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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祀,不記得的闊以倒回去看一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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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說個秘密,這篇文的設定其實一開始是微虐,然而現在似乎好像成功跑偏了……

恩,這是個秘密。

還有,謝謝小天使的地雷~

☆、梅林

車隊行進了好幾日,楚歌漸漸覺得無聊,冬末的景致不太好,向外一望,樹大多幹枯,就算冒出了點點綠芽,也稱不上賞心悅目。

這日,剛出了客棧,坐進馬車,卻發現車隊往一條小路走。

雲卿扣了扣窗柩,楚歌打開,探出頭,手捏了個拳,伸向雲卿。

默契的擡手,放在楚歌拳頭下面,掌心便被放了一把剝好的核桃仁。

雲卿笑:“帝姬,這幾日路上有些無聊,所以今日,我們去一處地方好好游玩。”

“去哪裏?”

“暫時保密。”雲卿向後看一眼,侍衛停住腳步,候在原地。

馬車繼續前進,未多時,梅香撲鼻而來。楚歌猛地掀開車簾,目光所及之處,俱是梅花。

不可說梅園,應當說是梅林。

紅梅白梅,甚至還有黃梅,相映交織。楚歌跳下馬車,往前一看,是汩汩的清泉,水呈青色。附近有熱氣,水霧縹緲間,可以看到幾處溫泉。

梅花底下,是郁郁的青草,生有不知名的野花。

雲卿道:“這裏是梅花谷。”

山谷溫暖,且此處還有溫泉,怪不得有如此景觀。

楚歌拾起地面的梅瓣,一聞:“好香啊……”

“帝姬再往前走。”雲卿提醒。

楚歌照辦,拐進了梅林,往前走,見一空地,空地一座樓閣,簡單雅致,樓閣旁邊有水車,轉動時帶起泉水,又落回水中。

梅瓣飄零,落入流動的泉水。樓閣之後是小片竹林,蒼翠挺拔。

楚歌見過宮中恢宏的亭臺樓榭,也從畫上窺過江南小巧的流水人家,如今卻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滿是禪意的地方,看上一眼,便能安靜下來。

楚歌走近,樓閣原是竹樓,隱約可聞竹的清新。

踏上階梯,推開門,桌椅俱全,可卻落了一層灰塵。

楚歌惋惜:“這樣的好地方怎麽不常有人住呢?”

雲卿走到她身邊:“因為我常年在軍營,極少回到此處。”

楚歌詫異:“這……是雲將軍的?”

雲卿頷首:“對。”

楚歌吸氣。

雲卿走進屋內,從木匣處拿出抹布,將桌椅擦拭一番。

“帝姬坐。”

楚歌看了四周,道:“方才門一推就開,雲將軍都不上鎖嗎?”

“我怕有人誤入此地,一時迷路出不去,竹樓可讓他們暫時休息。”

“萬一他們留這兒不想走了呢?”

如此仙境,楚歌倒不想出去了。

雲卿回:“看這擺設,應當沒人進來過,此地偏僻,誤入的機率很小。我也是因緣巧合發現的,便就地蓋了竹樓,偶爾來此小住。”

“我是第一個來竹樓的人嗎?”楚歌好奇。

雲卿眼角眉梢都帶了笑意:“除了我,帝姬是第一個。”

……

楚歌從馬車裏拿出茶杯茶葉,甚至搬出了一個小火爐和一袋木炭。

雲卿燃起木炭,準備燒水沖茶,楚歌便坐在旁邊。

“帝姬若是無聊,可以到右手邊第三棵梅樹下去看看,那裏有我埋了五年的雪水。”

楚歌馬上跑過去,雲卿一個回頭,便看到楚歌拿根木頭在戳土。

憋住笑:“帝姬,你後邊就有鋤頭。”

“……”

爐中的火燃的正旺,剛直起腰,爐子上便多了茶壺。

楚歌坐下,將陶罐抱在懷裏,雲卿認出,這是那壇雪水。

揭開陶蓋,楚歌沖他笑:“有梅香。”

