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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單人指定曲目和一首單人即興還挺適合你的,不過,必須是要在前面的比賽中上過場的選手才有資格參加團體決賽啊。”

日本中學生校際小提琴大賽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個人賽,每個學校派選手參加小提琴獨奏、雙人奏、四重奏的比賽,並分別決出名次;第二部分則是決定學校的排名,由之前的比賽積分確定前三名的學校,每個學校派出五人重新進行比賽來確定金銀銅獎的歸屬,分成樂理知識、單人指定曲目、單人即興、雙人即興、四重奏幾個部分。

“嗯,我知道,”桃井夏樹看著日歷,“小提琴獨奏我會參加。”

小林裕子大聲笑起來:“餵,你一下子就把我們現任音樂部部長的比賽任務搶掉,剩下的那些音樂部的人會對你更不滿的哦,說不定要造反呢。”

“三木同學不會反對的,而且相比之下她會更喜歡雙人即興。至於其他人,哪怕我什麽都不做,他們的不滿也不會減少一絲一毫。如果一定要有意見的話——我會讓他們閉嘴。”

第18Q好久不見

“我回來了!”桃井五月換上拖鞋,蹬蹬蹬跑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右手拼命地給自己扇風,“啊,熱死了,媽媽,我好餓,快點開飯吧!”

午飯是桃井家夏天必備的涼拌蕎麥面。

“啊咧,夏樹呢?”

“那孩子上午就出門了啊,在你出去後不久,好像是什麽校際的小提琴比賽吧。”

“哎?!”五月吃驚得一口面銜在嘴裏忘記咽下去,“等等,這麽說從昨天還是前天或者再之前以來我聽到的小提琴聲不是幻聽不是做夢也不是有人在放cd麽?”

“是的哦。”桃井媽媽笑瞇瞇地點頭。

噢,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五月覺得她那顆最近被籃球部發生的種種意外摧殘得簡直就是支離破碎的小心臟獲得了寬慰。

“小黃,非常感謝你!當初拜托你的時候沒有想到原來你真的能辦到,啊真是幫大忙了!”

“哈?”黃瀨涼太對於桃井五月把他叫出來,並致以突如其來的鄭重其事的感謝這件事大為不解。

“你不知道嗎?夏樹參加了今年的小提琴比賽啊。”

“哎?!”

夏樹居然參加了——不對!他為什麽要知道這種事情啊?

等等,還是不對,桃井五月為什麽要為了這件事情向他道謝啊?

黃瀨絞盡腦汁在那裏回憶著,終於想起來貌似在遙遠的元旦前,桃井五月和他說過“在這樣的私事上說‘拜托你了’好像有種奇怪的感覺但還是希望你可以嘗試一下”……之類的?

可是,雖然他是很樂意居功的,桃井夏樹那個軟硬不吃的家夥去拉小提琴真的和他有關系嗎?

“恭喜你,黃瀨君,你終於有了那麽一丁點的自知之明。”

黃瀨嘴角抽了抽。

——他果然不應該作死地來向桃井夏樹求證的。

“那麽,可以告訴我,”桃井夏樹慢條斯理地刮完了杯中的咖啡上漂浮的泡沫,“在這個理應是慶功宴的時候把我叫出來,除了問我為什麽突發奇想去參加小提琴比賽以外,還有別的什麽話要說嗎?”

她最近果然變得含蓄了不少呢,本來還想說“反正你已經浪費了我的時間,還不如浪費得更徹底一些啊”之類的來著。

即使桃井夏樹覺得她已經很含蓄了,僅僅是這個程度的隱晦的話還是可以被黃瀨涼太一年以來培養的自動翻譯系統準確無誤接收到的。就算說“你本來就不打算參加那個慶功宴”也於事無補,她總是能找到理由反駁。

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他有些懊喪:“算了,沒什麽。”

夏樹看著他額前垂下的碎發,少見地出神了片刻。

“嘛,就這樣好了。”回過神來後她拎起旁邊座位上的小提琴包,“我先走了。”

“夏樹,”黃瀨叫住她,“決賽是什麽時候?”

夏樹想了想,又坐下來。

“八月的第三個周日,下午一點——不過應該不會有歡樂頌。”

不……歡樂頌只是借代而已,他並沒有真的那麽想要聽歡樂頌的。

“唔,還有,幫我加一個三明治。”

“呃,現在吃嗎?”

