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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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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唐酒和沈肆在新房子裏睡到自然醒。唐酒先睜開眼睛,摸過手機後看了眼時間,上午十一點十分。

她擡手揉了揉眼,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沈肆的臉:“十一點多了,醒醒,該起了。”

沈肆“嗯”了一聲,但眼睛還是閉著,姿勢也沒變,一點也沒有要立刻起床的意思。

唐酒掙紮了下,想從沈肆的懷裏出去,但沈肆皺了下眉,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唐酒無奈,拍打著他胳膊:“你忘了今天要和我去墓園祭拜我爸媽的嗎?這都中午了,還不起?”

沈肆緩緩睜開了眼,貌似,是有這麽回事。倒是真不記得了。

他坐直身體,腦袋還有些疼。昨天晚上和爸媽他們吃完飯後,原本準備直接回家,結果剛出包廂就遇見了爸媽的朋友正好來這裏吃飯,幾句話寒暄後,又被拉著去喝酒。

折騰了一番後,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半才到家。

唐酒伸手摸了摸他額頭:“你還好吧?”

“嗯。”

沈肆點了下頭,掀開被子慢悠悠從床上起來。他打了個哈欠,半瞇著眼朝衛生間走去。

唐酒笑了下,換好衣服準備去洗漱。

兩個人出門是在四十分鐘後了,午飯在外面吃的,開車到南山墓園,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唐酒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比預期的晚了不少。不過,昨天晚上的事也不能怪沈肆,畢竟是家裏爸媽的朋友,一起喝個酒還是可以理解的。

她先下車,沈肆把車停穩後隨後下車。

從南山墓園旁邊的石階梯上去,左邊是一排常青樹,右邊是整齊排列的墓碑。

冬天的Z市,寒風淩冽,唐酒裹著羽絨服,依舊覺得有些寒意刺骨。

她哆嗦了下,然後縮了縮脖子,呼出一口氣。

沈肆看了她一眼,眼裏閃過一絲狡黠,而後迅速的擡手伸入了她的衣領。他的手涼,觸碰到唐酒皮膚的那瞬間,唐酒沒忍住喊了一聲。

沈肆立刻收回了手。

唐酒瞪了他一眼,往他胳膊上拍打了兩下:“幹嘛呢你,冷死了!”

沈肆語氣淡淡:“我也冷。”

“那你把手揣兜裏啊,”唐酒又拍了他一下:“還有,這麽冷的天,誰讓你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穿風衣出門,穿羽絨服不暖和嗎?”

沈肆挑了下眉。

唐酒“哼”了一聲,大步走在前面。

沈肆笑了下,輕搖了下頭,跟上了唐酒的步子。

唐酒的爸媽和弟弟的墓碑在墓園偏上的位置,爸媽合葬在一起,弟弟的墓碑在他們旁邊。

唐酒走過去,看見墓碑上他們的名字的時候,還沒開口說話,鼻子便有些酸,眼眶忍不住的泛紅。她笑了下,吸了吸鼻子,努力要把眼睛裏那快要溢出的眼淚收回去。

今天是和沈肆一起來的,她可不能剛到這裏就失態。

沈肆伸出手握住唐酒:“想哭就哭吧,我不會取笑你的。”

唐酒笑了下,眼淚還是沒忍住的掉了下來。

沈肆看著刻著唐酒爸媽名字的墓碑,恭恭敬敬的彎腰鞠了個躬:“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沈肆,是唐酒的丈夫。抱歉這麽晚才和唐酒一起來看你們。現在得改口喊你們一聲爸媽了,爸,媽,你們好。”

而後他看向旁邊刻著唐酒弟弟名字的墓碑,又說:“唐錚,我是沈肆,是你姐夫。”

說完,他將帶來的三束白百合花放在了他們墓碑前。

唐酒擡手擦掉眼淚,笑出了聲。

她還是頭一回聽見有人在死去的人面前這樣介紹自己的,就好像他們還是活著的一樣。

客客氣氣的樣子好似當初沈肆跑去唐酒家裏找唐酒的時候見到他們的畫面一樣。

當時的場面有些滑稽,但現在卻有些許心酸。

唐酒深呼吸了兩下,將又要往下掉的眼淚給忍了回去。她是和沈肆一起來看望他們的,不是來哭的,值得高興的事情,不能哭。

她擠出個笑容來。

沈肆瞥了她一眼,沒說安慰的話,只緊緊的將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掌心。

她擡起頭看了看他,眼裏淚水和笑意並存。

恍惚間,有風吹起,寒意瞬間來襲。

唐酒忍不住哆嗦了下。即便穿著羽絨服,她還是覺得很冷。

沈肆擡起另外一只手擦了擦她的眼角:“起風了,回去吧。”

唐酒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前面的墓碑:“爸,媽,唐錚,我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們。”

“走吧,”唐酒說:“我們回家。”

“好。”

兩人往回走。

從來的時候那條石階梯下去的時候,唐酒不經意往旁邊瞥了眼,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他們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一個穿著黑色的風衣,在這蕭瑟寒意濃厚的墓園裏,倒是很襯景。

唐酒拉住要往下面走的沈肆,朝他們那邊指了下:“那不是韓明彥和段一鴻嗎。”

沈肆順著唐酒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稍稍瞇了下眼,確實是他們兩個。

唐酒喊了聲:“韓明彥!”

