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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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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院長辦公室內,吃著小餅幹,喝著好喝的熱奶茶,安特瑞斯讓自己像只貓一樣慵懶地軟在真皮沙發上,手指輕輕摩挲著金色的扶手,一邊『興致盎然』地聽院長敘說黑魔法的奧妙和安特瑞斯˙索莫納斯多麽天才。

「安特瑞斯,你不知道那一位是多麽厲害,可惜索莫納斯家中藏書都被那些豺狼般的貴族瓜分了,否則哪怕只有一本,也夠我開心了。」微笑著,端著繪有花紋的瓷杯,韋伯特說道。

安特瑞斯點頭。「是啊,我去圖書館翻了翻關於那位前輩的介紹,傳言他研究出了真正的覆活呢,大家爭辯著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整整橫跨了二十七頁,都反覆在討論到底有沒有。」

韋伯特目光閃了一下。「那你認為呢?你小時候也在索莫納斯大宅中住過吧,應該看過藏書,或許有他留下來的手劄?」

回看了眼院長,安特瑞斯露出靦腆的表情。「進去過藏書室,不過字太難了,看不太懂……」

「啊那真可惜。」韋伯特惋惜地說。「有這些書籍,或許你能更厲害。」

「我母親常說,妄想一步登天的,通常都是連爛泥巴灘都還沒走出去的傻蛋。」

韋伯特楞了一下。「的確是。」

「她是個睿智的女人,可惜眼光太差了。」

「別這麽說……」韋伯特摸摸鼻子,顯然話題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握性。「家裏真的沒半本古書了嗎?」

安特瑞斯手撐著臉頰,歪靠在沙發背上,做出思考狀。「有一本唷。」他天真地笑著。「要被趕出家的時候,哥哥藏在懷裏一起帶出來了。」

「哦?」韋伯特露出興奮的表情。「在你哥哥那裏?」

「現在在我這兒,哥哥不是黑魔法學系的,他拿著也沒用,就給我作參考啦。」手指夾起一塊小餅幹,塞進嘴裏,用手巾抹抹手。

「是什麽樣的書?」

「《靈魂秩序書》。」安特瑞斯微笑,他看著眼前的院長,男人的眼神從狐貍般瞇著到震驚地完全瞠大,這之間一倍大小的差異讓安特瑞斯的嘴角咧得更大了些。「院長有興趣嗎?作者就是你的祖先唷,這本書破破爛爛的,真不知道哥哥怎麽會想拿這個,明明都是鬼話連篇。」

韋伯特笑著。「或許只是你看不懂而已。」

看韋伯特靠在椅背上,手指交握置於膝蓋上,安特瑞斯點頭。「可是我真不覺得什麽用靈魂虔誠祈禱,可以讓亡魂回來,還可以成為武器征服一切想要的,這太不切實際了,殭屍只是一個聽從命令的魁儡,那絕對稱不上亡靈,從以前到現在,關於靈魂的魔法幾乎沒有,這樣一段籠統的敘述,根本就像在騙孩子的。」

「但你說了,這是安特瑞斯˙索莫納斯的手筆,不是嗎?一定有其可靠處。」

安特瑞斯歪頭想著。「或許他中間省略了很多東西?那是他的筆記本,或許只是隨手紀錄了重點字眼,他已經把整個魔法爛熟於心了?」

「沒錯,一個天才黑魔法師並不需要假造一本鬼話連篇的筆記不是嗎?」韋伯特笑著。

「我想院長你是對的。」安特瑞斯捧起杯子喝了口。「院長想看看嗎?比起在我手中,感覺院長更能研究裏面的奧秘。」註意到韋伯特略略僵直的背脊,那仿佛露出狐貍尾巴來的不自然,安特瑞斯用杯子掩飾著自己嘴角的嘲諷。

「可以嗎?」

「當然!」安特瑞斯慷慨地說。「那可是院長祖先的東西,等你研究完了,就放進圖書館吧!我喜歡黑巫術的轉換,對於黑魔法的覆活什麽的沒太大興趣,那課題太深奧了,我喜歡更實用些的東西。」

