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石頭上擡著頭對她道謝。

“沒關系！”那婦女笑起來很好看，她包著利索的頭巾，身上穿著簡單方便勞作的衣裙，微微彎腰對她靠近了些說道“天黑了溫度就開始變冷了，要不要進來烤火？”

“這個...”奈爾還以為，如今太依然身為敵對方的她，會在屁股底下這塊冷冰冰的石頭上度過一晚上了“方便嗎？”

婦女談笑的揮了揮手“有什麽不方便的~一個瘦弱的小姑娘，就算有什麽歹念，我們這些成天拿著鋤頭在地裏幹活的女人們也有的是力氣！！”

她說完，身後的女人們都笑起來應和著表示同意。

瘦弱嗎...奈爾苦笑了下，不久前還被他人叫做是惡魔之女的她，若是他們知道自己...

她垂頭笑了笑，捧著手中的飯碗起身，回答道“也是，有這麽多人在，我也不敢亂來，謝謝你們了！”

這是個相當快樂的大家庭，晚上的時候大家在外面升起篝火，大人和孩子們手拉著手圍起來蹦跳著唱著她沒聽過的歌，每個人臉上都揚著如花兒一樣綻放的笑容，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身無定所，和緊張的局勢。

生活就像面鏡子，你開心他就開心，笑著也是度過，苦著臉反而徒增煩惱，奈爾站在屋檐下抱著胳膊看著外面毫無規律可言的舞蹈，有種自己那十幾年都白過了的感覺，她看著她們的笑臉，自己也像被傳染一樣的笑著。

“姐姐也一起來吧？！”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踮著腳抱著自己的胳膊拉扯，比她高不少的奈爾竟然也這樣被拉了過去。

所以現在，在這面鏡子裏，她看到的是笑臉。

......

可惜生活總喜歡給她開一個天大的玩笑...

“餵——”

“怎麽回事？！剛剛還好好的？”

“小姑娘？！”

“快點請醫生來啊！”

歡笑戛然而止，篝火在眾人的踩踏中燃盡，圍起來的人越來越多，她們面對突然昏倒的姑娘手足無措，剛剛拉著奈爾的小女孩以為是自己的過錯而慌張的大哭起來，哭聲，喊叫聲，還有黑夜中的蟲鳴鳥叫，都聽的格外真切...

迷迷糊糊間，她只知道自己躺在張陌生的床上，外面有人在說話，雖然只能聽到只字片語，卻還是能在這之中抓住了些重點。

奈爾沈睡了過去，夢中自己的身體像是掉進了條深淵中，不斷下沈，沒有盡頭的樣子，她的眼睛疲倦的睜不開，只能靠五官感受，那種空落落，伸手抓不到任何東西的失落感...讓她的心也像是掉進了深水潭，不見底。

“奈爾——奈爾——”

耳邊有人焦急的輕喊，她依然閉著眼睛，手指擡起漫無目的的抓了抓，在碰觸到什麽溫暖源的時候一把牢牢握住，緊接著身體被大力拽過去。

“Giotto...”她看著近在眼前的男子，用力抱過去。

“你嚇死我了...”Giotto一手緊抱著她肩膀，一手撫摸著她柔軟的細碎頭發，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輕聲說。

“是你...把我拽出來的嗎？”

準備

會議室的長桌子前，主位上坐著金發的青年，他低垂著頭看不到表情，雙手交疊抵在額頭上，修長的手指在不斷收緊，並有細微的顫抖，站在一旁身穿白大衣的女子察覺到對方明顯的變化，抿了抿唇，堵在口中的話無法繼續說出。

她擡眼看了看桌子對面的艾琳娜，咬唇試探性的叫了聲“Giotto...”