“在路上吃,當晚飯吧。”

“話說為什麽我要幫你買三明治?”

夏樹理所當然道:“邀請的回禮。”

錢由黃瀨來付毫無疑問,不過到底該算是誰給誰的回禮呢?

從一開始就不是因為想通了而去重拾小提琴的,只是想要傳達些什麽。

那麽是為了誰、要傳達給誰呢——不如說,最終究竟會傳達給誰呢?

就好像一直到坐上回家的公車,夏樹少女才意識到所謂的“回禮”似乎是個有點危險的信號——只是想著這麽說的話可以杜絕接下來沒營養的那些有的沒的的話題,當時卻都沒有意識到對於這兩個人來說,會不會太過熟絡了。

接下來會怎樣呢?

目的和結果未必總是南轅北轍,卻也往往無法重合;可就因為是意料之外,才能稱之為人生吧。

“帝光中學,小提琴獨奏,表演曲目是李斯特的第三號安慰曲。”

夏樹朝臺下鞠了一躬,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表情希望讓自己不要顯得太冷漠。

李斯特的六首安慰曲都不是炫技的曲子,因此更考驗細節上感情的處理。不過安慰曲,倒是意外地適合今天的她。

搭上琴弓,向舞臺後方主辦方準備的鋼琴伴奏頷首示意,她開始了演奏。

她記得剛進會場的時候,隱約聽到了遠方傳來的雷聲,現在是不是下雨了呢?五年級的時候,也是在這樣一個濕熱的天氣裏參加的決賽吧。

一定不是下雨的錯。

那麽,究竟是為什麽不再願意拿起小提琴呢?

因為自己的比賽母親才出了車禍,還有舅舅看到自己和小提琴的時候覆雜的眼神。

可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也不會在那之後還堅持了三個月了。

她曾經問起過父親是個怎樣的人,但是沒有得到回答。她猜得到的,一定是一個小提琴演奏得非常出色的人吧,畢竟媽媽在看自己參加比賽的錄像的時候,常常會顯出幾分懷念。正巧她也很喜歡小提琴,媽媽想要多懷念幾次的話也沒什麽不能原諒的。

所以哪怕是在那樣的時候,她仍然沒有那麽輕易地放棄小提琴。

媽媽……大概也是這麽期望的吧。

然而,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

——再也沒有人會溫柔地笑著,為自己而鼓掌了。

“她以為她是誰啊?整天哭喪著臉還要霸占著比賽名額,我也沒覺得她比我們好到哪裏去啊。”

“噢別這麽說,人家好歹是一等獎啊,比我們好點總是應該的,不過我想三木努力努力還是可以超過她的,其實三木就是比她差了一點經驗嘛,才會在上次決賽的時候沒有調整好心態,只拿了第三。”

聽到同學背地裏這麽說的時候,她終於意識到,沒有堅持下去的理由。就算在慶祝的時候大家都是笑著的,也沒有人是因為她而微笑——或許有嘲笑?

勝利本身是一個太過脆弱的詞,僅僅是靠勝利的信念來支撐的話。

她並不是勇敢的人,更何況她從來都沒有做好要一個人走孤單的道路這樣的覺悟。

——我啊,還不夠堅強,也不夠執著到為此變堅強。

她好像沒有資格對籃球部點評些什麽,可終究都是一樣的吧。

——我不希望現在的籃球部也會一直走到無可挽回的那一天。

確實,有很多事情是必須要合作才能實現的,可並不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倘若實力足夠強大到駕臨於一切之上,就根本不在乎這些了。

想要贏得比賽,不僅僅是為了勝利而已,明明更值得喜悅的是勝利後大家一起歡呼雀躍的一瞬間才對。

到了除自己以外沒有人會高興的地步,又還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去取得勝利呢?甚至,在那個時候自己是真的很高興嗎?

所以才不希望分崩離析到那一刻啊。

“接下來是評委打分時間,請各學校代表在後臺耐心等候。”

沒有任何意外,每一個項目的評分都是帝光居首——沒有一絲缺憾的勝利。

“慶功宴要來嗎?在ktv訂了包廂。”

桃井夏樹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另外三個人,背起小提琴包,冷淡地拒絕了三木真宵禮貌性的提議:“不用勉強。”

……我說你真的勉強過麽?