韋伯特手肘放在桌面上。「我代替克爾特學院感謝你的慷慨。」

「院長您太客氣了。」安特瑞斯露出可愛的笑容,他跳了起來,捧起課本。「謝謝院長的招待,我該回去和哥哥吃晚餐了,明天我會把筆記本帶來給您的。」

「好,我課堂上等你。」韋伯特說。

踏在繡著金邊的柔軟地毯上,安特瑞斯伸手戳了兩下羊角,門慢慢開了,他回頭和韋伯特揮揮手。「院長再見。」

「再見。」

門再度被關上,安特瑞斯心情輕松愉悅地哼著旋律,仿佛和院長共渡一個下午茶時光令他雀躍。離開了辦公大樓,他踏著小石子路走回了宿舍,已經到了下課時間,不少人慢慢從教室走了出來,安靜的學園被交談嘻笑聲充滿,仿佛一個膨脹的氣球,隨時都要爆炸。

回到宿舍,打開自己房門,安特瑞斯將課本塞回書櫃上,手勾出了那本筆記,彈了彈封面。「讓我看看你打算搞什麽鬼吧,親愛的韋伯特。」說著,他把筆記本和明天要用的課本放在了一起。

走出房間,敲了敲歐帝斯的房門,不意外地喬伊早就回來了,他打開門,鼻子上還俏皮地頂了支筆。「我就知道是你。」他腦袋仰著,用餘光瞥了眼矮小的安特瑞斯。

「少作怪了。」推了喬伊一把,自動自發地進到房內,換上拖鞋,安特瑞斯拉過椅子,斜靠在椅背上。「我今天下午只有一堂課,我記得你兩堂吧?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喬伊一臉古怪地看著他。「你不會真把我們的課表都背下來了吧?」

安特瑞斯對他眨眼。「是啊。」

「怪胎。」喬伊翻了個白眼。「下午的蘿絲老師出差去了,我們放假,不過下周會補課。」

「原來如此。」安特瑞斯表示理解。「我有點餓了,要不要去吃晚餐?」

「不等歐帝斯嗎?」

「他早上不是說他要直接去圖書館嗎?我們隨便幫他帶個三明治回來就好。」

「好吧。」喬伊拿過皮革背心套上,將手上有些松的皮護腕綁緊。「走吧,你需要多穿件小外套嗎?」

「不必了,並不很冷。」安特瑞斯說,他身上一件略寬松的長袖襯衫。

兩人一起走出了宿舍,昨天下了整天的雨,今天並沒有放晴,但也沒有繼續下了,南方總比北方更愛下雨,空氣中總有著濕潤的水氣,喬伊深吸了口氣,伸了個懶腰。

「我總覺得那天之後,歐帝斯像變了個人,他以前還會和我玩,現在一頭栽進去神秘奧妙的魔法世界,他昨天就把新的筆記本寫完了三分之一,晚上幾乎不睡覺的,他是不是瘋了?」

安特瑞斯挑眉。「看來是受到很大的激勵。」

「嗯?」喬伊一臉不解。「我對那些文字敘述的一點興趣也沒有。」雙手交握放在後腦,他踢著腳邊的小石頭。「你和歐帝斯都愛看書,我有點無聊。」

安特瑞斯笑了笑。「我以為你有很多新朋友。」

喬伊皺皺鼻子。「我也這麽以為,可是總覺得……不是那麽回事。」他偏頭看向安特瑞斯。「我覺得我們有點像家人。」

有些訝異地張大了眼睛,但隨即恢覆正常,安特瑞斯點頭。「你如果願意,我並不介意。」

「餵,你講的話也太生硬了吧!」憤恨地將石頭踢得更遠,喬伊哼聲。「總之,不太一樣。」

「我知道了。」安特瑞斯點頭。「那你也去找書來看不就好了?」

「我就不喜歡……」

「你不是說以後要當偉大的盜賊?」

「當然。」

「那我建議你多去看看歷史類或者神話類的書籍,不然很多謎題你會解不出來。」

聽著安特瑞斯的建議,喬伊忽然一拍手。「我想起來了,我之前在圖書館看到一本很大本的書,上面有很多圖案,是介紹諸神的,好想叫神與什麽的變化史?」歪著頭思考著,喬伊手環胸。