男子依然垂著頭，擡起手指示意對方保持沈默，他似乎微微抽泣了聲，緩緩將手臂放下擡起頭，白暫的臉上面無表情，卻隱藏著不易察覺到的僵硬“所以說...這個屋子裏面，只有我是最後知道的？”

羅菲不動聲色的掃過對面的艾琳娜還有旁邊的夏馬爾，一時語塞，卻不得不為難的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嗯，那是因為...以前還不成熟，所有機會沒到，不過現在——只要你同意的話——”

“等等——”Giotto皺了皺眉打斷道“醫學上你們是專家，剛剛的一些術語我雖然沒聽懂，但是...換腦...是什麽意思？”

“簡單的說就是...換個身體，而這個身體，我們現在也已經找到了各項條件和她最接近的，也是成功率最大的！這很不容易...開始時我的確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到這麽合適的容器，所以才一直隱瞞，不過現在，我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也就是說，只要你同意，手術就可以馬上進行。”

Giotto淺金色的睫毛微顫，氣息有些不穩，他擡眼看向女子“充足的準備？你們這是征求我意見的樣子嗎？還有...你說的那個容器...我猜的沒錯的話，就是活生生的人吧？”

羅菲收聲，嘆了口氣用力闔眼，她向前走了走直視Giotto“沒錯，就是人，不過是腦死亡，說來也是奈爾命不該絕，這個女孩，在上個月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自殺未遂，搶救過來便成了植物人，就算動了手術，她也不會感覺到任何痛苦，反而能讓這幅身體更好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Giotto蹙眉不語，交叉著雙手擋住下半臉，只有皺在一起的眉頭和神色覆雜的眼睛露在外面。

四周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剛剛的爭辯化為沈默，羅菲站在遠處俯視一旁的男子，她想給他足夠的考慮時間，可想來耐心並不強大的她還是率先打破了沈默。

羅菲拍了下桌子表示自己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她壓低了身子靠過去些，煩躁中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親和力一些“Giotto，我可以這樣告訴你，在現在的大部分國家，死亡，不再止單單包括呼吸、心跳停止，腦死亡，這種比植物人還要更深層次上的失去意識，早已經劃為死亡的範圍內，也就是說，那個將被當成容器的女孩，她應經死了，不能自主呼吸，更不可能對外界的任何刺激產生一丁點的反應，她只能永遠躺在那張床上拖累著身邊的人。就像個物件一樣...如果她還有意識的話，一定也不會想就這樣活著的，畢竟這比死了還要難受一百倍。”

見對方並不說話，她繼續說“她的生命，有機會用另一種方式重生，這樣也更加有意義不是嗎？”

“...但是，她的心臟還是跳動的不是嗎...”

她的耐心被徹底消磨殆盡“你————”

“好了——！！”艾琳娜起身攔住剛想發火的羅菲，擠了擠眼示意對方冷靜，回頭對坐在原處的Giotto說道“Giotto，我記得中國有句話叫，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別太貪心的了Giotto，理性和感性本來就難以共存。你想守住原則，不去傷害無辜的人，就要做好剛剛羅菲和你說的事實，下個月的這個時間，她還能不能撐得到都是個問題；若是想要人...就要先殺人...”

“......”殺人...這兩個字像是兩柄利劍直刺入Giotto的身體，他驟然擡起頭，看到她們帶刺的雙眼。

“兩天...我只給你兩天的時間，她現在的狀況已經不能再拖了，超過兩天，就算你追悔，也過了最佳的手術時間，會大大降低成功的概率...所以，選擇吧，Giotto，是要理性，還是要人。”

“.................”

兩個女人並肩走在一起。羅菲想起剛剛Giotto猶豫的樣子火氣就忍不住的直竄頭頂，艾琳娜無奈的彎了彎嘴角說道“我就知道，Giotto這關是最難過的，想讓他殺死一個無辜的年輕女孩，簡直比讓他自殺還要困難...”

“...是啊，真真是比我當時尋找容器還要艱難...”

艾琳娜沈默了時，眨了眨眼說“容器...你這個詞用的也實在太過冷漠了，Giotto本來就是那樣的性格，也難怪他難下決定。”

羅菲動了動嘴角，淡淡開口道“這是事實，那個女孩現在唯一的用途...也只存在於充當容器上了，我調查過，她是孤兒，畢竟，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而為她在床前侍奉一輩子的不是嗎？”

聞言艾琳娜自嘲般的笑笑“也是...”

“呵，我知道，你們一定覺得我冷酷無情，對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或事物可以殘忍的拋棄，不過隨你們怎麽想吧，畢竟我和奈爾的成長環境是永遠沒人能真正理解的。因為...在我們的世界觀裏，心軟，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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