小心翼翼的將雪水倒入茶爐,放入茶葉。

各自端了一杯茶,坐在梅樹下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侍衛早早安排了客棧,可楚歌不想住,雲卿隨了她,陪她住一晚這個竹樓。

竹樓恰好兩間臥房,一人一間,嗅著梅香,緩緩入眠。

楚歌做了個夢,夢見了她的母親,面容看不真切,卻能感到她在替自己梳理鬢發。

柔柔的聲音問:“歌兒長大了。”

母親喚自己歌兒,楚歌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

“母親第一次來看我呢。”

女子笑了:“對呀,太想你了,便來看你。”

“父皇很好,哥哥們對我也好,母親不必擔心。”

“嗯,母親不擔心楚歌。”

女子別入發簪:“歌兒有心事。”

楚歌回頭。

“是不是有心儀的人呢?偷偷告訴母親可好?”

楚歌看向銅鏡中的自己,回想。

好像有一名公子,一直在自己周圍。

第一次相遇在女兒節,面紗落,人回首。

兩相顧。

他陪自己參加婚宴,也曾救自己脫身囫圇。

一起參加婚宴,一起做過夜宵。

危險時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皇兄,而是他。

還不明顯嗎?

楚歌呢喃:“雲卿啊……”

突然從夢中驚醒,心跳極快,楚歌喘口氣,望向窗外。

月光溶溶,可見到梅瓣隨著夜風落下,樹下是茶壺和火爐,旁邊擺著雲卿的外衣。

“楚歌可有心儀的人了?”

“雲卿啊。”

……

楚歌醒來時,雲卿卻不見蹤影。

只披了個外衣,光腳跑了出去。

“雲卿!”

梅林有回聲,卻沒有回音。

不受控制的向外跑,卻看到侍衛守在前方。

“雲卿呢?”

侍衛甲答:“大清早有個姑娘尋了來,哭哭啼啼的,說什麽青梅竹馬,不要她了之類的,雲將軍追出去了,不曉得現在追回來了沒,那姑娘生的還挺好看的……”

楚歌垂下頭,看著光,裸的腳丫。

抿了抿唇:“好,我知道了。”

“帝姬……沒事吧?”

“沒事。”

楚歌慢慢踱回梅林,頭腦極亂。

他有青梅竹馬,會不會早已兩情相悅?

想著想著便一腳踩空,跌入旁邊的泉水。

泉水極淺,卻也濕了滿身。

好不容易爬上來,卻發現迷了方向。

再也忍不住,楚歌哭了出來。

如果早一點說出來,會不會……

可方才侍衛說那是他的青梅竹馬……

恨不相逢恰當時,還是只是一廂情願?

梅林外的侍衛乙湊過來:“方才帝姬怎麽了?”

“不曉得,我就說雲將軍的青梅竹馬來找他,說什麽不要她了,然後雲將軍就追出去了……”

侍衛乙頓時瞪大雙眼:“你能不能把話聽完整?”

“啊?”

“是雲將軍屬下張維的青梅知道雲將軍來了,特地尋了來,問將軍張維怎麽不來娶她,是不是不要她了。張維早就戰死了,那青梅知道了立刻轉身哭著跑了,雲將軍怕她想不開,便追了出去,你怎麽給形容成這樣?”

侍衛甲心虛:“那帝姬?”

“榆木疙瘩!帝姬肯定是心儀將軍,卻被你的謠言傷了心,你快去把將軍給找來,就說他媳婦兒要跑了!”

甲:“!”

“哎呀,將軍喜歡帝姬,你怎麽就看不出來呢?快給我去把將軍找來!”

雲卿被侍衛甲拖回來時,侍衛乙又在旁邊添油加醋的說了事件起末。

雲卿慌了。

他在一棵梅樹下找到了楚歌,她抱著腿,頭埋在膝蓋上。

雲卿走近,蹲在她面前。

楚歌擡起頭,淚珠滑下。

一只手替她拭去淚珠:“怎麽躲在這裏?”