三木收回目光,“那我們收拾一下出發吧。”

桃井夏樹沒有費勁在會場的那麽多人裏尋找黑子哲也,事先就約好了在藝術中心附近的快餐店,“黑子同學,希望今天沒有浪費你的時間吧?”

“當然不會,夏樹同學的演奏非常好聽,曲子也很好。”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和黑子一樣點的香草奶昔,喝了卻覺得甜得有點膩味。

他看著夏樹直白道:“抱歉,我不是很明白。”

天藍色頭發的少年表情始終那麽平靜,眼底的悲慟卻沒有上次見到那樣滿滿的好像隨時都會溢出來一樣。

夏樹垂下眼簾,“我啊,果然不適合去參加慶功宴呢。”

“嗯?”

“黑子同學知道我為什麽有很長一段時間放棄了小提琴嗎?”

“不知道,但是,”他偏著頭註視了她一會兒,“大概以後會知道的。”

桃井夏樹笑起來。

——那就夠了。

“說起來,你能理解為什麽那邊的兩個人會湊在一起嗎?”

“你說五月同學和黃瀨君嗎?”在籃球部的時候一直喊的是“桃井同學”,考慮到面前的少女也姓桃井,黑子很自覺地改了口,“來看你的比賽就碰到了吧,兩個人都是發光體,很容易發現對方的。”

“唔,也對。”

“還有,夏樹同學,可以請你不要再浪費你的奶昔了嗎?”

桃井夏樹立刻停下用吸管蘸奶昔在盤子上描鬼畫符的動作,“咳,黑子同學,真的不去打聲招呼嗎?”

黑子捏著塑料杯的手緊了緊,搖頭:“我還沒有想好該用怎樣的心情面對他們。”

夏樹聳了聳肩:“那就這樣吧,祝你能早點找到自己的答案。”

“謝謝。”

而在隔了兩條過道的一張桌子邊,少年和少女正拼命朝那裏張望。

“餵,小黃,你的腦袋太大了,挪過去一點啦,我看不到哲君了!”

“小桃子,從親近程度來看你不應該更關註夏樹才對嗎?”

“話是那麽說沒錯,可是夏樹回家也看得到啊,又不會消失,所以你讓開一點啦。哎,夏樹是不是去結賬了?”

“嗯,我們快去找小黑子……啊咧,人呢?”

兩個人張望了片刻,不約而同垂下了腦袋。

“那個,小桃子,你的手機是不是在振動?”

“哦,對,有郵件,我看看……‘五月,請你不要再帶那副綠色的蛤蟆鏡了,紅配綠很奇怪。’”

黃瀨撓了撓頭發,忍著笑問:“誰的?”

桃井五月苦兮兮地回答:“夏樹發來的……果然是被發現了吧。”

第19Q連鎖反應

這一天是綠間真太郎的災難日,他多年專業按照晨間占蔔盡人事聽天命以來久違的災難日,毫無疑問。

早上就有征兆了,為了今天的幸運物他不得不繞路跑了一趟便利店,差點遲到——不過那是值得的,到了學校他才聽同學提起他平時乘坐的那趟電車半路上出了故障,連累一批學生和上班族被困半個多小時。

嗯,盡管一路接受到了諸多註目禮,把那也算進盡人事的一部分就好。

中午的時候厄運還沒停止。

“小綠間小心!”

其實黃瀨挺冤枉的,他喊出聲是希望綠間看到他以後端餐盤的右手能挪一下,這樣就不會擦著了,哪知道綠間毫不猶豫地把左手拿著的幸運物高高舉起以免碰到,這時候後邊的人再一撞……

黃瀨欲哭無淚地望著從自己盤子裏灑到綠間外套上的醒目的醬汁,決定嘗試一下催眠綠間:“這不是我幹的這不是我幹的……啊這真的不是我的錯啊。”

所幸幸運物沒有受到磕碰,因此綠間最終還是寬宏大量地同意了黃瀨的提議,等放學後去這附近黃瀨熟悉的一家幹洗店。

時針繼續冷靜地轉動,然後到了放學。

“小綠間,你真的打算就一路以這樣的姿態……走去幹洗店嗎?”

綠間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著裝,“有什麽問題嗎?”