聽見熟悉聲音的韓明彥有些詫異的轉過頭來,看見是沈肆和唐酒的時候,臉上的詫異更加明顯了一些,而後笑著朝他們招了招手:“肆哥,唐酒!”

段一鴻也擡起頭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只不過他的神情和韓明彥不同,他眼神有些頹廢,表情有點無精打采,看起來很疲倦。

走近一些,唐酒似乎看見了他眼角的紅,像是剛剛哭過。

唐酒很是詫異。

沈肆看了眼段一鴻前面那塊墓碑上刻著的名字時,楞了下,而後恢覆正常。

唐酒也看了一眼,林菲菲……

是個陌生的名字。她的印象裏,自己似乎並不認識這個女生。是段一鴻的朋友嗎?

韓明彥笑著說:“肆哥,唐酒,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也是來祭拜什麽人的嗎?”

唐酒點了點頭,如實回答:“我爸媽和我弟弟葬在這裏,我和沈肆趁著有時間來看看他們。”

段一鴻和沈肆對視了眼,沒說話,視線再次回到那塊冰冷的墓碑上。那塊墓碑上,貼著一張已經泛白的照片。照片上是個長相可愛的女生,即便照片已經發白也難以掩飾住她笑容的燦爛。

唐酒不認識,但沈肆認識。

林菲菲是高三那年轉校來他們班的女生,患有骨癌。和他們認識那年她十八歲,而她去世的時候,還沒過二十歲的生日。

除去同學關系外,她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段一鴻的女朋友。只不過,那是一段走的極其艱難,並且是個悲劇的戀情。段一鴻得知林菲菲患有骨癌後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可經歷了痛苦的化療後,林菲菲最後還是沒有熬過去,死在了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

是她自己拔掉了她的呼吸機。

她說,她不想再成為任何人的負擔。所以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死了之後,段一鴻沒有再談過戀愛,有時間就會來這裏看她。他家裏也勸過很多次讓他放下,但他就是不聽。大概誰也沒有辦法理解他心裏對林菲菲的堅持。

沈肆也不能完全理解,只是尊重他所做出的決定。

唐酒見沈肆盯著那塊墓碑,大概可以猜到他們以前是認識的。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她離開後發生的事。

韓明彥拽了段一鴻一把,笑著說:“好了,老段,這麽冷的天,我們改天再來看林菲菲吧,既然在這裏遇到肆哥和唐酒了,那怎麽也得一起吃個飯吧?走走走,我請客!”

韓明彥強行拉著段一鴻往外面走,段一鴻沒有掙紮,只是臨走前看了眼貼在林菲菲墓碑上的那張照片。

沈肆和唐酒對視了眼,跟在他們後面走出去。

他們都是開車來的。韓明彥拉著段一鴻上車的時候,對沈肆說:“肆哥,老地方見啊,別走錯了。”

沈肆點頭:“知道了。”

唐酒不解:“老地方是哪裏?該不會是韓明彥的酒吧吧?”

“韓明彥的酒吧是幾個月前才開的,怎麽會是老地方?”沈肆給唐酒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是一家火鍋店。段一鴻和韓明彥在大一那年一起投資開的。”

唐酒睜大了眼睛,很是詫異。

韓明彥和段一鴻還一起開了個火鍋店?還開了這麽多年?!看不出來韓明彥居然還是個正兒八經的小老板啊!

沈肆從駕駛座那邊上來,關上車門後,又說:“韓明彥前幾年都在經營那家火鍋店,還開了兩家分店,今年忽然突發奇想要開一家酒吧,就用他自己攢的錢開了家酒吧。”

唐酒點了點頭,不由在心裏讚嘆著韓明彥。他還挺厲害的啊。

“那段一鴻呢?”

“火鍋店只是他的副業,他現在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營銷總監,基本上不管火鍋店的事,都是韓明彥在管。”

“厲害啊!”

唐酒忽然覺得,自己和他們相比簡直是弱爆了。

沈肆看到唐酒眼裏那羨慕的情緒,系好安全帶後,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臉:“你有什麽好羨慕的,你不是有我嗎?我可比他們有錢多了。”

唐酒楞了下,笑了起來:“那也確實。”

然後她舉起雙手,朝沈肆豎起大拇指:“我家沈先生才是最厲害的!”

沈肆很滿意唐酒的話,笑著點了下頭:“那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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