不著痕跡地偷偷翻個白眼,安特瑞斯說。「是神與世界的演化史。」

「嗯嗯,好像是。」喬伊興奮地點頭。

「這本書大概是說最初信仰的神,還有隨著土地拓張、民族融合導致的文化結合,嗯就像是最早只有光明神,可是和東南方邊陲地帶的民族交流通婚後,多了海神,然後東方大陸的世界女神奧努絲妮,變成了光明神的妻子,實際上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喬伊噢了聲,露出糾結的表情。「看來這也不簡單啊。」

「沒錯,神的關系錯綜覆雜,還隨著時代不同有不同的變化,奧努絲妮在某個時期甚至變成了光明神大兒子的妻子。」

「太莫名其妙了……」

安特瑞斯聳肩。「你如果真想往這條路走,可以去修歷史和文物辨識的課,雖然這些學系出來的大多都是文物維修和古跡探查,不過不妨礙。」

「被你一說,忽然覺得盜賊真是個辛苦的行業……」

「盜賊不辛苦,辛苦的是最偉大這三個字。」安特瑞斯淡淡地說。「你的志向真是了不起。」他以前還不敢想要當最偉大的黑魔法師呢。

「看來我得努力。」喬伊握緊手。

他們轉了個彎,天色雖還沒有全暗,但架設在路邊的大型魔法燈都亮了,照得眼前如白晝一般。

喬伊忽然拉住了安特瑞斯,指了指漂浮在城堡不遠方的那處平臺,上面被雲霧遮掩,但有時候還是能看到露出來的建築。「那到底是什麽?」

安特瑞斯笑了笑。「夜族的宿舍。」

「咦?」

「夜族,俗稱的吸血鬼,他們白天睡覺晚上出沒,晚上我們不是禁止進入教室嗎?那是怕我們吵到他們上課。」

喬伊抓抓頭。「所以現在他們差不多要起床了?我從來沒見過他們。」

「那是很正常的,夜族和人類處得不是很好,他們壽命很長,我們這些短命的家夥在他們眼中就像小螞蟻一樣卑微。」

「看來不是好相處的同學。」

「夜族脾氣很大,加上天生優勢,他們不怎麽把人類放在眼裏,為了避免沖突,所以一向都是采隔離政策。」安特瑞斯輕聲說,他拍拍喬伊的肩膀。「餐廳到了,偉大的勇士,去吧。」

喬伊瞪他一眼,攬住安特瑞斯的肩膀,擠進了滿是人的餐廳。

※※※

揉著幹澀的眼睛,歐帝斯伸了個懶腰,他從快把自己活埋的書堆中擡起頭,看向外面,月亮高高掛上了,不過因為照亮了整個學院的魔法燈,月亮顯得有些黯淡。

埋首圖書館已經兩個月了,他從根本有看沒有懂到現在能夠吸收了解,這之間的煩悶挫折,只有他自己知道。當然他得感謝安特瑞斯,如果沒有他幫忙講解一些課堂上還沒講過的東西,他也不可能有這些進展。

收拾了鋪滿了整個桌面的書籍,將一些用不到的放回架上,要借的整理成一疊,捏了捏酸痛的肩膀,他抱著書到櫃臺登記,擡頭看了下墻面上的魔法時鐘,那仿佛只是投射在墻上的影子,但歐帝斯知道,當外面射入的光線不同,時針會有產生的不同顏色,有時候甚至是七彩的,非常漂亮。