“本來就不是衣服的問題……你的幸運物打擊面太大不小心撞到人怎麽辦?果然還是塞包裏吧。”

盡管這兩年見到綠間隨身攜帶各種違和感滿點的幸運物的次數已經夠多了,黃瀨依然很想知道,這一天下來,綠間他們班的老師是如何直視他手裏一直拿著的直徑幾乎比他的腦袋還大的波板糖的。

“話說小綠間,你應該不是覺得幸運物的表面積越大越有利於你的幸運值累積,所以才買了這麽大的波板糖吧?”

“哼,我怎麽可能那麽幼稚。如果塞包裏肯定會碎。”綠間推了推眼鏡,自信滿滿道,“拿著不會有問題的,這可是我今天重要的幸運物啊。”

“我終於知道是哪裏不對了小綠間……幸運物應該是讓你幸運的,而不是靠你的不幸讓自己幸運下去啊!”

“黃瀨,今天你真啰嗦。”眼鏡鏡片閃過一道白光,綠間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他不認為那樣子下去會出什麽問題,不過周全起見,還是把步伐稍稍放緩一點,拿著波板糖的手舉高一點,“這樣的話絕對不會被人撞到了吧。”

“嗯……應該。”黃瀨扶額,瞥見周圍還沒離開校園的學生投過來的驚奇的目光,他發現自己想要讓綠間把波板糖收掉的舉動反而造成了更多人不解的圍觀。這真是個悲劇。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蹦出了一個微妙的響聲。

黃瀨還沒反應過來是哪裏傳來的聲音,綠間的表情就先裂開了。

在綠間的腳邊,滾動著那個帶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楞怔了幾秒黃瀨終於忍不住捧腹:“小綠間,你說得太對了,它確實撞不到人……”只是被從天而降的灑水壺砸裂了而已。

“綠間同學,抱歉。”很快,桃井夏樹從教學樓跑出來,撿起噴壺,然後望著綠間手裏波板糖的殘骸,遲疑道,“那個……是不小心弄壞了你的幸運物嗎?”

臉頰抽搐了一下,綠間突然想起什麽,抿了抿唇簡短道:“嗯,沒事。”

看上去不打算追究……不,是不想多說的樣子。

桃井夏樹思索了一下,便只是告罪一聲後帶著噴壺回教室了。

“我想起來了。”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樓裏,綠間扶了扶眼鏡,強自鎮定道,“晨間占蔔說,今天我和處女座相性最差,果然不是報錯了。”

……等等,這話的潛臺詞是你原本以為應該是和雙子座相性最差嗎?

而且到這個時候你就算假裝“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也沒有意義了啊。

忍住吐槽的沖動,剛才憂郁地充當了布景板的黃瀨擡頭望天:“噢,這樣啊,所以才不和夏樹討論怎麽賠償損失的問題麽。”

隨即他意識到,如果不是在探討該怎麽更好保護波板糖的時候稍稍挪了位置,這會兒被砸到的就該是綠間自己的腦袋了。

但還是不對啊,如果沒有這個波板糖,他們倆根本沒有必要去幹洗店,也就不會一起在這個時間點從這條路走過吧。

於是黃瀨語氣又恢覆了堅定,誠懇道:“小綠間,你果然本來應該早點把你的波板糖摔掉的,現在浪費一個灑水壺特意來砸它太大材小用了啊,而且還不得不跑一趟幹洗店。”

至於桃井夏樹教室裏的水壺為什麽會掉落下來,這是個曲折的故事。

今天的值日生剛好排到她和勞動委員島田。由於告白再次被三木真宵拒絕,心情很暴躁的島田不可避免地遷怒上了本來他就看不慣的桃井夏樹。

“你就不能再認真點擦窗嗎?這麽輕你是要給窗戶撓癢?”

夏樹轉頭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無所謂地繼續之前的動作,“我想那應該比不痛不癢好點,島田同學。”

“你……”島田氣哼哼地把抹布扔進水桶,“別以為真宵不找你麻煩就是默許你肆意妄為了。”

“很遺憾,我實在不知道你在打抱不平些什麽,當然我也沒興趣聽你解釋。假如你不介意浪費自己的時間,”她嗤笑一聲,“你可以找個錄音機傾訴,我勞動完或許會願意聽一聽,感人的話還可以給三木同學,你覺得怎麽樣?對了,請洗一下抹布。”

島田臉色鐵青,好像連夏樹用過的抹布都和他有仇,絞幹後扔回給夏樹。

“追求效率就認真點勞動啊。”

