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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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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再怎麽說也不是個以個體戰鬥力著稱的反派。他在希比達的進攻下毫無懸念地跌進顛倒世界的池水裏,濺起一片數米高的水花。水珠落在岸邊的草地上,之前還蔥翠得有些怪異的植物瞬間變得枯黃。

附近有一些池水子彈般飛向希比達,它滯留在空中來不及躲開,已經穿過門來到另一維度的赫爾克裏條件反射地伸手幫忙擋住。

那不詳的不知名的液體落在他的右手手背上,一瞬間希比達脊背上的毛都炸了起來,鋒利的瞳孔緊緊盯住偵探,結果一秒鐘過去,兩秒鐘過去,直到赫爾克裏隨手將水抹掉,他還是什麽事都沒有。

無論其他人怎麽理解,經過反覆試探後,赫爾克裏總覺得‘四十二個月不必死’指的是因果層面的不死。

他的狀態被固定在‘活著’上面,哪怕是能與酒神因子抗衡的池水也無法將他殺死。

那麽顛倒世界的池水又可能會是什麽呢?這就得回想一下紮坦娜講過的‘構成宇宙核心的七種力量’。

赫爾克裏清晰記得,其中一條是蘊藏在各個物種中無處不在的‘生命力’。每種力量都有著相應的反作用力,比如人類潛意識對應的是黑蘋果,與‘生命力’相反的自然是可以殺死世間萬物的力量。

他走到池水邊半蹲下來,看著沈入水底閉上眼睛的小醜。

小醜殺死另一個自己的方式是進行換血,他一面將第二個小醜的血液導出到體外,一面把池水註入到他的血管當中。

但小醜剛才說‘拉撒路池並不是最純粹的酒神因子’,側面證明他體內的酒神因子才是最為純凈的。這份不知道怎麽跑到他體內的特殊金屬,有著能夠治愈一切的能力,造血必然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說,棺材裏的小醜失血,同時他體內的酒神因子在不斷造血,又產生了新的生命力。

導入他血管中的池水實際是與這部分新產生的生命力達成了動態平衡,酒神因子並未真正從他體內根除,只要有人將換血的管道斬斷,這個世界的小醜就能再次覆活。

同理,穿越過來的小醜也是如此。他只有永遠浸泡在池水裏,才不會再度睜開眼睛。

赫爾克裏在池邊站了好一會,思考著這個問題。小醜像害蟲一樣難以殺死,然而盡管他的不死屬性會令對手覺得惡心,赫爾克裏本人在這方面卻更勝一籌。

——墓園的池水都無法殺死他,他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小醜生前的話到底在他心中留下淺淺的影子。

哪怕是蝙蝠俠,現在剛闖出名頭的黑暗騎士,赫爾克裏那偶有失誤但大多數時間裏都運籌帷幄的朋友,也有著屬於他的末日。

游戲世界線中,神秘消亡,所有曾經聞名於世的超級英雄連一筆記錄都沒能留下。他們究竟死在魔法和神話滅絕之前,還是正是因為與這無可挽回的大勢對抗而亡?

世界文化傳承與保護協會的統治者,各自隱姓埋名,拋棄了昔日的輝煌,在陰溝裏謀劃。宇宙中的長生者如過江之鯽,到游戲主線開啟的時代,卻只剩下十二位使徒組成的議會,其他人是因什麽而死?

小醜知曉如何殺死小醜,真的是個偶然?

在那野蠻混亂的時代誕生的赫爾克裏·雨果,既非超級英雄也非普通人,又究竟是大勢所趨,還是逆天而行?

想到這裏,赫爾克裏若有所覺地擡起頭。他看到棺材裏的小醜雙目緊閉,一滴眼淚卻從他幹澀的眼角滑落,帶著瑩瑩綠光,落進下方池水。

90靈感催生出一現的靈光,他知道了池水的名字。

‘滅絕之淚’。

它是生命力的黑暗面,是所有墮落生命體的歸宿,是這顆星球最原始的墳墓。

**

十分鐘後,赫爾克裏有些踉蹌地扶著墻離開顛倒世界。‘門’在他身後合攏,哥譚答應他關註墓園。

可是‘天人感應’畢竟不能時時觸發,即便兩個小醜的埋骨之地出了什麽問題,赫爾克裏仍是很大概率無法得到消息並及時趕來。為防止出意外,以後聽說這個地方的人越少越好,最好直到偵探死,都只有他一個人了解。

出了‘門’,映入眼簾的是現實中哥譚地下的拉撒路池。這裏還有個難以解決的東西,是他自己的屍體。

眼下赫爾克裏·雨果的屍體像個深色塑料袋一樣倒在水池邊緣,一頭半長的頭發漂浮在水中,仿佛褪色的水草。赫爾克裏走過去,把它半睜開的眼睛合攏,然後站在原地犯愁。

這怎麽處理?

