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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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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宿舟揉了揉額角,面色不虞,躍下了房梁。

此時還是夜間,大抵還有兩個時辰天明,微冷的水汽順著門縫流洩進來。

少年感受到了那點微妙的變化,面龐上毫無旖旎之色,推開門,走入了夜色中。

他未曾打傘,一場大雨淋了個徹底。

少年在雨中,渾身顏色更加濃烈,就連一身玄色長袍在雨中山茶的交相輝映下也顯得濃燦。濃烈鮮煥的眉眼如小溪中被清淩淩水波打磨了千萬遍的黑曜石。

狼狽,卻冷靜。

白皙的手指微微收緊,脖頸上也染著點粉。

少年眼底光芒明滅,看不清情緒。

第二日清晨,江未眠醒來,才發現似乎除了自己,沒有人睡好。

月秋崖眼底青黑一片,勉強對她笑了笑。

捉妖人身強體健的,如今這樣看來,似乎是一夜沒睡。江未眠這才想起,月秋崖似乎不喜歡別人晚上和她一同睡。

月秋崖望著她歉疚的神情,揉了揉她腦袋:“沒事。”她不會告訴眠眠自己的事,畢竟身為姐姐,哪裏有讓妹妹擔憂的道理。

她自年幼家中遭遇橫禍起,夜夜不得安眠,尤其是到了南詔月家,一動用符紙便想起滅門當夜的事。

到了如今,她也時常陷入噩夢,醒來時還時常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小女孩。

她不願讓江未眠看到自己如此失態的樣子。

今日早飯期間,江未眠歡快地吃奶黃包,又對上郁宿舟的黑眼圈。

“沒睡好?”江未眠毫不介意地用手拿了個奶黃包給郁宿舟。

少年的手指冰冷,觸及時,江未眠被冰得下意識一縮手。

少年接過奶黃包,隨後又是個笑:“多謝阿眠。”

每次看到郁宿舟這個甜蜜溫柔的笑,江未眠都覺得瘆得慌。

系統已經許久沒有說過話了,江未眠在腦海裏戳戳它:“我有了個新的攻略想法。”

“什麽?”過了許久,系統才回覆她。

“郁宿舟始終對我有戒心。”江未眠嘴巴裏鼓鼓囊囊的,塞滿了奶黃包。

“我演什麽他都能看得出來,”江未眠眼睛亮閃閃,一看又是在醞釀什麽壞主意,“你說,我若是真情實感呢?”

系統訝異道:“宿主,你是說,你愛上郁宿舟……”

郁宿舟看見江未眠兩只小腿頗為愉悅地晃蕩,眼睫一垂,莫名想起某些詭譎靡麗的畫面,隨後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奶黃包在口中融化,帶著濃稠的甜香氣。香得讓他喉頭一動,神色更冷。

江未眠笑了笑:“我是說,我若是連我自己都騙呢?”

“如若,我自己都覺得他就是我的唯一?”

“如若,我蠢笨一些……”

“如若,我對他死心塌地?”

系統悚然道:“宿主,你可要想好,這不是什麽好辦法,你忘了,原主是怎麽死的了?”

“果然有辦法能夠做到吧。”江未眠了然一笑。

系統這才發覺自己又被這沒良心宿主給詐了一把。

這樣,會蠱惑得到他嗎?

這樣冷血的人,會因為江未眠的付出而心軟分毫嗎?

“我不是原來那個江未眠,”江未眠垂眸笑笑,“郁宿舟,是那個郁宿舟,也不是那個郁宿舟。”

“我改變了他,雖然很細微,但是他幼年時跟隨我的經歷,全然不同,他對我的感受,和原著中‘郁宿舟’對‘江未眠’的感受也全然不同。”

“有什麽不同,就是你對他更差!”系統沒好氣,“宿主,你是不是傻了!”

“你為什麽這麽自信啊宿主!”

在系統的控訴下,江未眠神色泰然自若,夾了一筷子小菜給郁宿舟。

郁宿舟不喜歡清粥裏沾上菜,他微微蹙眉,只是沒有再動那碗粥。

江未眠捧著臉對他笑:“你怎麽不吃啊?”

她當然知道郁宿舟討厭什麽,但是她一雙圓溜溜的鹿眼睛在陽光下閃爍的都是滿心的歡喜。

她就是故意的。

系統崩潰:“宿主,你這樣欺負他,他怎麽會喜歡上你啊!”