楚歌不說話。

“那不是我的青梅竹馬,是我屬下張維的青梅和未婚妻,她以為是張維不要她了,便尋了來,只因張維總跟在我身旁,可張維前年戰死了,她如今才知曉,我怕她想不開,便追了去。”

楚歌擡起臉,看著他。

“若不信,可以去問外邊的侍衛,除了造謠的那個,或者……去問問那個姑娘?”

雲卿伸出手環住她。

“楚歌,你有心儀的人嗎?”

明知故問,楚歌偏過頭。

雲卿笑了:“你送過我蘆葦,送過我手帕,平安符,畫像……”

楚歌捂住臉。

“今日我讓你挖出雪水,你卻拿它煮了茶,這雪水可是我預備給將來妻子的,怎麽辦,要賠呢……”

楚歌瞪他。

“以心相許如何?”

雲卿抱住她,溫聲:“我喜歡你,楚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居然碼了四個小時,刪刪改改,怎麽還不夠三千字,何時才能再現三千字的輝煌(●—●)

換了封面哦

啊,對了,這章他們在一起了~~是不是等的有點辛苦(^_^)

☆、杏花村

清晨陽光明媚,楚歌半睜眼,將手背放在眼睛上。

思緒有一絲混沌,當看到桌上的步搖,腦海閃過一個人,瞬間將自己蒙入被子。

昨日雲卿將步搖戴入她發間,說是定情信物。之後得知自己落了水,便熬了姜茶,燒水讓自己沐浴,休息。

或許真的是有些受涼,楚歌一覺睡到現在。

而雲卿則是去揪出了昨夜造謠的侍衛甲。

將他拎去了驛站,雲淡風輕的坐在他身邊,叫了一壺茶,足足喝了一個時辰,也看了他一個時辰,期間未著一詞。

侍衛甲被看的渾身發毛,冷汗涔涔,如坐針氈。

他覺得自己此時可以說是生無可戀了。

偏偏雲卿替他倒了一杯茶,言語和煦:“來,喝茶。”

侍衛甲:“……”

他怕茶裏有毒。

雲卿看著他:“喝了。”

侍衛甲終於忍不住,開始長篇大論的表達自己的歉意,末了發誓自己再也不會道聽途說,一定三思而後言。

目的達到了,雲卿端起那杯茶,飲下。

“我只是想感謝你,故而替你倒了杯茶。”

侍衛甲受寵若驚:“感謝屬下什麽?”

“你是紅娘。”

侍衛甲:“……”他突然有些慎的慌。

雲卿醒來第一件事是泡了杯濃茶,過度的興奮使得他一夜未眠,急需提神。

仔細梳洗穿戴完畢,閃身去了小廚房。

楚歌正在梳妝時,敲門聲響起,她迅速坐起,穿好衣服跑去開門。

雲卿站在門外,發上沾了幾片梅瓣。眉目是一貫的溫和。

楚歌看著他,突然伸手朝他撲去,雲卿一時驚訝,卻還是穩穩的接住她。

楚歌摟住他的脖子,吹落了發上的梅瓣。將頭埋在他胸前,“呵呵”的笑。

雲卿摸摸她的頭:“笑什麽呢?”

楚歌沒有回答,依舊摟住他。

於是雲卿便就勢抱起楚歌,放在石椅上。

揭開她面前的砂鍋:“嘗嘗看。”

濃郁的香氣襲來,楚歌拿起筷子。

砂鍋裏是一碗面,青菜浮在表面,間或可以看到肉末。

“你做的呀!”楚歌湊到鍋前聞了聞。

“恩。”

上次在尚書府,雲卿賠了楚歌一碗面,賣相並不好,於是一有空閑,便去找自家府裏的廚子學煮面。

廚子讀過些聖賢書,一直以為“君子遠庖廚”這句話是至理名言。

因而當他看到雲卿進了廚房時,心情有一絲微妙。

雲卿請求他教自己做面時,他覺得莫名其妙。

“將軍做面幹甚?”

