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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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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酷熱在容庭繁忙的工作中走向極點。

結束了在北京的最後一場《喜從天降》點映,容庭短期內總算不必出去拋頭露面了。

但是,他雖然神隱起來,並不意味著江湖上會少了他的傳說。

《喜從天降》在北京各大高校放假的第三天,正式上檔全國院線,而一周內,它就領先所有國產暑期檔影片,成為了目下票房最高的國產片——只是惜敗兩部好萊塢大片。

不過,對於一部愛情喜劇片來說,這已經是相當出色的成績了,不論是男主容庭,還是女主周嘉一,都在這部片子之後迅速漲了身價。自然,這和他們當初接拍這部電影的初衷也相差無幾。

一個沒有任何拍攝經驗的導演,一個沒有什麽亮點的劇本,除了經典的商業元素和導演圈子內廣博的人脈,《喜從天降》對一般演員來說基本沒有什麽吸引力。但對於容庭來說就不同了,平庸的劇本反而容易凸現演員的個人魅力,而沒有高票房期待的電影,才更體現演員的票房號召力。

因此,容庭和周嘉一都通過這部片子進一步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當然,這部電影的成員裏也並非沒有犧牲者。當初容庭和同公司藝人XXX的“出櫃緋聞”爆出以後,XX公司就暫停了除《喜從天降》以外XXX的全部工作,為的是盡快冷卻這個話題,換句話說,就是犧牲XXX的曝光率來維持容庭的地位。

《喜從天降》的五個城市點映宣傳就沒有帶XXX出席,而陸以圳從容庭口中也得知,原本有望再接拍幾部電影男二的XXX,不得不暫時回歸電視劇的拍攝。

娛樂圈就是這麽殘酷,陸以圳有點替XXX惋惜,但這種情緒很快淡去。

而當陸以圳以為容庭終於結束了忙碌的工作,得以在家休息幾天的時候,他才又發現,容庭重新開始為《丹心》的拍攝做準備了。

必要的身體鍛煉、背臺詞、摸索角色,頻繁地打電話和導演溝通自己對角色的想法,約見有對手戲的主要演員,提前熟悉彼此……容庭依然沒有換來片刻的喘息之機。

於是,本打算把照顧金毛的任務交還給容庭,收拾收拾東西回(白宸)家的陸以圳,悄悄把話咽了下去,踏踏實實住在容庭家,認命地繼續做狗奴。

在這期間,戚夢兩次上門拿商演和廣告片約過來詢問容庭的意見,都被容庭態度強硬的推掉了,“還有不到一個月《丹心》就要開拍了,我要準備下角色。”

“但這個代言真的很賺錢。”戚夢抱著一大摞資料,完全沒有放棄說服容庭的想法,“你就出去溜達一圈,能把半部電影的錢轉回來了,幹嘛不去。”

容庭有點懶得解釋,“我是要錢沒錯,但我首先要把電影拍好才有可能賺更多的,明白?”

見自己的客戶態度堅定,戚夢也只是聳聳肩,“OK,隨你,等過了這個村兒,你別再哭著喊著跟我說你要賺錢就行。”

說完這番話,戚夢迅速拎起自己的鏈條小包,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離開了容庭家。

抱著金毛坐在角落裏的陸以圳,這個時候才敢擡起頭,試探地問:“容哥,你很缺錢?”

容庭搖了搖頭,因為擔心金毛受不了空調的冷氣,三伏天裏,他也只能敞著窗戶靠自然風納涼。窗外的蟬鳴、揮之不去的暑熱,還有長篇累牘要背的臺詞,都讓容庭感到一點煩躁,他言簡意賅地解釋:“就算不缺,也需要錢,公司給了我一個工作室的班底,這些人都靠我的抽成領工資,所以我只能拼命接戲接廣告。”

陸以圳看出容庭心緒不佳,放了小金毛自己去玩,他找了本薄點的雜志,一邊當扇子晃,一邊走到了容庭身邊,“師哥辛苦辛苦!不過……就算你不用養活一大家子人,我也希望你不停拍戲,因為你演戲最好看嘛!”

