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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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以俯視整個住宅區。航拍鏡頭在空中交互旋轉，將遼闊的天地景色拍攝下來，而他就在光與影交織的地方靜靜註視著遠方。
晚風撩動他額前的碎發，歷經滄桑之後，那雙眼瞳彌久愈深，深邃幽遠，不禁讓人思考，他眼底究竟裝著什麽？
從一無所有的落魄小子，到技驚全座的冠絕廚王，從茍且偷生的底層螻蟻，到掌握機密的上層精英，他在這個時代活著，他在這個時代見證，他就是這個時代無數奇跡中的一個！
遠方第一縷炊煙升起，第一盞華燈點亮，陸陸續續，放眼望去，一座城漸漸染上煙火氣。
邵堂眺望遠方，回答當初那個問所見皆捕風的自己，用他自己的話：“我眼中是萬家煙火，心中是你，即使身處陰暗，我也能笑看這個人間。”
至此，影片謝幕。
……
場記打板，現場的工作人員熱烈的鼓起掌，情緒高漲的，都討論起慶功宴會吃什麽，唱歌的時候要唱那些歌，光那個氛圍就能讓人由衷高興。
“結束了。”
趙之平從導演位上站起來，臉上沒有意想中的興奮激動，反而平靜如水。他問站在一旁的季寧思：“是結束了吧？”
季寧思鄭重的點頭，“嗯，拍攝結束了，但後期沒有結束，你的工作還沒有結束，趙叔。”
趙之平把劇本卷起來往手裏一拍，“對，我還沒結束！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對，好多事情……”喃喃著又朝攝影棚走去。
季寧思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能夠理解他此時的心情。一生心血都付在了一幀一幕上，怎麽會是“關門大作”四個字就能概括的？如果要問他，打算做多久的電影？他一定會回答，一輩子。可惜，歲月不饒人，英雄遲暮。
她想起了譚亨通，老家夥拿了一輩子的刀，和鍋碗瓢盆打了一輩子的交道，連最後那天都要再握一握刀把手。
似是回光返照，譚亨通叫季寧思把他帶到西湖邊上，玉芙蓉賽的比賽場地。這裏，他曾笑著拿下“雙刀廚聖”的名號，這裏，是他最難忘懷的地方。
季寧思還記得，水裏的芙蓉花早雕謝了，老東西混濁的眼睛卻變得明亮，指著水面說：“徒兒啊，你看，今年的荷花開得真漂亮，今年你就看你師父我如何漂漂亮亮的贏一局！”
這話和當年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我刀呢？誒，你看到我見我刀了沒？不會又落在拖拉機上了吧！完了完了，我們倒回去追個幾裏路就趕不回來了……”
“沒有。”季寧思把刀放到他手裏，“我把你的刀磨了一下，你用用看，順手不？”
譚亨通用拇指試了試刀鋒，嘿嘿笑起來，“順手！還是我寶貝徒兒想的周到。對了，我有給你講過我這次要做什麽菜了嗎？”
季寧思搖頭。
譚亨通老小孩一樣的湊到她耳邊，“我說小聲點，機密，你懂的。這次我打算做‘鴻喜雲集’，雙順三十六道菜，以後你娶對家的時候也給你做一遍！我徒兒世上第一好，看上哪家的男兒，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加上我做的喜宴，那婚肯定辦的風風光光，羨慕死別人！”
“嗯，好。”季寧思努力勾起自己的嘴角，想做一個微笑的表情。
譚亨通卻嫌棄道：“傻丫頭，笑比哭還難看……喲喲，說說你還真哭了，我平時怎麽說的，好女兒有淚不輕彈，寧讓別人哭，不讓賤人笑，哎喲喲，還收不住了……”
老人用枯瘦如柴的手指揩去她臉上的淚珠子。原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的眼淚就一直靜悄悄的往外流，平靜的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你不是還有比賽嗎，別管我了。”季寧思胡亂抹了把臉，扶著譚亨通坐到廚臺邊的椅子上。
“寧思啊。”
老人突然換了個稱呼，表情迷茫的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她怎麽沒來啊？你看到她了嗎？我記得我給她說過我要拿廚聖的啊。”
“你先別急。”季寧思知道，“她”指的是那個白月光初戀，譚亨通永遠也好不了的傷疤，“她說你贏下比賽就出現，不贏就不見你。”
