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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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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能夠回來, 自然是因為有事。十三的妹夫進京了。

敏妃死後沒多久,十三的兩個妹妹便陸續指了婚,嫁到了蒙古。敏妃是追封的封號, 她活著的時候, 就是個庶妃,跟著德妃住在永和宮。因此, 十三其實也是德妃撫養的, 偏偏長大之後, 他跟十四並不算親近, 反而投靠了胤禛。

敏妃畢竟出身章佳氏,章佳氏在朝中也有幾個能人, 康熙對活人吝嗇,但是對死人並不小氣, 除非他的確對這個人沒什麽好感, 但是章佳氏能給康熙生下一子二女, 在康熙那裏怎麽會沒有一點地位,章佳氏活著的時候,說是庶妃, 實際上享受的就是嬪的份例, 因此,死了之後擡一擡份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章佳氏在康熙那裏也就是這樣了,五公主能被嫁到佟家,留在京城,一方面是康熙希望德妃能夠因為這樁婚事,跟佟家和解, 畢竟當年因為胤禛被抱走的事情,德妃跟佟佳氏一直有些心結,另一方面,康熙對德妃的確是有些不同。可惜的是,佟家是個不識相的,根本不會領會康熙的好意,舜安顏根本不是一個好歸宿,他瞧不起溫憲公主,溫憲公主下嫁之後不過兩年,便香消玉殞,雖說明面上的原因是溫憲公主在陪伴太後避暑的時候中暑去世,其實也是因為她心情抑郁,有些厭世的征兆,要不然,一個一腳出八腳邁的公主,身邊一大堆人伺候著,又是跟著太後,有了中暑的癥狀,那自然是一大堆人圍著伺候,那裏會拖到不治的地步,說白了,她自個已經沒多少求生的**了。

雖說溫憲公主早逝,但是,除了溫憲公主之外,康熙的女兒中,還真是沒有不遠嫁蒙古的,得寵一點的,嫁在漠南,不得寵的,就得遠嫁漠北,對於嬌生慣養的公主來說,那真是一場噩夢。

十三的兩個妹妹陸續都被指了出去,雖說不是漠北,但是她們那時候其實年紀也都不算大,她們出嫁的時候,十三自己也還只能說是半大的少年,因此雖說心中憂心,但是,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清朝的公主雖說多半都要和親,但是真的過得好的沒幾個,一方面是她們自個秉性有些柔弱,畢竟,滿人入關這麽多年,對於女子的教養已經不像是當年還在深山老林裏頭的時候,那時候,男人在外面打獵打仗,女人一方面要操持家務,另一方面,也得頂立門戶,因此,那時候的滿族貴女,那是能騎馬能開弓,下馬能揮鞭,性格稍微軟弱一點的都是活不下去的。

等到滿人入關之後,不管是因為一開始後宮攝政的緣故,還是因為受到了漢人文化的影響,滿人也開始將家裏的女孩子關在後宅教養,畢竟,天下安定下來了,那等強悍的女子開始有些不符合大家的審美了。別看上頭喊著什麽滿漢不婚,實際上呢,滿人權貴的後院,多有那等漢人出身的侍妾格格,便是康熙,宮裏頭如今更受寵的也是江南進上的漢女。

宮裏的公主得寵的還好,還算是有幾分底氣,那等不得寵的,幾乎是被身邊的精奇嬤嬤管得密不透風,壓根無法發表任何意見,等到公主出嫁之後,她們自個沒有生存的能力,做什麽事情都要依賴這些嬤嬤還有陪嫁的宮人,許多就被這些精奇嬤嬤拿捏在了手裏,想要跟額附親近還得宣召,次數多了,還要被說成不知羞恥,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公主能跟蒙古那些王公貴族相處融洽,那才叫奇怪了!尤其,蒙古那邊天高皇帝遠,這麽多年下來,不知道多少公主在草原上香消玉殞,朝廷也並無什麽表示,反正死了一個,回頭還會送一個過來,大家對此自然是無所謂的。

而且,滿蒙聯姻這種事情,隨著滿人這邊越來越強勢,本來就開始不對等起來,蒙古貴女就算是參加選秀,一般情況下,頂多也就是嫁個閑散宗室,像是康熙後宮中,也有個博爾濟吉特氏,但是,據說這位都已經三四十歲的人了,一直沒有得到真正的寵幸,她早就心灰意冷,雖說領著妃的份例,卻是住在太後宮中,等閑根本不會露面。

從順治開始,這些皇帝對蒙古人就一直非常防範,不願意下一代的皇帝再有蒙古人的血脈,蒙古人就算是憨厚了點,卻也不是什麽傻瓜,既然滿人對蒙古貴女看不上,他們也不樂意讓滿人的公主真正掌握草原上的權柄。因此這些公主嫁過去之後,大多數時候只能被困在公主府之中,根本無法接觸外面的事情,甚至從生到死,都搞不清楚自己丈夫有多少實力,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思。

所以,如今的滿蒙聯姻幾乎就是個形式,但是,那些公主還有郡主們還是不得不前仆後繼,前來和親,然後死在草原上。

宮裏頭的妃嬪不喜歡生公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兒子起碼將來是個貝子,女兒就算是封了和碩公主,那也只有遠嫁的命,下半輩子再也不覆得見,說不準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怎麽不叫人傷心欲絕呢?

