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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低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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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秋風飄零。

眼前的一切,猶如一部沈浸式體驗的血腥電影。

木嬈嬈知道岑空精神不太好,任誰身處混輪教這所大型“精神病醫院”,自虐式的練了十幾年歪門邪功,再遇上一個“走火入魔”大禮包,簡直就是湊齊了發病的必要條件。

但她也沒想到,岑空下手能這麽快。

她剛做完簡單的心理建設,緊張的等待岑空在她面前上演全武行。斷胳膊,折腿,肋骨敲碎……她爭取做到面不改色。

結果,岑教主就是岑教主。根本沒按照她想好的劇本走,什麽斷胳膊瘸腿,跟現實比起來,就是買家秀與賣家秀的區別。

就像她做好了小學一年級的考試準備,一擡頭,岑教主博士論文都寫好了。

岑空端著一張清秀的面容,眉宇間寒霜凜冽,掀起眼皮,妖冶邪氣。

按照木嬈嬈的話說,一看就知道腦子不太正常,正常人沒人會這麽笑。

親眼目睹岑教主上演真人版水果忍者,木嬈嬈震驚到整個人都僵住了。

一刻鐘前,蔔相藿還叫嚷著讓岑空摘帽子,這不,風水輪流轉,岑空都沒問他,直接就把他的腦殼掀了。

極致的恐懼弱化了木嬈嬈的聽覺,她只看到岑空張嘴閉嘴,耳朵裏什麽都沒聽進去。

木嬈嬈:“教主,您說什麽?”

話說出來,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聲調在來回打顫。

任誰看到了這樣的場面,註意力都會集中到後面七仰八叉歪倒的屍體上,自然就忽略了精神不太穩定的岑空。

等待她回答的岑空,沒想到木嬈嬈會紅著眼眶,反問回來。

岑空凝視她片刻:“你怕我嗎?”

怕嗎?

不說還好,岑空一問,木嬈嬈才發現,她整個人都在輕微的顫抖,蜷縮成拳的指尖抵在掌心,冰涼的指尖與燥熱的掌心形成鮮明的對比。

太陽穴一鼓鼓的脹痛,情緒巨大的起伏殃及到薄弱的淚腺,眼眶酸熱疼痛,隨之而來的,是胃部一陣陣的抽搐,仿佛有一只手,在不停的擠壓她的胃部。

用力咽幾口唾液,才忍住了喉頭湧出的酸水。

岑空真是高估她了,他不應該問你怕我嗎,應該問,你有多怕我?是不是怕的要死了?

但是,當她對上了岑空的眼神,木嬈嬈將舌尖的“怕”給咽了下去。

岑空的眼神太冷了,又冷又薄,就如閃著寒光的鋒利刀刃,會割傷別人,也會割傷自己。

這株艷麗的雪山毒花,厭世又強大的獨自盛開,從他的眼神中,木嬈嬈卻讀出了別樣的味道。

岑空的眸光中流露出一絲殘忍的矛盾,他似乎在誘哄木嬈嬈,若她怕他,懼他,他就可以毫無顧慮的殺了她,如同倒地的這一排“西瓜”。

若她說不怕他,他會怎麽做?

岑空等待著答案,視線緊盯在她的臉上,不容許她有任何的退縮。

岑空的猶豫轉瞬即逝,殺意卻毫不遮掩,恣意坦蕩,鋪天蓋地的席卷了木嬈嬈。

木嬈嬈說不準了,他究竟是想聽到“怕”,還是“不怕”?

然而,她低估了自己身體對情感的處理能力。

兩種極端的情緒相互沖撞,一面是生理性的排斥,告訴自己,你在恐懼,你在害怕,你要說出來,另一種情緒在極力安撫她,你要冷靜下來,去揣摩岑空的心裏,你要回想,岑空可曾動你一根汗毛?

木嬈嬈忽然意識到,她是害怕的,是恐懼的,但比起岑空這個活生生的,腦子有點不清楚的人,她更恐懼的是他身後那些屍體。

活了三十來年,穿進這本書之前,她只見過可食用動物的屍體,那都不能稱之為屍體,只是動物身體的一部分,裏脊、大腿……,穿到書裏,她才學著殺生,但僅限於家禽。

別小看家禽,當那個小豆豆眼看向她的時候,木嬈嬈怎麽也下不了手,和學打炕一樣,練了好久才敢殺雞。

殺豬就別提了,她只敢扛豬,殺豬是萬萬不行的。

所以,當幾具人的屍體,這麽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木嬈嬈直接生理性慫了。

荒郊野地裏隨便遇個屍體都能嚇半天,更別說這個人之前還跟你說過話,雖然木嬈嬈知道這個胖子不是什麽好東西。

舔舔嘴唇,木嬈嬈啟唇:“教主,我……嘔……”隨著她的話語,身體裏,處理情緒與不適的機能瞬間瓦解,胃裏的東西一瞬間順著食道盤旋而上,傾瀉而出。

嘔吐物中甚至可以清晰的辨別出中午剛吃的燒雞……看來她嚼的不夠碎。

與喉管一同決堤的,還有木嬈嬈的淚腺,眼淚瞬間噴湧而出,混合著嘔吐物,就如小河匯入了黃河,瞬間就被黃色的液體同化,奔騰遠去。

岑空與木嬈嬈相隔不到一米的距離,岑空眼看著她向自己走近了一步,張口要說話的時候,嘴裏突然就噴出了黃白色的粘稠液體。

岑空:“……”

“教……嘔!”