有誰參加過自己的葬禮嗎?

他考慮過隨地拋屍,但隨著偵探在人類社會的名聲逐漸變大,這玩意哪天沖進水道流入湖海被人發現,搞不好容易引起軒然大波。

分屍也不失為一種選擇,就是顯得有點變態。況且屍體要粉碎到什麽程度才不會被人拖出來利用?剁成十斤臊子,不見半點肥肉?

赫爾克裏還想過麻煩希比達。自他在顛倒世界中給噬元獸擋過一次致命水花之後,貓和人類的感情就來到了新的高度,因此當偵探提出把屍體塞進貓胃袋時,希比達對著空地幹嘔了好幾下。

“有點惡心。”它誠實地說,“讓我產生你已經死了,而我把你屍體吃掉的錯覺。噬元獸沒有享用至親之人屍體的習俗,更何況人類壽命沒有那麽短暫,你又這麽特殊,我希望我們還能相處很多年。”

考慮到實用主義,它對著屍體唉聲嘆氣一會,反覆折騰半天後,回過頭仍是說道:“你不能再想想辦法嗎,赫赫?”

再說下去就是強貓所難了。赫爾克裏按了下腰上的傷口,發覺它現在疼得麻木,下半身走路時都沒感覺,要不是看小醜那副樣子繼而擔心拉撒路池不是什麽好東西,他真想將自己扔進去泡一泡加速傷口愈合。

他對著回去的路嘆了口氣,生出很久不運動的人面對珠穆朗瑪峰的絕望之情,對貓說:

“至少能舉著它走吧,希比達先生?”

反正不能把屍體留在這。

希比達遲疑地問:“用觸手?”

“隨您便吧。”赫爾克裏眼不見心不煩,拄著手杖深一腳淺一腳地先一步原路返回,“我們最好盡快……哈維那邊不清楚怎麽樣了。”

他這會累得能原地睡著,走路時卻仍然很有氣勢。希比達被他的氣場震懾住,小心翼翼地卷起赫爾克裏的屍體,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回程途中沒發生什麽意外,不過赫爾克裏走到迷宮入口時稍作停頓。入口的指示牌寫著‘左邊是捷徑,右邊會繞路’,應當是小醜而非貓頭鷹法庭留下的。

只不過已知左面道路指向拉撒路池,右邊又是通往哪裏?

他的主線任務到現在還沒完成。

赫爾克裏以為那幾封信的寄件人應該是小醜,結果這裏面似乎另有隱情。他很想走到右邊去看一眼,然而幾經斟酌後,心中對哈維和蝙蝠俠的擔憂占據了上風,所以決定先前往有信號的地方,給這兩位中的任何一人打個電話。

但就在他原路走出地鐵隧道的剎那,手機開始叮咚叮咚響個不停,冒出一連串未接來電的提示音。

赫爾克裏走到地鐵站臺階處坐下來,靠著身後墻壁,暈頭轉向地盯著重影的屏幕看了一會,反應過來所有電話都來自相同對象。

是哈維·丹特。

赫爾克裏仔仔細細看完了來電時間,思考片刻後,將電話回撥。撥通後他並沒有立刻開口,而是一直保持沈默,直到對面按捺不住詢問說:

“赫爾克裏?”

的確是哈維的聲音。

赫爾克裏依舊不說話。哈維就自顧自地說:“我剛才給你打電話,你怎麽沒有接?我見到了蝙蝠俠,他說你有事要忙……算了。我現在找你,只有一個問題。你應該記得前兩天晚上我們在酒吧裏的交談吧?”

“當時你給出的承諾,現在還算不算數?”

當然記得,怎麽可能忘?

酒吧裏,哈維問赫爾克裏,如果他做出極端選擇,能找誰幫忙。

酒吧門前,赫爾克裏說的是:‘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是收錢辦事的偵探,不是義警,也不是警察。’

至少那一刻,他們是互相信任的。

兩日後的地鐵站,當事人之一因疲憊和糟糕的猜想而面無表情。他用手指敲著臺階想了好一會,在頭腦中假設各種自己與哈維的對話發展,卻始終無法找出風險較低的合適策略。

最終,他對希比達伸手索要了翻譯器,往上面輸入文字。

翻譯器有文字自動轉語音的功能,對著電話話筒發出毫無感情波動的合成音:

“哈維·丹特。”

“不管你有沒有聽說過我,我認識你……哈哈哈哈哈!”一連串瘋狂的笑聲響徹在無人的隧道之中,赫爾克裏撐著頭繼續打字,“我是小醜。”

“我知道你要做什麽,也知道你打過來這通電話的目的。可惜你要找的人,你的朋友,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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