雲卿想了一下:“心血來潮。”

那時,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去學做面。

如今,他可以誠懇的告訴廚子,是為了帝姬。

就如楚歌因為他,去學了春江花月夜。

楚歌拿了兩個碗,將面分為兩份,吃完後,頗為感慨。

“以後游玩時,若是沒了銀兩,我們可以一起去酒樓幫工,我覺得一定會收我們。”

雲卿沒好意思告訴她自己只會煮面。

楚歌突然“咦”一聲。

“回了永安,我想開一家酒樓,請東楚最為有名的廚子,從西域運些水果來,逢年過節,免費招待。”

說著興奮了,抱著雲卿的胳膊,靠著他:“我沒事時,便去酒樓看看,嘗嘗最新的菜肴,招呼大家一起吃個飯,還有啊……”

“帝姬……”雲卿有些猶豫打斷她。

楚歌把頭枕在他胳膊上:“怎麽了?”

“若是這樣來開酒樓的話,那這酒樓要麽賠死,要麽被帝姬吃垮。”

楚歌:“……”

逛遍了梅林,楚歌突發奇想的拉著雲卿去探險。

順著一條小路往下走,便看到了一片怪石,或倚或靠,或橫或躺。

不可名狀。

楚歌嘆道:“真宏偉。”

雲卿緊緊護著她:“此地我從未來過,沒想到如此有趣。”

楚歌拉著雲卿,繼續往下,看到一處石洞,好奇的想要過去。

雲卿警惕的握緊楚歌的手。

楚歌了悟,停下腳步。

突然周圍有聲響,楚歌仔細聽,似是男子的聲音,又似是男子的異動。

石洞裏,有人輕語:“公子,是否是追兵?”

“那看他們有沒有本事,捉的到我風月。”

手中扔出箭矢,朝外面而去,雲卿發覺,抱著楚歌躲開,腳下怪石嶙峋,一個不小心,便滑了腳,直直滾下後面的山坡。

楚歌害怕,拿手護住雲卿的頭,想抓住什麽,卻徒勞無獲。

“公子,萬一不是追兵,傷了無辜怎辦?”

男子漫不經心:“他們活該。”

山坡有青草,算是護住了二人的性命。

只是意識有些模糊,雲卿一時不得動彈,又不知楚歌的狀況,心急如焚,卻還是暈了過去。

耳邊隱有人聲:“那邊有人墜落。”

“走,去看看。”

……

寧靜祥和的村落,婦人挽了竹籃出門,路上互相問好:“采桑去呀。”

“對,你呢?”

“采草藥去。”

“家中有人病了?”

“不是,前些日子我閨女帶了個人回來,身上傷口有些發炎,現在還昏迷著。”

“哎喲……”

“還好,人沒事……”

“那真是謝天謝地!”

婦人道別,路過一樹樹的杏花。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此地名為杏花村,卻沒有醇香的酒家,只有勤懇的村民。

雲卿自噩夢醒來,剛一動,手臂便隱隱作痛。

他撐著下床,看著陌生的環境,心下惶恐。

“楚歌!”

門被推開,是一個大娘。

“公子醒了,你的娘子出門了,待會兒就回。”

雲卿迷茫:他什麽時候成了親,還有娘子?

還想再問,大娘卻已帶上門,走了出去。

雲卿下床,推開窗,大片大片的杏花猶如花海,窗前有孩童嬉鬧跑過。

身後有聲音,雲卿回頭。

是楚歌。

只是她手上衣上有暗黑的血跡,雲卿大驚,快步走過去:“怎麽了?”

楚歌正開心他醒了過來,見他這麽問,疑道:“沒怎麽呀,倒是你,昏睡了好久。”

順著他的目光往下,楚歌笑了:“這個呀……”

從懷裏拿出手絹,展開,是紫黑的果實。

“他們說這叫桑椹,甘甜可口,我特意去摘的,只是……不小心弄臟了衣服。”

雲卿舒了口氣,抱著她。

“沒事就好……”

劫後餘生的感慨。

楚歌將果實遞到他嘴邊:“張嘴。”

雲卿照做。

楚歌道:“是不是很好吃?”