木嬈嬈把中午吃的都吐了,感覺胃裏的反胃感消退了一點,她繞過嘔吐物,剛打算跟岑空說話,胃裏又是一陣抽搐,緊接著,又開始鋪天蓋地吐了起來。

夕陽西下,顏色逐漸被稀釋,濃紅色的天幕變化成了絳紫色,岑空鐵青著臉:“你吐完了再說話,別往這走!”

制止住要靠近他的“噴壺”木嬈嬈,岑空營造出來的詭異氛圍一掃而空,死胡同裏環繞著“嘔!嘔!哇!”的嘔吐聲。

木嬈嬈心想,浪費了,中午白吃了,關鍵是太難受了。

光是哭還好,只有眼睛會不舒服,吐的話,胃難受,喉嚨也疼,她不小心喘氣,液體還進氣管了,她又是一陣猛咳!

果然,屍體給她的沖擊力太大了。

木嬈嬈嘔到最後,胃裏只剩酸水了,她扶著墻,幹嘔著道:“教、教主,下,下次您動手前告訴我,我躲遠點!”

岑空:“……”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吐得昏天暗地的女人。

“對了”木嬈嬈掏出手帕擦嘴,絳紫色的天幕下,依靠在墻上的木嬈嬈道:“我,我不怕教主。”

殺意早已消散,岑空冷笑:“撒謊。”

木嬈嬈立馬擺手:“不是撒謊,我承認,我害怕屍體,我膽子很小,但我,真的不怕教主。”

剛開始遇到他的時候是怕的,他只存在於木嬈嬈看過的那本小說裏,木嬈嬈了解到的他,都來自於文字。

所以她一直都保持著警惕,在岑空陰陽怪氣的時候裝瘋賣傻,用柴米油鹽醬醋茶來掩蓋她的真實想法。

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岑空有點可憐。

就說混輪教的這些人,木采采有妹妹木嬈嬈,李護法有一群男寵……只有岑空,從頭到尾,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文中除了說他美,話不多,再無其他。

木嬈嬈當時還尋思,這麽美,留個後也好啊。

岑空緩緩隱去笑容,一雙眸子靜靜的打量她,一陣風吹來,迎面飄過濃重的嘔吐味。

岑空:“……”

木嬈嬈感覺自己應該不會再吐了,道:“教主,咱們回去吧,一會有人來了就說不清了。”

瞄了眼不遠處的包袱,木嬈嬈實在是挪不動腿,包袱旁邊就是蔔相藿的屍體,包袱皮都沾染了血液。

一支修長的手提起了包袱,岑空將包袱往身後一甩,直徑往外走。

“教主,您走慢點。”木嬈嬈連忙跟了上去。

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再搭配上那幾具屍體,木嬈嬈後背都開始冒涼風,破天荒的快走兩步,跟岑空並肩而行。

岑空眼角劃過她:“膽小。”

木嬈嬈對這件事一點異議都沒有,點頭附和:“很小,真的很小。”

匪徒、野獸,那都是能看得見,打得著的,鬼可不一樣,一想起來,她頭皮都發麻。

怕包袱皮上的血跡引人註意,木嬈嬈買了一塊新的包袱皮,替換了舊的,還好裏面只有幾樣東西沾到了血跡,擦一擦就可以。

“教主,我背吧。”木嬈嬈想接過包袱。

岑空輕松的提起包袱,淡淡道:“你要是吐到裏面,東西還怎麽用?”說罷,提著包袱往前走去。

他這是在幫我?

木嬈嬈心想,又來了,就是這麽擰巴。

岑空性情總是陰晴不定,但他偶爾會默默地“獻溫暖”,雖然這是木嬈嬈的個人解讀。

岑空不會直給,他只會轉彎抹角,非常別扭的表達對她的關照。

善於解讀別人內心情感的木嬈嬈很容易就看穿了。

夜色低垂,木嬈嬈和岑空連夜往回趕。

岑空提著包袱在前面走,木嬈嬈在一旁替他趕蚊子。

“教主,我回去再給您做個驅蚊包吧。”他真是太招蚊子了,有了岑空,蚊子都像沒看見她一樣。

岑空在夜晚依舊可以清晰視物,看了眼身邊胡亂擺手驅蚊子的木嬈嬈,道:“可。”

天一黑,木嬈嬈就看不清了,只能借著月光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雙臂跟隨著蚊子的“嗡嗡”聲甩臂。

看著她毫無章法的滑稽樣子,岑空:“右邊,右邊有蚊子。”

“好。”木嬈嬈往右走兩步,被石頭一絆,直接摔了個屁股蹲。

一片靜謐中,她清楚的聽見,岑空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木嬈嬈:多笑笑,冰化的快一點

作者看了眼冰層:快了快了,出現裂紋了!加把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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