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危機

荊山腳下有一條小溪，溪邊有一片樹林，十分幽靜，女媧的試驗就選在那裏。

事情的順利超過她的預料，在簡化了大部分程序的情況下，她的泥人還是成功了。唯一遺憾的是，試驗的四個泥人不像風衍和女華那樣，生來就有十來歲的智力和能力。

女媧亦憂亦喜，自已有這個本事，還用愁部落不壯大嗎！可是，增加人口這種事，很難瞞過青鳥監視的眼睛，若不是社谷被水火兩族的戰事拖住，他的神使早就光臨鴻羲部落了。

咦？女媧突然覺得星神的到來像是一個陰謀，社谷的影子若隱若現。

果然，不到十天，社谷的使者就來了，而且毫無掩飾地說，社谷知道了女媧的能力，請她為臨雲部落造人偶，並且承諾女媧可以提任何條件。

“就算是泥土造的，也跟我的孩子一樣，有母親把孩子像東西一樣送人的嗎？”女媧態度冰冷地打發了使者。

這個社谷越來越讓女媧厭煩，又無可奈何。不過比社谷更讓她煩惱的是，四個孩子還是嬰兒，和女華生出來的孩子一樣嬌弱。女媧沒辦法，只好把餵養孩子的任務交給女華，看著四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女媧十分尷尬地放棄了造更多人的打算。

一只蒼鷺帶給女媧一塊瑩潤的彩石，並以羽毛傳書，告訴女媧將這彩石貼身佩戴，十日後封印就可以徹底消失了，屬名是翼軫。這封書信讓女媧很意外，她已經認定那星神是社谷派來試探的，怎麽會給她解封印呢？總不會是社谷的好心吧。難道自己冤枉他了？

部落眾人都為女媧高興，無羈告訴她，解了封印就會恢覆神身，那些基本的神法，比如禦風、隱身、隔空取物之類也都會恢覆，女媧十分欣喜。

……

荊山頂的積雪終年不化，年覆一年被朝霞和落日輪番渲染著絢爛的金紅，而山下的鴻羲部落每一天都在變化著。四個小小人在女華的照料下慢慢長大，看上去智力正常。風衍和女華的五個孩子——來菔、勿菁已經長成大孩子，最小的阿寶也在蹣跚學步，女兒衣凰也顯露出小美女的影子。女媧叫衣凰負責照看弟弟妹妹，來菔、勿菁兄弟倆跟著父親風衍學著開拓荒地，建造房屋，閑時跟無羈學打獵和制服野獸的本領。

女媧將大部分事情交給風衍料理，自己騰出更多時間跟無羈學習基本的神法。雖然已經有了基本的神的能力，自保是夠了，可是法術越強大才能有力量保護部落。只可惜無羈是獵神，他的很多法術並不十分適合女媧。

自從女媧嚴辭拒絕社谷的無理要求，臨雲部落很久沒有任何動靜，女媧幾乎快要忘記社谷這塊橫在頭頂的烏雲了。

這兩三年天氣就象孩兒面，變幻不定。先是幹旱無雨，後來又淫雨連綿不絕，最近幾個月越發變得暴戾，時不時的狂風暴雨。眾神祇知道，持續了近三年的火神和水神爭鬥到了見分曉的時候了。

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不但火水兩族精疲力竭，連看熱鬧的上下兩界十二州生靈都已經膩煩。損失無法計算，然而最倒黴的是丹丘仙羽山的山神，兩個部落把他的轄地當戰場，他一向高傲恨地皇社谷平亂不力，親自阻止，力戰不勝，反被火神重傷隕落了。

兩神的爭鬥不僅影響了地界的氣候，也讓藏在山裏的各種野獸受到驚攏，開始四處逃竄，一頭碩大的羆熊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鴻羲部落。

那羆熊幾乎有一間小屋那麽大，周身漆黑，稍一動便妖風陣陣。無羈等男人都不在，女媧躲在山裏練習法術，部落裏只有青簡和女華還有年幼的孩子。

黑熊一聲輕吼，孩子們嚇得大哭，青簡和女華也嚇得半死。青簡反應快，向無羈發救命消息，恰好絡絡閑逛回來拼命吸引羆熊，為無羈回來爭取了時間。即便這樣，也有一個孩子受了重傷，女華和一個孩子受了輕傷。

太可怕了，眾人不禁後怕，連無羈設的神障都沒擋住那頭羆熊，令鴻羲眾人沒想到的是，這才是剛剛開始，在接下來的不足兩月，野獸來襲的事大大小小出了六次。無羈決定帶著兩個靈狐——鐘離和寒武巡視山中，只要發現兇猛野獸——斑虎、玄豹、貔貅、羆熊等的蹤跡，一概殺死。即便如此，也不能確保無虞，荊山的野獸沒有了，還有別處的野獸會跑到這裏來。

就在鴻羲部落將全部精力用來對付野獸的時候，臨雲部落的使者又來了。

53. 舍棄

女媧把鴻羲部落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告訴大家，社谷要鴻羲部落遷去熏雲山臨雲部落。其實那使者一來，部落眾人就已經知道了，女媧召集大家是要大家一起拿主意。