雲卿點頭:“恩。”

見他還站著,楚歌把他拉回床邊。

“我們掉下來,被人救了!”

果然如此,雲卿等著下文。

“救我們的是個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唇紅齒白的……”

雲卿有些別扭,不想聽下下文。

“還有個姑娘,也是個美人,有時間帶你去看。”

帶他去看美人?雲卿聽不過去,提醒:“帝姬願意讓我去看美人?”

楚歌奇道:“美人啊,生的美呀!”

雲卿沒弄懂。

“你會因為別人的美色而見異思遷麽?”

自是不會,雲卿卻想逗她。

“萬一呢?”

“騙人,若真如此貪慕美色,怎沒對我一見鐘情?”

反駁的甚好,雲卿不敢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居然夢到了帝姬將軍……

還有啊,微虐的框架已經跑偏了,不用擔心啦,作者是親娘……

☆、紙鳶

山谷之景,風光自與別處不同,花樹繁多,長的也好些。

偶爾走在路上,村子裏的老人會告訴楚歌,這裏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雲卿受了傷,胳膊傷口有些嚴重,楚歌便讓他好生修養。

每日清晨,去折一枝杏花,通常會有好多孩童也在折花,爬到枝頭遞給楚歌開的最旺的一枝。

回去的路上,村子裏的小奶狗追著她跑,旁邊婦人笑道:“娘子抱去玩吧,正好給你夫君解悶。”

村子裏的人都誤以為他們是夫妻。

這還得從雲卿說起。

一日,村裏的老伯來給雲卿換藥,好奇:“你們是哪的人啊,怎這麽不小心摔了下來?”

自是不能說被人暗算。

雲卿含糊:“我們是姑蘇人氏,去了永安,回程時不小心迷了路,掉了下來。”

老伯和藹:“姑蘇人氏啊,姑蘇美啊,我前年去過一回。”

雲卿道:“是呀!”

老伯朝外看,回過頭來:“你們是新婚夫婦?”

雲卿也看了看窗外:“恩。”

老伯“嘿嘿”的笑:“我就說是夫妻,我家那老婆子偏說是兄妹,估計惦念著把她堂兄的女兒說給你。”

就這樣,村裏傳遍了,那俊俏的公子與那姑娘是一對夫妻,才成婚不久。

物產豐饒的地方人民大都富裕,杏花村又遠離塵囂,民風自然純樸。

楚歌感嘆,這可真是個隱居的好去處。

喜歡和她玩耍的一個小男孩就說,村子裏的私塾先生先前就是個大官,那個草藥鋪子的藥師也是個大人物。

臥虎藏龍之地啊。

雲卿給隨行的侍衛送了信,報了平安,交代事情始末,叮囑他們候在原地便可。待他傷好,便可回去,徹查此事。

從窗口往外看,便見到楚歌自小路走來,旁邊是粉白的杏花。

左手牽著小男孩,右手抱著小奶狗。

小男孩手裏還攥著幾枝花。

楚歌推開門,小男孩便熟門熟路的拿起瓷瓶,將花放入,放到雲卿跟前,獻寶一般:“哥哥你看。”

雲卿接過瓷瓶,拿在手裏轉了轉:“恩,好看。”

楚歌將瓷瓶放在桌上,看了眼雲卿胳膊上的紗布,已沒有多少血跡滲出。

“快好了呢。”

雲卿試著擡了擡胳膊,已經差不多恢覆。

楚歌摸摸小男孩的頭:“方才他的娘親讓我給取個名,我想了想,叫靈均如何?”