江未眠不搭理它,依舊看著郁宿舟。

郁宿舟倒是倔強,依舊沒有吃。

“你怎麽不吃我給你夾的菜呀,可好吃了。”江未眠也不吃飯了,停歇了筷子就這樣看著他。

使壞。

郁宿舟看出來了。

少年沈郁的眉眼低垂,大家都瞧出來點不對勁。郁宿舟笑了笑,溫柔而感激的:“多謝阿眠。”

隨後那一筷子脆筍入了他的口,江未眠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

早飯吃完,眾人各自回屋準備收拾行李。

江未眠收拾了一會兒,才想起什麽似的,自懷中掏出那面小鏡子。

小鯉魚氣哭了:“江小姐,你答應我的……”

江未眠樂了:“我答應你什麽了?”

小鯉魚楞了楞:“你說了,我的妖丹……”

“你的妖丹啊,”江未眠笑瞇瞇,隨後驟然變了臉色,“你還敢提。”

“我都把妖丹的位置告知給你了,你讓鏡中魅去拿,鏡中魅還想殺了我。”

“忘恩負義。”江未眠憤憤,“若不是看你是個生命,我早就將這鏡子摔碎了!”

“不要,不要!”小鯉魚害怕了,“鏡子,鏡子不是故意的。”

“江小姐,你能原諒我嗎,我的妖丹還在那個人那裏。”小鯉魚眼淚巴塌,看上去更加可憐。

“不能。”江未眠冷下臉,“你的道歉絲毫沒有誠意,別忘了,你以前還想和郁宿舟一起害我。”

小鯉魚又羞又愧:“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怎樣,你才能原諒我?”天然呆小鯉魚果然入套了。

江未眠嘆了口氣,寬宏大量道:“算了,算了,你也是我餵過許久的魚兒,我也不必和你置氣。”

“我把你送回去吧。”

小鯉魚欣喜不已:“真的?”

“不過,將你送到哪裏呢?”江未眠作沈思狀。

小鯉魚方才想說出鏡中魅的藏身之所,便又住了嘴,想起鏡中魅叮囑過,絕對不要暴露。

它吞了吞口水,猶豫不決,又見江未眠隨手將它往一旁一放,不知何年何月又會再想起它了,連忙道:“等等!”

“你,你把我放在朱雀河那裏就好了。”

江未眠背對著小鯉魚,唇角勾起一個笑容,不枉她晾著這小鯉魚這麽久。

這小鯉魚於鏡中魅而言,是真的挺重要的。

江未眠回過頭,一雙林中小鹿似的清純又幹凈的眼睛眨巴眨巴:“好。”

她童叟無欺,絕對無害。

小鯉魚欣喜萬分:“江小姐,你真是個大好人!”

江未眠將小鯉魚揣進懷裏,也沒打算繼續收拾行李了。

系統詢問:“宿主,你不收拾行李了?”

江未眠托腮,懶散道:“我猜我們暫時還走不了。”

鏡中魅和陰魅沒有解決,誰也走不了。

而且,那一夜那個奇怪的女子,口中所言的“益州將滅,王女將死。”讓她心中始終有不安之感。

原書中,滅了江家滿門的妖怪,邪惡強大,但是如今看來,陰魅尚且不算是那樣的大妖。

究竟是什麽,讓它的能力增強了呢?

總之,她必須先解決鏡中魅,不過要如何才能讓月秋崖和慕寒接收到,鏡中魅在朱雀河的訊號呢?

夜晚,朱雀河畔,一個曼妙的身影一閃而過。

李明敏探頭探腦,確認沒有一個暗衛跟上自己後,舒了口氣。

她百無聊賴地望著殘留著幾盞河燈的水面,輕輕嘆了口氣。怎麽辦啊,父皇母後又來催促她了,明日就要啟程回長安了。

可是她連白菩提的影子都還沒見到呢。

她精致的繡鞋一踢,地上一顆碎石子便噗通一聲落入了河中,牽連起層層疊疊的漣漪,水中少女明麗的容顏被攪亂。

李明敏自懷中掏出來面小鏡子,細細整理儀容——方才從狗竇裏鉆出來的,屬實有些狼狽。

也正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李明敏腦海裏浮動起一個模糊的念頭。她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她今夜逃出來了,那今夜她不回去,明日不就可以不用回長安了?