「你真是用功。」一個高年級的學姐笑說。「每天都能看到你。」

學校開放一些工作機會給家境不很好的學生,提供他們一些零用錢,也節省了對外聘請專人的高額費用。

「還好。」歐帝斯客氣地說。

「就這三本嗎?你之前借的《火焰初生與熄滅》快到期了,記得要拿來還。」

「好的,我快看完了,這兩天就會歸還。」

學姐笑著點頭。「好了,快回去吧,這時間餐廳應該都被搶光了,你晚餐都不吃嗎?」

「我朋友會替我留晚餐。」

「看來你們有很好的交情,餐廳簡直像戰場一樣無情。」她誇張地說。

歐帝斯微笑。「沒錯。」抱起書,他對學姐點了點頭。「學姐再見。」

「再見。」學姐揮揮手。

走出圖書館,時節慢慢逼近了冬天,開始有些冷了,歐帝斯攏了攏外套,將領子豎了起來,值得慶幸的是還沒開始天天下雨的日子,不然從圖書館走回宿舍,他大概全濕了,這也是他最近煩惱的事情之一。

進入潮濕多雨的冬季後到底要怎麽天天到圖書館報到。

走在大道上,兩旁種滿了不知名的大樹,或許是常綠植物,到了秋末也沒變得光禿禿的。歐帝斯吸了口氣,到達肺腑的空氣有些冰冷,這讓他不自覺加快腳步,就在他要踏上階梯進入城堡內,一支手無聲無息探了出來,嚇了他一大跳。

往後退了幾步,歐帝斯撫著胸口,就著燈光,一個穿著高雅,面容俊俏的少年走了出來,他嘴邊凝著冰冷的笑容。

「讓我看看,怎麽有個人類呢?」

人類?歐帝斯皺眉,他不著痕跡打量著眼前少年,發現少年的嘴唇異樣的鮮紅,臉色白得有些發青,眉眼固然漂亮,可是凝聚著森冷的感覺。

「請讓我過去,我得回宿舍了。」

「噢。」少年點著頭,可是絲毫沒有要讓步的意思,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搭在手臂上,雙手環著胸,歐帝斯註意到他的指爪尖銳得不可思議。

那怎麽可能是人類!

瞬間他腦袋閃過了學院守則不知道第幾條,學校內有夜族,到了一定時間禁止進入教學區。

「我知道這個時間不能進入教學區。」整理一下思緒,歐帝斯開口。「但我只是要回宿舍,我得從這邊走,很抱歉打擾了你。」他用著自己最誠懇的口氣說著。

「我知道。」少年點頭。「我不介意你打擾我,相反的,我覺得上課有些無聊,我們來玩玩吧?」他狹長的眼睛閃過戲謔的光芒,嘴角也勾著,看起來就像只找到獵物的貓咪,露出獠牙尖爪。

歐帝斯往後退著。「規定夜族不能無故對人類出手。」

「你不說我不說,不就好了嗎?」少年笑著,目光狹促,他眼角青筋慢慢浮了起來,牙齒也露在了嘴外。「餐廳提供的血液實在差勁透了!」他尖嘯一聲撲了過去。

歐帝斯手指顫抖著,在少年手指即將握住他咽喉時,不自覺地放出了環狀火焰圍繞住自己,這也逼開了吸血鬼少年。

少年皺眉看著他。「看不出來現在的一年級這麽厲害了。」他嘖嘖兩聲,目光滑過歐帝斯胸口的徽章。「甚至不是貴族?」這倒是令他驚訝了,根據以往的經驗,一年級的菜鳥,尤其是普通人家進來的菜鳥,到了學期末能夠勉強聚集出一團火焰就要偷笑了。

現在他眼前的家夥,已經可以改變火焰的型態,甚至維持火焰的穩定和時間,這大概要到三年級才有可能。

魔法學系的學生,就算是貴族好了,也不會讓自己孩子太早接觸這些,因為魔法具有反噬性,對心性不穩定的孩子來說太過危險,所以別看一年級小貴族們炫耀自己多麽厲害,其實也不過早其它小孩一兩步而已。

不過厚實的基礎足夠支撐他們之後的學習,他們總是學得更快用得更好,這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請你不要為難我。」歐帝斯啞著嗓子說。這個環形自衛魔法是安教的,他說就像盜賊要先學會走,法師也要先學會自保,在這個容易被看不起的小型社會當中,武力不是全部,可是適當展示出實力也很重要。

