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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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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中,月秋崖和慕寒踏入了房門。

堂中的徐老爺當即站起身來,老淚縱橫地快步走來,拉住月秋崖的手,跪在月秋崖面前:“月大家,求你救救我們吧。”

出乎意料的是,月秋崖眉頭越皺越緊,語氣毫無慈悲,甚至帶著顯而易見的冷漠:“請閣下說吧。有什麽事?”

徐老爺神色一僵,帶著訕笑道:“月大家,慕公子請坐。”

他這時才看見跟在慕寒身後的兔妖,他蹙著眉,欲言又止。

慕寒卻笑道:“無妨,他很聽話。”

徐老爺無可奈何,只能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

“我那逆子徐聽鶴,其實並非常人。”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徐夫人一聲嗤笑,徐老爺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埋怨而寒冷地看了徐夫人一眼,徐夫人卻絲毫不收斂面容上顯而易見的嘲諷之意。

徐坐霞呆呆楞楞地看著自己的爹娘,心中只覺得陌生。

爹娘以前,便是這樣面和心不和的嗎?

他不禁覺得有些悲哀。

徐夫人面色冷硬,但是眼底一圈烏青,看得出來,她這幾日沒有一天睡好了。

徐坐霞忍耐著沒有上前,只是默默在慕寒身後,將自己隱藏起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月秋崖卻頷首問道:“所以,令公子怎麽了?”

徐老爺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支支吾吾道:“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了。”

他苦笑一聲。

數十年前,有個窮書生。

他寒窗苦讀十年,也未能高中。

他苦悶難過,卻無能為力。

他試過經商,卻次次賠得血本無歸,他試過替人代筆,險些進了管衙門。

總之,這書生又窮,又倒黴。

而這一次,窮書生再次下海經商,險些將命都交代了。糟糠之妻再也受不了他冒險,威脅他再出門經商,便與他和離。

於是窮書生再也不敢冒險了,所以他只能一直窮下去,過著苦哈哈的日子。

但是他不甘心。

直到那一天。

那一年的七夕,他露宿街頭,看到了個女子。那女子同七姐娘娘長得一模一樣。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卻見那美貌女子回眸,對他一笑,似在邀請。

他揉了揉眼睛,一時竟昏了頭,跟了上去。

美貌女子笑容慈悲,渾身散發著金光,對他垂眸微笑,問他有何難處。

她說,她正是感動於他們夫妻二人情比金堅,於是下凡來幫助他們度過難關。

他流著淚請求七姐娘娘能夠讓他不要再失敗了——他再沒有銀錢了。

七姐笑而不語,為他看了手相。

最後,她告知他,他天生黴運實在難以遏制,只能依靠東西鎮壓。

七姐說完這話便消失了,隨後,地上只剩下了一頁紙。

那紙上,正寫著“雙生”之法。

月秋崖聽完這個荒誕的故事,看著徐老爺激動的神情,不禁覺得好笑。

她開口道:“徐老爺,七姐掌管姻緣,可不管人財路。”

剩下的她沒有說,想必如今的徐老爺早已經明白。

雙生邪法,哪裏會是七姐告知信眾的東西。

所以當年那迷惑徐老爺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窗臺下,江未眠聽得津津有味。

郁宿舟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裏,她窩在他懷裏,側耳便聽見他沈穩的心跳聲。

她下意識起開一點,悶聲道:“熱。”

少年面色如常,再度恢覆那副溫潤端方模樣,誰也看不出他曾經那樣失控。

他只是點點頭:“好。”

屋裏的對話還在繼續。

“所以,您便用了您自己的孩子,來制作雙生?”慕寒聲音溫和卻暗含鋒芒。

江未眠不由豎起耳朵。

而郁宿舟只是垂眸,若有所思地把玩她的發絲。

徐老爺不語。

月秋崖卻繼續道:“只是您失敗了。”

“本應當死去的那個孩子,他沒有死。”

徐老爺聞言,神色有些激動,但一瞬被自己按下去。

江未眠只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來。

郁宿舟見她蹙著眉,含笑勾了勾她鬢角的發絲,低聲道:“你說,那本應該死去的孩子,是徐聽鶴,還是徐坐霞呢?”

江未眠一震,腦海中如同劃過一道流星,照亮了思緒。

真正的雙生的模樣,徐聽鶴和徐坐霞哪個都不符合。

對啊,剩下的那個孩子,應當是兩掌都有紅色痣的。而徐聽鶴和徐坐霞,分別有一掌有痣。

她一瞬有些明白郁宿舟的意思,她獎勵一般揉揉他的腦袋。

郁宿舟瞇起眼睛,只覺得她敷衍,卻不生氣,又道:“阿眠,你說,他們現在想殺的那個孩子,是應當殺的嗎?”

這個問題又繞回了最初的“誰應該死”,江未眠先是楞了楞,最後神色有些覆雜。

對啊,這麽一看,他們殺徐聽鶴和徐坐霞之中的誰都解決不了問題啊。

因為按照雙生的標準看來,兩個雙生,都失敗了。

那按照徐家父母的辦法,他們應該將兩個孩子都殺了,才最保險。

“按照標準來,將兩個孩子都殺了才是正解。”郁宿舟幽幽道。

是啊,為什麽徐老爺徐夫人,卻只想要殺徐聽鶴呢?