大家十分憤怒，臨雲是神族部落，鴻羲是人族部落，歸入神族部落，算什麽？做神的奴仆嗎？哪裏比得上現在這樣自由自在。

“我覺得那些野獸都是社谷搞的鬼，就是要逼迫我們歸入他們部落。”青簡道。

“我們一定要呆在這裏嗎？就算沒有社谷，這山裏野獸也越來越多，不適合居住了。不如幹脆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另找地方落腳。” 風衍憤憤不平道。

“就是，各種野獸已經讓人頭疼了，社谷還三番兩次打我們的主意，真是受夠了”。

眾人七嘴八舌都同意風衍的話。女媧看著無羈，無羈搖頭，普天之下都是神的靈力所罩，又能去哪，再說要離開這裏談何容易，社谷如果阻止，大家是走不掉的。

寒武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搏一條出路。”

女媧一直沒有說話，她之前已經和無羈商議了很久，無羈的意思，不如歸入華胥部落，那樣就可以避開社谷了。但是女媧心有不甘，她覺得受制於人總是不太舒服的。可是，要放棄付出十年辛苦的家園談何容易。

女媧整整想了一個晚上，這裏每一根籬笆，每一條屋脊，每一顆禾苗都傾註了心血，這些已經與自己血肉相連，放棄就像割掉肉一樣，可是生活在陰影之下，隨時有被奴役的危險又迫使她不得不放棄。

“就是走，我們部族也不宜去荒蠻之地，雖然沒有神族，可是異獸靈妖太多”無羈神色凝重地說。

“那就遷往中州之地，那離地皇嚴燧的中都近，嚴燧對我們一向寬容。”風衍說完，回頭看著女媧。

“可是，太遠了。”

無羈想了想，“此處向東南三百裏是瑤山，那裏北靠大山，有一大片平緩的山谷，草木茂盛，河流豐沛，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女媧問無羈有沒有隱蔽不被發現的辦法，無羈搖了搖頭：

“萬全之策是沒有的，我們最好晚上走，山林中一夜最快可以走五十裏，盡量在林中穿行，以樹枝偽裝，這樣可以最大限度不被社谷的青鳥烏鵲發現。如果社谷派獵神追蹤的話，這個我可以發現，但是我發現對方的同時，對方也會發現我，如果那樣，我就引開他們。”

54. 追迫

眾人悄悄準備了三天，為了躲過監視能不帶的東西全都放棄。第三天晚上，鴻羲部眾正式踏上遷徙之路，風衍在那青鳥扇動翅膀剛剛飛離樹枝時，利落地一箭將它射了下來。

眾人一口氣奔逃了一夜，天微明時，無羈心中一動，追蹤者已經來了。“好快啊！”無羈立刻報告給女媧，然後按照之前商議好的分工，無羈迎著追蹤者過來的方向走，其餘的人鐘離、寒武、靈瑣、絡絡、風衍保護女人孩子仍按原方向加快速度逃走。

在與眾人拉開距離後，無羈加快了速度，同時也用探微之術探得追來的是兩個獵神，他雖久在華胥，可是這兩個獵神都不熟悉，之前想著用老朋友套交情的打算落空了。

無羈再次加快了一點速度，那兩個獵神的速度更快，可是在彼此相離不足千步的時候，突然一個獵神改變方向朝另一邊去了，無羈心中一驚，他是想包抄自己還是去追女媧他們了？

無羈當即立斷，轉身用飛身法落在那轉向的獵神身後，抽出一支箭，也不取弓，直接擲了出去，正中那獵神右臂。那獵神大叫一聲轉身舉刀就向無羈砍過來，追在前面的那個獵神也轉回來進攻無羈，無羈從容應戰，兩個獵神不是對手，不過無羈並不急與他們分出勝負，只是纏住他們。

那兩個獵神也明白無羈的用意，有點焦急，便開口道：

“無羈，你是營州第一獵神，老首領在時待你親厚，如今你卻跑到這裏跟人偶混在一起，不覺得羞恥嗎？”

無羈笑道：“我照顧故人的孩子，談不上羞恥。倒是貴首領的做法，太過無恥”

“無羈，你最好住手，你以為來的只有我們兩個？夔鳴也來了，你只管在這裏糾纏，只怕你部落的人偶要死絕了！”

“少啰嗦，……不好！”無羈猛然心中一沈，顧不上眼前這兩個獵神轉身向女媧的方向飛去。

夔鳴外形像蛇而脅生四翼，飛行如閃電，而且還善隱形，是社谷的座騎，一般社谷上天才會乘坐，如今為了追鴻羲部落，真是下了工夫。無羈這才明白剛才那個獵神掉轉方向是去追夔鳴。但是這怪獸是怎麽覺察到女媧他們的，雖然它不是戰力為主的異獸，也不是容易對付得了的，絡絡不是它的對手，剛剛成為神身的女媧加上風衍等也不過招架不了幾招。

無羈禦風急速穿越密林，離女媧他們越來越近，一股血腥味已經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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