他說幾個小魔法就夠讓其它人閉嘴了。

不過歐帝斯不太清楚這招對夜族有沒有用……他緊張地註視著眼前陷入思考的少年,想著到底要不要再多說幾句讓他放棄『用餐』。

少年收起了指爪和獠牙,對他微笑。「抱歉,我有些失禮,大概是餓過頭了。」一個鱉腳的理由,不過他表情無比自然,看起來好像事實真是如此。「下次再一起玩,放心我會吃飽再來找你。」說完,他揮揮手,銀白色的長外套下擺翻起漂亮的浪花,人一下子就消失無蹤了。

驚喘著,歐帝斯的火焰黯淡下來,慢慢消失,他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抱緊書,腳步更快地離開。

回到宿舍,打開門,他這才完全松懈下來,喬伊和安特瑞斯各據一方看書,看的出來安已經洗完澡,穿著柔軟的睡衣,人也窩在床上,筆記本就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安規定沒有洗澡不準上床,他的潔癖不能允許臟兮兮的衣服坐在或躺在床上。

這也變成了他們的習慣。

喬伊占據了書桌旁的小空地,參考書目鋪了滿地,上面文字很少,都是圖片,他津津有味研究著魔法女神在不同時期的畫像雕像,還有造型和身上飾品的差異。

「我回來了。」他打了聲招呼。

安特瑞斯對他擺擺手,示意知道了,喬伊擡起頭對他笑著。「晚餐在那邊,還熱著,有你喜歡的通心粉,還帶了一些小餅幹。」

「謝謝。」將書放在淩亂的書桌上,餐盤下方墊著一塊石板,石板上繪著一個魔法陣,這是安結合黑巫術和火焰魔法做出來的保溫器具,無時無刻把手放在石板上,都能感受到一股熱源。

火魔法是他的手筆,凝聚住能源的黑巫術是安的傑作。

饑腸轆轆,歐帝斯坐下來,把旁邊的書稍微整理一下,開始吃起晚餐。

「嘿兄弟,你身上有不太對勁的味道。」喬伊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上來,對著歐帝斯嗅來嗅去。

「你是貓不是狗。」把切成小丁的蘿蔔塞進嘴裏,歐帝斯提醒。

「算了,感覺不是什麽太奇怪的東西。」

「學校內能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歐帝斯失笑。

安特瑞斯掀掀眼皮,稍微把註意力從書本上拔開。「等等要試試昨天你講的那個東西嗎?」他對歐帝斯問。

「嗯?好啊!」歐帝斯興奮地說。「不過真的可行嗎?魔法寶石很昂貴吧?」

「是不便宜。」翻過一頁書,安特瑞斯淡淡地說。「不過一開始也不需要用太好,魔獸的晶石拿來湊合就行了,等你的能力更高再考慮換更好的。」

他們昨天討論了一下,決定試試自己做武器,安不必說了,他就算沒有武器也能自如的操縱魔法,但他還不行,一些簡單的小把戲還可以,但更高深的魔法就會顯得很不安定。

他之前還燒掉了窗簾,炸得自己灰頭土臉,明明技巧都掌握了,可是就是沒辦法好好穩住體內和外在的火焰共鳴,因此他們決定弄個武器來。

魔法師依賴法杖是因為法杖材質和上面雕刻的魔法紋路,這些都有助於平衡內外的魔法共振,有些大型魔法必須要有輔助,再厲害的魔法師都一樣。

不過魔法物品非常昂貴,他們或許負擔得起,可是還沒有那個必要。

所以安提出了自己做一把武器的建議,魔法器具昂貴不是在材料,而是在手藝,寶石或晶石的雕刻、法杖上的紋路,這些才是魔法器具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因。