只聽門內,慕寒的聲音傳來:“可是你們分明知道,兩個雙生都失敗了,不是嗎?”

月秋崖打斷了慕寒的話:“不,雙生不可能兩個都失敗,這只是表象,其中一個應當死去的孩子,藏匿在了二人共同的特征中,要想殺對,還是件難事。”

徐老爺神色有些瘋狂,他頷首道:“是,那個本應該死去的孩子才是罪魁禍首。”

月秋崖想說什麽,卻被慕寒拉住衣袖攔住了。

只聽徐老爺道:“若是放在尋常人家,從兩個孩子之中找到失敗的那一個,是很難的,但是偏偏,我們家兩個孩子之間的區別非常明顯。”

他頓了頓,開口道:“你們應當也發現了吧。”

“‘那東西’,有問題。”他神色詭秘。

月秋崖有些諷刺地看他:“你說的,‘那東西’是什麽?”

徐老爺有些著急:“你們沒有發現,聽鶴有問題嗎?”

徐坐霞霍然擡眼,看著陌生的父親。

他不可置信,怎麽能,怎麽能將哥哥叫做‘那東西’?

而徐夫人,至今一言不發。

徐老爺平靜下來,道:“這些年我們也一直在尋找兩全之法,我們也不想殺死自己的孩子啊。”

一瞬間,他眼中淚水落了下來:“你看,這屏風,我自長安大價錢買來,就是為了鎮壓聽鶴。”

“誰知道,這裏頭又牽扯出來這些事。”

月秋崖難得辨別他話語的真假:“所以現在,你打算將你的兒子殺死嗎?”

徐老爺吞了吞口水,有些怯懦道:“我們也是無奈之舉,走投無路。”

見月秋崖和慕寒沈默,徐老爺連忙道:“放心,看月大家和慕公子的身手,一定能擺平這件事。”

他帶著點笑意暗示道:“若是需要錢財,我們也不缺……”

徐坐霞終於忍無可忍,站出來道:“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哥哥分明什麽都沒有做,為什麽你們要殺他?”

“按照你的說法,一切的罪魁禍首分明是你!”

徐老爺眼見著那兔妖憤怒地站了出來,這才聽清楚了熟悉的口吻,驚喜道:“坐霞?”

郁宿舟一個彈指,徐坐霞頓時化為人形。

只是他眼眶通紅,憤怒地望著徐老爺:“爹,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是這樣的人!”

徐坐霞痛心疾首:“虎毒尚且不食子!”

徐老爺神色大變,警告一般看他:“坐霞,別忘了,我們除掉你哥哥,都是為了你啊!”

“他一日日成長,是吸收了你的運道作為養分。”

“總有一天,我們全家都會被他吸幹的!”

徐坐霞搖頭不止,眼中滿是失望。

徐老爺卻循循善誘道:“乖孩子,你哥哥去了,我們才能好好活著,不是嗎?”

見徐坐霞依舊倔強,他嚴厲道:“爹的話都不聽了嗎?”

徐老爺示意徐夫人上前帶走徐坐霞。

徐坐霞不忍心推開瘦弱的母親,道:“娘,你也知道,這件事不是哥哥的錯,對不對?”

徐夫人滿目瘡痍一般,滄桑神情,搖搖頭又點點頭,無限眷戀地摸著徐坐霞的面容。

她低聲道:“坐霞,阿娘和阿爹都不想死,都想多陪伴你……”

徐坐霞大失所望,撇開她道:“阿娘,你竟然也這樣,自幼,你都告訴我,公平二字。”

“如今看來,你們對待哥哥如此隨意,可有記得公平二字?”

“哥哥什麽都沒有做,你們卻要殺死他,他也是你們的孩子啊,這樣公平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徐老爺冷笑一聲:“我就說不能讓他多讀書,你瞧,腦子都讀壞了。”

“我們給了他生命,哪裏來的什麽公平與不公平?天真!”

徐坐霞氣的渾身發抖。

徐老爺繼續道:“還有,他什麽都沒有做?”

“只怕是只有你這個傻小子才被蒙在鼓裏!”徐老爺恨鐵不成鋼,“你知不知道,你年幼時做噩夢,都是他害得?”

“你哥哥那時便對你有了殺心,只是你這蠢貨,還不曾察覺!”

“你可還記得,你哥哥院子裏那丫鬟有一日突然失蹤?那便是你那好哥哥推了她下井,他年紀輕輕便已經殺了人了!”

“還有,你真以為他讓你離開姑蘇是為了你好?”

“他是想殺了你以絕後患獨自繼承家產……”

“不可能!”徐坐霞脫口而出,“我的哥哥,我最了解!”

“他絕不是那樣的人!”

郁宿舟見堂中一片亂麻一般,微微一笑。

少年貓兒似的眼眸帶著玩味,將衣袖中的魂火投擲了出去。

既然亂,那便不如更亂一些吧。

反正,一切都是要在今晚解決,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嬌嬌:我最喜歡搞事了。

大概下章或者下下章收尾姑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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