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善惡之標準

“如果要論兇手的話，你以為是誰呢？”

“造成這樣後果的人不就是你們自己嗎？”

“我只是順從了自己的意願，將憎恨宣洩出來。”

“而造成這些憎恨的人，是你們，不是我，後果也由你們承受。”

“你們問我為什麽沒有選擇寬容？我不知道，這大概是人類醜陋的本j□j。”

我一邊聽著掌機裏女主的話語，一邊自己無意識地跟著女主念了出來。

直到被人拿去手中的掌機，才呆呆地擡起頭來看著站在面前的少爺，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少爺啊……啊，不對我不是、我只是在玩游戲，剛才那些都是游戲裏的臺詞，我只是不小心讀出來了！”

少爺皺起眉，看著掌機上的畫面：“你最近一直在玩這個游戲？”

“嗯，不過，現在也結束了。”我偷偷打量著少爺的神色，確定他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才松了口氣說道，“這是最後的結局了，估計以後我都不會再玩這個游戲了，實在是……對精神的汙染太嚴重了。”

前兩天拜托了桂木，才拿到了特典版的游戲，我玩了整整兩天，才把最後的結局打了出來，剛才念出的就是女主的話。

“精神汙染？”少爺挑起眉看著我，似乎是有些好奇。

我撓了撓頭發：“少爺你剛才也聽到我念的臺詞了才對，你不覺得那種想法太消極沈重了嗎？而且根本不對啊，因為雖然男主們是相同的，但是對女主做出那些事的人不是這一周目的男主們啊，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就……”

等一下，我跟少爺說這些有什麽用？少爺又不知道游戲劇情！

我一巴掌拍在額頭上，苦笑道：“啊，抱歉，少爺，我好像說了很多廢話，你不要在意……不過女主的話的洗腦能力太強，我覺得我的色相都渾濁了，不知道要幾天才能恢覆……”

話音未落，我就感覺到了哪裏不對，擡頭就看到少爺直直地看著我。

“那個，少爺，有什麽事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麽，為什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你剛才說了什麽？”少爺的雙眼微微瞇起。

“說了什麽？”我心裏的奇怪更多了，剛才我只是隨口說了一些話，要我重覆出來……我說了什麽來著？

我幹脆地搖頭：“想不起來了，少爺你是沒聽清嗎？”

少爺看了我一會兒，那種帶著審視的眼神看得我渾身不自在——我是不是哪裏又說錯了什麽？

“沒什麽。”少爺淡淡地說完，在我面前坐下，“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和你聊天了，來說些什麽吧。”

聊天？我覺得我最近和少爺聊天的次數還挺多的。

想是這麽想，我還是乖乖地把掌機收了起來，然後端正了坐姿，平靜地等著少爺開口，心裏還是免不了疑惑。

等等，我想起來了，該不會是那種“聊天”吧？

“你是怎麽看待剛才你念的那些臺詞的？”少爺沈吟了一會兒，雙手交疊看著我，“不涉及游戲角色、背景與劇情。”

果然是這種“聊天”，還真是好久沒有經歷了。

心裏吐著槽，我還是冷靜下來思考。

這種“聊天”是以前少爺就喜歡做的事，有時候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他偏偏會思考得無比深入，還喜歡詢問我的看法。

我的知識面哪有少爺那麽廣？而且人生啊哲學啊怎麽看都不是我能討論的話題，可是少爺都問了，我也只能說出自己的看法。

“剛才念的那些臺詞，涉及的主要是人j□j？”我努力地想著要怎麽組織自己的語言，“會產生憎恨的醜陋的人性。”

少爺挑了挑眉：“那麽你覺得人性都是醜陋的嗎？”

“不會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人性說到底還是由自己來決定的吧？不是有個詞叫做‘一念之差’嗎？這種一瞬間的差別，就會產生不同的人性，進而導致不同的選擇吧？然後由不同的選擇導致善惡……”

“那你衡量善惡的標準是什麽？”少爺打斷了我的話，“你的善惡標準，也不過是‘你’的，是由你來決定的。可能在你看來是正確的、善的事，在別人眼中則是錯誤的、惡的。”

……還真是一下子就被問倒了啊。我皺緊眉，然後看向少爺：“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都會接受。但是，如果是想要對別人好，那麽這種人性就是善的吧？”

