裏,細細的聲音帶著笑意,嘰嘰喳喳不止。

[果然還是王的游戲最好玩。]

幽藍的屏幕上,是嚴陣以待的一群人類。

“又活下來了呢。”少年的瞳孔對上幽藍屏幕上冷淡的女人的臉。

他帶著笑意,將清瘦的身體陷入松軟的空氣之中。

這個房間四處布滿細碎的晶體,漂浮如同星辰,而萬千星辰中央,懸空的少年如同無邪的天使。

[王在偏愛她嗎?]細碎的聲音帶著妒忌。

“不。”少年勾起嘴角。

“看,她是這樣的善良而充滿正義感。”他陶醉一般向後仰倒,眼尾都是病態的悸動的殷紅。

“想不想,看見她的所有原則破碎呢?”

“她要是撒謊,要是欺騙,要是傷害無辜者——可比看這群懦弱的人類自相殘殺要有趣多了。”

少年的十指神經質地撫摸上屏幕。

[可是,她看上去似乎並不為那些困境所動。]那些聲音再度嘰嘰喳喳起來。

“有趣。”少年並沒有將那些聲音聽進耳朵裏。

他長久地註視著女人的臉,看著她握住那個新人的手,阻止她去觸碰光柱。

看見那個新人面容的那一刻,女人的臉色猛然一變。

少年帶著興味,而屏幕此刻也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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