雲卿道:“可以。”

楚歌把懷裏的小奶狗往他手裏一放:“那你給它取個名吧。”

小奶狗仰起頭看他,眼神明亮。

雲卿點了一下它的鼻頭:“小花啊,杏花村的小花。”

楚歌嫌棄:“好土……”

雲卿無辜的看著她,難道小狗取個名兒,還得去翻翻爾雅?

楚歌也就隨口一說,抱起小花,問:“早膳想吃什麽呀?昨日我們吃的是水晶餃,今日吃雞肉羹如何?”

雲卿沒有任何意見,楚歌做什麽,他就願意吃什麽。

靈均一聽,從沒聽說過還有母雞羹這種東西,立刻拽著楚歌的裙擺:“好呀好呀,我我……可以幫忙。”

楚歌樂了:“好。”

又看了看雲卿,看了看小花,一人一狗顯得頗為融洽,便放心的牽起靈均的手,將小花留下,走向廚房。

小花看了看雲卿,搖搖尾巴。

雲卿覺得可愛,卻不知怎麽是好,一介武將,平日與這些接觸甚少。

仿照著楚歌,抱起小花,小花突然翻了個身,在他懷裏撒嬌。

雲卿捏捏它的肉爪:“小花……”

……

向來風和日麗的天空,突然多了些雲,風也吹個不停,吹落了不少花瓣。

楚歌出門去藥鋪拿藥,曬藥的夥計感慨:“明個,怕是要下雨,不過今日這天兒,適合放紙鳶。”

東風紙鳶,楚歌立刻有了興致。

可春季農忙,村民都在田裏勞作,並無閑暇功夫去制作紙鳶。

若想放,得自己親手去制。

楚歌向來勇於嘗試,扛了幾根竹子,拿了一堆白紙就回了屋。

雲卿正在練字,最後一筆還沒寫完,便被扛著竹子的楚歌逗笑了。

楚歌把竹子一放:“是要把這些竹子架起來做骨架麽?”

雲卿:“……帝姬得把它們劈成細條。”

楚歌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理,扛著竹子又跑了出去。

雲卿看了看地上的白紙,起身拾起,多研了些墨,覺得楚歌應當能用上。

楚歌回來時,手上一堆細枝條,還多了一個竹籃,籃子裏都是花瓣,姹紫嫣紅的。

“他們說,紙鳶要上色,我便去采了花瓣,可以染色。”

用花瓣染色,雲卿還是第一次見,覺得好奇,也想看看。便從櫥櫃裏找出一些瓷碗,放到楚歌跟前。

楚歌會意,將花瓣按顏色分類,放入瓷盤,削了個竹棍,遞給雲卿,:“來,幫我搗花瓣。”

雲卿便坐在她身邊,搗起了花瓣,時不時還要擡頭看一眼,怕楚歌傷了手。

楚歌沒有傷到手,是傷了竹。

細細的竹條被摧毀,卻拼不出個形狀,楚歌挫敗,看向雲卿。

雲卿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沒事 ,我來就好。”

兩人便倒了個個兒,一個削竹,一個搗花。

楚歌道:“我們像不像嫦娥玉兔,一個搗藥,一個……”

“跳舞?”

“不像嗎?”

雲卿搖頭。

楚歌還想再說,雲卿已把骨架支好,可見是蝴蝶的模樣。

覆上白紙,用花汁染色,這蝴蝶紙鳶便做好。

湊近一聞,沒有墨香,反倒有一股花的清香。

雲卿讚賞:“帝姬想的不錯,用花汁染色。”

楚歌得意,那當然。

雲卿看了紙鳶片刻,在蝶尾寫下二字。

楚歌。

字跡雋秀,賞心悅目。

這是楚歌第一次看雲卿寫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都小心翼翼。

回想自己寫的“雲飛塵”三字,那真叫一個龍飛鳳舞,一般人看不出來究竟寫的是何。

楚歌看入了迷。

雲卿拿額頭碰她:“怎麽了?”