“你騙我。”譚亨通忽然目光堅定的看著她，看得季寧思提了下心，但隨後他說：“她不是那麽功利的人，就想激你師父是吧？我平時怎麽教導的，對你自己自信，你是誰？你是我譚亨通的徒兒！天上地下，就沒有你做不好的菜！”
“老東西……”
“別說了，先看看你師父是怎麽拿下‘廚聖’的！”
湖邊多風，秋風瑟瑟。譚亨通拿著刀顫巍巍切下，哢噠，哢噠，只餘下刀與菜板的碰撞。
“我，贏了嗎？”他問。
季寧思從背後托住他的身子，“贏了，老東西很厲害，‘雙刀廚聖’，第一人呢！”
“是嗎？”譚亨通像平時那樣灑脫的大笑起來，“我贏了！贏了啊，贏了……”
“嗯，贏了。”
“徒兒啊，我厲害嗎？”
“厲害，很厲害。”
“你也要像我一樣厲害啊……廚道，你一個人也能走下去吧？”
“……嗯。”
“這樣啊，老東西就能安心去了……”
季寧思平靜的抱住譚亨通軟倒下來的身體。身後，齊自歡、高小糕、汪逸明、汪可馨、羅惠……泣不成聲。
……
“你必堅固，無所懼怕。你必忘記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過去的水一樣。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雖有黑暗，仍像早晨。”
季寧思低低的念了一遍劇本裏的臺詞。
即使如今想起，我亦能安然接受。
【六零】鐵打的朋友
拍攝結束，封人盛站在鐵橋拱頂，入戲太深，遲遲不能收回心神。工作人員為了他的安全，讓他快些從上面下來。
“盛哥！”季寧思在下面喊了聲。
封人盛回神，楞怔的看向她，然後徑直從拱頂跳了下去！
“天吶！”
“跳河了！”
“有人跳河！”
“哈？！”
人群一陣騷動。
隨著鋼筋的快速延展，威亞發揮出它的作用，一陣呲啦聲，封人盛穩穩吊在了半空，在江面上有規律的來回擺動。
雖說有驚無險，但還是驚了眾人一身冷汗。把他救下來後，扛不住大家的關愛說教，封人盛不好意思的解釋說，一時腳滑，抱歉抱歉。
只有一直和他對視的季寧思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腳滑，當時他就是朝著她走過來的。
“嚇傻了？”封人盛一一應付完，朝她走過來，神情已經恢覆自然，“季助理，過來幫我拿東西。”
季寧思哦了聲便跟去了化妝間，最後一晚是要收拾東西離開劇組。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包裹用保姆車一裝，拉走就是，可就是這麽個簡簡單單的過程，卻被人為的拖得很漫長。
最後開車的人來催了，封人盛才把口袋放進車裏去。
季寧思伸出手，說道：“和你合作很愉快，再會，盛哥。”
封人盛看了看那只手，沒握，轉身和司機說了什麽，只見司機愉快的下了車，把車裏的東西拎出來，臨走還對他眨了下眼。
“上車。”封人盛坐上司機位。
現場除了她沒別人，這話肯定是對她說的。季寧思坐上副駕駛座，“去哪？”
“看風景。”
……
鐘樓外面停下一輛豪華汽車，長相打眼的一男一女從車上下來，他們幸運的拿到今天最後兩張參觀票。
“你經常來這嗎？”季寧思跟著封人盛進入鐘樓。
“算吧，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來這兒呆呆。”他說，“最近那次是來給我爺爺祈福。”
“你現在心情不好嗎？”季寧思抓住關鍵點。
封人盛走在前面，沿著螺旋狀的石樓梯順次而上。左邊是欄桿扶手，右邊是堅厚的墻壁，壁燈亮著幽淡鵝黃的光，足夠照亮腳下的階梯。
“我？我心情還不錯。”
季寧思勉強相信他的話。
然後就聽見他說：“我只是感覺，最近，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吧，就心血來潮，想帶你來放風。”說著推開了那扇雙葉門。
突如其來的穿堂風刮進來，將他敞開的外套吹得簌簌作響，兩盞壁燈勾勒出他的背影，外面的夜空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太犯規了。
季寧思忽的，就忘了想說什麽。那陣風好像連她腦子裏的想法也一起刮走了。
鐘樓之頂的銅鐘不曾敲響過，前面的一小片空地就成了極佳的觀景臺，從這裏看過去，夜空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寥闊了，遙遠不可及卻又觸手可及。
“我站在橋上的時候，”封人盛背靠著欄桿說，“就在想，從高處俯瞰的景色這麽美，要是再找個人陪我一起看……”
“你看——”