奉承話誰都愛聽,更何況是陸以圳這種瞪著真誠大眼睛的,容庭心頭的煩躁淡了不少,他笑了下,“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陪我對詞吧……”

以前只是一個人住的時候,容庭還不覺得。

現在家裏多了個陸以圳,再讓他對著家具大吼大叫地練臺詞,容庭總覺得自己有點神經病。

但,把劇本丟給對方之後,容庭忽然覺得……神經病也不錯。

因為,他接下來臺詞的第一句就是——

“義父,兒子不孝。”

“噗!”陸以圳直接笑場,“哈哈哈哈……容哥,我可以把這一段錄下來麽!”

容庭盯著他,只是須臾,陸以圳主動舉手投降,“好啦!我們認真排練!重頭來!”

在確認陸以圳確實是認真的時候,容庭總算重新醞釀出情緒,他一本正經地望著陸以圳,帶著少年對長者的崇幕,“義父……”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陸以圳再次破功,直接捧腹歪倒在沙發上,“容哥,你還是去對著墻練吧,不然對著金毛也行!”

容庭站在原地對著陸以圳看了三秒,在對方笑聲還沒有完全結束的時候,他忽然大步沖到陸以圳面前,按住了陸以圳的肩,將人壓倒在沙發上,“再笑我打你了!”

陸以圳根本無法自控,他笑得連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然後,只是側頭的瞬間,他就發現,容庭竟然離他這麽近。

這是第幾次了?

在白宸狹小的公寓裏,他似乎都沒有和對方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過,但搬到容庭這邊以後……每一天,每一次,甚至每一個轉身。

換完衣服的擦肩而過,一起做飯時聚在廚房的擁擠,同時上下樓的巧遇。

只要容庭在家,昔日被奉為心中男神的人,就與他咫尺之遙。

陸以圳的眼神不動聲色地描摹容庭的五官、輪廓,猜度他眼神裏每一個情緒。

聽著他們的呼吸從交錯到重疊,此起彼伏的心跳化為一個節奏。

太近了。

近到他可以看到他額頭上的汗、輪廓清晰的唇峰。

陸以圳但覺耳邊都在嗡鳴這三個字,似乎是在刻意提醒他,催著他從夢境裏醒來。

然而,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裏,陸以圳純屬幸災樂禍的大笑就停了下來,嘴角卻保留在上揚的弧度中。

他的心跳漸漸擺脫與容庭的重合,轉而越來越快。

快到在這一刻,幾乎沒有來由的,陸以圳想把自己的情緒定義成——怦然。

“還笑不笑?”直到,容庭的聲音清晰地響在耳畔,陸以圳仿若驚醒。

他帶了點倉皇地從容庭的手下逃開,往稍微遠的地方坐了一點,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情緒已經超脫了他和容庭之間該有的感情。

這是不對的……不正確的……甚至是對容庭的褻瀆。

陸以圳尷尬地揉了揉自己的臉,努力揮散那個想法,以試圖找回最正常的自己。

而,容庭卻還是察覺到陸以圳的不尋常,“怎麽了?”

“……沒事。”陸以圳微微笑了下,只是很淺,“笑岔氣兒了。”

容庭將信將疑地瞥了他一眼,“真的?那你……還要不要陪我對戲了?”

陸以圳盡可能調整自己,恢覆到最初的狀態裏,他揚起足夠燦爛的笑,“當然對啊,劇本給我,開始吧!”

七月底,伴隨著《同渡生》在法國的下映和斬殺的國際影評人的諸多好評,《同渡生》先後在港澳臺地區上映,與此同時,國內首屈一指的視頻網站良訊也終於作為唯一授權平臺,免費上映了《同渡生》。

原本發行公司還在考慮是否要讓劇組主創到港澳臺地區露露臉,以便謀取更多票房,但謝森和容庭的檔期都不能滿足其要求,此事也就作罷。

但,令人意外的是,上映的首日,《同渡生》的票房成績就絲毫不遜色同檔其他電影,戛納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的噱頭,足夠吸引一大波電影愛好者的追逐,而在同性戀題材,反倒更受到當地觀眾的追捧。