楚歌笑,親了他一下:“賞賜。”

雲卿湊過來,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回禮。”

楚歌:“……”

只是這紙鳶沒放多久,便因風太大斷了線。

楚歌懊惱,這可是雲卿親手做的。

雲卿倒不惱,看著楚歌的小情緒,居然覺得開心,她在乎他為她做的東西,哪怕僅僅是紙鳶。

紙鳶飛過山頭後,便直直墜落,徑直砸向走路的公子。

公子擡頭看天,是風月。

憤怒的扯下頭上的紙鳶,風月氣急:“是誰敢……”

“楚歌?”

紙鳶上的“楚歌”二字清晰無比。

風月問隨從:“這名字為何如此耳熟?”

“東楚帝姬,楚歌。”這句話,他已不知說了多少遍,風月卻總是記不住。

歪歪頭,邪笑:“她在附近?有意思,東楚帝姬,有時間會會她。”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出谷,風月也該出來撐撐場子了……

☆、客棧

夕陽下的景色總是趨於哀傷,湖水有鴛鴦,追逐戲水。

憑欄而望,夕陽之景莫名使人感到寧靜,只是易使人惆悵。

風月靠在木欄上,嫌棄自己,這麽矯情做甚。

手撐在木欄上,擡頭看了看天,空中鳥兒飛過,他想起一個詞。

倦鳥歸巢。

鳥兒尚且有巢,他卻不知倦了累了,哪裏是歸宿。

西夜國王子,多麽讓人驚羨的身份。

風月低頭往下看,高處不勝寒不是麽?

西夜國國力不弱,支撐起一個國家的國君,必當是一代梟雄。

西夜國君是個善戰的勇士,性情也如同他在戰場之上,殘虐無道。

他年少之時,愛上了一名漢人女子,不擇手段的得到,極盡寵愛,亦得到了女子的芳心。

然,他變了心。

迎回了一個又一個寵姬,夜夜笙歌,仿佛忘卻了他的王後,那個他拼盡全力也要帶回西夜的女子。

風月兒時最常見的畫面,便是母親倚樓遠望,面容無波瀾,但是不曾有過眼淚。

風月以為母親做的對,為一個不值得的人傷心落淚,實乃愚蠢。

母親時常教他讀詩文,《詩經》中的愛情,小詞中的思女怨婦,讀多了便覺得,男子首先要做到忠貞。

對妻子尚且不忠,這個人能好到哪兒去?

西夜國君子嗣眾多,偶爾想起王後,才會去看看。

眾國以漢文化為尊,西夜國君也愛好漢文化。

去了王後宮殿,時常攜一卷書。

拉過風月,問道:“你母親是漢人,漢詩學的如何?”

母親是漢人,每日跟著研讀詩詞歌賦,如何能學的不好?

風月看著他,搖頭:“兒臣未讀多少。”

國君皺眉:“你母親沒教麽?”

“母親教了別的。”

風月以為,接下來他會關心一下母親,問問她好不好。

誰知他不過留下一句替他找個夫子,便瀟灑的離開。

風月成年,被立為王子,國君卻不情不願,他另有人選,不過是迫於壓力,才立了他。

風月如何得知?

是西夜國君親口對他說,我心目中的王子不是你。

西夜王後最終抑郁而死,換得了個尊崇的稱號。

王後沒了,得再娶。

國君看上了一名女子,是風月的戀人。

女子與他相識三年,已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他帶著女子游玩,碰上了國君。

國君看了眼女子,道:“擡起頭來。”

風月緊緊握住女子的手,女子擡頭。

國君笑,對他笑,以前,從未對他如此笑過。

不久,他撞見國君擁著女子,如膠似漆。

憤怒麽?那該如何做?

他避著他們一年,借著上貢的借口,來了東楚。

戲弄女子,膩了便一腳踢開,卻又覺得愧疚。

若說他有良知,便是不會玩弄她們的身體。

發乎情,止乎禮。

他還記得當初的誓言,忠貞,卻漸漸變成了自己討厭的模樣。

卻又變得不徹底,給人絕望,再給人希望。

如此這般,才最令人生厭。

侍從來到他身邊。

風月不回頭:“國君薨了?”