“哎呀,”李明敏興奮不已,“本宮怎麽這麽聰明!”

“哼,沒有人能夠約束本宮!”李明敏擡起下巴,又是那個驕傲的小公主。

她裙擺一旋,流出半圈金絲線的光暈,隨後走進了人群中。

平靜的河面,浮起一串小水泡,隨後又歸於寂靜。

細雨飄飄中,李明敏歡快地走街串巷。

各色小攤販熱情招呼她,而她拿起個面具往臉上一罩,丟了塊碎銀子便又竄來竄去了。

走了不知多久,人煙逐漸稀少,李明敏才回過頭,未曾料到,一回頭,便是一條幽深的小巷。而幽深的小巷中,是一片濃重的迷霧。

她楞了楞神,狐疑地向迷霧中望去。

最後想了想,自己是龍女,自然是祥瑞的,才不懼怕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於是她大著膽子,向小巷裏走去。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巷子。

她走了一陣子,開始有些害怕了,想起菩提先生曾今描繪過的志異圖卷,有許多妖魔便是這樣哄騙人的,準備回頭,才發覺身後的路也沒迷霧吞沒。她向四周摸,也沒摸到半點東西。天上的明月,星星都渺然無蹤。

李明敏終於開始慌了:“救命啊!”

然而她的聲音也被迷霧吞沒。

鮮紅的裙踞,和她微渺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迷霧中,和出口漸行漸遠。

“公主出事了!”

江未眠正出神地咬筷子,想著該如何讓月秋崖和慕寒找到朱雀河去,便聽見了這一句。

月秋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公主?”

眼前的小丫鬟神色焦急得都要哭出來了:“是啊,月大家,公主殿下她不見了!”

“若是找不到公主殿下,咱們可都要掉腦袋啊!”

月秋崖依舊蹙眉:“這益州城內,哪裏來的公主?”

“這……”小丫鬟一時也說不清楚,想起李明敏的威脅,說是要微服私訪,更加苦不堪言,“先別管這個了,我家公主金尊玉貴的,若是在益州出了事,益州百姓一個都逃不過。”

江未眠一聽這話,挑了挑眉:“你家公主出事,怎麽就連著益州百姓遭殃了?”

“是你們把殿下弄丟了,怎麽還來威脅月姐姐?”江未眠慢條斯理地擦拭手。

她不喜歡看月秋崖被人欺負。

小丫鬟急了:“你!”

月秋崖沈聲道:“先別急,你先說,你真的是殿下的貼身侍女?”

誰也不會相信,那金枝玉葉會遠道而來上益州,而且被偌大個護衛隊護著,她還走丟了。

小丫鬟見月秋崖開口問,如同逢了大救星:“我就是,我有令牌!”她掌心一亮,果然是公主儀仗司的令牌。

“公主走丟了,你們不找官府,找月姐姐作甚?”江未眠不解。

小丫鬟眼神閃爍,最終哭喪著臉道:“若是官府能解決,我們也不會來找捉妖大家來幫忙了。”

月秋崖聞言,眉峰一聳:“你是說?”

“公主這次走失,是有妖物作祟。”小丫鬟壓低了聲音,“昨夜,有人看見公主往朱雀河那邊走了。聽聞昨夜朱雀河那邊失蹤了好幾個少女。”

“有一個少女好運逃出來了,但是如今還神志不清,聽她說,她看到了一只青色蜥蜴似的妖怪。”

江未眠聽聞“朱雀河”三個字,心中一動,又聽小丫鬟所言“青色蜥蜴”,頓時聯想到了鏡中魅。

而月秋崖聞言容色一凜,自然也想到了,當即準備出發。江未眠拽住她衣袖,道:“月姐姐,帶上我。”

月秋崖無奈道:“眠眠,我們不是去玩。”

江未眠點頭,鄭重道:“我知道。但是日後我和你們一同前行,現在多積攢經驗,我心裏更踏實。而且我一個人在家裏,我也害怕。”

月秋崖思忖片刻,還是拗不住江未眠的大眼睛攻勢,松了口,因此也順便叫上了慕寒。

江未眠自然也將郁宿舟帶上了。

車轍逶迤向朱雀河邊。

那個有幸逃脫的少女,家住朱雀河邊,昨夜是在河邊洗衣時險些被拖下水。慕寒和月秋崖去朱雀河邊查看,而郁宿舟和江未眠去詢問那個少女。

少女如今情形還不妙,雙眼無神,瑟瑟發抖。

郁宿舟俯下身子問她:“姑娘,你可還記得,昨日所見?”