“我說了,比起經常神游的不痛不癢總好點。”

她這次可算擺明了諷刺島田總在扯些無聊的話題,他卻又沒辦法反駁,恨恨地把自己的抹布甩在黑板槽上。不成想力氣用得大了點,整個黑板槽都猛烈地彈了彈,上面的黑板擦都往窗戶方向斜跳了出來。

就站在窗邊的桃井夏樹面無表情地彎腰,伸手去接,結果一不小心腳跟就碰到了誰忘在在窗臺上的水瓶。

水瓶最後只是打了幾個滾就被搶救回來,被滾動的水瓶波及到的空噴壺就沒那麽好運了。

她皺了皺眉,從窗外看正巧路過底下的同學,一個金發一個綠發。

有點眼熟的樣子……

桃井夏樹偏頭看向島田,挑了挑眉,神色是說不出的嘲弄:“所以……是我的錯麽?”

島田尷尬地咳了幾聲,想讓自己底氣足些:“如果噴壺是滿的應該就不會掉了。”

“就算那樣,裏面的水大概也會灑出來,你說呢?”桃井夏樹懶得再和他糾結,徑直向門外走去,“——當是我的錯也沒關系,我去撿噴壺,作為交換,接下來的收尾就請你耐心地好好完成了啊,勞動委員。”

最終發現只是撞到了幸運物而已,但是當幸運物的主人是綠間真太郎——還不如砸他腦袋上,反正噴壺不重。

桃井夏樹真心地這麽認為。

回家路上她一直在考慮該怎麽表示一下殃及池魚的歉意。綠間不會提出要她賠償,事實上一個波板糖也真沒什麽好賠的,尤其是在它不作為幸運物的大部分的日子裏。

腳步停在禮品店的櫥窗前。

總覺得……那只盤膝坐著的猴子木偶意外地適合做幸運物啊?算上這個月剩下的零用錢,能再打一天臨時工,買下來很寬裕。

“說起來……萬聖節要到了吧。”

在萬聖節,游樂園總會招一些當天的打工,桃井夏樹當然不會去應聘穿布偶裝調節氣氛,倒是游樂園裏的麥丹勞因為有員工請假人手不夠,她正好去兼職。

“再來三份大薯,兩杯香草奶昔。”

“那個,桃井,”就在她裝盤的時候,栗色短發的少女急急忙忙跑過來,“能和我換一會兒嗎?”

少女叫佐佐木千穗,是收銀員。

“沒什麽不可以的,不過發生什麽了嗎?”

佐佐木十指交叉,有點不好意思道:“隊伍裏有一個打扮很奇怪的人,我看著有點怵……又不知道可以拜托誰,如果你介意的話……”

“哦,沒關系。”

佐佐木千穗幫她正了正員工帽,然後鞠躬九十度:“非常感謝!”

只不過桃井夏樹真的看到那個打扮奇怪的人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不合時宜的毛錢帽,遮掉半張臉的墨鏡,白色的長圍巾裹著把腦袋的下半部分也擋了不少。

“不考慮再加個口罩然後去打劫銀行嗎……黃瀨君?”

“哎?!你怎麽認出我的?”

第20Q青春奔跑

雖然對於自己明明如此全副武裝了卻還是輕易被桃井夏樹認出這件事感到十分沮喪,並且也很好奇為什麽她沒有在萬聖節宅在自己家裏,黃瀨涼太還是很清楚眼下並不是適合交流的好時機,於是他低調地點了一份開心樂園餐後就低調地端著盤子找到一個低調的角落坐下。

其實桃井夏樹很想告訴他,他打扮成這樣是低調不起來的。

可惜他聽不到。

黃瀨涼太最初是想找人久違地一起感受一下萬聖節游樂園的氣氛的,反正要去的高中已經基本敲定,籃球部引退,最近模特方面工作碰巧也少,他閑得有點發慌。

問題是同游者找誰。

籃球部的那群人自從全中賽後聯系就不多了,黑子又總不出現,大家見面也覺得差點什麽。找加賀他本來倒是同意了,結果昨天晚上打電話說家裏雕好的南瓜燈出了問題,要重做所以沒空……這算什麽理由?他打算今天白天就整一個莫名其妙的南瓜燈了嗎?別的能想到的能聯絡上的也都各種委婉拒絕,原因翻譯過來大概就是“黃瀨你饒了我吧你存在感太高跟你一起出門盡管被搭訕率很高可都不是針對我自己的美麗的邂逅啊”。

黃瀨涼太第一次意識到,他的人緣似乎比他以為的……要稍微差那麽一丁點兒?