侍從低頭:“今日是封後大典。”

“知道了,下去吧。”

“是。”

風月從懷中拿出玉石,未來王後曾贈予他的定情之物。

再想起這名女子,心情無甚波動,若非要說有,那便是嘲諷。

低頭看了眼玉石,毫不遲疑的拋入湖中,驚的鴛鴦四散。

變成討厭的模樣那便變吧,反正,也無人在意。

……

楚歌與雲卿拜別了村民,走出了山谷。

谷中風景秀美,谷外卻仍有寒意,只是綠色漸漸多了。

楚歌換下了服飾,穿上了村裏姑娘的衣服,簡樸清新,再梳個簡單的發髻,也能光彩照人。

只是走出山谷時,衣裳破了洞,又出了一身汗,該沐浴更衣,卻無衣可換。

雲卿將楚歌安置在客棧,準備替她去采購些衣物,女孩子總是愛美的,穿件破了好些個洞的衣裳,總歸有些不自然。

客棧頗為清幽,花樹環繞,旁邊還有水塘,水塘中鴛鴦在嬉戲。

雲卿要了兩間相鄰的廂房。

他和楚歌似乎習慣了對方就在隔壁。

杏花村中時,楚歌愛在晚上敲墻,雲卿也敲墻回應。

幼稚的把戲,兩人卻能不亦樂乎。

楚歌坐在窗邊一望,便能看到好些景色,突然瞧見假山後閃過一個人影,楚歌覺得有些熟悉,卻又不知在哪裏見過。

沒想出個所以然,便先去沐浴。

依舊無衣可換,還是套上了破洞的那套。

走出廂房,一樓的掌櫃在提供免費的吃食。

楚歌坐定。

小二端上杏仁酥,晶瑩剔透,楚歌道了謝。

正準備動筷,身旁有人經過。

有人問:“公子,此事你如何看待?”

有人答:“關我何事?”

關我何事。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嗓音。

楚歌放下竹箸,側過頭。只一眼,便認出了他。

去年七夕,永安小巷,那名見死不救的公子。

楚歌轉回頭,重新拾起竹箸。

侍從走到風月旁邊,小聲:“那邊的女子,面容極似東楚帝姬。”

“楚歌?”

總算記住了名字,侍從欣慰:“是。”

風月看向侍從所說的那名女子,卻只看到烏黑的發。

他向前邁進一步,女子正轉頭,對送來綠豆湯的小二道謝。

溫婉的笑容,樸素的衣著。

風月搖頭,這哪有帝姬的模樣。

似感受到了到了他的視線,楚歌回頭。

明眸皓齒,眼波流動。

風月驚了一下,同樣想起去年七夕。

只楞了片刻,便又笑了起來,十分自然的走向楚歌。

發覺前方有人,楚歌拿著勺子擡眼。

一見來人,十分自覺的垂下眼睫,當做沒看到。

看樣子還記得他,風月不在意她的漠視,徑直坐了下來。

楚歌不得不開口:“有事麽?”

“姑娘記得我?”十分肯定的語氣。

楚歌也笑:“是呀。”

風月端起茶,楚歌從他手上拿過。

“公子弄錯了,這是我的茶。”

風月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哦,是我糊塗了。”

“帝姬,怎麽會一個人在此處?”

楚歌看向他。

“很驚訝吧,我會知道帝姬。”

“你是誰?”楚歌不想再跟他廢話。

風月盯著她的眼睛。

“西夜王子,風月。”

楚歌想起了從前宮人的議論,他跟大哥走的較近,似是為了與東楚打好關系。

那他定是不會傷害自己,楚歌放心了。

“好,我知道了,王子可以走了。”

風月道:“帝姬還在生氣?”

楚歌坦然:“當然。”

風月哈哈大笑:“有趣……”

笑過便換了張嚴肅的面孔:“帝姬莫生氣,當時並不識得帝姬的面容,故而沒有出手相救。”

這倒是一句真話,直到今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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