「你真的……要讓我自己雕刻?」歐帝斯試探地問。老實說他很想,可是他知道以他那糟糕到不行的手工藝成品……到最後說不定直接買一把會更省錢。

安特瑞斯顯然也想到了那個四不像的雕刻品,他目光馬上移向正取笑著某地區把女神弄得像男人的喬伊。「你畫魔法紋路,喬伊替你動手。」

「好。」歐帝斯微笑。「材料你都弄到了?」

「我讓院長替我找來了。」安特瑞斯露出蛇一樣的笑容。「他拿了我的筆記本,當然得讓他掏點錢出來。」那笑容真不是一般的陰森。

「很多?」

安特瑞斯聳肩。「我說我需要一點練習的器材,你需要法杖,我也需要。」

「你也需要?」歐帝斯訝異。

「當然,我只有八歲。」

「……」歐帝斯抓抓頭,轉頭回去和晚餐奮鬥了。

今天是禮拜五,周末是休息的,他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研究,喬伊知道他們要做魔法器具後,直吵著他也要一把專屬的武器。

「和你說多少次了,你那個東西用買的就好了。」安特瑞斯忍無可忍地說。

「不公平,我也想自己做武器。」

安特瑞斯翻了個白眼。「那你去學打鐵好了。」

喬伊皺著鼻子。「不然那個匕首……」

「你別想。」

「小氣鬼!」

看兩人吵吵鬧鬧的,歐帝斯哈哈笑著,他重新將精神放在設計圖上,他參考了很多魔法紋路,覺得以自己現在的水準並不需要太高深覆雜的紋路,選了一個穩定性較高的圖紙,他小心翼翼地在紙上繪畫,有時候還得自己參考其它魔法紋路作修改。

安說真正了不起的魔法武器是完全適合自己的,完全相同的魔法紋路只是量產的玩具,所以他正思考著該怎麽做才能弄出自己最稱手的武器。

黑色絨布攤在地上,上面擺了五支經過處理的龍藤木,那是最低階的法杖材料,旁邊還擺了兩顆魔獸晶石,一個泛著淡淡紅光,一個則透明澄澈。

不同屬性的魔獸會有不同屬性的晶石,這些對魔法師來說都是寶貝。

安特瑞斯已經坐在地上開始雕刻,他的手很巧,雖然時常停頓下來,可是感覺得出來他知道自己要些什麽。

喬伊看沒人理會他了,又開始抱起他的神話學研究起來。

時間到了大半夜,還是沒人要睡,喬伊本來就是夜貓子,安則是還在打磨法杖,自己是不知道該怎麽修改,有些紋路的銜接顯得很僵硬,感覺並不好,可是他不知道該加些什麽上去。

「好了。」安特瑞斯伸了個懶腰,捏捏肩膀,他打開懷表,已經半夜兩點了。爬著拿過透明的晶石,他看了看自己那個約手臂長的法杖,上面被他刻出了空洞,就像一支樹枝忽然分岔了,最後又結合在一起一般,上面有個不規則的洞,安特瑞斯將晶石按在那凹洞上,半垂著眼睛喃念著不知名的咒語。

雕刻在龍藤木上的紋路如同活過來似的竄動著暗黑色的光芒,最後全部凝聚在晶石上,龍藤木開始生長,無數枝枒冒了出來,但很快就枯萎,最後新生的藤木包裹住晶石,只隱約露出濃郁如夜色的黑色。

歐帝斯知道安成功了。

他回頭看向自己的圖紙,遞了過去。「幫我看看。」

揉著眼,安手指在圖紙上比劃著,魔法紋路他懂,可是不精通,他沒辦法一眼就看出什麽是什麽,必須分割開來一部份一部分研究。

「太求穩了,光是壓制爆裂的紋路就有三個,這沒必要,火焰本來就是爆裂系,你這樣子施展出來的魔法會缺少威力。」安特瑞斯說。「因為高穩定性,這張圖平衡是沒問題,在第二和第三部份中間加個煉結紋吧,雖然會延遲一下法術成型時間,可是那會讓你使用起來比較順手,不然會卡卡的。」安特瑞斯講出了他的經驗。「我以前用了一個不太好的法杖就有這個問題。」