季寧思指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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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撩動他額前的碎發，歷經滄桑之後，那雙眼瞳彌久愈深，深邃幽遠，不禁讓人思考，他眼底究竟裝著什麽？
從一無所有的落魄小子，到技驚全座的冠絕廚王，從茍且偷生的底層螻蟻，到掌握機密的上層精英，他在這個時代活著，他在這個時代見證，他就是這個時代無數奇跡中的一個！
遠方第一縷炊煙升起，第一盞華燈點亮，陸陸續續，放眼望去，一座城漸漸染上煙火氣。
邵堂眺望遠方，回答當初那個問所見皆捕風的自己，用他自己的話：“我眼中是萬家煙火，心中是你，即使身處陰暗，我也能笑看這個人間。”
至此，影片謝幕。
……
場記打板，現場的工作人員熱烈的鼓起掌，情緒高漲的，都討論起慶功宴會吃什麽，唱歌的時候要唱那些歌，光那個氛圍就能讓人由衷高興。
“結束了。”
趙之平從導演位上站起來，臉上沒有意想中的興奮激動，反而平靜如水。他問站在一旁的季寧思：“是結束了吧？”
季寧思鄭重的點頭，“嗯，拍攝結束了，但後期沒有結束，你的工作還沒有結束，趙叔。”
趙之平把劇本卷起來往手裏一拍，“對，我還沒結束！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對，好多事情……”喃喃著又朝攝影棚走去。
季寧思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能夠理解他此時的心情。一生心血都付在了一幀一幕上，怎麽會是“關門大作”四個字就能概括的？如果要問他，打算做多久的電影？他一定會回答，一輩子。可惜，歲月不饒人，英雄遲暮。
她想起了譚亨通，老家夥拿了一輩子的刀，和鍋碗瓢盆打了一輩子的交道，連最後那天都要再握一握刀把手。
似是回光返照，譚亨通叫季寧思把他帶到西湖邊上，玉芙蓉賽的比賽場地。這裏，他曾笑著拿下“雙刀廚聖”的名號，這裏，是他最難忘懷的地方。
季寧思還記得，水裏的芙蓉花早雕謝了，老東西混濁的眼睛卻變得明亮，指著水面說：“徒兒啊，你看，今年的荷花開得真漂亮，今年你就看你師父我如何漂漂亮亮的贏一局！”
這話和當年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我刀呢？誒，你看到我見我刀了沒？不會又落在拖拉機上了吧！完了完了，我們倒回去追個幾裏路就趕不回來了……”
“沒有。”季寧思把刀放到他手裏，“我把你的刀磨了一下，你用用看，順手不？”
譚亨通用拇指試了試刀鋒，嘿嘿笑起來，“順手！還是我寶貝徒兒想的周到。對了，我有給你講過我這次要做什麽菜了嗎？”
季寧思搖頭。
譚亨通老小孩一樣的湊到她耳邊，“我說小聲點，機密，你懂的。這次我打算做‘鴻喜雲集’，雙順三十六道菜，以後你娶對家的時候也給你做一遍！我徒兒世上第一好，看上哪家的男兒，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加上我做的喜宴，那婚肯定辦的風風光光，羨慕死別人！”
“嗯，好。”季寧思努力勾起自己的嘴角，想做一個微笑的表情。
譚亨通卻嫌棄道：“傻丫頭，笑比哭還難看……喲喲，說說你還真哭了，我平時怎麽說的，好女兒有淚不輕彈，寧讓別人哭，不讓賤人笑，哎喲喲，還收不住了……”
老人用枯瘦如柴的手指揩去她臉上的淚珠子。原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的眼淚就一直靜悄悄的往外流，平靜的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你不是還有比賽嗎，別管我了。”季寧思胡亂抹了把臉，扶著譚亨通坐到廚臺邊的椅子上。
“寧思啊。”
老人突然換了個稱呼，表情迷茫的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她怎麽沒來啊？你看到她了嗎？我記得我給她說過我要拿廚聖的啊。”
“你先別急。”季寧思知道，“她”指的是那個白月光初戀，譚亨通永遠也好不了的傷疤，“她說你贏下比賽就出現，不贏就不見你。”
“你騙我。”譚亨通忽然目光堅定的看著她，看得季寧思提了下心，但隨後他說：“她不是那麽功利的人，就想激你師父是吧？我平時怎麽教導的，對你自己自信，你是誰？你是我譚亨通的徒兒！天上地下，就沒有你做不好的菜！”