“有一句話叫做‘好心辦壞事’。”少爺又丟出這句話。

啊啊啊那要怎麽辦嘛！我磨了磨牙：“照少爺這麽說的話，就沒有善惡對錯好壞了。可是，那並不是絕對的吧？這個世界上只是不存在絕對的正確與絕對的錯誤，相對而言的善與惡還是存在的吧？”

少爺低低地笑了出來：“你這樣說也沒有錯。”

“人性和人類的本性是兩種事物，一個人的人性，是由他自己來決定的，與他的經歷有關，可是人類的本性則不同，人類是一個集體，所有的人類會有著共同的性格，而那種潛藏得極深的黑暗即是人類的本性。”

……看吧，看吧，又開始說一些我完全聽不懂的話題了。

我托起下巴，苦著臉對著少爺說道：“少爺，你為什麽要說人類的本性是潛藏得極深的黑暗呢？為什麽不可能是光明呢？”

“因為我並不認為人類的本性是光明的。”少爺淡淡地說，“在《聖經》中，亞當和夏娃便是受到了蛇的誘惑，違背上帝的命令吃下了禁果，被上帝趕出伊甸園。會受到誘惑本來就是意志力不堅定的表現，也即是有*，所以才會有人類的原罪。”

“所以那種行為是錯誤的嗎？”我撇了撇嘴，“那只是因為好奇吧？我覺得這很正常啊，如果沒有好奇心，那麽這個社會也不會有所發展。而且我記得那個禁果是善惡果來著？正是因為吃下了善惡果，人類才有了分辨善惡的能力啊。”

想得太深了又開始心裏冒火：“而且要這麽說的話，上帝也有錯吧？那樣的話一開始就不要在伊甸園裏創造出知善惡樹啊！憑什麽他說的話就是真理，違背了就是錯？如果他是全知全能的存在，怎麽會沒有發現蛇的引誘？他不讓亞當和夏娃吃善惡果，也就是不希望他們明白善惡，那又有什麽好的？”

“不明白善惡的話，現在也就不需要討論了。”少爺的聲音裏帶著不明的笑意，“事實上，也沒有必要單獨從《聖經》來考慮。宗教本身就是一種精神寄托，人類在其中尋求庇佑，為自己的行為祈求寬恕，而真正創建宗教的，卻依舊是人，並非所謂的神靈。”

“……那我之前說的那麽多是為了什麽？”我頭痛。

“為了提供更有趣的觀點，”少爺說道，“我想看到的是人類靈魂的光輝，而不是隱藏在虛偽認知下的灰塵。”

“……你們到底是以什麽為基準在分辨善惡？我想看人類靈魂的光輝，想確認那才是真正可貴的東西，可現在那些不問自我意志，只依照西比拉的神諭過活的人，到底有沒有價值呢？”

一段話浮現在我的腦海裏，聲音和少爺的聲音重合了，可是也帶來了劇烈的疼痛感。我用力按住腦袋：“既然少爺你會這麽說，也就是相信人性中有著光明的吧？可是你剛才又說並不認為人類的本性是光明的……這種說法不是自相矛盾了嗎？”

“啊，那只是為了更好地獲取你的觀點。”少爺的話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當一個人試圖以自己的觀點去說服他人時，便會產生更大的力量，新的觀點會為了求得認同而不停地從腦海中湧出。”

“那麽……都只是一部分，光明也好，黑暗也好，善也好，惡也好，它們都是相對的，都只是世界的一部分。”我腦子裏暈暈的，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只是無意識地說下去，“既然都是世界的一部分，那就有獨屬於自己的自由，要怎麽看待那些臺詞是我的自由，要怎麽理解我的話是你的自由。我只是表達出自己的觀點，用自己的觀點去生活，與你無關。”

說完頭突然不疼了，我也清醒了不少，接著便看到少爺沈默著不說話，什麽表情也沒有，只是問道：“你怎麽了？”

“剛才頭突然很疼。”我老老實實地說，“說的話都有些無意識，不過現在已經不疼了……我是不是說了讓少爺討厭的話？”

也不知道我這句話哪裏說得好了，少爺的臉上重新恢覆了慣有的平靜表情，起身離開了書房：“這個借我幾天。”

這個？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雙手，楞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我的掌機！少爺你借我的掌機有什麽用？！

如果是少爺想要玩游戲的話……還真是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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