歐帝斯點頭,將安的建議記了下來。

「你們還真認真。」喬伊打了個呵欠,抓過小餅幹吃了起來。「放松一下放松一下,還有兩天可以忙呢。」他伸長了腿,靠在墻上。「你們還記不記得多南這個人?」他琥珀色的眼睛眨著,看起來很興奮。

歐帝斯想了想。「之前傳言說的家裏三個弟妹都被魔獸拖走的那個?」

喬伊打了個響指。「沒錯,我從學長那邊聽來的,說警衛隊一直找不到魔獸的蹤影,結果這幾天,有個警衛失蹤了。」

歐帝斯睜大眼。「也是魔獸嗎?」

「不知道,很有可能。」喬伊手環胸。「對了,你之前居住的小鎮也發生過很像的事情吧?兩個貧民窟的女孩失蹤,警衛隊的人全死光了,還挺像的耶!」

歐帝斯手指不自覺顫動了一下,他看向安特瑞斯,但目光很快就移回來了。「我知道那個,那兩個女孩好像去偷東西,結果被貴族打死了,不是失蹤。」他隨口胡謅著。「警衛隊那個我就不知道了……」

「真是可怕,魔獸明明都已經退回森林去了,怎麽還是會有這些出來咬人的事情呢。」喬伊腳勾了一下龍藤木。「多南一直很傷心,要不是老師一直寬慰他,聽說他都想休學回家了。」

「他不是四年級了嗎?」

「對啊。」喬伊點頭。「如果就這樣回家就太可惜了。不過怎麽這種事情都發生在那麽偏遠的地方。」他喃喃自語著。

安特瑞斯翻看著手上的法杖,顯得很滿意。「就是偏遠才會發生,警衛隊人數少,人民也少,發生什麽也不怎麽引起上層關註。」

「也對喔。」喬伊腳一勾,將龍藤木掀了起來,一把握在手裏把玩著,那大概有一個硬幣那麽粗,他無意義地揮動著。「希望多南能振作起來。」

「如果陸續還有警衛隊喪生,可能會調派騎士團的去調查?」安特瑞斯問。

「對啊,聽說已經列入戒備狀態了,再有事情發生馬上就會派遣騎士和魔法師前往。」喬伊解答。

歐帝斯早就埋頭回去自己的圖稿了。

「歐帝斯,你還要繼續弄嗎?」安特瑞斯忽然問。

「嗯。」應了聲,歐帝斯重新拉過一張紙,重新設計魔法紋路。

「是嗎,那我要先睡了,你明天再把圖紙給我看。」安特瑞斯說。

歐帝斯應了聲,還是專心研究圖紙。

喬伊做了個鬼臉,他整理了一下書,拉著安特瑞斯。「我們先去洗澡吧。」

他們兩人走在走廊上,各自拿了盥洗用具,安特瑞斯要去刷牙,喬伊沈默了一陣子,開口說道。「其實多南的爸爸媽媽也都死了,不過老師們都瞞著他。」

「能知道這件事情,你也挺厲害的。」安特瑞斯說。

揉揉鼻子,喬伊咧開嘴。「我偷聽的,諾特那老頭要我去找他,結果經過辦公室的時候聽幾個老師在說,他的爸媽……」作出個劃過脖子的動作。「是被人殺掉的。」

安特瑞斯停下腳步。

「很奇怪對吧?如果是魔獸,怎麽可能砍下人的腦袋,咬下腦袋還有可能,可是屍體上的切痕非常平整,是被一刀砍斷的,是人為的。」喬伊面色凝重。「他的弟妹可能都是被人拐走,警衛隊也……」

安特瑞斯重新邁開腳步。「或許只是人口販子。」

喬伊聳肩。「沒錯,不過都拐走小孩了,還特地去殺掉父母,這實在……不過如果說是結仇兇殺,那又沒必要把小孩帶走,真是奇怪。」

「別想了。」安特瑞斯說。「不過你可以繼續追蹤這件事情。」

喬伊笑著。「以我敏銳的直覺,這件事情一定不簡單。」

安特瑞斯瞥了他一眼,一把將他推進盥洗室。「快洗洗睡吧,我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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