“老東西……”
“別說了，先看看你師父是怎麽拿下‘廚聖’的！”
湖邊多風，秋風瑟瑟。譚亨通拿著刀顫巍巍切下，哢噠，哢噠，只餘下刀與菜板的碰撞。
“我，贏了嗎？”他問。
季寧思從背後托住他的身子，“贏了，老東西很厲害，‘雙刀廚聖’，第一人呢！”
“是嗎？”譚亨通像平時那樣灑脫的大笑起來，“我贏了！贏了啊，贏了……”
“嗯，贏了。”
“徒兒啊，我厲害嗎？”
“厲害，很厲害。”
“你也要像我一樣厲害啊……廚道，你一個人也能走下去吧？”
“……嗯。”
“這樣啊，老東西就能安心去了……”
季寧思平靜的抱住譚亨通軟倒下來的身體。身後，齊自歡、高小糕、汪逸明、汪可馨、羅惠……泣不成聲。
……
“你必堅固，無所懼怕。你必忘記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過去的水一樣。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雖有黑暗，仍像早晨。”
季寧思低低的念了一遍劇本裏的臺詞。
即使如今想起，我亦能安然接受。
【六零】鐵打的朋友
拍攝結束，封人盛站在鐵橋拱頂，入戲太深，遲遲不能收回心神。工作人員為了他的安全，讓他快些從上面下來。
“盛哥！”季寧思在下面喊了聲。
封人盛回神，楞怔的看向她，然後徑直從拱頂跳了下去！
“天吶！”
“跳河了！”
“有人跳河！”
“哈？！”
人群一陣騷動。
隨著鋼筋的快速延展，威亞發揮出它的作用，一陣呲啦聲，封人盛穩穩吊在了半空，在江面上有規律的來回擺動。
雖說有驚無險，但還是驚了眾人一身冷汗。把他救下來後，扛不住大家的關愛說教，封人盛不好意思的解釋說，一時腳滑，抱歉抱歉。
只有一直和他對視的季寧思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腳滑，當時他就是朝著她走過來的。
“嚇傻了？”封人盛一一應付完，朝她走過來，神情已經恢覆自然，“季助理，過來幫我拿東西。”
季寧思哦了聲便跟去了化妝間，最後一晚是要收拾東西離開劇組。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包裹用保姆車一裝，拉走就是，可就是這麽個簡簡單單的過程，卻被人為的拖得很漫長。
最後開車的人來催了，封人盛才把口袋放進車裏去。
季寧思伸出手，說道：“和你合作很愉快，再會，盛哥。”
封人盛看了看那只手，沒握，轉身和司機說了什麽，只見司機愉快的下了車，把車裏的東西拎出來，臨走還對他眨了下眼。
“上車。”封人盛坐上司機位。
現場除了她沒別人，這話肯定是對她說的。季寧思坐上副駕駛座，“去哪？”
“看風景。”
……
鐘樓外面停下一輛豪華汽車，長相打眼的一男一女從車上下來，他們幸運的拿到今天最後兩張參觀票。
“你經常來這嗎？”季寧思跟著封人盛進入鐘樓。
“算吧，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來這兒呆呆。”他說，“最近那次是來給我爺爺祈福。”
“你現在心情不好嗎？”季寧思抓住關鍵點。
封人盛走在前面，沿著螺旋狀的石樓梯順次而上。左邊是欄桿扶手，右邊是堅厚的墻壁，壁燈亮著幽淡鵝黃的光，足夠照亮腳下的階梯。
“我？我心情還不錯。”
季寧思勉強相信他的話。
然後就聽見他說：“我只是感覺，最近，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吧，就心血來潮，想帶你來放風。”說著推開了那扇雙葉門。
突如其來的穿堂風刮進來，將他敞開的外套吹得簌簌作響，兩盞壁燈勾勒出他的背影，外面的夜空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太犯規了。
季寧思忽的，就忘了想說什麽。那陣風好像連她腦子裏的想法也一起刮走了。
鐘樓之頂的銅鐘不曾敲響過，前面的一小片空地就成了極佳的觀景臺，從這裏看過去，夜空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寥闊了，遙遠不可及卻又觸手可及。
“我站在橋上的時候，”封人盛背靠著欄桿說，“就在想，從高處俯瞰的景色這麽美，要是再找個人陪我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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