那少女猛然瑟縮一下,恐懼地望著郁宿舟,咬緊了嘴唇一眼不發,郁宿舟伸手準備給她一個安神符,少女卻猛然打掉郁宿舟的手,抱住了一旁的江未眠。

江未眠始料未及,便被抱了個滿懷。少女看著瘦弱,手臂卻和鋼箍似的,死死卡在江未眠兩脅。

江未眠本來就生得不高,如今被這高挑的少女一抱,只看得見個兔子耳朵似的發髻顫啊顫。

郁宿舟輕笑一聲。

江未眠自他眼底看到了清淡的嘲諷並且腦補出了一句“矮子”。

江未眠:!!

兔子又炸毛了。郁宿舟冷眼旁觀。

她平覆心情,伸手反抱住少女,輕輕拍拍她的脊背,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別害怕。”

郁宿舟在她身後,看到這一幕,垂下眼睫。

他回想起什麽記憶,嫌惡地皺了皺眉,再擡起眼時,神色已然如同霜凍。

江未眠不知為何,半推半就便將少女情緒撫慰好了,少女有些怯怯地:“你們,是來捉妖的嗎?”

江未眠點點頭:“我姐姐是捉妖人,她的同伴也很厲害,你不必害怕。”

“姑娘,你家中,只有你一個人嗎?”江未眠看半天也沒有人上前招呼,便如此問道。

少女見郁宿舟的眼神又掃過來,又縮了縮,神色淒涼:“我家只有我一個人。”

庭院中央有棵香氣撲鼻的花樹,如今落了滿地的香雪,一瓣瓣風裏裹著濃濃馨香。但空氣中有稀薄的血腥氣,郁宿舟眼眸中墨色濃郁,目光定格在那少女的面龐上。

少女渾身都是冷的,微微發抖,看上去分外可憐,江未眠本想推開她,但是見她如此,也沒推開她,而是攙扶她來到了石磨前。

郁宿舟此時不知在想什麽,目光悠遠落在晴空下雲卷雲舒上。院子坐北朝南,整個都被籠罩在日光下,幹凈又溫暖。

江未眠歇了口氣,正準備問那少女,便見少女露出的指尖。

那指尖尖銳,帶著微微的青。

是青苔。

江未眠四望,也沒看到這庭院中哪裏有青苔。畢竟整日日曬,灑掃幹凈。

小丫鬟帶著月秋崖和慕寒走在河邊。

小丫鬟未曾註意,險些在河岸邊浣衣用的石板旁滑了一跤。

慕寒眼疾手快,迅速將她扶起。

小丫鬟面帶嫣紅,神色有些不虞,整理好衣裳,抱怨道:“這兒怎麽生了這樣大一塊青苔,真是的,這些浣衣的也不怕摔進河裏淹死啊。”

月秋崖蹲下身細細查看那一塊青苔。

小丫鬟很不滿意:“月大家,你不會是想說,我們殿下可能墜入河中了?我們殿下福大命大……”

月秋崖蹙眉:“你很吵,安靜點。”

她蔥白手指撚起一點綠色的苔痕,於鼻尖嗅了嗅。

小丫鬟本來還想發作,結果慕寒溫文爾雅對她一笑,她也不好意思了。

慕寒俯身,詢問月秋崖:“秋崖,你可是有什麽發現?”

月秋崖眉心褶皺微松:“有妖氣。”

慕寒聽她這樣說,頓了頓:“是?”

“很覆雜。”月秋崖站起身,瞇起眼睛,搓掉指尖的青苔,“有陰魅的,有鏡中魅的,還有一點,奇怪的氣息,像是人,但是似乎又不是人。”

這時,只聽一陣喧囂,是外出趕集的大娘們回來了。

大娘們眉飛色舞,說道著新辦的姻緣角,有個大娘無意間瞟見月秋崖和慕寒,眼睛一亮,連忙上前問:“年歲幾何?可有婚配?”

