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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 盛嶼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心裏的感覺，看著棉花糖那張突然呆滯以至於茫然四顧卻不明白媽媽究竟在哪裏的表情，他心中覺得很難受。

伸手摸了摸棉花糖的頭, 她擡起小腦袋, 無助地看著他，瞧那小眼神都要哭出來了：“媽媽……”

盛嶼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跟她說：“你乖啊, 回家煮餃子給你吃好不好？”

雖然有吃的做誘惑, 但棉花糖還是郁郁寡歡, 她坐在購物車裏，小臉蛋上笑容消失，嘴裏一直嘟噥著媽媽, 直到回家後，盛嶼給她打開一個果凍, 因為果凍太大，怕她卡在嗓子眼，他用刀子將果凍切成很小很小的塊，給她一個小湯匙自己挖著吃, 棉花糖這才重新高興起來。

她的難過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轉移了她的註意力她就不記得了。

趁著棉花糖吃果凍的功夫, 盛嶼躲在廚房一邊燒水一邊給盛媽打電話，這種時候他就扼腕自己對顏瑟了解的太少，她喜歡什麽討厭什麽他通通都不知道，所以也不敢貿然打電話給顏雅琴女士, 畢竟母女倆的感情看起來真的很淡薄, 他可以心疼棉花糖，卻也必須要為顏瑟考慮，萬一恢覆後的她並不願意被顏雅琴女士知曉這些呢？

接到電話的盛媽誇張到不行：“哦我的天哪, 看看這是誰給我打的電話，原來是我的兒子！老公，我居然有兒子的嗎！”

邊上盛爸很捧場：“有的有的，就是太過不孝兼不聽話，存在感為零。”

盛嶼：……

你說這不離譜嗎？

他爸今年還不到六十歲，但早就退休了，幾乎是他大學一畢業，他爸也不管公司到他手裏能不能行，甩手掌櫃一當，帶著盛媽天南海北的耍，還揮金如土拼命刷卡，那不都是他日夜辛勤工作的血汗錢嗎？這會兒居然說他不孝？

“行了兒子，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你就說，我跟你爸還要去參加這裏村寨的篝火晚會呢！”

盛嶼先是無語了幾秒鐘，隨後問：“媽，你知道顏瑟跟她母親關系怎麽樣嗎？”

“你問這個幹嗎？”盛媽奇怪道，“她倆感情不太好，也不能說不太好吧，親家母跟你一樣是個工作狂，難免會忽視自己的小孩，怎麽了兒子，難道說你開竅了？試圖想做瑟瑟跟親家母之間的橋梁？可以啊你！”

盛嶼無奈道：“媽，我是認真在問，如果我因為顏瑟的事情，當然，不算什麽大事了，就是關於她們母女倆的感情問題打電話給顏女士的話，她會理我嗎？” *

這時候電話被盛爸搶過去，他一本正經道：“我勸你別，不是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建議你別打擾你丈母娘，她眼裏心裏只有工作，你不信就試試，她肯定會說你很無聊。”

盛嶼：……

他又不能直接問他爸媽，說顏瑟變小了還要媽媽，我能不能跟顏雅琴女士說一聲。

思來想去，想起在超市時看到相似背影都不停叫媽媽的棉花糖，盛嶼最終還是決定打這個電話。

說來諷刺，顏雅琴女士有兩個手機號碼，一個公事用，一個私用，她的私人號碼知道的人很少，要不是跟顏瑟訂婚，恐怕盛嶼也沒這榮幸。

電話過了很久才接通，顏雅琴女士的聲音跟顏瑟並不盡然相同，但語氣都是一樣的嚴謹、冷淡：“盛嶼？有什麽事？”

“伯母，是這樣的。”說實話，跟顏雅琴女士說話，比跟盛爸說話都讓人緊張，“關於顏瑟的事情，我有些話想跟您說……”

“如果不是什麽大事，盡量別找我。”

顏雅琴女士看了下表，“我馬上要趕一趟飛機，有什麽事等我到了再說，到時候我會給你回電，再見。”

說著已經掛斷電話，剩下盛嶼拿著手機面無表情。

一句有關顏瑟的話都沒有問，也不想知道他究竟要跟她說什麽，就這麽無所謂的嗎？那麽可愛的棉花糖……真的有人能這麽狠心，對她視而不見嗎？

棉花糖在外面啪啪啪敲桌子，盛嶼也來不及想那麽多，趕緊出去看看，她已經把果凍都吃完了，因為切得很小所以很安全，吃完後她自己又下不了椅子，只好拿著小湯匙敲桌子玩，看見盛嶼後眼睛一亮：“爸爸！”