算了,那也沒什麽,一個人去游樂園又不犯法,而且想玩什麽刺激項目都可以,不用顧及同伴孱弱的心臟。

這麽安慰著自己,黃瀨開始選服裝。

以他幾年來擔任模特養成的挑剔的眼光,很容易就找到了很適合去游樂園的休閑裝,然後想起經紀人知道他要出去玩後特別叮囑的要稍稍喬裝,他又抓起了遮陽帽和墨鏡。

沒想到第二天要出門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原本配好的帽子和墨鏡都不幸被父親上班的時候帶走了。於是在僅存的一個毛線帽面前他糾結半天還是妥協了。

“還是保險起見。”

即便已經做了如此準備,在一個十字路口黃瀨還是倒黴地被認出來了。

“黃瀨君!”

大聲叫喊的那個少女他認得臉,之前一次簽售會結束的時候就硬纏著他不走,保鏢出動了也沒能輕易把她嚇跑,險些還被摸清家庭住址。如果是被別的誰瞧見也就算了,碰到這麽個腦殘粉……還是逃吧。

甩脫了少女後他心有餘悸地拜托加賀給他再送點喬裝道具來,加賀水輝這次總算沒有辜負他的信賴,很快騎自行車送來了圍巾墨鏡什麽的。

“你確定用這些?”

“我姐給配的,你覺得呢?”加賀利索地騎回車上掉個頭,“不說啦,家裏還有一堆南瓜燈等著我呢!”

“你這是要弄多少個啊?!”

加賀爽朗地揮了揮手,“沒剩多少啦,我已經搞定一半了,還差十來個的樣子。”

“……三姑六婆都送也用不了那麽多吧!話說你要遭遇怎樣的慘劇才能把這麽多南瓜燈都弄壞啊?”

“唔,發生了一點意外,陽臺上水管漏了然後積水所以就……”

咳,像是水管是在他惹姐姐生氣被追著修理的時候弄壞的這種細節就不用告訴黃瀨了。

至於像他這次回去後被姐姐告知他拿錯了袋子並再次被修理險些又把新做好的一堆南瓜燈弄報廢什麽的……相信黃瀨會更加不用知道的。

不管怎麽說現在黃瀨涼太是坐在了麥丹勞的角落旁若無人地吃他的開心樂園餐了。

接下來該做什麽呢?萬聖節的電影院特別篇或許還不錯。

桃井夏樹的打工時間沒有太長,四點不到就結束了,好像因為晚班到的人還挺多的。店長很爽快地結清了報酬,還親切地勸她趁剩下的時間好好玩一玩。

“看你的樣子應該很少來游樂園吧,打算先去哪?”

桃井夏樹眼神不自在地飄到一邊,含混道:“嗯……影院吧?”

“那怎麽可以,太缺乏青春期少女的激情了啊!”店長十分武斷地駁回了她的打算,“去鬼屋吧,那邊正好借了一個我們店的優秀店員撐門面,你就說是我介紹你去的,可以走綠色通道哦。”

“呃,不,那怎麽說也太……”

還是強買強賣被塞了店長的信物,不得不跑去鬼屋,本來只是想還了東西就走,沒想到那個店員也熱情得過分,直接把她的推辭當羞怯,不由分說拉她進去。

她是真的不想玩鬼屋,畢竟從小到大她只偶爾碰上扮鬼的任務,沒試過自己走一遭,萬一適應性很差一個人來玩不是找罪受麽。

“好熱……”

“嗯,是啊。”

走道兩邊點著一路幽暗的南瓜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的關系鬼屋裏的氣溫格外高。

等等,她是在應誰的話?這段路上的鬼應該已經沒了吧……

雖然說地面上墻上鋪了各種棱鏡,再怎麽折射也不可能折射出心聲啊。

而且有點耳熟……貌似。

“夏樹?”