十三這些年明面上在康熙那裏還算是比較得寵,康熙親昵地叫他是我家的拼命十三郎,蒙古人那邊自然不敢明目張膽地苛待十三的妹妹。問題是,公主出嫁的時候,原本就還是心理不成熟的小女孩,本來就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對方對自己也就是表面上的客氣,身邊伺候的人也一個個不靠譜,她們也沒那個調節自個心理的能力,最終還能如何呢?

溫恪公主的額附是杜棱郡王倉津,這位按理說跟愛新覺羅家也算是親戚了,他的祖母就是阿濟格的女兒,身上流著愛新覺羅的血液,不過,蒙古那邊流著滿人血液的蒙古王公多了去了,他們明面上恭順,心裏頭卻各有打算。

按理說,康熙北巡,倉津也應該去拜見才對,結果這位似乎在康熙北巡之前就打點了貢品進京了,正好跟康熙一行錯過了。

明面上的理由是這個,但是暗地裏頭,康熙自然懷疑這個女婿有別的什麽想法,比如說跟某個皇子有些勾結。要知道,胤褆之前的福晉伊爾根覺羅氏一連生了五個女兒,其中長女也已經封為多羅格格,指給了蒙古,胤褆若是跟蒙古那邊有什麽勾結,說不準康熙這次北巡就會遇上問題。因此,康熙並沒有讓十三回去,反而讓胤禛回去接待倉津,正好看看倉津到底有什麽打算。

胤禛對此松了口氣,畢竟,這些日子以來,他隨駕在側,那真的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康熙防兒子防得厲害,尤其,在看到胤礽更那些蒙古王公言笑晏晏的時候,胤禛總覺得康熙那威嚴慈愛的目光之中,暗含殺機。

胤禛很擔心康熙一怒之下,就幹脆直接在草原上幹掉胤礽,到時候自個說不定就要被卷入其中,平白沾上一身晦氣,因此,一聽說自己可以走人,胤禛幾乎是迫不及待就回來了。

倒是胤祥還得老老實實隨駕,原本以為到了草原上可以遇到自己的妹夫,打聽一下妹妹的情況,這事也泡了湯,只得將這事托付給了胤禛。胤禛對胤祥倒是挺真心,當下一口答應了下來。

胤禛快馬加鞭一路趕回了京城,此時倉津也就是剛剛進京沒兩天,在理藩院待著,還沒來得及去拜訪京中的那些重要人物,然後就得了理藩院官員的通知,說是四貝勒奉旨前來接待杜棱郡王。

倉津不去拜見自家老泰山,反而跑到京城,自然是有些想法的,這位不知道從哪兒知道胤禩的生母衛氏是阿布鼐之女,阿布鼐當年可是察哈爾親王,林丹汗的遺腹子,在蒙古人那裏有著很大的號召力,之前阿布鼐之子謀逆,被平定之後,阿布鼐被處以絞刑,阿布鼐這一脈絕大多數子孫都死了,也就是一些當時還年幼的女眷被充入辛者庫為奴,其中就有衛氏。如今諸多阿哥之中,身上有著正經蒙古血脈的阿哥也就是胤禩了,因此,他是過來試探一番的,蒙古人若是推動胤禩登基,胤禩回頭也該投桃報李,給蒙古人一些好處才行。

結果他到了京城之後,理藩院這邊就是百般拖延,他就算是想要跟胤禩搭話,也沒找到機會,結果,這邊才準備借著送禮的機會給胤禩那邊遞個話,胤禛就趕回來了。

胤禛真不知道胤禩的身世有什麽內情,明面上,衛氏的生父是內管領阿布鼐,問題是,她父親要真是內管領,她能落到辛者庫去?只是大家都不會多想罷了,只當康熙為了給衛氏一點面子,不叫人說她是辛者庫出身,而只是尋常包衣,所以,給衛氏找了這門親戚。

不過,胤禛本來就是個細心人,康熙又吩咐了他,不許倉津跟胤褆胤禩他們有什麽進一步的往來,因此,胤禛幹脆就盯緊了倉津,只是跟他東拉西扯,打聽溫恪公主的事情,還有倉津那邊部族的情況什麽的,總之,就是接待倉津的事情,是胤禛自己負責的,其他人還是不要插手了。

倉津心裏著急得要命,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叫胤禛發現了不對,不過,他也算是沈得住氣,並沒有在胤禛那裏露出什麽馬腳,這日,聽說胤禛的兒子在訥爾蘇那邊讀書,倉津不知道出於什麽想法,就也要跟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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