良訊網站上映的當晚,各大電影網站對《同渡生》的評分就以9.3空降年度排行榜前十名,陸以圳平靜多日的微博,忽然又喧囂了起來。

“……這漲粉速度……是不是有點嚇人?”陸以圳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按了三次F5,然而每一次,他頭像底下的粉絲數字,就往上翻滾一點。

他惴惴不安地回頭看了眼容庭,得到的只是對方的一個微笑,“習慣就好,別刷了,等明天估計就會有影評出來了,到時候再看。”

雖然被這麽寬慰,但陸以圳還是按捺不住,又坐在電腦前翻了翻各個網站的評論。

其實,他並不是擔心這部電影得到不好的評價,畢竟他看過這個電影,從專業的角度來講,這確實是一部非常精彩的影片,他甚至也不擔心有人會質疑他在電影裏的表演,畢竟他不是科班出身,對表演上別人的評價也並沒有那麽看重。

他真正擔心的是……

因為這個他拿到了戛納的影帝,所以網友會本能地認為他在影片中的表現更出色,於是一邊倒地稱讚他或者批評容庭。

網絡上的人雲亦雲最可怕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醞釀情緒,考慮要不要重新看一遍電影,認真寫個分析趙允澤這個角色的影評,用來扭轉局面。

——雖然當初他在《同渡生》劇組裏的“助理”何顯曾經照搬他的評論拿到網上,給他帶來很多麻煩,但不多不說,這也不失為給容庭維護名譽的有力手段嘛!

但這畢竟是上映的第一天,有關《同渡生》的話題大多是容庭粉絲刷出來的,沒什麽營養價值,陸以圳沒找到他關心的信息,只能悻悻睡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抓手機看影評!

不過,就在陸以圳摸到手機的瞬間,他忽然發現,原本該睡在他身邊的人……不見了?

陸以圳顧不得再看手機,忙趿拉著拖鞋下了床,二樓轉了一圈,他終於從金毛“呼哧呼哧”的叫聲裏,尋到了容庭的身影。

他赤著上身,只穿了一條籃球褲,坐在電腦前,用少有的、專註的神情,盯著面前的屏幕。

陸以圳不動聲色地走到了他背後。

他在看,他同樣關心的東西。

“怎麽樣?”陸以圳輕聲發問,“網上的評論……”

容庭回頭,笑得很平和,“大家都在肯定你,放心吧,你的許由……天下無出其二。”

然而,陸以圳只是蹙了蹙眉,“那你呢?我想看看和你有關的評論。”

一邊說,他一邊彎下腰,直接伏在容庭的肩膀上,伸手去夠鼠標。

他滾動鼠標的間軸,快速瀏覽著影片底下的評論,“這部電影謝森真是炫技……每一個鏡頭信息量都大到可怕!”

“哭慘了QAQ忽然明白為什麽許由的演員拿了影帝……”

陸以圳撥動的越來越快,他心情也益發焦躁……為什麽沒有容庭?他可是敘事角度!觀眾都眼瞎了嗎!!

然而,就當他一目三行地尋找著容庭名字的時候,忽然,容庭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陸以圳的身體猛地一僵。

容庭壓著他握住鼠標,接著側首,認真的目光落在了陸以圳的側臉。

是剛剛睡醒,依然朦朧的樣子。

卻也是所有情緒都灌註在他一個人身上的樣子。

微皺的眉心,浮滿躁意的眼神,還有明顯的,因為緊張而抿起的嘴角。

他在為他擔心——他都知道。

這不是第一次他們離得這麽近……卻是這麽多天以來,容庭第一次有一種失控的感覺。

他努力克制著自己的呼吸,將節奏一點點放輕,“以圳……”

容庭低喚,略顯嘶啞的聲音響在陸以圳的耳畔。

幾乎是同時,他的嘴唇也輕輕觸碰到了陸以圳的耳根。

肌膚相觸。

但,就在下一刻。

陸以圳迅速抽出被容庭按住的手,往後倒退了一步。

“我……我還沒洗漱。”他轉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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