月秋崖本不願回答,耐不住大娘一直叨叨,這大娘道:“你可別小看大娘我,大娘我啊,這些年撮合成了不少了,凡是大娘我牽線,就沒一對不成的。”

另外個戴花的,似乎是她同伴,撇撇嘴道:“誰說沒一對不成的?不久前的那個,落水的……”

戴花大娘目光忌諱地望著旁邊的建築。

說親大娘連忙啐一口,似乎覺得晦氣,擡腳便要走:“呸呸,說什麽呢。”

慕寒心頭一動,攔住了要走的大娘:“大娘,你們說落水是?”

大娘們說落水的時候,目光一直在江未眠和郁宿舟進入的庭院中。

大娘見他生得俊,好聲好氣道:“上個月還是什麽時候,就是最近,這家那個姑娘,夜裏浣衣的時候,踩了青苔,落水了,這一家人便舉家搬走了——嗳,這個漂亮姑娘,你離水遠一點。”

“落水了?”慕寒目光一沈,重覆一遍。

“對啊,花一樣的年紀,就這樣死嘍。”

月秋崖和慕寒聽聞,對視一眼,都是一震。連那小丫鬟也渾身雞皮疙瘩。

如若這宅子裏的少女已經落水而死,那方才,江未眠和郁宿舟一同去看望的那個少女,是誰?

江未眠正準備問少女她可察覺到那妖怪身上的什麽特征時,門扉被“哐當”一聲破開,江未眠擡眼,恰好撞見郁宿舟眼中一絲煩躁之色。

她先覺得一陣古怪,直到月秋崖二話不說就擲出一旋符紙,符紙燃燒著破向她身邊的少女。

江未眠這才明白了,自己身邊這位,恐怕不是人。

她被這少女挾持著,符紙都在她身前停下。少女聲音陰冷,帶著水腥氣桀桀怪笑。

江未眠瞬間明白了郁宿舟方才那個煩躁和失望的神情

真是,心硬如鐵啊。

江未眠倒也沒什麽感覺,只是迅速自懷中抽出小短刀,毫不留情地向後一捅!

那鬼怪自然沒想到柔弱的小姑娘下手這樣黑。

江未眠自順手又是一個爆破符,險些炸掉這鬼怪一只手,它尖嘯著後退,江未眠趁機向前一滾,被月秋崖一接,安全脫身。她擡起臉來,滿臉塵土看月秋崖:“月姐姐,它也許知道公主的去向!”

月秋崖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將她交給了身後跟來的公主隨從們,和慕寒一同上前,月秋崖手中紅傘一出,破開花雨,籠罩下一片妖異的紅光。

那鬼魂尖利嘶鳴一聲,青黑色的眼淚落下,隨後對著江未眠道:“給我,給我……”

聽見鬼魂說出這一句話,江未眠趁機上前抱住月秋崖的腰肢:“月姐姐!”

月秋崖神色冷冽,收回了紅傘。

日光下,鬼少女更加蒼白透明,江未眠上前,問她:“還給你,還給你什麽?”

鬼少女眼帶茫然:“還給我……”

“月亮,對,月亮,”鬼少女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月亮,把月亮還給我!”

她上前欲抓住江未眠的手臂,卻被江未眠靈活地一個躲閃,江未眠躲在了郁宿舟身後。

那鬼少女忌憚地望一眼郁宿舟,青黑色的眼淚不斷落下,身軀越發透明:“它告訴我,我的月亮在你這裏。”

江未眠自郁宿舟身後探出個頭問她:“誰告訴你的?”

鬼少女怔忪了片刻,道:“一面鏡子。”

月秋崖和慕寒對視一眼——果然,是鏡中魅搞的鬼。

照這樣來看,也許真如眠眠所說,鏡中魅是真的沖著她來的,並不是郁宿舟的問題。

江未眠已經清楚了這是誰的手筆,她身上帶著的,唯有那面小銅鏡,能夠吸引的也只有鏡中魅。

她一扯郁宿舟高高束起的馬尾,俏皮地將他耳朵扯到她嘴邊,輕聲道:“你看,我能給你證明了。”

少年身如雲海青松,微微下傾,自遠處看,二人就如同真正的青梅竹馬般兩小無猜。

郁宿舟耳畔是她溫熱的吐息,他啟唇,笑意溫柔如華枝春滿:“拭目以待。”

作者有話要說:我看誰還敢說我短小」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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