前方一直被夏樹當成鏡子裏的模糊的人影的本來是個真真切切的人,那個今天穿得無比詭異的黃瀨涼太。

“該說真巧麽……你把自己弄成這樣不熱才見鬼了吧!”面無表情地吐槽著,桃井夏樹還是下意識地放心下來。

“沒辦法啊……”黃瀨苦著臉道,“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夏樹的眼神瞬間微妙了,“黃瀨君……你真的認為,你已經光芒萬丈到即使在這種地方也會輕易被粉絲糾纏上了嗎?”

黃瀨頓時傻眼,停頓了幾秒他果斷把圍巾和帽子拿下來。

“呼……好多了。”

桃井夏樹以為,黃瀨涼太的智商大概還是挺高的,只是有那麽些時候被他的粉絲吃掉了而已。

兩個人匯合的時候鬼屋已經走完大半了,很快就看到出口處工作人員朝他們殷切地揮手。

“哎,我就覺得眼熟,你是黃瀨涼太,那個模特吧?我妹妹可喜歡你了。”

工作人員非常誠摯地表示了對他能簽個名的希望,黃瀨當然不會拒絕。

突然桃井夏樹就有那麽點不太好的預感。

“咦,那邊是幹嘛?明星在簽名嗎?”

“不認識。”

“不認識你個頭啊!那不是黃瀨君嗎?”

“真的哎,該不會在搞活動?我們也去要簽名吧。”

桃井夏樹冷靜地提醒黃瀨:“事情好像在往什麽不妙的方向發展呢。”

黃瀨倒吸一口冷氣,在工作人員遞來的t恤上簽了最後一個名字然後抓起夏樹就逃。

“餵,等等……”

“再等就來不及了啊,她們很瘋狂的!”

“不是啊……我說……你要跑,拉上我幹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期鍛煉的關系,黃瀨的手掌很溫熱,被他拽著猛地跑了很長一段路,捂得夏樹的手心都微微出汗。

兩人最後跑到游樂園的樹林裏才停下,看後邊沒人再跟上來黃瀨松了口氣,隨即發現桃井夏樹喘得厲害。

“啊,對不起,你沒事吧?”

他覺得自己已經比平時放慢速度了,不過現在看起來還是不夠慢?

夏樹深呼吸幾次,站直了慢悠悠回答:“離死還差那麽點兒。”

“……好啦真的很對不起,作為賠罪我陪你去坐那個吧。”

桃井夏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最終木然道:“黃瀨君,姑且不論你陪我的話會不會再次遇到不得不跑路的狀況,你確定我現在應該去坐一回跳樓機而不是到別的什麽地方壓壓驚嗎?”

“呃,指反了……”

指錯是因為他原本很想拉人陪他一起坐這個據說排整個游樂園最驚險刺激第一位的項目於是心心念念都是跳樓機什麽的……解釋起來似乎很麻煩,還是算了吧。

“摩天輪呢?”他半開玩笑道。

桃井夏樹瞇著眼睛望了那個緩慢轉動的大圓盤許久,在黃瀨以為她不會同意的時候答道:“可以啊,等人少了以後。”

“沒關系,那就算……哎、你說什麽?”

“我說——等人少了以後。”桃井夏樹淡定地重覆了一遍。

黃瀨完全沒有想到過,他居然會有如此奇妙的、嗯,和桃井夏樹一起和平地乘坐摩天輪的一天,並且還是在如此明麗的夕陽的餘暉下。

她只是出神地看著外面的天色,讓黃瀨涼太有些許的挫敗感。

他決定做點什麽來挽回自己的存在感:“夏樹想好要去什麽學校了嗎?”

“哎?”她楞了楞,才反應過來面前的人似乎已經被籃球的名門招攬了,五月最近在家裏似乎也頭疼這個問題,“黃瀨君已經決定了啊?”

“嗯,海常,”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在神奈川。我想,大概我們籃球部的都會到不同的地方去吧。”

“估計吧,五月好像還沒想好,青峰君的問題有點大吧。”

“啊哈,也是呢,小青峰的話……”

桃井夏樹沈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神奈川的話,離東京應該算……遠嗎?”

“哎?真要說遠倒不至於啊。”這算地理問題嗎?

她擰著眉頭思索了一陣,自言自語道:“至少還不近吧……”

黃瀨一頭霧水,無法理解她到底在琢磨些什麽。

等到摩天輪轉到最底端,打開門,兩個人就要下去的時候,桃井夏樹微微笑起來:“謝謝你啊,黃瀨君。”

……為什麽臨分別前還要給他添堵!要道謝就說明白到底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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