這會兒又開始叫爸爸，盛嶼卻沒有糾正她，隨便她叫吧，她開心就好。

給她擦了嘴，水也燒開了，下了餃子，又按照網上搜索的教程做了點蘸料，棉花糖吃了一個果凍還不夠，雙眼放光等餃子。

她好像什麽都愛吃，不挑食，很好養，這麽一想，顏瑟其實也是這樣的，只是她面上沒什麽表情，不管好吃不好吃，都瞧不出來。

餃子太燙了，即便盛嶼萬分小心，棉花糖還是被燙的伸出小舌頭喘氣，盛嶼瞪她一眼：“該！”

本來他正在給她吹，她非要偷偷自己一口咬一個，不燙她燙誰？燙傻了最好！

棉花糖捂著小臉可憐巴巴看著他，盛嶼：……可惡！

每次都用這一招！

這種時候她突然就不降智了，完美利用自己可愛的外表，從而迷惑大人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給她把餃子戳了個洞，第一次自己下餃子有點沒煮好，因為怕煮不熟所以多煮了會兒，撈起來的時候都破開了……完整的幾個也都一戳就破，裏面的肉餡兒還有湯汁，盛嶼自己吃一個都覺得燙。

棉花糖急不可耐，尤其是在看盛嶼面不改色吃掉一個後，她更急：“爸爸……爸爸！”

“叫爺爺都沒用。”

嘴上雖然 * 這麽說，手還是很誠實給她餵了進去，棉花糖是真好養活，速凍餃子煮熟了她照樣吃得美滋滋，小臉兒圓潤潤的，腮幫子被肉餡塞的鼓起來，像一只小小小倉鼠，就會惡意賣萌。

填飽了肚子，阿姨也來了，給棉花糖洗了澡弄得幹幹凈凈清清爽爽，盛嶼還要把碗筷放進洗碗機，他忙活完回到臥室，一道巨雷從天而降——棉花糖在幹什麽？！

她居然在啃jio！

還啃得津津有味嘖嘖有聲，整個人以一種柔韌性極佳的姿勢團成一個球兒，抱著一只白嫩小腳丫啃得正起勁，盛嶼當時就感覺自己死了算了，他強撐著掏出手機先給來了一張，然後拍了個小視頻，雙指拉大，放大她啃jio的畫面，棉花糖啃著啃著發覺門口站了個人，很大方地腳丫子伸出來，示意“爸爸”一起啃。

盛嶼已經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傻乎乎的一看就沒什麽腦子，現在他開始慶幸她沒有退化到嬰兒時代，不然的話嬰兒拉在紙尿褲裏，她是不是……打住打住，那畫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趕緊撈起來送去洗手間，給她把牙重新刷一遍，臉也再洗一次，手抹了洗手液來來回回洗了不下三次，還有被啃過的jio，盛嶼看著都來氣，忍不住彈了下棉花糖的腦門：“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雖然你看著很傻，可啃腳這種事能不能別再幹了？”

棉花糖歪歪腦袋，她覺得自己的腳丫子可香了！

為了防止她再啃jio，盛嶼給她套上了一雙小襪子，襪子可可愛愛，印著小獅子的頭像，棉花糖蹬了蹬腳感覺還可以，很新奇地躺在床上，扳著自己的一條腿，那姿勢那造型就沒個淑女可言，柔韌度看得盛嶼嘖嘖稱奇。

小孩子怎麽跟彈簧一樣，還能這麽撅的？

他自己都沒發現，光是看棉花糖在她自己的小床上花式表演掰腿一百零八式，就看了有小半小時。

簡直有毒！

“好了好了，別玩了，你該睡了，別明天早上又起不來。”

還興致勃勃變著花樣在小床上三百六十度打轉的棉花糖聽了，無辜的大眼睛眨一眨，看向盛嶼，歡快地笑出一雙彎彎月牙眼，對她來說快樂是那樣的簡單，就是把腿抻在墻上都那麽的好玩。

但她還是乖乖地任由盛嶼擺布，把腿放好，枕到枕頭上。

精力旺盛的棉花糖被蓋上小被子，懷裏還給塞了一只小熊，她乖乖巧巧翻了個身，盛嶼伸手將她滑落的小卷毛給往後理了理，真是小孩子啊……居然沾著枕頭就睡著。

穿襪子睡覺不舒服，他又把她防止啃jio的小襪子給脫了，關掉大燈，只留下一盞小夜燈，免得棉花糖半夜睡醒害怕。

躺下去的盛嶼卻怎麽也睡不著，他越是看著棉花糖，越是想起顏瑟，從前不覺得，只覺得她這個人嚴謹冷淡的有點過分，不過沒什麽不好，兩人結婚的話，誰 * 都不會給誰惹麻煩，他也從沒想過要去了解她，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

但隨著跟棉花糖的相處，意識到顏瑟小時候也曾經是這樣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他又忍不住去想，究竟發生了什麽，才徹底奪走了她的天真與笑容，讓她變成現在這個顏院士？

她開心嗎？

快樂嗎？

還想要吃麥當勞嗎？

這些問題，他都很想見到她，問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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