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心計

真是冤家路窄。女媧立刻想起那個玉龍九合結心佩，看來司天說對了，這個玄凇不是好纏的，這明顯就是他耍的詭計，看來免不了得會會他，這就是他的目的？

想到要去見玄凇，女媧有些煩亂，不如找司天陪著去？有個人陪著總可以少些尷尬，不知司天肯不肯去，司天阿姊好像對這個玄凇有些好感似的。

司天聽了女媧講了事情原委，表情覆雜地看著女媧，

“再明顯不過，他為了要你去見他才如此行事，用心很深呢。”司天品著丹桂香露低頭不語。

似乎是錯覺，女媧看見司天目光中閃過一絲掙紮，忙挽了司天的手，

“本來不必勞煩阿姊，只是這個玄凇叫我不知如何才好，一想到他前番做派就覺得別扭，阿姊若是不想去，我就只勉強自己去了。”

司天笑道：“我跟你去就是了”。

司天願意相陪讓女媧有點不安，是不是讓這位星神阿姊為難了，難道她也討厭玄凇，怎麽感覺哪裏不對呢？更讓女媧意外的是，司天對玄凇的行蹤十分清楚。本來女媧要往水族之都，司天告訴她，玄凇不在嗟崖山，他平時只住在鐘山西北的大澤中。

女媧吃了一驚，“大澤？大澤方圓千裏，河網沼澤縱橫，找他恐怕要費番工夫了。”

“你只跟著我就是了”

司天看看女媧，狡黠地一笑。女媧很想問問司天怎麽知道玄凇在哪，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司天若無其事地背對女媧嘆了口氣，

“你怎麽不問我怎麽知道玄凇在哪？”

“我想你肯定會說，現在還不是告訴我的時候”

“人太聰明了，就沒得聊了。”

大澤名副其實，若不是水面淺淺的波紋，還有水湄一叢叢的蘆葦，這一眼望不到邊的茫茫水域跟大海差不多。空中霧氣迷漫，不遠的鐘山林莽與大澤萬頃波田蒸騰起的水氣籠罩了整個大澤，尤其是這深處的小島周圍，更是水氣濛濛，仿佛在下著毛毛細雨。

說是小島其實是一塊小小沙洲，大小不過幾百步，幾間簡單的房舍，被綠竹環繞。女媧隨著司天落在沙洲前的親水榭上，忽然從房舍中傳來嗚嗚咽咽的音樂聲。聽聲音像是女媧創制的泥塤，借著水音，嗚嗚咽咽的十分悅耳。

司天拉住女媧駐足細聽了一會兒，嘆道：“這個玄凇喜歡音樂，據說還喜歡自己做。這聲音我聽著盡是悲涼。”

“他這樣的神族太性情了並不是好事。”女媧面無表情，徑自順著樂聲走過去。

140. 初會

女媧走近竹枝低垂下的青黑色房舍，檐下一塊木匾，寫著“波煙致爽”。泥塤的樂聲停了，屋內走出一人，青雲氅，內著白紗袍，頭發一絲不亂，劍眉星目，臉含笑意，和那天在海上判若兩人。向女媧拱了手，道：

“恩人來了，玄凇等候多時了。 ”

女媧不想與玄凇過多寒喧，不客氣地直問到臉上，“你既然知道我要來，想必也知道我為什麽來了？從來沒聽說有神尊如此報恩的。”

司天在旁輕輕拉了拉女媧衣袖，正要打個圓場，玄凇卻不急不惱，下了石階，又打了一躬，笑道：

“沒有讓恩人站在門口的道理，請移步舍內，玄凇奉茶賠罪。”

司天拉著女媧進了屋子，但見室內簡潔雅致，剛坐下，一個荷衣蕙帶的小待女捧著茶果進來，玄凇接了親自奉給女媧和司天，笑道：

“恩人阿姊勿怪，小神思睹尊顏出此下策，從兩位踏入這煙波渚，瑤山的雨已經停了，大水很快就會退去。”

女媧因司天在旁，也不願多說，便道：“如此，也罷了，只是下不為例，我雜務纏身，就不多擾上神了。”

說著便同司天告辭，司天看了一眼玄凇也起身告辭。玄凇竟也不留，只說兩天後要去瑤山回拜，女媧也不理，同司天徑自回了瑤山。

司天嘆息一回，“媧妹，想不到，你也是個有脾氣的。那玄凇在神界是有名的荒唐霸道，見了你到成了謙謙君子。不過……”司天呲的一聲笑了，“剛才你那個樣子倒像是落荒而逃。”

女媧見司天有點郁郁寡歡，便請她在部落裏住些天，司天勉強笑笑，“不了，媧妹，我近日心緒不寧，要靜修幾日”

這次洪水的損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女媧本來記掛哥哥風昊，想去中都看看，可是看到遠近幾個部落被水沖得亂糟糟的，雖有各部落首領，自己不留下坐鎮總是不妥，想到這都是玄凇降下的災禍，越發惱火。

141. 告白

兩天後，女媧正在田裏收拾俯倒的稷子，玄凇悄然而至，他站在女媧身後半天沒說話，女媧突然轉過身來，玄凇冷不防嚇了一跳。

“看到了？神尊法力無邊，收獲在即，就這麽毀了！”

女媧丟掉手中的稷子，自顧自離開田裏。玄凇遲疑了一下，隨後追了過去。女媧在河邊一株大雲桑樹下停住，滿心氣惱，一為玄凇，二為自己，她發現自己在這個玄凇面前總是保持不了優雅風度。她不是一個心想什麽嘴說什麽的人，對這樣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她本可以毫不理睬，但是這個玄凇卻叫她管不住脾氣。

“事已至此，責怪你也沒用，只要你以後不再任性而為就好。就到這裏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女媧冷若冰霜。

玄凇望著女媧，莞爾一笑，“怎麽能就到這裏呢？天地間有種神秘的力量讓我們相遇，我不能輕易的辜負。”

“你想怎麽樣？”

玄凇從袖中拿出一個錦帛包著的東西，他將錦帛打開，女媧一看，又是那只玉龍九合結心佩。

“你還沒有收下它……等一下！讓我說完好嗎？你知道我們水族有件傳世之寶，叫盤古水晶。據說是祖神盤古思念妻子的眼淚凝結成的，一共只有兩塊，一塊做了我水族的族徽，另一塊我父親游三十六天之前給了我，我將它制成了這只結心佩，我想了很久，只有這個才配得上你。”

女媧聽了，默默無言，她望著玄凇手中晶瑩剔透的水晶佩，忽然有種莫名的傷感。

“我比你年長近千歲，我的父親與你祖父兄弟相稱，按輩分，你要叫我一聲姑母。”

玄凇笑了，“我叫你姑母沒問題，我們神族不論輩分，也不重地位，更不看歲數，這不妨礙我的感情。”

“可是，我不是神，在我心裏，我屬於人類，我要遵循人類的規矩。”

“人類有活一千多歲的嗎？你是雷神的女兒，是神。……我有足夠的耐心，你我有足夠長的歲月，我會等著你接受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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